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真是你画的？”闻先生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不敢相信，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能有如此恐怖的阵法造诣。
“只是基于原图的一些推演罢了。”程栋说得轻描淡写，“不过，这只是理论。要将它变为现实，还需要一种特殊的材料作为阵眼。我查阅了您书房里的许多典籍，发现有一种名为‘九窍玲胧玉’的材料，其特性与我的设计最为契合。”
闻先生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盯着程下，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九窍玲胧玉？此乃天材地宝，极为罕见。整个基地里，也只有一块，早已被王爷定为他用。你从何得知？”
“晚辈只是在您书架上的一本《异物志》中看到过记载，觉得合适，便提了出来。若实在没有，用次一等的‘暖烟玉’配合几道增幅灵纹，应该也能勉强达到七八成的效果。”程栋的回答滴水不漏。
闻先生沉默了。
他深深地看了程栋一眼，将那张图纸小心翼翼地卷起。
“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立刻向王爷禀报。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拿着图纸，步履匆匆地离开了书房。
程栋当然知道九窍玲胧玉只有一块，也知道它早已被定为他用。他甚至知道，那块玉，就是闻先生准备用来给自己打造一件护身法宝的。
这一切，都是他在闻先生的书房里，通过【万藏通灵】“看”到的。
他就是要抢。
在这座黑暗的地下基地里，讲道理是没用的，只有展现出无可替代的价值，才能攫取到更多的资源和话语权。他要让顾四郎明白，一个活着的、能不断创造奇迹的程栋，比一个死去的闻先生，要有价值得多。
这是一种阳谋。
大约一炷香后，闻先生回来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象是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但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程大师，王爷同意了。”他从一个锦盒里，取出了一块通体雪白的玉石，递给了程栋。
那玉石内部，仿佛有云雾流转，隐约可见九个天然形成的孔窍。
正是九窍玲胧玉。
闻先生递出玉石的手，都在微微颤斗。
“王爷说，登神台计划为第一要务，一切资源，都优先向你倾斜。”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酸意和怒火，“希望程大师，不要姑负王爷的厚望。”
“一定。”程栋接过玉石，入手温润，一股精纯至极的灵气扑面而来。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闻先生之间，已经再无缓和的可能。
接下来的日子，程栋将自己完全投入到了“巽风聚灵阵”的建造中。他以九窍玲胧玉为内核，用最顶级的材料，开始铭刻那些被他“优化”过的灵纹。
而他真正的目的，是借着这个机会，将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暗门”，植入登神台的体系之中。
这个暗门，被他巧妙地隐藏在了一个名为“元气回流”的辅助灵纹组里。表面上看，它的作用是在阵法能量过载时，将多馀的元气导回天地，起到一个保险丝的作用。
但实际上，程栋在其中添加了一道以【通天箓】凭空创造出的、独属于他自己的逆转符印。
平时，它沉寂无声，与整个阵法完美融合。可一旦程栋用特定的精神波动将其激活，这个“保险丝”就会瞬间变成一个“黑洞”。
它会疯狂地逆向抽取整个登神台的能量，将其引导向一个由程栋缺省的坐标。
那个坐标，就是他自己。
这是一个豪赌。
一旦被发现，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如果成功，在未来最关键的时刻，他就能瞬间窃取登神台的部分力量，为自己创造出一线生机，甚至……反客为主！
铭刻的过程，凶险万分。
他不仅要瞒过基地里所有匠人和学者的眼睛，更要骗过闻先生那双毒辣的老眼。
闻先生几乎每天都会来工坊“视察”，他会拿起程栋铭刻了一半的阵盘，翻来复去地检查，试图找出其中的破绽。
有一次，他的手指，甚至已经触摸到了那道被伪装起来的逆转符印。
那一刻，程栋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但他脸上却露出一副“求指教”的谦卑神情：“闻先生，您看此处，我总觉得元气的流转有些滞涩，但又找不到原因。您学究天人，还请不吝赐教。”
闻先生被他捧得很高，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他捻着胡须，仔细研究了半天，最终得出了结论：“恩……此处灵纹构造确实过于繁复，导致能量通路狭窄。不过也无伤大雅，毕竟只是个回流的辅助阵法，些许滞涩，不影响大局。”
他最终还是没能看穿【通天箓】那近乎于“创造”的法则之力，只是将其当成了一种比较生涩高明的普通灵纹。
程栋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嘴上连连称是，表示自己“茅塞顿开”。
半个月后，当程栋将一块直径三尺，通体由白玉和秘银构成，布满了上万道繁复灵纹的阵盘，呈现在顾四郎面前时，整个地下基地都轰动了。
阵盘被安放在缺省的位置，当元气注入的瞬间，“嗡”的一声，整个地下石窟的元气都被引动了。
浓郁的元气汇聚而来，在阵盘上方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青色气旋。
稳定，高效，完美！
顾四郎看着那青色的气旋，仿佛已经看到了龙脉崩断，天下大乱，自己登临九五的场景。
“好！太好了！”他重重地拍着程栋的肩膀，“程栋！你是我最大的惊喜！从今天起，登神台所有阵图的建造、优化、以及最终的集成，全部由你一人负责！闻先生从旁协助！”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首席谋主，沦为了一个十八岁少年的副手？
闻先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程栋感受到了那道目光，他知道，从今天起，这座基地里，想他死的人，又多了一个。
但他不在乎。
因为他手中的棋子，也多了一枚。一枚足以在关键时刻，掀翻整个棋盘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