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
他对着陆长鸣吩咐道:“请军师过来。”
陆长鸣领命:“是,主公。”
公孙离很快赶到了,掀帘而入道:“主公有何吩咐?”
裴砚之直截了当:“明日我们就动身回燕州,接下来有一件事需要军师亲自处理,蒋柏杨准备对宋兆年出手,但现在碍于孤的面子上不便明面出手,如今孤要给他一颗定心丸,你暗中带一批死士相助于他。”
公孙离立即会意。
此事谁出面不合适,只有他这个从未在露过面的人最为合适,更深一层的意思是想要掣肘蒋柏杨,即便拿下一个康州,就以为能跟燕侯叫板。
万一你存有异心,这批死士可以让你有来无回。
裴砚之看着手里的舆图,指了指康州和随州的地理位置,轻轻点了点,这一趟算是没白来。
处理完事务,他随意用了点吃的,翻身上马直奔驿馆而去。
……
春枝提着食盒轻轻关上房门。
纪姝坐在窗户旁的软榻上,黄昏已尽,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她有预感今晚裴砚之一定会来。
“女郎,该用晚膳了!”春枝将餐食摆了出来,唤道。
纪姝没什么胃口,略动了两筷子,便吩咐道:“备水吧,我要沐浴。”
裴砚之到来时,纪姝刚沐浴完毕,见春枝正拿着干帕绞着发丝,他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
春枝只好应声走了出去,将门合上。
他走到纪姝身后,拿过还未绞干的帕子,上前轻柔地擦拭着她的长发,这副场景换做是任何人只怕是都要惊掉了下巴。
只有裴砚之自己心里清楚,只有自己哄着她,她才愿意软下身子说些好话。
纪姝微微发怔地从镜子里看着他低头给她擦头发的模样,这样的温情,有一瞬间使得纪姝的心尖颤了颤。
满是静谧,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打断,直至那一头发丝干得差不多了,裴砚之从后握住她的肩膀,炽热的气息逼近至耳后。
“今日玩得可还开心?”
纪姝蓦地回神:“我今日见到宋兆年的夫人,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我在回来的路上还一直在想,她既然过得如此不如意,为何还不愿和离?”
裴砚之将手中的帕子随意丢在案几上,闻言一顿,状似无意道:“有没有可能是她不愿意和离?”
“怎么可能!”纪姝难以置信。
“那妾室那般羞辱于她,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和离。”纪姝惊疑地望着他。
看着她不谙世事的眼眸,裴砚之暗叹,她人小却极其善良,若不是那晚她被下药,原想着在将她养上两年,待身子更成熟些再圆房。
他挨着她坐下,耐心解释:“你啊,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依着江氏父亲在朝中的地位,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过得什么日子,说到底只有一种可能。”
他故意顿住,纪姝看着裴砚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裴砚之挑眉回看她:“想要让我继续说下去?可以啊,亲我一口!”
“你!无耻!”纪姝嗔怒。
他却笑着将她抱在怀里,兀自亲了一口她的脸颊,见她挣扎着身子想要下去。
便轻拍了她的臀,低沉道:“莫要再动,还想不想听了?”
纪姝只好端坐在他腿上,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裴砚之收敛了笑容,不再逗她:“江氏倒是聪明,知道把心思打到了你的身上,她多半是从别处得到了风声,知道宋兆年命不久矣,才想要用你的身份去帮她和离,否则依着宋兆年的性子,不是妻就是耗着她。”
“可是……可是江姐姐给我的感觉就是宋兆年一直拖着她啊!”这也是纪姝觉得困惑的地方。
明明是高门贵女,即便和离后,靠着娘家想来日子也不会太差,纪姝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裴砚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你只知道其一,你知道他们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吗,当初江氏心高气傲,看不起寒门士子,一心想要高嫁,但同龄之中,唯有宋兆年符合,相当于是江氏主动挑中了宋兆年。”
“谁知这后来……结婚不过两三载,便两看生厌,宋兆年纳了姚氏,江氏迁府别住,世人只知道是宋兆年负了她,不知其中也有她的算计。”
“所以她才想着借燕州之势力与宋家抗衡?”
裴砚之微微颔首,语气沉静:“因此莫要将人想得太过简单,若非有所图谋,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答应宋兆年,邀你赴这次茶话会。”
纪姝望着他深邃的眸子,心里才恍然明白,旁人只走了一步棋,而他却已经推算出了三步,甚至更多。
“那君侯打算怎么做?”纪姝问道。
裴砚之从容一笑:“如此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她想要和离,我需要她父亲在朝中的声望,明年便是宋太后的寿诞,若有人提前在朝中给我开路,这笔买卖不亏。”
江尚书二品大员,这个身份足够了,他相信江念柔一定会同意。
思及此,裴砚之掂了掂坐在腿上的纪姝,凑到耳廓低语:“明日你就直接跟她说,就说是我的意思……”
话毕,纪姝点头应下,又想起一事:“今日在宴席上怜儿帮了我不少,我看她并不是一心想要替宋家做事,只是苦于父母族亲被控制在宋兆年手中,才会如此,可有什么法子帮一把?”
裴砚之脖颈往后一靠,轻“啧”了声,这是什么毛病,如此心软,以后免不了要吃亏。
好在她应该庆幸的是遇到的是自己,不然在这个世道要被人吃得连渣滓都不剩。
抚着她背后水滑的青丝,沉声道:“她的身份特殊,牵扯的是汉中和宋兆年,若是直接插手不妥。”
纪姝想到今日在马车上她苦苦哀求于自己,于心不忍:“可是,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他看着她此时温顺恭谦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有倒是有……”
“什么办法?”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完伸出手去描摹她未施粉黛的眉眼,带着薄茧的手指惹得她微微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