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闷雷似的响声和喊杀声，
从建德方向传来，像是隔着层厚布，听不真切，
却又沉甸甸地敲在人心上。
常遇霖和李文忠几乎是同时爬上营寨里最高的那处望台，伸长脖子往东北边看。
天已经擦黑了，只能看到建德城方向那片天空，
被火光映得发红，浓烟滚滚，比白天看起来还要骇人。
喊杀声时高时低，夹杂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巨木撞击的闷响。
“是冲车！还有撞木！”
李文忠耳朵尖，分辨了一下，
“城里有动静！像是在往外打！”
常遇霖眯着眼，努力想看清细节，
但距离太远，又是夜里，只能看个大概。
“杨完者刚在咱们这儿折了两支偏师，围城的力量肯定弱了一块。
邓愈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冲一下，他就不是邓愈了。”
“那咱们”
李文忠看向常遇霖。
“等。”
常遇霖吐出这个字，眼神紧紧盯着那片火光冲天的战场，
“现在情况不明，
黑灯瞎火的，咱们贸然凑上去，容易把自己填进去。
让弟兄们抓紧时间吃饭，处理伤口，检查兵器。
探马多放几拨出去，往建德方向靠，但别靠太近，
弄清楚到底是谁打谁，打到什么程度了！”
命令下去，营地里刚刚因为胜利而松弛的气氛，又紧绷起来。
士卒们啃著冰冷的干粮，耳朵却都竖着，听着远处的动静。
韩七给常遇霖端来一碗热水，里面泡了点硬饼子。
常遇霖接过，胡乱喝了几口，眼睛就没离开过建德方向。
他心里在盘算，
邓愈手里能战之兵，守城消耗了这些天，
估计最多还能挤出四五千敢死队出城反击。
杨完者就算少了万把人，围城的兵力依旧占优。
邓愈这一下，是试探？
还是真想撕开个口子？
万一被苗军缠住，陷在城外，那就危险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的喊杀声非但没有平息，
反而像是往某个方向移动了！
闷响和火光也似乎在移动！
“不对”
常遇霖放下碗，眉头紧锁，
“这动静不像是城门攻防战倒像是在野地里打起来了？
邓愈把人引出来了？还是”
他猛地想到一种可能，心头一跳：
“快！地图！”
赵胜赶紧把简陋的地图铺开。常遇霖指著建德城东面：
“杨完者围三阙一，留的是东门。
东门外不远就是新安江河道，苗军水师控著江面。
邓愈要出城反击，最可能选哪里？”
“北门或者西门？”
李文忠猜测，
“那边苗军刚被咱们牵扯，兵力可能最薄。”
“如果他够胆大，也可能选东门。”
常遇霖手指点在东门位置，
“看似是绝地，有水师堵著。
但正因如此，陆上围城的苗军可能反而松懈。
而且，
如果能迅速击溃东门外的陆上守军，
哪怕一时过不了江，也能把战场推到江边，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背水一战？”
李文忠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险了！”
“邓愈用兵，向来稳妥。
敢这么干”
常遇霖眼中精光一闪，
“除非他有把握，或者有必须这么干的理由！”
他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文忠，还记得咱们抓的那个舌头说，
苗军粮草从西边来，走水路到东边下船吗？”
“记得。”
“东门外，江边，
是不是很可能有苗军囤积粮草物资的临时营地或者码头？”
李文忠眼睛一亮：
“二叔，您是说邓愈出东门，
不是为了突围，是为了烧杨完者的粮草物资？！”
“很有可能！”
常遇霖越想越觉得对路，
“咱们白天刚劫了他一支运粮队，西边粮道已经不安全了。
东边江边这个临时囤积点，对杨完者来说就更重要！
邓愈在城里看得清楚，选这个时候出城猛攻东边，
一是攻其必救，打乱杨完者部署；
二是真能烧了粮草，杨完者数万大军，吃饭就成了大问题！这比杀伤多少苗兵都管用！”
两人正说著，派出去的探马接连回报。
“报！
建德东门方向火光冲天！
杀声最烈！疑似有兵马出城，正与苗军在东门外混战！”
“报！
江边似有船只起火！烟柱很高！”
“报！
北门、西门方向苗军营盘有调动迹象，正往东门方向移动！”
所有情报都指向了一点——邓愈果然在东门动手了，而且看样子，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常遇霖再不犹豫，对李文忠和赵胜道：
“机会来了！杨完者的注意力，
还有能调动的预备队，
肯定都被吸引到东门去了！咱们不能干看着！”
“二叔，咱们怎么打？
去东门接应邓将军？”
“不！”
常遇霖摇头，
“咱们去西门，或者北门！
趁他兵力空虚，给他狠狠来一下！
捅穿他的围城圈！让杨完者首尾不能相顾！”
他手指在地图上建德西、北两个方向重重一戳：
“文忠，你带所有骑兵，还有一千步卒，
轻装疾进，直扑西门苗军营盘！
声势搞大，多带旗帜，做出主力攻打的架势！
能破营就破营，不能破营，
就把动静闹大，吸引更多苗军过来！”
“赵胜，你带剩下的人，跟我去北门！
咱们人少，不硬攻，骚扰为主，
放火烧他的营帐、拒马，怎么让他乱怎么来！”
“记住，咱们的目的是搅局，是牵制，不是决战！
打半个时辰，不管成果如何，听我号角，
立刻脱离接触，往南撤，回咱们这营寨汇合！绝对不许贪功恋战！”
李文忠和赵胜凛然应命：“明白！”
