军务厅里灯火通明,夜风从窗缝中挤进来,火光在桌上的地图上跳动。黄旭俯身在地图上比划着名路线,声音低沉而急促:“大人,眼下要突袭梁军撤退队伍,我们只有三条选择:
第一条,沿凤州东北官道直接出略阳,再走陈仓古道东进扶风平原,这是最宽阔、最快的路线,但恰恰因为路大好走,梁军各部都在这条主道上分批撤退。如果我们走这条路,一定会撞上大股梁军,即便能打也无法形成奇袭,反而容易被围攻。”
他将指尖移到地图上更曲折的山脉一线:“第二条,翻越凤州北山,沿山脊小道切入扶风西南边缘,这样确实能绕过梁军主道,但山道崎岖,军马难行。即使勉强翻过,精锐骑兵也失去机动优势,我们的粮草负担就会加重,大军几天就得停下休整,失去奇袭先机。”
高慎神色森冷,将竹指挥棒轻轻敲在地图上第三条路线:“第三条,从凤州出发先往东南走,再沿山中支路北折,经凤翔地界快速插入郿县平原,全程适合骑马疾行,来回都能保持速度;虽然要途经凤翔岐王地盘,但梁军并未在此设退路,退兵也不会经过这里。若我们能避开岐王巡哨,就能轻易在梁军未料到的方向上截杀他们中军。”
高慎指着地图上凤翔外围的道路:“大人,岐王的人马刚刚从梁军手中收回凤翔,如今正忙于整顿城中秩序、接收粮库、安抚城内百姓。凤翔内部人心浮动、军队调度一团混乱,他们必然把主力、斥候都放在凤翔正面,防备梁军回头反扑,而绝不会在自己背后派出巡哨。而且我们的军服颜色接近岐军,黑夜之中即使看到我军,也会以为是同系部队调动。”
黄旭也点头接话,目光闪着一丝凌厉:“也就是说,这条经凤翔外围的支路是岐军和梁军双方都想不到的盲区。我们若从此路夜间行军,能象幽灵一样掠过凤翔地界,快速抵达扶风平原,正面斩杀梁军后,再从同一路线返回,不留任何尾巴。”
李肃缓缓抬手,指尖在地图上那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上划过:“正因岐王忙于收复凤翔而无暇顾及后路,这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破局之机。”
他凝视地图上那条被细竹杆点出的路线,火光映得纸面泛着微红,低声开口:“便走这第三条,想办法从凤翔边缘混过岐王的巡线,一旦有梁军撤退到平原中心,我们便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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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我军令!”
李肃伸手在地图上点住凤州至扶风平原的路线,声音低而坚定:“三日后卯时,轻骑兵哨先行,作为前锋斥候,专责沿途来回传讯,务必确保信息及时准确,高慎统领,遇敌先扰后退,绝不硬拼。”
“三日后午时,重骑兵哨出动,阿勒台为哨长。”
“弩哨由石归节统领,枪哨由田悍统领,全员骑马。”
“旗令什和号角什由我本人统领,为中军,确保战场号令不乱。”
李肃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出征将士各自携带四色药包,水囊、干粮与豆饼,务必能支持十日往返。其他兵卒留守营中,随时待命。”
“即刻发放所有出征人员胸甲头盔,不准有缺。”
李肃转身看向裴洵:“裴洵,巡检厅留驻凤州,由你统领,监视城内外动向。”
裴洵抱拳应诺,目光肃杀:“末将遵命。”
李肃最后扫视厅内所有人,冷声下令:“兵备司任何人不得泄露我军出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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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暗蓝,大军已经离开凤州数十里。前方青黑色的山影象沉睡的巨兽横亘在天际,山风吹得马鬃猎猎作响。
