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扬州府与应天府界,一支二十多人的小队正押送着一辆囚车行进。
正是奉命押解高行入京的锦衣卫,领头之人是锦衣卫总旗卢金凯。
此次是秘密押送,带的人不多只有两个小旗的人数,只是连赶两天路,骑马的卢金凯都开始有些困乏,更别说步行的手下们。
“都打起精神来,赶快赶路,等过了扬州府就有兄弟接手了。”
“是。”
手下回话的声音参差不齐,显然大家都有些累了。
不过卢金凯并不担心出现意外,这可是锦衣卫的队伍,难道还有人敢劫不成?
众人又行进了五里路,拐过一片树林,走在前方的卢金凯发现不远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光亮,其中还有一点亮光朝着队伍靠近。
一时间卢金凯心中一紧,手下人也发现异样,手皆握住刀柄。
来人骑着马,在离卢金凯二十步左右停下,翻身下马向着卢金凯走来停在十步外,火光下隐约可见那人身上的锦衣卫官服。
“来者何人?”
“北镇抚司总旗范云飞,携令接应人犯高行!”
卢金凯并未因来人所言放下警剔,他隶属于千户所,北镇抚司的人他不熟悉得看到令牌才能确定。
他也翻身下马朝着前方走去,同时朝着手下作了个手势,让他们继续警戒。
两人在距离三步处停了下来,火光已经可以照清对方的容貌,卢金凯打量了一番后确信自己没见过眼前之人。
他伸出手,对面之人会意解下腰牌丢了过去。
卢金凯接过后一边用手摩挲着令牌上的记号点,一边开口:
“范兄,我这还没入应天府怎么就来接应了?”
“指挥使发话,我们这些跑腿的问那么多干嘛。还不知兄弟姓名?”
卢金凯确认了令牌无误,重新丢了回去,才开口:
“千户所总旗卢金凯。”随后他回过头对手下说道,“是自己人。”
“卢兄弟当真尽职。”
“应当的,这人犯可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
范云飞放大了嗓音朝着后面的锦衣卫说道:“大家伙都累了吧,等交接完人犯大家伙好生休息一夜,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接着两人骑马并行在前方,押送队伍朝着火光前行,抵近后卢金凯才大概确定了人数,有三十几人精神饱满的立在原地。
两方人马交接完人犯,卢金凯下令手下原地休整,自己走到范云飞身旁:“后面就有劳范兄了,我的人就不随范兄一起了。”
“卢兄弟放心歇息便是,在下还得赶着回去交差,便不多留了。”
卢金凯点了点头:“任务要紧,范兄快快启程吧。”
两人拱手告辞之际,卢金凯的馀光忽然望见范云飞的手下中有几人身上的服饰并不贴身,有些小了。
锦衣卫才成立不久,服饰都是按照每个人定制新发的,按理说不该不合身。
想到这卢金凯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手按在了刀柄上。
“且慢!”
“卢兄弟,还有何事?”
“替我给御使带句话,就说卢某不负所托,想为兄弟讨些赏赐。”
“好,定将话带到,只是不知卢兄找哪位御史讨赏?”
因为两人之间隔了十来步,声音自然大些,故卢金凯的手下全都听见了。
此言一出,顿时出鞘声四起。
“卢兄弟这是何意?”
范云飞的手也放在了刀柄上。
他不知自己是何处漏了破绽,他一直是顺着卢金凯的话去接的,朝堂上那么多位御史,他主动问一句也显得更象。
只可惜,此御使非彼御史。
整个锦衣卫谁不知道御使是陈明。
卢金凯轻笑一声:“范兄莫不是糊涂了,北镇抚司只有一位御使……”
随后一发火弹带着啸声冲天而起。
卢金凯横刀向前,身后杀声震天。
……
“报!”
一声高喝声打破北镇抚司正午的寂静,一名锦衣卫乘着快马浑身染血冲了进来,栽倒在陈明跟前。
陈明坐在堂内心急如焚,一早他就收到快马送来的消息——押送高行的队伍有人劫持。
这可是锦衣卫成立以来第一次有人敢劫囚,毛骧的神色阴沉的可怕。
无论是何结果,朱元璋的怒火定是会宣泄在他身上,此刻他恨不得将那些宵小扒皮抽筋。
陈明用系统扫视了一番来者的身体状态,除了有几处皮外伤和身体虚弱,没什么大碍。
待来人缓和后,开口道:
“报,劫囚者死二十三人,俘虏三人,九人逃脱,人犯高行也已经抢回来了,但他身受重伤卢总旗不敢冒进当心人犯死在路上,故就近寻了处农户暂且安置。”
毛骧先是松了口气,高行还在至少没有失职之罪,听到后半句心又一沉,当即望向陈明。
陈明瞬间会意,表示亲自去救高行,然后就见毛骧抓起药箱,一把拽陈明上马冲了出去,后面齐纹带着人手跟着保护。
这场面陈明实在是熟悉的很,第一次进宫也是如此……
就在陈明收到消息的时候,赵瑁也收到李思传来的消息——高行未死。
“废物!北元全是一帮废物!”
赵瑁怒骂着,还摔碎了几套名贵茶具。
王惠迪坐在一旁也是一脸愁容,他作为赵瑁的左右手,同北元勾结的事情他是唯二知晓的。
他斟酌了半响开口道:
“兄长莫要再发无用气了,北元人定然是靠不住的,不然也不会被赶到那草原。现在得赶紧想出些对策才是。”
赵瑁重重拍了下桌子,深深叹气:“唉!我怎不知如今局势紧迫,高行本不该出事,去年那进京告状之人早就处理了,怎会事发?”
“如今冒险截杀失败,高行此刻怕是已经将事情全盘托出了。”
王惠迪沉思片刻:“兄长还不用丧气,高行只知道运粮太仓一事,又不知你我,不如将主管太仓的郭桓推出去定罪。”
赵瑁闻言心中意动,但还有些顾虑:“此事可行,只是郭桓在狱中供出你我怎么办?他怎会心甘情愿替你我去死,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何须他同意,只要他开口前死了即可。”
“此时杀他怕是不妥吧?那毛骧可不是傻子,而且我听闻统领此案的另有其人,得知此事还是北元那批废物冒死逃生带回的消息,应是陛下亲自派的御使,此人我们可是毫无头绪。”
赵瑁对王惠迪的提议不放心,高行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无论失败还是成功都有很大的风险。
王惠迪浅浅一笑:“兄长不是曾懊悔对皇长孙下手太轻吗?”
“贤弟的意思是……天花?”
“对!无需我等动手,最近城内天花闹的狠,只要让郭桓染上天花暴毙而亡,毛骧、御使又如何?只能将罪行都算在郭桓头上。”
“妙!妙!甚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