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向赵银娣:“你说这个婉娘,生得极标致?”
赵银娣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她太了解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干哥哥了。
赵德海那点龌龊癖好,她比谁都清楚。
“是、是挺标致。”赵银娣声音低了下去,不自觉裹紧了衣襟。
赵德海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那双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令人不适的光芒。
他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敲着石桌桌面:“怎么个标致法?说来听听。”
赵银娣咬了咬唇,硬着头皮道:“鹅蛋脸,柳叶眉,皮肤白得象剥了壳的鸡蛋。最、最主要的是身段好,胸脯丰满,腰却细,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她说不下去了。
赵德海的眼神让她浑身发毛,那些不堪的记忆涌上心头。
“继续说。”赵德海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赵银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厌恶和恐惧:“她、她是个奶娘,身段自然比寻常女子丰满些。而且我听说,她的奶水特别足,小少爷最爱喝……”
赵德海眼中那抹光芒更盛了,“还是个奶水足的奶娘……”
他忽然笑了,笑容里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有意思。真有意思。”
赵银娣看着他这副模样,胃里一阵翻腾。
她知道赵德海在想什么。
这个变态就喜欢喝奶水,喜欢丰腴的女人。
从前在老家时,他就因为这个癖好闹出过丑事,不得已才背井离乡来到港城。
后来凭着一身钻营本事,在三房站稳了脚跟,可那癖好却从未改过。
这些年来,赵银娣没少受他折磨。
名义上是干妹妹,实则……
可她能怎么办?
父母早逝,在港城无依无靠,全仰仗赵德海在蔺公馆的权势才得以立足。
她需要他的庇护,需要他帮她在梅兰苑往上爬。
“哥,”赵银娣壮着胆子开口,“你若真对婉娘有兴趣,妹妹可以帮你。”
赵德海挑眉看她:“哦?怎么帮?”
赵银娣心念电转,一个主意在脑中成形。
她凑近些,压低声音:“婉娘如今在三夫人跟前的脸,又是小少爷最爱的奶娘,动她不容易。但若哥哥能助我当上梅兰苑的主事嬷嬷。到时候,梅兰苑里的大小事务都由我说了算,安排个奶娘还不容易?”
她观察着赵德海的神色,继续道:“等妹妹掌了权,定寻个由头,让婉娘乖乖送到哥哥跟前。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奶娘,还不是任咱们摆布?”
赵德海眯起眼睛,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着,半晌没有说话。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槐树枝的沙沙声。
赵银娣的心怦怦直跳。
她这个提议,既是想借赵德海之力往上爬,也是想给自己找个替身
若婉娘能入了赵德海的眼,她是不是就能少受些折磨?
“主事嬷嬷……”赵德海终于开口,“周巧姑刚被撵走,这个位置确实空出来了。三夫人那边,倒不是不能说话。”
他顿了顿,抬眼盯着赵银娣:“但你要记住,我帮你,不是白帮的。事成之后,婉娘……”
“妹妹明白!”赵银娣连忙应道,“只要哥哥助我坐上主事之位,婉娘定双手奉上!”
赵德海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满意。
他站起身,拍了拍赵银娣的肩膀:“好妹妹,哥哥没白疼你。三夫人那儿,我会去说。梅兰苑那边,你也多上心,尽快站稳脚跟。”
他的手掌在赵银娣肩头停留片刻,力道不轻不重,却让赵银娣浑身僵硬。
“至于婉娘,”赵德海收回手,背过身去,“你先与她打好关系,取得她的信任。等时机成熟……”
他没说完,但赵银娣懂他的意思。
“妹妹晓得。”赵银娣低下头,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
赵德海挥挥手:“去吧。记住,这事要做得隐秘,莫让旁人看出端倪。”
赵银娣如蒙大赦,快步退出小院。直到走出老远,她才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夜风吹过,她感到一阵寒意。
低头看去,衣襟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湿一片。
她成功了,赵德海答应帮她。
脑海中浮现出沉姝婉那张温婉秀丽的脸。
那样一个女子,若是落到赵德海手里……
赵银娣冷冷一笑。
在这深宅大院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婉娘,要怪就怪你自己生得太好。
她整理好衣衫,挺直腰背,朝梅兰苑走去。
第二日,沉姝婉不当值,便到顾白桦处学医。
回到梅兰苑时,天色已近黄昏。
沉姝婉将几本医书仔细藏好,刚直起身,门外便传来熟悉的叩门声。
“婉小姐在吗?”
是蔺昌民的声音。
沉姝婉略感讶异,整理了下衣衫,这才开门。
蔺昌民站在门外,一身青灰色长衫外罩着墨色呢子大衣,眼镜后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急切。
“三少爷?”沉姝婉福身行礼,“可是有什么急事?”
蔺昌民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婉小姐,能否随我去个地方?上回跟你提过有件事需得找你帮忙。”
沉姝婉见他神色凝重,心知定非小事,便点头应下:“容婉娘换件衣裳。”
不多时,两人悄无声息地出了梅兰苑。
蔺昌民带着她穿过几道月洞门,绕过一片竹林,往蔺公馆最西侧的偏僻院落走去。
越走越荒凉。这里的院墙斑驳,墙角生着青笞,甬道两侧的草木也无人修剪,肆意生长。与蔺公馆其他地方的精致华美相比,此处象是被遗忘的角落。
“这里是……?”沉姝婉忍不住低声问。
“是我四妹妹和凤姨娘的住处。”蔺昌民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叹息,“凤姨娘原是先母的陪嫁丫鬟,后来成了父亲的通房,生下了四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