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李家庄。
惨烈的廝杀早已白热化。
数十条贼船悍然靠岸,上百名凶悍的流寇在“独眼鷂”王五的带领下,如同潮水般涌上河滩,与仓促组织起来的李家庄丁壮撞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哭喊声、惨叫声、金铁交鸣声在狂风暴雨中交织成地狱的乐章。
李家庄丁壮虽奋力抵抗,但面对张彪麾下那些杀人如麻的叛军老兵,瞬间便落了下风,被砍瓜切菜般放倒一片,眼看防线就要崩溃!
“贼子敢尔!”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
柳承宗的身影如同撕裂雨幕的闪电,率先杀到!
他手中雁翎刀化作一道雪亮匹练,刀光过处,当先三名举刀欲砍妇孺的悍匪头颅冲天而起,热血喷溅出数尺远!
“柳馆主来了!杀贼啊!”
绝望中的李家庄民爆发出绝地求生的吶喊。
“杀!”
紧隨其后的二十名长成武馆弟子如同虎入羊群,刀枪並举,瞬间將贼寇的衝锋势头遏制住!
这些弟子皆是柳承宗精心调教,配合默契,武艺扎实,单打独斗或许不如叛军老兵凶悍,但结成战阵,威力倍增!
柳承宗更是如同定海神针,一柄雁翎刀舞动如飞,刀光泼洒,水泼不进!
他专挑贼寇中武艺高强的头目下手,刀刀见血,步步夺命!
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竟无一合之敌!
“老匹夫!休得猖狂!”
一声暴戾的狂吼从贼群后方炸响!如同铁塔般的张彪终於现身!
他手中那口厚背鬼头刀在电光映照下,闪烁著摄人心魄的寒芒!
他浑身散发著凶兽般的狂暴气息,通脉境·气感阶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竟让周围拼杀的双方都感到呼吸一窒!
张彪双眼赤红,死死锁定柳承宗!他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这老傢伙如此难缠!
计划被打乱,他必须亲手斩杀此獠,方能挽回颓势,震慑全场!
“来得好!”
柳承宗白髮飞扬,眼中战意沸腾,毫无惧色!
他主动迎上,雁翎刀划破雨幕,带起尖锐的厉啸,一招“力劈华山”,毫无巧地斩向张彪头颅!刀势沉猛,竟隱隱带著风雷之声!
“当——!!!”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河滩!鬼头刀与雁翎刀狠狠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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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的气劲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將周围的雨水都逼退成一个短暂的真空圈!
柳承宗身形一晃,连退三步,脚下泥泞的地面被踩出深深的脚印。
张彪亦是手臂微麻,眼中凶光更盛!
“老东西!有点力气!看你能挡老子几刀!”
张彪狞笑,鬼头刀再次抡起,带著开山裂石般的恶风,刀刀不离柳承宗要害!
他的刀法大开大闔,势大力沉,充满了战场搏杀的惨烈与蛮横!
柳承宗面色沉凝,將一套沉稳老辣、守中带攻的“破军刀法”施展到极致。
刀光如环,护住周身,不时寻隙反击,刀锋所指,刁钻狠辣。
两人以快打快,以力搏力,刀光在雨幕中交织成一片死亡的光网,所到之处,无论是贼寇还是庄丁,都惊恐地避让开,形成一片血腥的真空地带!
战斗陷入胶著。
柳承宗经验老到,刀法精纯,但毕竟年事已高,气血不如张彪这等壮年悍匪雄浑持久。
而张彪仗著年轻力壮,內息狂暴,刀势愈发凶猛,如同狂风暴雨,压得柳承宗刀圈渐缩,守多攻少!
“老匹夫!受死!”
张彪覷准一个破绽,眼中凶光大盛,鬼头刀带著全身之力,化作一道撕裂雨夜的恐怖乌光,直劈柳承宗中路!
这一刀,快!狠!绝!凝聚了他通脉境气感阶的全部力量!
柳承宗瞳孔骤缩!
这一刀,硬接必伤!
千钧一髮之际,他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决绝!
不退反进!
左脚踏前半步,身体微侧,竟是以毫釐之差让过刀锋最盛之处!
同时,他右手的雁翎刀放弃了格挡,如同毒蛇吐信,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带著全身的冲势和凝聚到极致的內息,直刺张彪因全力劈砍而暴露的右肋空门!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他在赌!赌张彪更惜命!
“你!”
张彪万万没想到这老傢伙如此悍勇!
刀势已老,回防不及!他只能凭藉本能將身体竭力一扭!
“噗嗤!”
雁翎刀锋利的刀尖狠狠扎入张彪右肋下方!
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剧痛和巨大的衝击力让他狂吼一声,鬼头刀劈下的轨跡也歪了半分,狠狠斩在柳承宗左肩胛骨上!
“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响起!
“师父!”
“柳馆主!”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武馆弟子和陈家护院目眥欲裂!
柳承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左肩塌陷下去,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衣袍。
但他握刀的右手稳如磐石,眼中厉色更盛!
借著张彪吃痛后退的瞬间,他竟不退反进,雁翎刀顺势狠狠一绞!
同时灌注了毕生修为的雄浑內息,顺著刀身猛烈爆发!
“呃啊——!”
张彪发出一声悽厉不似人声的惨嚎!
右肋下被绞出一个恐怖的血洞,內臟碎片混合著鲜血狂喷而出!
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踉蹌后退数步,轰然跪倒在泥泞中,鬼头刀脱手飞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死灰!
柳承宗以刀拄地,身形摇摇欲坠,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左肩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樑,白髮在风雨中狂舞,如同浴血的苍松!
他死死盯著濒死的张彪,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
“清水河…不是你这等豺狼撒野的地方!”
首领重创垂死,贼寇瞬间崩溃!
“大当家死啦!”
“快跑啊!”
残余的叛军老兵和流民彻底丧失了斗志,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被士气大振的乡勇和武馆弟子、陈家护院衔尾追杀,砍瓜切菜般收割。
风雨依旧,但清水河畔的这场血腥廝杀,已然落幕。
柳承宗以重伤换来了对悍匪张彪的致命一击,也用自己的血,为清水镇换来了短暂的安寧。
而陈返,在田庄墙头目睹了下游那短暂却惨烈的巔峰对决,眼中除了对柳伯父的担忧,更有冰冷的杀意投向更深的黑暗。
那在张彪背后支持他的人,以及那袋不知所踪的红玉稻种,才是更大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