山道两侧是枯黄的矮林,高慎的轻骑哨已提前二十里开外,在前方探路,不时派人飞驰回报沿途情况;李肃身后的重骑、弩哨、枪哨则如蜿蜒的钢流在缓慢推进,暗朱红的战袍在晨风里轻轻摆动。
此时是农历十一月初,夜里气温逼近零度,天空干净,寒冷的空气中没有雪花迹象,山地中也未积雪。棉麻军服在这气温下依然足够御寒。
三日的急行军后,他们终于在第三日晚接近凤翔外围。夜幕低垂,银白月光像冷刃般洒在平野上,将凤翔城影子投得又高又长。此时夜风愈发刺骨,山野寂静得能清楚听见每一匹马的鼻息声。
李肃带大军隐蔽在凤翔城外的荒田中,远远能望见城墙上偶尔闪过的火光,岐王的人马果然无暇对背后安排巡哨。直到子夜时分,下令全军勒住马口,趁月光疾行,象一股暗夜中的影流,迅速从凤翔城侧路掠过,未惊动城内守军一兵一卒。
越过凤翔地界后,军队继续北上,第三日残夜到第四日破晓之间,马队进入扶风平原边缘。此地平坦开阔,但林木仍稀疏地生长在河谷两侧,正好为他们提供短暂掩护。李肃命令全军进驻平原中一处树林,勒马集结,短暂休整;士兵们掏出干粮,用冷水咽下,前后放出明暗哨警戒。
第四日上午,阳光通过稀薄云层洒下惨白光线,李肃命高慎率领一什斥候先行出林探查梁军踪迹。
一个时辰后,枯林边陆续响起马蹄声,高慎率先策马返回,接着其他斥候也纷纷回归。轻骑斥候们翻身下马,气息急促。一名斥候拱手禀报:“大人,前方五里外有大股梁军主力后撤,步骑混合,约千馀人,队列虽不整齐,但规模太大,我军出击也只能以命换命。”
李肃沉默片刻,扫视众人:“千人之敌我们无法正面硬拼,放弃,让他们通过。”
全军随即继续蛰伏林中,直到中午,那股庞大的梁军队伍如灰色洪流般沿平原主道渐行渐远,战马嘶声和木轮碾地声混作一片,地面震动让枯树上的残叶沙沙作响。
待大股部队尾声消失在地平在线,李肃让高慎带着一什轻骑再次掠出林间。不到半个时辰,他带人飞驰而回,脸色阴冷中带着一抹兴奋:“大人,机会来了!斥候在平原后段发现另一股梁军,约六百多人,大股步兵和少许骑兵,正沿主路向这边撤来。”
“他们打着‘卢’字红底白纹旗号,定是梁将杨师厚所部卢继筠的旗号!”
“他们队形如何?骑兵有多少?盔甲与武器又如何?”李肃沉声问道。
高慎回道:“大人,其中步兵排成松散方阵,行军时呈五列纵深。步兵大部分身穿布袍或生铁片甲,手持横刀、斩马大刀、短矛等兵刃,还有弩兵身背蹶张弩,腰佩短刀。”
“骑兵大约五十骑,分散在队伍前后,任务是警戒和驱赶队伍,套软皮甲或无甲,持长刀或长枪。”
李肃抬手做出传令手势,声音透着寒铁般的冷意:“传令,全军出林,平原列阵,正面对敌!”
军令哨的旗语翻飞,弩哨率先鱼贯而出,分成两排交错站立在平原前沿,左右略微展开,以便交叉弩火复盖敌军纵深。两排间隔一步,既能轮流放矢又避免同排弩手相互阻碍。
“枪哨随弩哨出列,保持与弩兵三十步距离,立成枪阵,先以长枪稳住步阵。”
“重骑哨居中殿后,离枪阵四十步,确保足够冲击距离,一旦接令冲击,立即踩死马镫,策马突入斩断敌心。”
李肃抬眼看向平原左右:“轻骑哨两翼待命,保持与正列一百步宽距,敌若分兵侧冲,左右迎击;若敌中军乱,可立即绕后断其退路。”
“列阵完毕后,旗令什和号角什分布前后,随我发令,不许擅动。”
林间的大军像潮水般溢出枯树阴影,暗朱红的战袍汇成一片血色洪流,整齐的步骑列阵在平原上渐次展开。
平原上,随着寒风卷动灰尘,卢继筠率领的梁军行至视野开阔处,远远望见前方布满暗红的军列。那些身披暗朱红战袍的士卒如血浪般静静伫立,弩阵、长枪与后列重骑依次展开,却没有任何旗号在风中飘扬。
卢继筠勒住马,眯眼凝视那道赤黑交织的军线,心中冷哼:“又是岐王的红色军队!他们几次夜袭,怎么这次竟敢正面列阵?”
