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教授，您也想应聘这家公司吗？”卡彭蒂耶问冯正俊。
“我本来只是出于好奇，想来看看柳博士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在面试过程中，我听到了一些令人震惊的消息，现在我很想在这里工作。”
“令人震惊的消息？”
“柳博士似乎正在考虑开发一种治疔胰腺癌的药物。”
“什么？！”雅各布尖叫道。
周围的研究员们都转过身来，看向冯正俊。
“恩，我也不知道详情，”冯正俊说，“他说自己还没有进行任何实验，目前还只是在构思阶段。他虽然没有透露细节，但他说自己很快就会把胰腺癌从人类历史上抹去。”
“胰腺癌？”
研究员们开始窃窃私语。
“正常情况下，如果没有数据支持，我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但说实话，考虑到是柳博士说的，我还挺期待的。”卡彭蒂耶说。
“等等。冯教授，您是说ab也要涉足抗癌药物领域了吗？”雅各布插话问道。
“没错。”
“这……”
“柳博士原本就是研究癌症的，所以他可能也对抗癌药物感兴趣。这就是我远道而来的原因。”
咔嚓。
一位三十多岁的西班牙裔女性从面试室走了出来。
她叫费利西达，是一位颇有名气的研究员。她曾在卡彭蒂耶的实验室工作，对再生医学和医疗保健非常感兴趣。
“柳博士说他要涉足医疗保健领域，”费利西达对卡彭蒂耶说。他点了点头。
“如果他研究干细胞，那或许能与医疗保健联系起来。比如通过皮肤再生来改善皮肤……”卡彭蒂耶说。
“不是那样的。是真正的医疗保健。他说他要研究益生菌。看来他已经取得了很大进展。”
“做什么？”雅各布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不是已经基于干细胞技术研发出了治疔老年痴呆症的药物了吗？
但他现在不专注于干细胞研发管线，而是去研究益生菌和抗癌药物，这两者与干细胞技术完全不同？
“这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干细胞研发管线有治疔老年痴呆症和青光眼的药物，抗癌药物研发管线有治疔胰腺癌的药物。照这样看，益生菌可能也是针对其他疾病的。你听说了吗？”卡彭蒂耶问。
费利西达摇了摇头说：“但他说益生菌对一种重大疾病有显著疗效。他说这就是他从ag带来益生菌项目的原因。这肯定很重要。”
“……”
如果他说是一种重大疾病，那可能与胰腺癌和老年痴呆症处于同一水平。到底是哪种益生菌，疗效竟能与治愈药物相媲美？
这时，有人从面试室里走出来，叫住了正在发呆的雅各布。
“雅各布，进来吧。”
雅各布紧张地走进了面试室。
里面坐着一个面色苍白、整洁干净、显得疲惫的男人。他就是柳永俊博士。
在雅各布看来，亚洲人似乎都不会变老；他看起来甚至比雅各布还要年轻。
柳永俊旁边，其他几位研究员正在阅读雅各布的简历。
“你好，雅各布。我读过你的论文。就是发表在《自然》上的那篇。”柳永俊说。
雅各布咽了咽口水。他比答辩论文时还要紧张。
“很高兴象你这样有才华的研究员能应聘我们公司。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通过研讨会来了解你的研究，但这次我们打算用你的论文和简历上的报告来代替。”
“好的……”
“雅各布，你为什么想添加ab？我猜你添加一家远在异国他乡的初创公司，一定有特殊的决心。”
雅各布咽了咽口水。
“我想添加一家制药公司，自己开发药物。而不是像大学那样做基础研究。但我不想添加大型跨国制药公司，因为它们大多都很腐败。”雅各布说。
“然后，我听说你创办了这家公司，就投递了简历。它有强大的基础技术，应该会发展得很快，而且因为它很新，所以不会那么肮脏。我还听说，你的母公司ag保持了研究道德，对你也很公平。”
最后一部分有点出入，但雅各布的回答让柳永俊很满意。他点了点头。
“你想在这里进行什么样的研究？”
“说实话，我以为自己能在神经干细胞分化方面做出很大贡献，因为我研究过细胞信号传导机制。”
然后，雅各布不太自信地补充道：“说实话，我的才华得到了广泛认可。所以，我想如果我来这里，就能和你成为好搭档，一起把公司发展壮大。”
“但你现在不这么想了？”
