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让他继续他那可笑的、利用自己母亲的阴谋和幻想吧。我绝对不会顺从。”
“你为什么不能稍微配合一下呢？他毕竟是候选人。你讨厌政治吗？”
“我不是讨厌政客，但我从不与不守原则的人合作。从他之前所做的事情来看，他已经对我失信了。”
“当你抓住池光万的时候，你也对政客施压过，不是吗？”
“我所做的只是要求他们依法彻底调查。这甚至都不是请求。一个被攻击的受害者不能要求他们彻底调查攻击他的人吗？
我只是要求他们依法办事，而且我从未提过池光万的名字。如果他是无辜的，他就不会被抓住。我确实施加了压力，但那是为了让他们依法办事。这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吧？”
“你说得对。说实话，我也不认为那有什么问题。”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抬杠？”
“我只是想在你生气的时候逗逗你。就象你想逗生气的小孩一样。差不多。”
“你是变态吗？”柳永俊嫌弃道。
朴秀赫看着他的侧脸，笑了起来。
“好久没见你这么生气了。这让我想起了以前……你骂实验室主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更糟。我当时手都在抖。”
“你当时在发抖，对吧？”
“别胡说八道了，专心开车。”
……
柳永俊推开医院的大门，径直走向神经精神病学系。行政柜台的护士们认出了他。
“你好。”
一位护士迅速走到他面前打招呼。
“我来找高仁国教授。他是主治医生，对吧？他在哪里？”柳永俊问道。
“他应该在办公室。”
“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因为临床试验的准备工作，他应该很快就结束了。大概……”
护士看了一眼时钟。
“十分钟后？”
“好的。他出来后请通知我。”
柳永俊走到等侯区，静静地坐了下来。
“你看起来就象要打进他办公室的门一样，”朴秀赫笑着说。
“我没有权利干涉患者的治疔权，所以……”
过了一会儿，高仁国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护士走到他面前，和他说了几句话，并指了指柳永俊，然后他走了过来。
“你好。”高仁国微笑着打招呼。
“你好。我们时间不多，就直截了当地说吧。我们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吗？”柳永俊问道。
高仁国看到柳永俊严肃的表情和语气，有点紧张。
“金护士，我们还有研讨室可用吗？”
“211室应该是空的。那里是举办免疫研讨会的演讲室。”
“我要用一下那个房间，”高仁国说，“走吧，柳医生。”
柳永俊跟着高仁国和朴秀赫走进了小会议室。
“你是为了临床研究而来的吧？”高仁国坐下后问道。
“是的。我听说患者被换了。”
听到柳永俊的回答，高仁国微微一颤。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患者被换了？”
“你是主治医生，你却不知道？那也是个问题。”
“……一个叫申末子的女人代替了一个叫朴珠南的女人。你说的是这个吧？”
“标准是什么？”
高仁国咽了口唾沫。
“那就是……我们认为她不合适，因为她有高血压。”
“就这些？”
“……是的。”
“如果你看一下我们提供的临床前数据，你会发现也有关于肥胖小鼠的数据。而且肥胖小鼠的血压相当高。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测试这个吗，对吧？”
“……”
“那是因为百分之八十的阿尔茨海默病患者都肥胖。而且他们中很多人也有高血压。”
“那……是真的……”
“如果我们只选择没有心血管疾病的患者，我们可以得到一个安全的起点，但那样的话，我们的治疔方法就只对百分之二十的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有效。
所以我们才特意测试了肥胖小鼠。我们也有血压数据。但你们为什么不用呢？”
“……”
“我开发的治疔方法是将小干细胞输送到大脑。这些干细胞的直径不到八微米。它们比毛细血管的直径还要小。
而这些干细胞将通过手臂上的静脉注射，通过颈内动脉进入大脑。对吧？颈内动脉的直径通常都是以毫米来衡量的，不是吗？”
“……”
“你认为即使患者因为高血压导致动脉收缩，他们的颈内动脉也会缩小到连八微米都不到吗？我很好奇你作为医生的看法。”
“就象我告诉你的，我们只是想以防万一，得到一个更安全的起点……”