很快，两支队伍趁著夜色，悄悄离开了营地，
如同两支利箭，射向建德城西、北两个方向。
常遇霖带着千余人，摸到北门外苗军营盘附近时，
果然发现这里的守军比白天稀疏了很多，
营火也暗淡，显然大部分兵力被抽调到东门去了。
只有零星的巡逻队在营寨外游荡。
“韩七，敢不敢跟我去放把火？”
常遇霖压低声音，对紧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道。
韩七用力点头，眼睛在黑暗里发亮。
常遇霖点了五十个身手最好的，包括韩七，
人人带着引火之物，借着地形和阴影，
悄无声息地摸掉了两个巡逻的苗兵，然后如同鬼魅般潜入到苗军营盘边缘。
这里堆著不少扎营用的木料、草料，还有一些空着的营帐。
“散开！点火！点了就跑！别回头！”
常遇霖一声令下。
几十个火折子几乎同时亮起，迅速引燃了干燥的木料和草堆！
火苗“呼”地一下窜起老高，迅速蔓延开来！
“走水啦！！”
“敌袭！敌袭！！”
苗军营盘里顿时炸了锅，惊呼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许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苗兵，衣甲不整地跑出来，看着四下乱窜的火苗，乱成一团。
“放箭！”
常遇霖带着主力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看到火起，
立刻命令弓弩手朝着混乱的营盘抛射了几轮箭雨，进一步制造混乱。
与此同时，西门方向也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和李文忠骑兵冲锋的马蹄声，显然那边也动手了。
北门苗军营盘的火越烧越大，
加上西门告急的讯号可能也传了过来，
留守的苗军将领显然慌了神，搞不清到底来了多少明军，
不敢贸然出营追击，只是拼命救火，加强戒备。
常遇霖见目的达到，毫不恋战，
立刻吹响撤退的号角，带着人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另一边，李文忠的骚扰也同样成功，
西门苗军被突如其来的“猛攻”搞得鸡飞狗跳。
半个时辰后，两支队伍顺利撤回自己的营寨。
清点一下，除了几人轻伤，几乎没什么损失。
站在营寨望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
建德城的西、北两个方向，都亮起了不小的火光，隐隐还有骚乱的声音传来。
而东门方向的喊杀声和火光，依旧没有停歇，反而好像更激烈了。
常遇霖知道，自己这边两把火，算是彻底把杨完者的阵脚搅乱了。
现在，就看邓愈在东门，
能不能真正抓住机会，给杨完者致命一击了。
他望着东边那片仿佛烧红了的夜空，心中默默道：
邓将军，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就在这时，东门方向那连绵的喊杀声中，
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属于明军的欢呼怒吼！
那声音，穿透夜幕，清晰地传了过来！
常遇霖精神猛地一振！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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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沉甸甸地敲在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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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擦黑了，只能看到建德城方向那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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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杀声时高时低，夹杂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巨木撞击的闷响。
“是冲车！还有撞木！”
李文忠耳朵尖，分辨了一下，
“城里有动静！像是在往外打！”
常遇霖眯着眼，努力想看清细节，
但距离太远，又是夜里，只能看个大概。
“杨完者刚在咱们这儿折了两支偏师，围城的力量肯定弱了一块。
邓愈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冲一下，他就不是邓愈了。”
“那咱们”
李文忠看向常遇霖。
“等。”
常遇霖吐出这个字，眼神紧紧盯着那片火光冲天的战场，
“现在情况不明，
黑灯瞎火的，咱们贸然凑上去，容易把自己填进去。
让弟兄们抓紧时间吃饭，处理伤口，检查兵器。
探马多放几拨出去，往建德方向靠，但别靠太近，
弄清楚到底是谁打谁，打到什么程度了！”
命令下去，营地里刚刚因为胜利而松弛的气氛，又紧绷起来。