“我觉得公司会发展得很好，但我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出贡献。卡彭蒂耶教授和冯教授也在外面……”
柳永俊笑了笑。
“他们都很出色，但你不应该被权威或名气所吓倒。”柳永俊补充道，“我们正在进行的研究是前沿性的。我们在探索人类未知的领域，那里没有答案。”
“……”
“我认为年轻研究员的创造力比诺贝尔奖得主的经验更加闪耀。要有信心。”
……
ab成立的消息传遍了全国。
【诺贝尔奖得主卡彭蒂耶添加ab。】
【麻省理工学院冯正俊教授添加ab。】
【ab是一家生物制药公司，它究竟是什么？】
尼古拉斯饶有兴趣地阅读着不断涌来的新闻报道。推特上的反应也很有趣。
——《复仇者联盟》要上映了吗？是这个吗？
——如果卡彭蒂耶要象007一样熬夜工作，然后哭着回家怎么办？
——看他开发青光眼治愈药物的时间，他整个日程都排得满满的。
——对不起，但我希望他即使经历地狱也要开发出治愈药物。我妈妈患有老年痴呆症，我们全家都很痛苦。
——他说老年痴呆症的治愈药物即将进入临床试验阶段。等着瞧吧。
——但卡彭蒂耶来了能做什么呢？我听说柳博士已经为ipscs、老年痴呆症和青光眼计划好了所有实验。
——他们可能会分工合作，把研究项目分给他们。如果是继青光眼之后的老年痴呆症，那这次可能会一起进行。
——一家新公司竟然能指挥诺贝尔奖得主。这太疯狂了！
——我能感受到民族自豪感在上升……再来一杯！
“卡彭蒂耶或冯正俊……我真羡慕他们。”尼古拉斯轻声说道，同时关上了计算机。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首席技术官的头衔，尼古拉斯早就跳起来添加ab了。
在年终研讨会上，他还只是把柳永俊看作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但现在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那个范畴。
尼古拉斯翻阅着最后一份关于老年痴呆症临床试验的报告。
报告中记录了他们如何招募合适的试验患者，以及如何从患者体细胞中分离出干细胞并进行去分化。
如果他计算的时间没错，柳永俊研制的老年痴呆症治愈药物将于下周一给患者服用。
……
ab大楼一楼有一家星巴克咖啡店。
昨天刚拿到员工福利卡的永俊用这张卡点了一杯冰美式咖啡。
“能帮我把这个装进这个随行杯里吗？”永俊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店员一个随行杯。
“你还有随行杯呢？”朴秀赫问道。
“我在厨房橱柜里看到一个，就顺手拿来了。”
“上面写着大学的字样呢，估计是学校发的吧。”
“还真是，我看看。”
永俊看了看随行杯侧面印着的字。
“我上学那会儿，从本科读到博士，一共待了十年，估计是那时候拿的。”永俊说道。
“我看不是。”朴秀赫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杯子侧面下面用小字写着2019年呢。那可是比咱俩毕业晚多了，这明显是你妹妹的。你们现在不是住一起嘛。”
“……”
“我记得以前你拿她四色笔去学校，她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那时候智媛才八岁。”
“那时候她的脾气跟咱家养的可卡犬差不多。”
“……”
永俊盯着随行杯看了会儿，说道：“这事儿可别跟别人说啊。”
“把杯子洗干净放回去就行，我也怕她。”
“恩。”
两人喝着咖啡，朝电梯走去。
“等我在这儿把实验室都搭建好了，我打算投资几家中小型企业，跟它们一起搞合作研究项目。”永俊边走边对朴秀赫说道。
“跟哪家合作？”
“细胞免疫研究所、细胞生物、反应化学，还有我本科时认识的一个学长李在弘，他学的是生物信息学，我们一起创办了一家初创公司，我也在考虑跟他们合作。”
“生物信息学是干什么的？”
“就是……嗯？”
来这栋楼的人很多，而且最近因为面试，新面孔也不少，不过永俊从来没见过这位老妇人。
“您是来找人的吗？”永俊走上前问道。
“呃……不是。”
老妇人扭过头，想要离开。
“……不是？你在说什么？”
永俊盯着老妇人离去的背影，愣了一秒。这里又不是他们做临床试验的地方。临床试验管理中心在ag总部，而医院是临床试验机构。
“她怎么会跑到ab来？”
“夫人，您是和谁一起来的？”永俊问道。
