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一直赶到午后,才到那处农户家,中途换了两次马匹,还遇见了运送伤员的马匹。
陈明在路上已经被颠麻木了,该吐的全吐了,下马后反而没什么不适应,就是走路有些飘。
陈明扶着墙走进农户的院子,院内盖着七张白布,还有十几人都带着轻伤,简单包扎靠坐在院墙旁。
屋内一人迎了上来,裸着上身,腰间缠绕着一圈圈布条。
“属下卢金凯见过指挥使、御使,人犯高行就在屋内。”
陈明没多言,接过药箱,走进屋内,床上躺着一位中年人,腹部包扎的白布已经被鲜血染红。
陈明揭开布条,草药被捣烂敷在伤口上,但伤口仍在向外渗血。
“病情分析。”
【病人:高行】
【年龄:四十三岁】
【性别:男性】
【病因:腹部刀伤】
【病情:失血昏迷】
【生命体征:二级危重症】
当务之急是止住内脏出血,这个必须外科手术搭配输血才行,药物的作用现在效果不大。
陈明先命人在房内点满蜡烛,然后屏退留守之人。
再从系统内拿出手术用具,再用医疗点换取映射血型的血包,麻醉啥的是不用想了,无菌环境也是没办法,现在只能全菌出击。
术后再靠抗生素维持,能不能活只能看高行的命。
陈明手术的时候,毛骧正在审讯俘虏。
可惜这三人很明显是经受过相关训练的,至死也没开口,毛骧弄死了两个受重伤的,还留着一个受轻伤的等回京换着花样慢慢审。
毛骧从怀中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唤来卢金凯。
“这些人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这些人的招式糅合的太杂,但从持刀和一些动作看来象是北元的。”
“北元?!”
毛骧心情复杂的默念,贪腐案的水远比自己想的要深。
“匪首呢?”
卢金凯低着头:“援军赶到时那人见势不妙直接逃了,我见高行伤势太重,便没敢让手下人深追,而且弟兄们也……”
毛骧拍了拍卢金凯的肩膀,轻声道:
“死了的弟兄们该给的抚恤不要少了,等马车到了你也带受伤的弟兄们先回去养伤吧,这次的功劳我记下了。”
毛骧摆摆手屏退卢金凯,一人站在屋内沉思。
牵扯出北元,自己的失察之责已是板上钉钉,现在的补救措施就是赶紧把这个北元的钉子拔了。
而现在的唯一线索就是贪腐案。
另一边,陈明一直忙到深夜,高行的血大抵是止住了,缝合好伤口后,陈明拿出抗生素打点滴,自己陪在高行旁边,不让人闯入。
毕竟自己手上的这些玩意要是被人看见了根本没法解释。
一直到天蒙蒙亮,高行的病情降低到了三级重症,陈明才松了口气,距离自己上次动刀手术已经是三年前了,心里实在是没底。
他打扫好房间内的痕迹,针管药瓶啥的直接给系统回收,手术刀也收在系统内。
这个功能也是系统自带的,不过只能存储从系统内换出来的东西。
返程时陈明坐着运送伤员的马车,没再被毛骧提溜着跑。
说起来这还是陈明第一次离开京城,看着路上的风景别有一番趣味,这几日的紧迫心情也好了些。
回到北镇抚司后,高行没过多久便醒了,审讯也立马开始。
经过这一遭,高行心底也不期望有人来救,他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不如死前活的轻松点。
所以他很配合,问什么便说什么,为他备好的刑具一件也用不上。
“你是说你贪墨的秋粮最后都进了太仓?”
“罪臣不敢欺瞒,确实是随着秋粮一起进入太仓只是不记在帐目上,一般过半月便有人上门送来卖粮的钱财,不用我等自己去卖。”
毛骧坐镇审讯,陈明旁听,陈明还好,毕竟他早就知道这是个大案。
但毛骧却听的心惊,他先前本以为只是个例,但如今牵扯出北元和太仓,很明显是一张盘根错节的利益大网。
主谋恐怕身居朝堂高位,还和北元之间有联系才会派人前来劫杀高行。
毛骧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这些人说好听点是贪墨,说难听点那可是资敌、谋反。
查清后的影响怕是不亚于胡惟庸案,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想到这些,毛骧有些惧怕,更多的却是兴奋,怕的是不知朱元璋会如何处罚自己失察,兴奋的是这要是破获了,如此大功怕是能封赏爵位,那点处罚算不得什么。
两人一同走出牢房,坐在院中,陈明沏了杯茶,移到毛骧面前,但毛骧还沉浸在兴奋之中。
“毛指挥使,如今主管太仓之人是不是户部郭桓?”
陈明突然问道,毛骧从恍惚中脱离,看向陈明点了点头。
“我马上命人将郭桓拿下,定要审出所有内情。”
陈明知道郭桓这个位置肯定不是幕后之人,他马上阻拦道:
“指挥使莫急,现在拿下郭桓,如若他不是幕后之人呢?”
他补充道:“到那时真正的幕后之人肯定会主动切割、销毁罪证,再坐实郭桓就是主谋,沦为弃子顶罪,就算到时我们有郭桓口供但没实证,想要扳倒那藏在后面的朝堂大员肯定不行。”
毛骧被这天大的功劳一时冲昏了头,听到陈明的话后也冷静了下来,他自然知晓其中的道理。
“陈神医有何高见?”
“等。他们劫人失败定然会有后续动作来补救,只要盯住郭桓看他与何人接触,同时再派人暗查他,那么多的钱财定然藏不住的,这些都是罪证。”
就在两人部署好一切后,一条有关投毒案的新消息传来。
出事前那日,郭桓带进宫的传话太监在宫内查无此人。
“毛指挥使,事情有些大了。”
陈明一时间犯了难,如果不动郭桓投毒案便没了线索,动了郭桓贪墨案的幕后之人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御使高见,此事依我看来还需陛下定夺才可。”
毛骧可不想主动惹麻烦,这两个案子都是大案,哪个出了问题自己在朱元璋那里都不讨好,不如直接把问题交给他,顶多被骂几句废物,肯定比事后出事要好。
陈明也品出了毛骧的意思,确实是个好办法,反正两案都要并查,只是先后的事情,如果老朱想先查贪墨,自己又有借口再给牢里的人拖上一段时间。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一拍即合。
“那便走着。”
“御使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