士卒们啃著冰冷的干粮，耳朵却都竖着，听着远处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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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在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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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最多还能挤出四五千敢死队出城反击。
杨完者就算少了万把人，围城的兵力依旧占优。
邓愈这一下，是试探？
还是真想撕开个口子？
万一被苗军缠住，陷在城外，那就危险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的喊杀声非但没有平息，
反而像是往某个方向移动了！
闷响和火光也似乎在移动！
“不对”
常遇霖放下碗，眉头紧锁，
“这动静不像是城门攻防战倒像是在野地里打起来了？
邓愈把人引出来了？还是”
他猛地想到一种可能，心头一跳：
“快！地图！”
赵胜赶紧把简陋的地图铺开。常遇霖指著建德城东面：
“杨完者围三阙一，留的是东门。
东门外不远就是新安江河道，苗军水师控著江面。
邓愈要出城反击，最可能选哪里？”
“北门或者西门？”
李文忠猜测，
“那边苗军刚被咱们牵扯，兵力可能最薄。”
“如果他够胆大，也可能选东门。”
常遇霖手指点在东门位置，
“看似是绝地，有水师堵著。
但正因如此，陆上围城的苗军可能反而松懈。
而且，
如果能迅速击溃东门外的陆上守军，
哪怕一时过不了江，也能把战场推到江边，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背水一战？”
李文忠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险了！”
“邓愈用兵，向来稳妥。
敢这么干”
常遇霖眼中精光一闪，
“除非他有把握，或者有必须这么干的理由！”
他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文忠，还记得咱们抓的那个舌头说，
苗军粮草从西边来，走水路到东边下船吗？”
“记得。”
“东门外，江边，
是不是很可能有苗军囤积粮草物资的临时营地或者码头？”
李文忠眼睛一亮：
“二叔，您是说邓愈出东门，
不是为了突围，是为了烧杨完者的粮草物资？！”
“很有可能！”
常遇霖越想越觉得对路，
“咱们白天刚劫了他一支运粮队，西边粮道已经不安全了。
东边江边这个临时囤积点，对杨完者来说就更重要！
邓愈在城里看得清楚，选这个时候出城猛攻东边，
一是攻其必救，打乱杨完者部署；
二是真能烧了粮草，杨完者数万大军，吃饭就成了大问题！这比杀伤多少苗兵都管用！”
两人正说著，派出去的探马接连回报。
那闷雷似的响声和喊杀声，
从建德方向传来，像是隔着层厚布，听不真切，
却又沉甸甸地敲在人心上。
常遇霖和李文忠几乎是同时爬上营寨里最高的那处望台，伸长脖子往东北边看。
天已经擦黑了，只能看到建德城方向那片天空，
被火光映得发红，浓烟滚滚，比白天看起来还要骇人。
喊杀声时高时低，夹杂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巨木撞击的闷响。
“是冲车！还有撞木！”
李文忠耳朵尖，分辨了一下，
“城里有动静！像是在往外打！”
常遇霖眯着眼，努力想看清细节，
但距离太远，又是夜里，只能看个大概。
“杨完者刚在咱们这儿折了两支偏师，围城的力量肯定弱了一块。
邓愈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冲一下，他就不是邓愈了。”
“那咱们”
李文忠看向常遇霖。
“等。”
常遇霖吐出这个字，眼神紧紧盯着那片火光冲天的战场，
“现在情况不明，
黑灯瞎火的，咱们贸然凑上去，容易把自己填进去。
让弟兄们抓紧时间吃饭，处理伤口，检查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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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清楚到底是谁打谁，打到什么程度了！”
命令下去，营地里刚刚因为胜利而松弛的气氛，又紧绷起来。
士卒们啃著冰冷的干粮，耳朵却都竖着，听着远处的动静。
韩七给常遇霖端来一碗热水，里面泡了点硬饼子。
常遇霖接过，胡乱喝了几口，眼睛就没离开过建德方向。
他心里在盘算，
邓愈手里能战之兵，守城消耗了这些天，
估计最多还能挤出四五千敢死队出城反击。
杨完者就算少了万把人，围城的兵力依旧占优。
邓愈这一下，是试探？
还是真想撕开个口子？
万一被苗军缠住，陷在城外，那就危险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的喊杀声非但没有平息，
反而像是往某个方向移动了！