她摇了摇头。
“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
还是没有回应。
“她肯定有监护人，我是不是得发个广播找找？”
永俊正琢磨着该怎么办的时候，看到有两个人从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朝他们跑过来，是一位看起来生活艰辛的老先生和一位年轻女子。
“亲爱的！”
“奶奶……哎哟！”
ag干细胞部门的研究员申英妍看到永俊后，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她大老远跑到ab来，本来就是为了见他，可真到面对他的时候，又有点紧张了。
“您……您好。”申英妍有些尴尬地打招呼道。
“您好。”
“我是ag干细胞部门的研究员申英妍。”她自我介绍道。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ab的柳永俊。”
两人握了握手后，永俊看了一眼那对老夫妇，他们看起来象是患者和她的监护人，应该是一起来的。ag干细胞部门的一位研究员跑到这儿来，估计跟他们有关。
“你们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永俊问道。
“我想问问您能不能帮个忙……”
……
六十九岁的朴珠南。
她十九岁就在理发店工作。因为她长得漂亮，街区里无数年轻小伙子都来撩拨她，可她心里已经有了别人，那就是的士司机姜赫洙。
那时候，的士司机还挺有职业形象的。现在可不一样了，二十来岁的新手司机，靠着全球定位系统（gps）、自动变速系统和先进的驾驶辅助系统，开车又安全又方便。
但以前可不是这样。以前的司机不仅得象把手掌上的地图一样，能轻松找到顾客说的任何地方，有时候还得根据情况说点英语。
朴珠南有一次偶然坐上了姜赫洙的的士，看到他熟练地操作手动挡，开车技术又好，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姜赫洙经常去那家理发店刮胡子，多亏了这个，朴珠南有很多机会见到他，和他搭上关系也就容易多了。
两人很快就亲近起来，成了情侣，然后结婚，还生了两个孩子。
“你胡子长出来的时候，看着就象个强盗，因为你脸长得有点凶。”
朴珠南在家带孩子，成了全职太太，不过她还是发挥自己的手艺，每天早上给姜赫洙刮胡子。
“看来要是不想让顾客被吓跑，我就得一直让你给我刮胡子了。”
每天早上吃完早饭，姜赫洙坐在椅子上，朴珠南那柔软白淅的手指就会把白色泡沫均匀地抹在他下巴和脸颊上。剃须刀的刀片顺着他皮肤的纹理滑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赫洙喜欢早上看着朴珠南专注刮胡子的样子。就算她脸上长了皱纹，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她的美也丝毫未减。
两人就这样一起慢慢变老。他们的生活故事平凡又幸福。
但阿尔茨海默病却改变了这一切。
一开始，只是觉得朴珠南好象变得更健忘了。比如做完饭忘了关火，老是问重复的问题。后来，她算钱变得又慢又笨，把她仅有的几个朋友都搞混了，还忘了邻居那对年轻夫妇有几个孩子。
直到有一天早上，事情发生了。姜赫洙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自己有多震惊。
“能帮我刮刮胡子吗？”姜赫洙喝着牛奶问道。
“刮胡子？……那是什么来着？”
姜赫洙心里一阵焦虑，拉着她的手就去了医院。她被诊断出患有四期阿尔茨海默病。
医生给她开了象他克林这种乙酰胆硷酯酶抑制剂之类的药，还让她定期去医院治疔，可她的认知能力和记忆力还是越来越差。
几年过去了，现在她的认知功能大幅下降，分不清今天是几号，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她得靠姜赫洙帮忙，才能根据天气穿合适的衣服，自己吃饭、洗脸、刷牙都很困难。
有时候，她的意识会短暂恢复，但有时候，她连姜赫洙都认不出来了。她还开始出现尿失禁的情况。
现在，朴珠南一整天都坐在姜赫洙的士的副驾驶座上，因为她生活上处处都需要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