柳永俊直视着高仁国的眼睛。
“所以你做的事没有科学依据。”
“……是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地问你吗？”柳永俊问道。
“什么？”
“代替朴珠南的患者。是沉承烨的母亲，对吧？我听说他向你施压了。”
高仁国僵住了。
“请说实话。食品药品安全部只批准了八名参与者，而你们已经有八个人了。所以为了满足沉承烨的要求，你们必须把一个人换掉，而你们选择了一个有高血压的患者，因为你们有借口。是这样吗？”
“……”
“你怎么能允许外部压力介入选拔过程，还……”
“对不起。”
高仁国鞠了一躬。
“我真的很抱歉。我本来想坦白的，因为这让我良心不安，但我再也受不了了。我现在就辞职。这是医院院长命令我做的。”
“医院院长？”
“是的，对不起。我现在就纠正。我真的很惭愧。”
“……那么，这不仅仅是你能解决的事情，教授，”柳永俊说，“我觉得我需要见一下医院院长。”
……
医院的院长李俊赫正与沉承烨在办公室里喝茶。
对他而言，医院就是一门生意。
从这个角度看，医院是成功的，而这要归功于一位名叫柳永俊的天才研究员。临床试验的成功对医院来说更是锦上添花。
它让医院声名远扬，赢得了率先攻克疑难杂症的美誉。在成功完成青光眼临床试验后，医院获得了多方的投资，成为眼疾患者的首选医院。
“医院发展得这么好，我很高兴。”沉承烨说道。
“这都是多亏了您的关照。”李俊赫院长笑着说道。
沉承烨与李俊赫院长有着长期的政治关系。
这是一家大型大学附属医院，不仅治疔患者，还开展研究和教程工作。尽管没有取得重大成果，但在过去八年中仍获得了将近两亿的政府资助，因为它被选为研究型医院。
这些资助的背后是沉承烨。他是某家社会福利基金会的理事之一，该基金会支持医院。
虽然这是一个公益基金会，但实际上沉承烨从中获得的利益比医院还多。显然，在阿尔茨海默病的临床试验中，情况也会如此。
丁铃铃！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请原谅。”
李俊赫接起了电话。
“我是李俊赫。是的。是的。”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好的，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象是有问题似的瞥了沉承烨一眼。
“怎么了？”沉承烨问道。
“我可能要出去一下……不过没什么大事。负责临床试验的教授想见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不知为何，李俊赫看起来心事重重，他匆匆跑出了办公室。
沉承烨只是盯着李俊赫关上的办公室门。
……
“朴珠南参加临床试验，是不是也有游说或请求的因素在里面？比如，ag干细胞部门的一名员工。请跟我说实话。”永俊说道。
“我对此一无所知。”高仁国回答道，“在参与者选拔过程中，唯一有外部施压的案例来自议员沉承烨。”
“我问这个，是因为我觉得ag干细胞部门的研究员申英妍认识被排除在外的患者朴珠南。”
“我不知道。朴珠南只是和她的丈夫一起来做志愿者的。”
“恩。”
永俊抱起了双臂。
‘申英妍和这件事没关系吗？’
站在他旁边的朴秀赫说道：“他们可能只是去干细胞部门参加临床试验，遇到了申英妍，然后她就把他们带到了你这里。或者他们之前就认识，她只是告诉他们如何报名。”
永俊点了点头。
“也许吧。我想我是太敏感了。”
咔嗒。
会议室门开了，一位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教授走了进来。他是医院院长李俊赫。
“哎呀，柳医生，你好。谢谢你大老远跑过来。你应该提前给我们打个电话的。”
李俊赫笑着走向永俊，装作很友好的样子。
“不算远。坐车十分钟就到了。”
“哈哈，是吗？”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把这个临床试验交给这家医院的，因为这里提供新鲜诱导多能干细胞或神经细胞以及技术支持都很方便。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的意思是我之所以坚持选择这家医院作为研究机构，除了位置便利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我听说你对更换患者的事情很生气，”李俊赫说道，冷汗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你认识朴秀南吗？”
“是朴珠南。”