闷响和火光也似乎在移动！
“不对”
常遇霖放下碗，眉头紧锁，
“这动静不像是城门攻防战倒像是在野地里打起来了？
邓愈把人引出来了？还是”
他猛地想到一种可能，心头一跳：
“快！地图！”
赵胜赶紧把简陋的地图铺开。常遇霖指著建德城东面：
“杨完者围三阙一，留的是东门。
东门外不远就是新安江河道，苗军水师控著江面。
邓愈要出城反击，最可能选哪里？”
“北门或者西门？”
李文忠猜测，
“那边苗军刚被咱们牵扯，兵力可能最薄。”
“如果他够胆大，也可能选东门。”
常遇霖手指点在东门位置，
“看似是绝地，有水师堵著。
但正因如此，陆上围城的苗军可能反而松懈。
而且，
如果能迅速击溃东门外的陆上守军，
哪怕一时过不了江，也能把战场推到江边，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背水一战？”
李文忠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险了！”
“邓愈用兵，向来稳妥。
敢这么干”
常遇霖眼中精光一闪，
“除非他有把握，或者有必须这么干的理由！”
他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文忠，还记得咱们抓的那个舌头说，
苗军粮草从西边来，走水路到东边下船吗？”
“记得。”
“东门外，江边，
是不是很可能有苗军囤积粮草物资的临时营地或者码头？”
李文忠眼睛一亮：
“二叔，您是说邓愈出东门，
不是为了突围，是为了烧杨完者的粮草物资？！”
“很有可能！”
常遇霖越想越觉得对路，
“咱们白天刚劫了他一支运粮队，西边粮道已经不安全了。
东边江边这个临时囤积点，对杨完者来说就更重要！
邓愈在城里看得清楚，选这个时候出城猛攻东边，
一是攻其必救，打乱杨完者部署；
二是真能烧了粮草，杨完者数万大军，吃饭就成了大问题！这比杀伤多少苗兵都管用！”
两人正说著，派出去的探马接连回报。
那闷雷似的响声和喊杀声，
从建德方向传来，像是隔着层厚布，听不真切，
却又沉甸甸地敲在人心上。
常遇霖和李文忠几乎是同时爬上营寨里最高的那处望台，伸长脖子往东北边看。
天已经擦黑了，只能看到建德城方向那片天空，
被火光映得发红，浓烟滚滚，比白天看起来还要骇人。
喊杀声时高时低，夹杂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巨木撞击的闷响。
“是冲车！还有撞木！”
李文忠耳朵尖，分辨了一下，
“城里有动静！像是在往外打！”
常遇霖眯着眼，努力想看清细节，
但距离太远，又是夜里，只能看个大概。
“杨完者刚在咱们这儿折了两支偏师，围城的力量肯定弱了一块。
邓愈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冲一下，他就不是邓愈了。”
“那咱们”
李文忠看向常遇霖。
“等。”
常遇霖吐出这个字，眼神紧紧盯着那片火光冲天的战场，
“现在情况不明，
黑灯瞎火的，咱们贸然凑上去，容易把自己填进去。
让弟兄们抓紧时间吃饭，处理伤口，检查兵器。
探马多放几拨出去，往建德方向靠，但别靠太近，
弄清楚到底是谁打谁，打到什么程度了！”
命令下去，营地里刚刚因为胜利而松弛的气氛，又紧绷起来。
士卒们啃著冰冷的干粮，耳朵却都竖着，听着远处的动静。
韩七给常遇霖端来一碗热水，里面泡了点硬饼子。
常遇霖接过，胡乱喝了几口，眼睛就没离开过建德方向。
他心里在盘算，
邓愈手里能战之兵，守城消耗了这些天，
估计最多还能挤出四五千敢死队出城反击。
杨完者就算少了万把人，围城的兵力依旧占优。
邓愈这一下，是试探？
还是真想撕开个口子？
万一被苗军缠住，陷在城外，那就危险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的喊杀声非但没有平息，
反而像是往某个方向移动了！
闷响和火光也似乎在移动！
“不对”
常遇霖放下碗，眉头紧锁，
“这动静不像是城门攻防战倒像是在野地里打起来了？
邓愈把人引出来了？还是”
他猛地想到一种可能，心头一跳：
“快！地图！”
赵胜赶紧把简陋的地图铺开。常遇霖指著建德城东面：
“杨完者围三阙一，留的是东门。
东门外不远就是新安江河道，苗军水师控著江面。
邓愈要出城反击，最可能选哪里？”
“北门或者西门？”
李文忠猜测，
“那边苗军刚被咱们牵扯，兵力可能最薄。”
“如果他够胆大，也可能选东门。”
常遇霖手指点在东门位置，
“看似是绝地，有水师堵著。
但正因如此，陆上围城的苗军可能反而松懈。
而且，
如果能迅速击溃东门外的陆上守军，
哪怕一时过不了江，也能把战场推到江边，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背水一战？”
李文忠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险了！”
“邓愈用兵，向来稳妥。
敢这么干”
常遇霖眼中精光一闪，
“除非他有把握，或者有必须这么干的理由！”
他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文忠，还记得咱们抓的那个舌头说，
苗军粮草从西边来，走水路到东边下船吗？”
“记得。”
“东门外，江边，
是不是很可能有苗军囤积粮草物资的临时营地或者码头？”
李文忠眼睛一亮：
