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狂煞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嚣张道:“我管你是漕帮还是什么帮,在这安和县的地界上,只要你干的是出力的活,是个脚夫,就得向我马爷上交一份孝敬。这是规矩,懂吗?”
程栋嗤笑一声,讥讽道:“那码头上漕帮的脚夫何止百人,你有本事,大可以挨个去收,看看他们会不会把一个铜板给你,看看漕帮的规矩跟你这地痞的规矩,到底哪个更硬!”
“嘿,你小子还敢跟我顶嘴!”马狂煞不怒反笑,上下打量着程栋,道,“你现在可不是漕帮的脚夫了,我打听得清楚,不过是个陪练罢了。说白了,就是个没名没分的低贱货。你这种人,就算今天死在这巷子里,有谁会为你掉一滴眼泪?要么,乖乖把剩下的三十五两银子拿出来,这事就算了了。要么,就跟我们走,去矿上做苦力,把你卖了,也还能值回几个钱。”
程栋的脊梁挺得笔直。
“我绝不从!”
“好小子,有种!”
马狂煞向后一挥手,身后那十几个手持棍棒混混便晃着膀子,一步步围了上来。
马狂煞恶狠狠地说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比我手里的刀还硬!”
“就算你们这十几号人一起上,我程栋也未必会怕了你们!”
“是吗?”马狂煞突然又笑了,阴险而得意,“你忘了?你那个宝贝妹妹,可还在我们手里呢。我看看今天,你小子能狂到什么时候!”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在程栋心头燃烧的怒火上。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思忖:这情况确实不妙。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即便刚突破到开元境一阶,要毫发无伤地冲出去也有点风险。
更何况,双双还在他们手上,若是今天真的撕破脸皮,把他们打伤了,以这帮地痞无赖的性子,日后必然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在双双身上。
不能硬拼。
程栋脑中念头急转,这帮人不过是欺软怕硬的种,或许……可以诈他们一下。
他心一横,忽然挺起胸膛,大声喝道:“量你们也不敢动我!我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穷小子了,我身后有的是背景,你们动我一下试试!”
他这一声吼得中气十足,竟真的让马狂煞和疤婆子都愣了一下。两人凑到一起,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
“这小子能有什么背景?”疤婆子满脸狐疑地小声说,“他爹妈都死了,就一个妹妹,穷得叮当响。莫不是想虚张声势,吓唬我们?”
马狂煞也觉得有些蹊跷,但还是被程栋那股豁出去的气势镇住了片刻。
疤婆子却冷哼一声,尖着嗓子叫道:“哼,你小子能有什么背景?难不成,你还认识安大老爷不成?”
“别跟他废话!”马狂煞终于不耐烦了,“这小子就是在虚张声势,给我上!”
那十几个混混举起武器,即将砸了过来。
“谁说他没有靠山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巷口处,郑教头正背着手,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五六个身穿武馆劲装的青年,个个神情冷峻,气势不凡。
程栋抬眼望去,看到彭俊、苗泽、叶嘉等人,心中一股暖流涌起。
郑教头走到场中,扫过马狂煞和疤婆子,朗声道:“程栋,现在是我漕帮武馆的正式弟子,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马狂煞的脸色顿时变了,声音也虚了几分:“郑……郑教头,这程栋不就是你们武馆一个陪练吗?什么时候成正式弟子了?”
“哼!”郑教头一声冷哼,“我说他是,他就是!怎么,我漕帮武馆收弟子,还要向你马狂煞报备不成?”
疤婆子见势不妙,赶忙挤出笑脸,说道:“教头,您误会了,天大的误会啊!这小子欠了我们银子,我们就是来找他还债的,没别的意思。”
“欠债?”郑教头厉声喝道,“欠你三两,你就敢张口要五十两?还绑了人家的妹妹做要挟?你这生意做得可真够狠的!安和县的王法,是不是被你吞进肚子里了!”
疤婆子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吓得再也不敢吱声。
郑教头不再理她,转而盯着马狂煞,说道:“你们要是还想找他的麻烦,那就先过我这一关。你,带着你这十几个人,一起上,我郑某人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漕帮的教头!我今天也带了五个漕帮武馆的高级弟子,咱们就在这巷子里比划比划,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哭着爬回家!”
马狂煞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哪里敢跟郑教头动手,连忙陪着笑脸,点头哈腰道:“郑教头,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们就是跟程栋兄弟开个玩笑,真没必要大动干戈的。”
“是吗?”郑教头缓缓走到马狂煞跟前。
话音未落,他抬起手,“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马狂煞的脸上。
马狂煞被这一巴掌扇得原地转了半圈,脸上立刻浮起一个五指印,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郑教头看也没看他,转身问程栋:“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程栋立刻回答:“给了十五两。”
郑教头点点头,迈步走到疤婆子面前,呵斥道:“三两银子的债,你要十五两,心可真够黑的。拿出来!”
疤婆子哪里还敢反抗,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个钱袋,颤声道:“教……教头,这是他刚才还的钱。”
郑教头一把将钱袋夺过,从里面倒出几块碎银,估摸着有五两左右,塞进疤婆子手里。就在疤婆子要去接的瞬间,他猛地握住她的手,隔着那几块银子,手腕发力,向外一掰!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淅地响起,伴随着的是疤婆子杀猪般的惨叫。
“啊——!”
郑教头松开手,厌恶地将她向后一推,喝道:“五两,够不够?”
“够了!够了!够了!”疤婆子疼得涕泪横流,连声哭喊。
程栋冲着她大喊:“快告诉我,我妹妹在哪里?!”
郑教头也怒视着疤婆子,吼道:“快说!”
疤婆子吓破了胆,语无伦次地说道:“她……她刚被几个牙子……扛着往清水河边走了!”
程栋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他们这是要上船!”
话音未落,他转身便如一支离弦之箭,朝着河边的方向飞奔而去。
街上人来人往,拥挤不堪。
推着货物的板车,慢悠悠的牛车,还有熙熙攘攘的行人,不断地阻碍着他的速度。
程栋心急如焚,在人群中疯狂穿梭,脑海中浮现出点点滴滴。
清晨,妹妹踮着脚尖,细心地为他整理有些歪斜的衣领;傍晚,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那一双清澈纯真的眼睛依赖地望着他,甜甜地喊着“哥哥”。
想到这些,程栋心里一阵刀割般的酸楚,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他在心中狂吼:“双双,哥哥一定会救你!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