“是的，朴珠南。哈哈，不好意思。我们一定弄错了，我们不知道他们对你很重要……我们会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
“对我重要？”
永俊皱起了眉头。
“所有患者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我是因为私人关系才做这个的吗？
主观选择患者就是数据造假，你知道的吧？我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我希望这个临床研究能得到严格控制。”
李俊赫看起来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然后他试图一笑置之。
“现在，现在。柳医生，请放松。你知道我们换掉了一个患者，难道会是什么大问题吗？他们毕竟都是阿尔茨海默病患者。”
“我是首席研究员，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会是我的名字。这篇论文中包含的数据将会被篡改。即使你和高教授被列为共同作者，最终责任也会落到我头上。你觉得我能放松吗？”
“你怎么能把这称为数据造假呢？这只是个小问题，你反应过度了。哈哈哈。我们可以直接说，我们随机选中的那个人本来就是议员沉承烨的母亲。”
“我是说这种态度是错误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沉议员的母亲已经是我们的临床研究参与者，也已经登记在册了。我们现在不能把她排除在外。”
“她多大年纪了？我想她年纪很大了，毕竟是议员沉承烨的母亲。”
“她八十三岁了。”
“那她不就属于八十岁及以上的老年组，在临床试验中被归为单独的年龄组了吗？”
“很多地方都是这么做的，包括美国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但由于这是针对阿尔茨海默病的研究，所以最好能获取八十岁及以上患者的数据。”
“我的意思是我们申请临床试验许可的时候，并没有使用这种年龄分类。”
“我们可以很容易地修改这一点。”
“修改是我应该和主治医生讨论后决定的。根据临床研究指南，她应该被排除在外。你们为什么要先招揽参与者，然后再改变标准？”
“哈哈。柳医生，如果我们事事都这么严格，我们就做不了临床试验了。”
“是吗？”
永俊盯着李俊赫。
“做不了，那就别做了。”
“……”
李俊赫僵住了，高仁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如果你们连这么小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我也不想在你们医院进行我的临床试验了。停止研究。
我会和食品药品安全部以及临床试验评估委员会沟通。虽然我得重新处理繁琐的文档，但没关系。我会把这个转到另一家机构，在那里进行研究。”
李俊赫叹了口气。
“柳医生，我跟你说实话。如果你想经营ab，就不应该与政治作对。你打算怎么办？”
“谁说我要与他们作对了？我只是说我们应该坚持原则和道德。”
“我不明白，当议员沉承烨主动向你示好时，你为什么不与他合作呢？
如果你这次就这么算了，他母亲就能康复，你就能得到一个支持者，国会议员也能得到一个年轻有为的人才和一个新的人脉。大家都会很开心，不是吗？说实话，这很让人沮丧。”
“我希望你能再找一个这样的研究员。我就说到这里。请把这里准备好的东西整理一下，因为我要在另一家医院进行临床研究了。”
就在永俊拿起包准备离开时，另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是沉承烨。
他慢慢地走向永俊。两人站得很近，互相盯着对方。
沉承烨笑了笑。
“看来你不喜欢我，柳医生。”
永俊没有回答。
“我想和你做朋友，但这并不容易。”
“我个人很愿意和你做朋友，国会议员。但我不会帮你从事政治活动。我也不会在研究方面求你帮忙。你必须记住，在我们的关系中，生意就是生意。你还想和我做朋友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刻意地远离政治呢？以你的名声和声誉，与我合作是值得一试的。”
“确实，如果我有一个象你这样的人支持我，那肯定会容易很多。这样我就能轻松获得临床试验的许可，我的产品也能轻松获得商业化许可。”
“没错，尤其是如果你有一个能运用权力的人。他们可以暗中放宽制定的药品标准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