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栋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心急火燎地赶到自家小院门前,他一把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内,空荡荡的。
“双双?”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空洞。
无人回应。
他心里一沉,三两步跨进屋里,焦急地呼喊:“双双,你在哪里?哥回来了!”
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他目光飞快地扫过屋内,灶台是冰冷的,案板上放着半颗没切完的青菜,已经有些蔫了,屋里的东西似乎已多日未动。
一种不祥的预感上头来。
他猛地冲出屋外,站在巷子口,大声疾呼:“双双!你在哪里!哥回来了!”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张大婶探出头,一见是他,立刻急匆匆地冲了出来。
“程栋!哎呀,你回来了!”张大婶一把抓住他的骼膊,语速飞快,“我去武馆问了好几次,他们都说你在后山练功,不让进!”
程栋反手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张大婶,我知道你这几天找过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妹妹呢?她去哪儿了?”
“哎呀,你妹妹她……”张大婶一跺脚,“她……她被人抓走了!”
“什么?!”程栋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被人抓走了?到底怎么回事?她一个女孩子家,到底能惹了谁啊?”
“你还不知道吗?”张大婶压低了声音,“是城东那个疤婆子带人来抓走的!那天我正准备出门,就看到双双一个人在院子里做饭,那疤婆子就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像扛麻袋一样,就把双双给扛起来走了!”
她越说越激动,比划着名当时的情景:“你可知道,这疤婆子心狠手辣,专门放印子钱,拐卖人口,多少良家妇女被她卖到青楼,或者卖给大户人家做一辈子苦力!可怜你妹妹那么小的个子,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那么粗暴地扛在肩上,双双一直在哭,一直在喊‘哥哥’,那哭声……哎,听得我心都碎了。”
程栋的拳头瞬间攥紧,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现在就去找那个疤婆子!”
“哎,你先别急啊!”张大婶赶忙拉住他,“你就这么空着手贸然去找她,你不怕吗?她手底下养着不少打手呢,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你去了肯定要吃大亏的!”
“我不管!”程栋双目赤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双双被她欺负!管她什么疤婆子,谁敢动双双,我就跟谁拼命!”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声音突然从巷口传来:“哟,是谁这么有本事,口气这么大,竟然敢跟我拼命啊?”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黄白相间粗麻衣的中年女人,头上随意扎着一个布条,正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她脸上,一道蜈蚣似的疤痕从左边眉角一直狰狞地爬到嘴角,随着她说话,那道疤痕也跟着扭曲。
她身后还跟着五六个手持棍棒、面相不善的打手。
程栋脱口而出:“疤婆子!”
疤婆子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哼!”
张大婶一见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家院子,重重地关上了门。
程栋怒目而视,说道:“疤婆子,是你绑了我妹妹!”
疤婆子扯了扯嘴角,笑道:“没错,是我。谁叫你那个死鬼父亲欠了我们的银子呢?”
他压下心头的怒火,开口问道:“我父亲什么时候欠的银子?”
疤婆子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一年前,你父亲病得快断气了,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也借不到钱,是我发善心,借了他三两银子治病。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一年为期。现在期限到了,你父亲也死了,所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又没还钱,我当然就只能绑了你妹妹来抵债了。”
程栋心中一惑,暗自思忖:父亲欠债?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他穿越过来不过数月,这笔发生在一年前的欠债,他毫不知情也属正常。毕竟他刚一过来,原身的父亲便已病故,根本来不及交代那么多细节。
“不就三两银子吗?”程栋说道,“我还你,你宽限我几天。”
疤婆子慢悠悠地道:“行啊,你什么时候还钱,我什么时候把你妹妹还给你。”
程栋急忙说道:“你们可别伤害她!”
“你放心,”疤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在你银子没给之前,我不会拿她怎么样。不过嘛,她也别想逃出去。”
程栋又问:“要是我发现你们动她一根寒毛,我……”
疤婆子直接打断他,语气轻篾:“你能怎么样?”
程栋被噎得气血上涌,
“我父亲到底欠你多少?”
疤婆子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说道:“十五两。”
“你之前不是说三两吗?”
疤婆子发出一阵难听的冷笑:“三两?那是本金!小子,做生意不得算利息啊?利滚利到现在,你们又逾期了三天,只收你十五两,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
程栋破口大骂:“你们太欺人太甚,这简直就是放高利贷!”
疤婆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恶狠狠地说:“你到底给不给?我可告诉你,不给,你妹妹长得也算水灵,我把她卖到别处的青楼去,好生养个几年就能接客了。或者卖给大户人家做苦力,当一辈子丫鬟也行!”
“你敢!”程栋气得扬起手,就要冲上去打她。
他身形一动,疤婆子身后的几个打手立刻“呼啦”一声围了上来,手中的棍棒对准了他。
疤婆子却抬了抬手,示意打手们停下,道:“程栋,你可想清楚了,你妹妹还在我手里,你还欠着我的钱,你还敢动手?”
程栋的理智在怒火中挣扎。
妹妹是他的软肋,他不能拿她的安危去赌。
“疤婆子,好,我替我父亲还这十五两。就十五两。你给我三天。”
疤婆子却不依不饶,得寸进尺:“不行,一天之内,必须还清。”
程栋强压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好吧,一天就一天。”
“呵,”疤婆子上下打量着他,满脸的鄙夷,“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一天之内凑齐十五两银子。你以前不过是个在码头扛包的脚夫,一个月也就赚个三四十文钱。别以为到漕帮武馆做了个什么高级陪练就了不起,你撑死一个月也就一百文钱,你上哪儿去找这十五两银子?”
“你可知道现在的物价,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铜钱呢!不过嘛,你这小子身强力壮,要是还不起,不如就跟我们走,给我当个打手,或者我把你卖到大户人家做苦力,说不定还能抵了这笔债。”
“不劳你费心了!”程栋大声喊道,“明天就在这里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疤婆子应道:“行,算你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