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婆子身影消失在巷口,程栋的心却象是被扔进了滚油里。
他转身,朝着武馆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个所谓的禁功的后果,在这一刻,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是,风险巨大,他可能会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但另一边,是与他相依为命的异世妹妹!他于心不忍。
有六库仙贼在,只要不死,总有恢复的机会。
只要不停地吃,体质就能慢慢补回来,内力也能重新积攒。
他只能赌,赌自己这异于常人的体质,能扛过那禁功最猛烈的反噬。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冲进武馆大门,他甚至没和门口的守卫打声招呼,径直朝着后院的唐风楼冲去。
就在他心急火燎地踏上楼梯时,正好看见馆主和郑教头一前一后地从上面走下来。
程栋眼睛一亮。
他两步冲上前,“扑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倒在地。
“馆主!郑教头!”
“弟子想通了!我愿意成为高级弟子,去参加那武馆大比!我也愿意学习那套禁功,弟子在此立誓,定会竭尽全力,为武馆夺下头筹!”
馆主和郑教头俱是一怔,面面相觑。
他们显然没料到,这个刚刚还一脸决绝、宁愿过安稳日子的小子,态度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程栋抬起头,哽咽道:“馆主,教头,我妹妹被城东那个叫疤婆子的恶妇给绑了!就因为一年前,我爹病重时向她借了三两银子,如今她利滚利,张口就要十五两!她还说,要是我拿不出钱,就把我妹妹卖到青楼里去,或者卖给大户人家当一辈子苦力!”
他用力捶了一下身旁的楼梯扶手,木头发出一声闷响。
“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绝不能让她出事!以前我总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可现在我才明白,这世道,根本不给你忍的机会,它就是这么吃人啊!”
郑教头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馆主则一言不发。
片刻后,他才说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不是儿戏,一旦答应,就没有反悔的馀地。若是……学习禁功之后,你的身体出了任何差池,根基受损,境界跌落,那都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武馆。”
“弟子想清楚了!绝不怨怼武馆分毫!”
他抬起头,看着馆主,继续道:“只是,弟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大比的头筹奖金有一百两,可我妹妹等不了那么久。弟子……能否恳请武馆先预支十五两银子给我?让我先把妹妹赎出来。如果我最后没能赢下大比,我程栋愿意终身留在武馆,当牛做马,也一定会把这笔钱还上!”
馆主听完,再度陷入了沉默。他摩挲着拇指上的一个玉扳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布袋,没有多馀的话,直接递到了程栋面前。
程栋连忙磕了个头:“多谢馆主成全!”
“快去快回!”一旁的郑教头催促道。
程栋转身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奔了出去。
廊柱后面,赵秀妍的身影悄然闪现。
她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眼神复杂地望着程栋远去的背影。
……
第二天,疤婆子果然来了。
她身后跟着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按照约定,一日之内,十五两银子,我筹齐了。”程栋直接从怀里掏出钱袋,朝着疤婆子扔了过去。
疤婆子轻挑地伸手接住,在手心掂了掂,笑道:“行啊,程栋。”
她斜着眼睛,揶揄道:“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小子最近长进了不少。以前那个见了我就躲,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怂包样儿哪去了?真是让我小瞧你了。”
程栋厌恶地扭过头,冷冷地催促道:“钱已经给你了,我妹妹呢?”
“哎呀……”谁知,疤婆子忽然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记性,昨天好象是说错了。不是十五两,是五十两。”
“你说什么?!”程栋如遭雷击,猛地转回头,“你胡说八道!三两银子的本金,就算是你这黑了心的印子钱,一年也绝不可能滚到五十两!”
“我乐意!”疤婆子蛮横地耍起了无赖,“我说五十两,就是五十两!今天你要是拿不出五十两银子,你那个水灵灵的妹妹,就别想再见到了!”
这无耻的行径,连周围闻声聚拢过来的街坊邻居都看不下去了。
“天呐,这疤婆子也太黑心了吧?张口就要五十两,这是要逼死人啊!”
“就是,程家小子也太可怜了,好不容易凑够了钱,她又坐地起价……”
“他妹妹才多大啊,落在这种人手里,真是造孽啊。”
议论声纷纷传来,疤婆子却毫不在意,反而恶狠狠地瞪了周围人一眼。
程栋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恶妇!今天我若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就不姓程!”
“看来你是真的翅膀硬了,敢跟我叫板了!”疤婆子被他这股气势吓得后退了半步,随即尖叫起来,“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身后那五个手持棍棒的打手立刻“呼啦”一声围了上来。
五根棍棒带着风声,砸向程栋的要害。若是换做以前,只这一轮围攻,就足以让他头破血流。
但现在,程栋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码头脚夫。
他不退反进,身形一晃,已然欺入一名打手的怀中。
那打手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的棍子还没落下,胸口便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飞出去,撞翻了身后的另一人。
程栋脚下不停,一个利落的侧踢,正中第三名打手的膝盖,“咔嚓”一声脆响,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
他反手一记肘击,砸在第四人持棍的手腕上,对方痛呼一声,棍棒脱手飞出。
最后一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却被程栋一步追上,一脚踹在后心,狼狈地扑倒在地。
不过三招五式之间,五个气势汹汹的打手,已然全部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这兔起鹘落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疤婆子吓得脸色惨白,心中翻江倒海。
这怎么可能!他的武功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眼看着程栋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逼近,心慌意乱之下,只向后小步挪动。
程栋阴阴地对她说道:“疤婆子,今天,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突然,一个嚣张的男人声音突然从巷口传来。
“是马狂煞!天呐,怎么马狂煞也来了?”
“这可是城南的一霸,跟疤婆子向来是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完了完了,这下程栋可惹上大麻烦了!”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
程栋循声望去,那目光尤如淬了毒一般,死死盯住了来人。
只见一个身材魁悟的男人,带着十几号人,个个手里提着家伙,流里流气地走了过来。
马狂煞冷笑道:“幸好我来得早,不然这出好戏,可就让你一个人给唱完了。”
“马狂煞!”程栋怒喝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少来掺和我家的事!”
马狂煞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什么叫无冤无仇?你跟我关系可大了去了。你难道不知道,在这安和县地界上,所有的苦力劳工,不管是码头的脚夫,还是街上的车夫,都归我马爷这个堂口管!你们挣的每一个子儿,都得给我上交一份。你小子,交过一文钱给我吗?”
程栋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你放屁!我什么时候归你管过?我是漕帮的脚夫,挣的是漕帮的钱,向来和你这地痞无赖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