他抬手冷冷一挥,声音中带着几分轻篾:“传令!弩兵成列前进,步兵紧随弩阵推进;五十骑随我居后。倒要看看他们敢正面对我的精锐,能走出几步!”
他身边亲随急声问:“大人,会不会是岐军诱敌设伏?”
卢继筠一摆手:“这里左右平原,没有遮挡,只有他们身后是树林,我们不进林中就好了。速速列阵逼近,把他们碾成肉泥!”
梁军号角低鸣,五百多名步兵在平原上迅速散开成梯形推进数组,前列弩兵脚步整齐,后列步兵则持砍刀与短矛压上。后方五十骑兵随卢继筠并行,蹄声沉闷,马背上的刀枪闪着冷光。
李肃对身边旗手一点头,旗手随即举起黑色令旗,向弩哨方向缓缓下挥,石三看到后马上喊出:“前排,试射!”
只见第一排一位兵卒将弩机向上斜举,拉弦声中沉闷的咔咔作响,轻抖食指,扳机瞬间释放“嘣!”。
弩弦弹出时的爆音短促如雷霆,那支粗矢带着破风尖啸飞入高空,尾羽在阳光下转出寒光,越过百步后准确坠落在梁军弩阵前沿,对方军中响起一阵喊声。
石三高喊:“弩哨,一轮抛射!”,前排二十五把合发簧弩齐声上弦,机括发出整齐低沉的机械咔咔声,那声音厚重而有节奏,像战鼓在平原上击响;弩手们纷纷卡入箭矢,四十五度斜指天空。
“放!”石三一声怒吼。
二十五支短矢在一瞬间脱弦而出,弩矢划出半空高弧线,带着压迫空气的低啸扑向梁军步阵前列。落矢声如骤雨噗噗噗劈进军袍与甲胄间,有盾的还可以举盾抵挡,无盾的前排梁军弩兵就被贯入,血液和碎甲溅到后方步兵面孔上,数组瞬间一滞。
“二轮抛射!”
第二排弩手立刻上前,接替第一排的位置,巨响再度震荡平原。两轮连发的抛射如重锤接力砸下,梁军步兵有点慌乱了,尸体倒在尘土上,受伤倒地的惨叫开始出现,弩机和刀枪跌落地面,有梁军开始后退,立刻被骑军从后追上枭首,并且督促步兵加速前进。
而梁军慌乱中反击,前排几名弩手未等号令就仓促拉弦抛射,但他们的弩机根本还不到射程,弩矢在半空就力竭,稀稀拉拉地坠落在我军阵前数十步处,激不起任何杀伤。
石三见梁军已入百步,马上命令:“平射,放!”
两排交错式设计展现出恐怖的连续火力,前排射击后半退拉弦,第二排顶上接连放矢,合发簧重弩的机括配合分段火力,使密集弩矢像冲击波般不断砸进敌阵,从平原前沿直接撕进敌人中军。
这些重弩的合发簧设计不仅让弩机复位和拉弦速度远超传统蹶张弩,更让弩矢保持可怕的动能与飞行平直度,平射的强力弩矢能轻易洞穿布甲和木盾,非死即伤,阵中发出撕裂惨嚎。
梁军成排步兵就象割草一样被连串平射碾碎,一百多步兵倒下了,梁军的远程攻击力被基本解除,但这时梁军已经快进入五十步了。
石三立即大喝:“弩哨,后撤!”
