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的命令一下,刚刚经历了一场夜战伏击的明军将士,
非但没有疲惫,反而士气更加高昂。
吃饱喝足,稍事休整后,大军便如同出鞘的利剑,
直指已然群龙无首的池州城。
城里的守军昨夜眼睁睁看着主帅赵普胜中计被擒,
带出去的兵马几乎全军覆没,早就吓破了胆。
如今见明军浩浩荡荡开来,
那面“徐”字大旗和“常”字将旗在阳光下刺眼得很,哪里还有半点抵抗的心思?
几个留守的副将、佥事凑在一块儿一合计,这仗没法打了。
再打下去,城破之后,按照这年头打仗的惯例,少不了是个屠城的下场。
“开开城投降吧”一个老成些的将领颤巍巍地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没人反对。
于是,池州的城门在明军兵临城下不到一个时辰后,就缓缓打开了。
守城将官们捧著印信、户籍册子,耷拉着脑袋,跪在了城门口。
兵不血刃。
徐达一边安排人手接管城防、清点府库、安抚百姓,
一边快马加鞭往应天送捷报。
在池州停留了几天,等局势稍微稳定下来,
留下廖永安率领部分水军和必要的守城部队,
徐达便带着主力大军,押著俘虏和缴获,浩浩荡荡地返回应天。
这一路上,气氛可就和出征时大不一样了。
士卒们个个挺胸抬头,脸上带着打了胜仗的得意。
常遇春更是意气风发,骑在马上,嗓门都比平时大了几分,
不停地跟左右吹嘘自己是怎么一刀劈翻那个亲兵队长,
又是怎么一脚踩住赵普胜的。
常遇霖跟在兄长身边,脸上也带着笑,心里却琢磨著更多。
拿下池州,等于是在陈友谅的地盘上楔进了一颗钉子,意义重大。
但他更清楚,以陈友谅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事儿绝对没完。
大军回到应天,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朱元璋亲自带着文武官员出城迎接,给足了凯旋将士面子。
犒赏三军是少不了的。酒肉管够,营地里欢声笑语一直闹腾到后半夜。
第二天,正式的封赏在吴国公府大殿进行。
徐达作为主帅,统筹有功,赏赐金银绸缎无数,威望更上一层楼。
常遇春生擒敌酋,勇冠三军,朱元璋直接赐了他一柄镶宝石的宝刀,
外加良田百亩,乐得常遇春嘴都合不拢。
轮到常遇霖时,朱元璋看着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遇霖啊,此番池州大捷,你献策诱敌,
临阵箭射敌酋坐骑,生擒赵普胜,
居功至伟!咱记得你的功劳!”
他大手一挥:“除了之前许诺的银钱绸缎,
咱再赐你御用精铁百斤,助你打造兵器甲胄!望你再接再厉!”
“谢上位隆恩!末将定当竭尽全力!”
常遇霖躬身谢恩。
御用精铁可是好东西,比寻常铁料强出不少,这份赏赐很实在。
李文忠、朱文正等年轻将领也各有封赏,虽然不如几位大将丰厚,
但也足以让他们兴奋不已,尤其是李文忠,
首战就表现出色,算是彻底在军中站稳了脚跟。
封赏完毕,朱元璋又下令大摆庆功宴。
这一次,规模比迎接大军时还要隆重,够级别的文武官员几乎都到了。
宴会上,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常遇春成了绝对的焦点,不断有人过来敬酒,夸他勇猛。
他也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喝得满脸通红。
常遇霖也被灌了不少酒,但他心里还惦记着事,喝得比较克制。
他看到兄长那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替他开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常遇春端著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常遇霖身边,
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喷著酒气,声音却带着难得的温柔:
“兄弟这回,多亏了你啊!”
他用力拍了拍常遇霖的后背,继续絮叨著:
“这一仗打完,咱总算能消停几天了嘿嘿,
咱那个臭小子常茂,出生到现在,咱这当爹的还没好好抱过他呢
还有月容那丫头,肯定又长高了,也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她这个糙老子”
他说著,眼眶居然有点发红,显然是酒劲上涌,勾起了对家人的思念。
常遇霖听着兄长这带着醉意的家常话,心里也是暖烘烘的,又有点发酸。
乱世之中,这种家人团聚的平凡愿望,有时候竟也是一种奢侈。
“哥,放心吧,茂哥儿肯定壮实,月容也肯定想你。”
常遇霖扶著兄长,
“宴会快散了,咱们回去吧,回去就能见着了。”
“对!回去!回家!”
常遇春用力点头。
兄弟俩跟徐达、汤和等人打了个招呼,
便互相搀扶著,在一众将领善意的哄笑和叮嘱声中,提前离开了喧嚣的宴会。
夜风一吹,常遇春的酒醒了不少。
兄弟俩也没骑马,就这么踏着月色,
沿着应天府逐渐安静的街道,朝着常府走去。
离家越近,常遇春的脚步越快,嘴里又开始念叨起儿子和女儿,
想象著回家后的情景,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笑容。
常遇霖看着兄长的背影,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离家数月,他也想赶紧看看小侄儿长得怎么样了,父亲是否安好。
眼看常府那熟悉的门楼就在前面,门口还挂著灯笼。
可就在这时,常府侧面的一个小门猛地被推开,
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差点跟正走到门口的常家兄弟撞个满怀。
“哪个狗日的走路不长眼!”
常遇春被撞了一下,酒意又有点上头,骂了一句。
那家丁抬头一看是两位爷回来了,
非但没有请罪,反而像是看到了救星,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带着哭腔喊道:
“大爷!二爷!您们可算回来了!
老太爷老太爷他他突然病重,眼看着眼看着就不行了!
夫人让小的赶紧再去催郎中啊!”
常遇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酒意一下子全吓醒了,煞白煞白的。
常遇霖也是心头猛地一沉,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父亲病重?
刚才还充盈在心间的凯旋喜悦和归家期盼,
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得粉碎。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恐慌和不敢置信。
常遇春一把推开还跪在地上的家丁,
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什么也顾不上了,发疯似的朝着府内冲去。
常遇霖也立刻跟上,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刚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归家路,
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沉重脚步声在夜色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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