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县首富，田瑞丰。
程栋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在光天化日之下，卑躬屈膝，磕头磕得象是在捣蒜的男人，与传说中那富可敌国、跺跺脚就能让安和县抖三抖的城中首富联系在一起。
那顶纹丝不动的轿子里，究竟坐着何等滔天的权势？
眼看着武馆点卯的时辰就要到了，程栋实在没心思再看这出活生生的官场现形记。
他费力地从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挤出一条缝隙，甩开膀子，快步朝着武馆的方向走去
身后那鼎沸的喧嚣和首富凄厉的喊声，很快便被他抛在了脑后。
别人的威风是别人的，自己的肚子才是自己的。
走到半路，程栋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他想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从昨天晚上那顿丰盛到让他差点撑破肚皮的庆祝晚宴，再到今天早上塞进嘴里的两个大肉包，他吃下的东西分量十足，可身体里那种熟悉的、暖洋洋、力量不断滋生的感觉，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里微微一动，在心中无声地默念。
“面板。”
淡蓝色的光幕，如同水波般瞬间在他眼前展开。
他集中精神，在心里发问：“为什么我现在进食，体质没有象以前一样增长了？”
面板上的文本随之变幻，一行字浮现出来：
【主人体质已达60点。】
【六库仙贼第一阶神通，已达到当前境界（淬体境）的体质转化上限。】
【若想继续提升体质上限，需突破当前武道境界。】
【突破至开元境后，体质上限可提升至160点。】
原来是到顶了！
程栋心中顿时了然。
他现在的体质是60点，按照面板的说法，普通人只有可怜的2点，寻常武者有个10点便算不错，天赋好些的，能熬到二三十点已是极限。自己这60点，已是寻常高手的两倍有馀，确实强得有些超出了常理。
看来这“六库仙贼”也并非毫无限制的永动机，它的效果，与自身的武道境界息息相关。
他又在心中追问：“那我现在吃饭，是不是就完全没用了？”
【进食经验值可转化为功法熟练度，但转化效率为体质提升的十分之一。。】
【建议：主人应尽快突破至开元境。】
十分之一的效率……
程栋咂了咂嘴，这折扣打得可真够狠的。
不过，聊胜于无，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这也算是变相地在督促自己，不能光靠着吃饭坐享其成，自身的修炼，同样不能有半点松懈。
当务之急，就是突破淬体境，踏入开元！
……
高级教院。
和人声鼎沸、汗气蒸腾的初级、中级教院截然不同，这里显得格外清净。
整个教院的布局不象练武之地，反倒象个精致的私家园林。
假山流水，曲径通幽，练武场也不算大，但地面铺设的都是打磨平整的坚硬青石板，缝隙间不见一丝杂草。
程栋进来时，场内已经站了七八个人。
这些人，便是漕帮武馆最顶尖的战力——高级弟子。
程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彭俊。
他正是前几日从中级教院晋升上来的五人之一，也是当初在大考中被程栋一拳击败的中级第一。
见到程栋，彭俊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怨恨或是不甘，反而主动上前一步，抱拳行了一礼，态度很是诚恳：“程哥，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彭兄客气了，相互学习。”程栋也连忙回礼。
他能感觉到，彭俊的善意是发自内心的，并非虚与委蛇。这让他对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的印象，稍稍改观了一些。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象彭俊这样。
不远处的角落里，赵秀妍一身惹眼的红衣，正抱着一柄连鞘长剑闭目养神。她似乎察觉到了程栋的到来，但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与傲慢，象是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
程栋也懒得自讨没趣，收回目光，安静地站到了一旁。
不多时，郑教头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高级教院，由他亲自负责。
“教头！”
所有弟子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
郑教头点了点头，目光直接落在了程栋身上，微笑道：“程栋，感觉这里怎么样？还习惯吗？”
“托教头的福，这里很好。”程栋客气地回应。
就在这时，一道极不和谐的冷笑声，从角落里清淅地传了出来。
是赵秀妍。
她终于睁开了眼，嘴角挂着一抹毫讥讽。
郑教头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没等他开口，另一个高级弟子便懒洋洋地说话了。
那是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看似在老牌高级弟子中颇有威望。
他斜睨了程栋一眼，语气轻挑地对郑教头说道：“郑教头，咱们高级教院，每日打熬的是内功，比拼的是对功法的感悟，其实……根本用不上什么陪练吧？”
他顿了顿，象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着建议道：“不如这样，让这位新来的程哥，跟彭俊他们五个新晋的师弟们切磋切磋，也算是给我们这几个师兄，助助兴，看看这‘高级陪练’到底高级在哪儿？”
这话一出，场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彭俊等五名新晋弟子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这哪里是助兴？这分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他们！
让他们五个刚刚晋升的高级弟子，去跟一个“陪练”打？这不就是明摆着说，他们只配跟陪练一个档次吗？
而这话里话外，更是把程栋贬低到了尘埃里。
——你一个陪练，也配站在这里？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郑教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缓缓转过身，沉沉说道：“孙少华，你说什么？”
孙少华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摊了摊手：“教头，我就是实话实说嘛。一个不修炼武道境界的陪练，对我们来说，确实没什么用处啊，您说是不是？”
“是吗？”
郑教头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觉得他没用？”
郑教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炸起的一声惊雷！
“难道你的意思是，馆主的决定是错的？是我郑某人，识人不明？！”
整个教院的空气瞬间凝固，连那假山上的流水声都似乎被掐断！
孙少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脸色煞白。
其他弟子也是禁若寒蝉，一个个垂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谁都没想到，郑教头竟然会为了一个区区陪练，发这么大的火！
这根本不合常理！
郑教头在武馆中向来铁面无私，赏罚分明。象今天这样，因为一句话就勃然大怒，甚至不惜动用自身气势威压弟子，简直是前所未见！
这哪里是维护？
这分明就是偏袒！
郑教头反问一句：“你凭什么说人家没有武道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