弩兵们迅速收起重弩,或肩扛或抱着弩机列队小跑,从队伍两侧退入到我身边重新列队。退却动作整齐无声,哨长跟在最后。
枪哨长枪林已在后方严阵以待,八尺乌金长枪在阳光下反射冷光,枪尖稳稳指向敌阵前沿。
梁军步兵在“卢”字大旗下呼喝着加速,短刀、斩马刀、短矛闪着寒光,他们踏过尸骸与血泊,朝着我军步步逼近。
“杀!”田悍的怒吼压过一切,他手中长枪最先探出,乌金枪尖猛地洞穿冲来的梁军步卒喉咙,敌人一声未出就被举到空中,血柱喷洒四周。下一瞬,两排长枪齐发,枪尖如林,向前推进。梁军前排士卒像撞上长矛海的狂潮,胸口、面门、腹部接连被洞穿,血溅满同伴脸上。
可梁军悍勇犹在,他们将同伴尸体当作屏障,拼命向枪阵内挤压。短矛兵贴近后抛掷出矛枪,几杆短矛击中我方枪兵的肩膀和大腿,几名士卒闷哼倒下;一名梁军刀兵狂吼着砍断我方枪杆,扑进枪阵中,撕扯一名枪手将他压倒在地,用短刀连捅数下,鲜血染透暗红战袍。
田悍目光冷如铁,抡起八尺长枪当棍横扫,枪杆击断一名梁兵的胫骨,他痛嚎着翻滚倒地,紧接着他顺势反挑,一枪从敌兵腭下贯穿到头顶,将对方钉死在枪尖上抖动。
一瞬间,枪阵最前列已成血腥炼狱。梁军不断有人冲入,短刀、斩马刀在近距离中与我军长枪纠缠,锋刃撞击发出刺耳的金属啸声,火花四溅。枪兵不得不舍弃长度挥枪横挡或猛戳对手,双方在十步、五步、甚至贴身中爆发惨烈肉搏。
我方有人被敌军刀兵砍中手臂,失手滑落长枪,被敌人扑上连刀捅死;有人用长枪尾端狠砸敌面门,将牙齿和血肉拍得四散。田悍的怒吼声不断在数组中回荡:“稳住!顶住!换位!”每当前排有伤亡空档,后排枪兵立刻顶上,保持枪林严密。
血腥的拼杀让地面变得泥泞滑腻,双方人影纠缠在一起,喊杀声、金铁交击声、濒死的嘶喊混成一片,八尺长枪在步步前推中染满血与碎肉,仍不断向敌阵深处压去。
平原上,枪阵与梁军步兵已在血泊与呐喊中纠缠到一团,枪杆被劈断的脆响、人的怒吼与惨叫交织成战场地狱。
梁军四百多步卒仗着人多势众,咬着牙继续向枪阵猛扑,他们有些步卒砍断枪杆后贴身扑杀,或以圆盾顶开枪尖,与我枪兵肉搏,数名枪兵中刀倒地,前排空档不断出现。
李肃站在后阵,吼道:“重骑,突击!”
中军号角随之爆发短促高亢的三声,像狂兽咆哮贯穿战场。
阿勒台早已等待此刻,他猛踢马腹,率先冲出,重骑如解开缰链的怒潮,分成两队从侧翼斜插入梁军步卒,战马狂奔加速,马蹄踏在干硬地面发出沉雷般隆隆声。
梁军的侧翼步卒慌乱地转身想应对,但他们刚一转身,重骑的枪尖已贯入队形最脆弱处。骑枪齐刺,将数十人当场贯穿掀飞,沉重的马力把密集步兵像麦秆般掀倒。
侧翼崩溃的震波瞬间传到中军,敌阵顿时出现动荡:有人后退、有人跌倒、有人绝望地丢掉武器四散奔逃。
李肃见敌军溃散迹象已不可逆转,顿时喝道:“轻骑,截后!”
