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唯一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就是纪姝,可到了纪府,却被拦在了门外,仆人告知女郎不在,闭门谢客。
此后的好几日,皆是如此,就在他心灰意冷,不知如何是好时,魏蘅醒了。
魏蘅跟他说从头到尾纪姝都是在跟他演戏,就是想要报复自己,报复那日让她看了一场自己自导自演的戏。
裴行简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甚至让陆长风去调查,结果发现真有此事。
他这才惊觉惊觉纪姝真的是躲他,甚至跑到了城外的庄子上,这才一路不停地骑了过来。
纪姝走在前方,知道裴行简来时,只觉得头疼,这比裴砚之住进庄子里更令她心烦。
她心里清楚就是因为裴行简自己才会被魏蘅下了药,直至今日,她在此处休养就是要好好想想。
多半是已经发觉到自己在演戏,过来算帐了?
陆长风忙道:“世子,纪娘子来了!”
裴行简听此言,倏然抬眼看过去。
她一身闺阁女儿家的打扮,一根白玉雕花簪随意地挽着发髻,上身月白色交领襦裙,下半身牡丹缠枝绣长裙。
更衬得她身姿纤细袅娜,仿佛一抹才刚出岫的流云。
裴行简在回廊下看到纪姝走过来时,心绪难言,下意识地起身走过去。
“姝儿……”
纪姝行礼:“世子,怎么会来此地?”
见她这般与自己生疏,裴行简眼底闪过一丝受伤,有很多话想要问她,但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万一魏蘅说得是真的,自己该如何?
随后便强作平静道:“你这几日不见人,我担心你,这才知道你来了这里,是因为我吗,还是魏蘅又对你说了什么,才会让你如此对我避而不见?”
纪姝看着一路风尘仆仆,眼底尽是红血丝,想来这些时日必是煎熬。
她垂眸掩下神色,轻声道,“没有,我每年都会在庄子上小住一段时日,并无他意,至于魏娘子——”
说起魏蘅时语气故意稍顿,果然,裴行简见状急问:“她若是跟你说了什么,你跟我说,我必不会让她去欺负你。”
纪姝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嘲讽,若不是他这般优柔寡断,魏蘅又岂会找自己的麻烦。
若不是这件事,她现在又何必在这父子之间来回打转,想到此,满心满眼的都是烦躁,一个还没送走,另一个又来了。
最后缓了缓神色,道:“魏娘子只是太过紧张你了罢了,所以她对我做些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无碍的。”
纪姝越是轻描淡写,越是能证明魏蘅一定是做了什么,否则姝儿怎么会放着自家的宅子不住,跑到这荒郊野林。
看着她不过几日的功夫,清减了几分,倒愈发衬得她乌瞳雪肤,绮态婵娟。
心疼不已的上前一步,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纪姝被他满是炽热的大掌一握,欲要挣脱出来,却抽不出来。
男人的贪恋一旦生起,便再难自抑,他将纪姝拉进自己的怀中,“这些时日我很想你,想得心口发痛。”
“我还以为你这些时日是在故意躲着我,一路心神不宁的赶过来。”
纪姝脸贴在他怀里的那刻,想到的并不是裴行简,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他父亲,裴砚之。
多么的荒唐,令人毛骨悚然。
“世子你先放开!我有话想对你说。”
裴行简这才松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你说。”
二人在这边说话时,不远处的一个角落,裴砚之站在回廊拐角处,看着他俩情真意切,说到动情处时甚至抱在一起。
如此登对,他若是不成全,倒显得他棒打鸳鸯。
陆长鸣不由自主瞥了眼主公,见他表面平静得看不出丝毫情绪,却让人感到象是风暴来临前的大海,足以吞噬一切。
不敢再看,垂眸低了下去。
纪姝问道:“世子,听闻你马上就要回燕州了?”
裴行简点点头,以为她是在担忧他回了燕州会将他忘了,举起手保证道:“你放心,姝儿,我此次回去就要同祖母说我们成婚的事宜,你等等我好不好?”
纪姝转身眸光看向远处的高墙,轻叹了口气:“世子,我想要说得是,我已经不可能答应你了,想必魏蘅也已经跟你说了,那日在芙蓉阁我是故意那样说的,只是为了气她。”
回过身,目光直视着裴行简,一字一句说:“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以说睚眦必报,就这样的人也担不起燕侯世子妃之位,往后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裴行简面色骤白,眼框微红,早在来得路上已经有些预料到,但远没有此刻她亲口说出来的伤人。
他象是做错事般的惶惶忐忑,跟他平时不可一世的模样完全不同,“姝儿,我就想问问,你自始至终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
纪姝有片刻怔愣,或许有过,但那微不足道的喜欢不值得一提罢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
一瞬间,他感觉到心头一阵阵席卷的钝痛,无边的苦涩将他淹没,眼底染上轻嘲。
望着他落寞的身影,纪姝继续说:“世子,我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如今您婚约在身,出现在此地不合适,还是早早的回去。”
“若是您父亲知晓,只怕要为难于我了!”
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不公,虽不是自己纠缠于裴行简,但是对于裴砚之来说,自己在他父子之间周旋,恐生事端。
纪姝能看得出来,普天之下能治得住的也只有裴砚之燕侯,也对,毕竟是他的儿子。
裴行简的心好似被针扎了般,涩声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还是因为那日的事。”
纪姝微微侧身沉默了一会,开口语气坚定而淡薄:“世子,承蒙厚爱,但是这些时日我也好好想过,我俩不合适,不光是门第,还有很多,若是继续纠缠下去,不光是对我,对你,都不是什么好事。”
“在您离开茺州之前,我们还是各自为安比较好。”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裙裾在身后飞扬,她走得丝毫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