“二叔，您是说邓愈出东门，
不是为了突围，是为了烧杨完者的粮草物资？！”
“很有可能！”
常遇霖越想越觉得对路，
“咱们白天刚劫了他一支运粮队，西边粮道已经不安全了。
东边江边这个临时囤积点，对杨完者来说就更重要！
邓愈在城里看得清楚，选这个时候出城猛攻东边，
一是攻其必救，打乱杨完者部署；
二是真能烧了粮草，杨完者数万大军，吃饭就成了大问题！这比杀伤多少苗兵都管用！”
两人正说著，派出去的探马接连回报。
那闷雷似的响声和喊杀声，
从建德方向传来，像是隔着层厚布，听不真切，
却又沉甸甸地敲在人心上。
常遇霖和李文忠几乎是同时爬上营寨里最高的那处望台，伸长脖子往东北边看。
天已经擦黑了，只能看到建德城方向那片天空，
被火光映得发红，浓烟滚滚，比白天看起来还要骇人。
喊杀声时高时低，夹杂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巨木撞击的闷响。
“是冲车！还有撞木！”
李文忠耳朵尖，分辨了一下，
“城里有动静！像是在往外打！”
常遇霖眯着眼，努力想看清细节，
但距离太远，又是夜里，只能看个大概。
“杨完者刚在咱们这儿折了两支偏师，围城的力量肯定弱了一块。
邓愈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冲一下，他就不是邓愈了。”
“那咱们”
李文忠看向常遇霖。
“等。”
常遇霖吐出这个字，眼神紧紧盯着那片火光冲天的战场，
“现在情况不明，
黑灯瞎火的，咱们贸然凑上去，容易把自己填进去。
让弟兄们抓紧时间吃饭，处理伤口，检查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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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卒们啃著冰冷的干粮，耳朵却都竖着，听着远处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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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遇霖接过，胡乱喝了几口，眼睛就没离开过建德方向。
他心里在盘算，
邓愈手里能战之兵，守城消耗了这些天，
估计最多还能挤出四五千敢死队出城反击。
杨完者就算少了万把人，围城的兵力依旧占优。
邓愈这一下，是试探？
还是真想撕开个口子？
万一被苗军缠住，陷在城外，那就危险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的喊杀声非但没有平息，
反而像是往某个方向移动了！
闷响和火光也似乎在移动！
“不对”
常遇霖放下碗，眉头紧锁，
“这动静不像是城门攻防战倒像是在野地里打起来了？
邓愈把人引出来了？还是”
他猛地想到一种可能，心头一跳：
“快！地图！”
赵胜赶紧把简陋的地图铺开。常遇霖指著建德城东面：
“杨完者围三阙一，留的是东门。
东门外不远就是新安江河道，苗军水师控著江面。
邓愈要出城反击，最可能选哪里？”
“北门或者西门？”
李文忠猜测，
“那边苗军刚被咱们牵扯，兵力可能最薄。”
“如果他够胆大，也可能选东门。”
常遇霖手指点在东门位置，
“看似是绝地，有水师堵著。
但正因如此，陆上围城的苗军可能反而松懈。
而且，
如果能迅速击溃东门外的陆上守军，
哪怕一时过不了江，也能把战场推到江边，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背水一战？”
李文忠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险了！”
“邓愈用兵，向来稳妥。
敢这么干”
常遇霖眼中精光一闪，
“除非他有把握，或者有必须这么干的理由！”
他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文忠，还记得咱们抓的那个舌头说，
苗军粮草从西边来，走水路到东边下船吗？”
“记得。”
“东门外，江边，
是不是很可能有苗军囤积粮草物资的临时营地或者码头？”
李文忠眼睛一亮：
“二叔，您是说邓愈出东门，
不是为了突围，是为了烧杨完者的粮草物资？！”
“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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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白天刚劫了他一支运粮队，西边粮道已经不安全了。
东边江边这个临时囤积点，对杨完者来说就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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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攻其必救，打乱杨完者部署；