号角什随即吹响连续五声急促短号,声音凌厉刺耳,在平原上滚荡开去。两翼外侧轻骑哨听到号令,如疾风掠野般冲向敌后。
高慎率先冲在最前,他抖手抽弓搭箭,箭矢如流星连发,数名试图组织队形继续抵抗的梁军哨长都被一箭射倒。后续轻骑成散开之势,不断边骑边射,箭雨如蝗击落梁军。
梁军后排步卒原本企图依靠残存的五十名骑兵突围,但在侧翼重骑冲击和轻骑的包围掩杀下,军心彻底乱了,已经没有阵形。骑兵和步兵混乱撞作一团,这就更没法组织有效攻击了,只有继续被轻骑包围,被重骑分割,被枪兵挺进。
高慎回头高举骑弓,发出尖啸般的短促口哨信号,轻骑兵呼啸着向梁军后方残兵合围。
在枪阵、重骑、轻骑三路交错打击下,梁军整支队伍像被风化的沙丘彻底崩溃成血与残肢的废墟,喊声、嘶喊声、撞击声杂乱无章地消散在枯黄的平原上。
平原上,梁军残阵已成血海废墟,
“杀!护大人出去!”骑兵队长声嘶力竭地吼着,三十骑发起最后冲锋,向后方奋力冲去。
高慎一马当先,弯弓连发,后排梁骑连人带马被箭矢洞穿滚翻。轻骑紧紧跟上。
梁军最后的骑队越打越散,箭矢飞舞中不断有人坠马;浓重的血腥气蒸腾在狂奔的马群中。短短十几息,三十骑已被斩杀殆尽。
最后四骑护卫不再逃命,反而拨马回身,进行决死一搏,不过几息就被射成了刺猬,摔倒在马下。只有主将卢继筠一人逃出骑哨射程,拼尽全力驱马朝南面来路逃去。
高慎勒停战马,翻身下地,长靴踩在被血染黑的泥地上。他缓缓抬头,目光冰冷地锁住远处正策马狂奔的梁军主将。
那人正死命抽打马鞭,背影孤绝又狼狈。
高慎右脚往前一步,整个人如雕像般定住,左手臂青筋绷紧,手指稳稳扣住弓弦,接着缓缓将青隼裂雨弓拉满。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胸腔缓缓鼓起,目光穿过平原上漂浮的血雾,瞳孔微微收缩;下一瞬,他屏住呼吸,心跳仿佛与弓弦合为一体。
“嗖——!”
长箭离弦那一刹,发出尖锐如鹰啸的破空声。箭矢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闪电般的弧线,直追两百步外的梁军主将。箭矢带着碾碎空气的恐怖力道,从他后颈延髓贯入,箭头携血从他张大的口中伸出。
他身形猛地一僵,手中缰绳松开,整个人象被钉死在马鞍上,随着马匹狂奔了数步后,重重摔在地上。
李肃环顾平原,沉声喝令:“不要任何缴获和俘虏,将步军马匹牵出林中,全体上马,我军重伤和阵亡兄弟的遗体都绑在马上,马上各哨集合,撤退!”
号角什在中军发出短促的集合号声,全军迅速整队,轻骑在前,弩哨和枪哨居中,重骑殿后。
得赶紧走,天知道什么时候后面的更多梁军撤过来,这场战斗前后大约半个时辰,歼敌两百多人,馀者大多四散奔逃。我军重伤和阵亡的大概有五十多人,轻伤更多,枪哨伤亡最多。等回到凤州再统计,这些重伤的希望都能尽量坚持下去。
短短一刻工夫,我军走了个干净,只有梁军尸骸横七竖八,甲片、断枪、血泥混作一团,四下还有受伤未死的梁军残兵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回荡在空阔的原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