二是真能烧了粮草，杨完者数万大军，吃饭就成了大问题！这比杀伤多少苗兵都管用！”
两人正说著，派出去的探马接连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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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建德方向传来，像是隔着层厚布，听不真切，
却又沉甸甸地敲在人心上。
常遇霖和李文忠几乎是同时爬上营寨里最高的那处望台，伸长脖子往东北边看。
天已经擦黑了，只能看到建德城方向那片天空，
被火光映得发红，浓烟滚滚，比白天看起来还要骇人。
喊杀声时高时低，夹杂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巨木撞击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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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忠耳朵尖，分辨了一下，
“城里有动静！像是在往外打！”
常遇霖眯着眼，努力想看清细节，
但距离太远，又是夜里，只能看个大概。
“杨完者刚在咱们这儿折了两支偏师，围城的力量肯定弱了一块。
邓愈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冲一下，他就不是邓愈了。”
“那咱们”
李文忠看向常遇霖。
“等。”
常遇霖吐出这个字，眼神紧紧盯着那片火光冲天的战场，
“现在情况不明，
黑灯瞎火的，咱们贸然凑上去，容易把自己填进去。
让弟兄们抓紧时间吃饭，处理伤口，检查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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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清楚到底是谁打谁，打到什么程度了！”
命令下去，营地里刚刚因为胜利而松弛的气氛，又紧绷起来。
士卒们啃著冰冷的干粮，耳朵却都竖着，听着远处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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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遇霖接过，胡乱喝了几口，眼睛就没离开过建德方向。
他心里在盘算，
邓愈手里能战之兵，守城消耗了这些天，
估计最多还能挤出四五千敢死队出城反击。
杨完者就算少了万把人，围城的兵力依旧占优。
邓愈这一下，是试探？
还是真想撕开个口子？
万一被苗军缠住，陷在城外，那就危险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的喊杀声非但没有平息，
反而像是往某个方向移动了！
闷响和火光也似乎在移动！
“不对”
常遇霖放下碗，眉头紧锁，
“这动静不像是城门攻防战倒像是在野地里打起来了？
邓愈把人引出来了？还是”
他猛地想到一种可能，心头一跳：
“快！地图！”
赵胜赶紧把简陋的地图铺开。常遇霖指著建德城东面：
“杨完者围三阙一，留的是东门。
东门外不远就是新安江河道，苗军水师控著江面。
邓愈要出城反击，最可能选哪里？”
“北门或者西门？”
李文忠猜测，
“那边苗军刚被咱们牵扯，兵力可能最薄。”
“如果他够胆大，也可能选东门。”
常遇霖手指点在东门位置，
“看似是绝地，有水师堵著。
但正因如此，陆上围城的苗军可能反而松懈。
而且，
如果能迅速击溃东门外的陆上守军，
哪怕一时过不了江，也能把战场推到江边，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背水一战？”
李文忠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险了！”
“邓愈用兵，向来稳妥。
敢这么干”
常遇霖眼中精光一闪，
“除非他有把握，或者有必须这么干的理由！”
他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文忠，还记得咱们抓的那个舌头说，
苗军粮草从西边来，走水路到东边下船吗？”
“记得。”
“东门外，江边，
是不是很可能有苗军囤积粮草物资的临时营地或者码头？”
李文忠眼睛一亮：
“二叔，您是说邓愈出东门，
不是为了突围，是为了烧杨完者的粮草物资？！”
“很有可能！”
常遇霖越想越觉得对路，
“咱们白天刚劫了他一支运粮队，西边粮道已经不安全了。
东边江边这个临时囤积点，对杨完者来说就更重要！
邓愈在城里看得清楚，选这个时候出城猛攻东边，
一是攻其必救，打乱杨完者部署；
二是真能烧了粮草，杨完者数万大军，吃饭就成了大问题！这比杀伤多少苗兵都管用！”
两人正说著，派出去的探马接连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