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子被他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可偏偏郑教头在此,她既不能再动手,又不甘心就此罢休,只能指着程栋的鼻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给我等着!”
说罢,她便怒气冲冲地转身,回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女子走后,郑教头才转向程栋,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惹上她了?跟我说实话,到底看没看到?”
程栋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地说到:“……不小心,就恍惚间看到了一点点背影。”
“罢了,以后离她远一点。”郑教头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头疼。
“记住,你以后可不许再提这事,看到也权当没看到!”
“她是谁啊?这么横?”
“馆主的女儿,赵秀妍。”郑教头淡淡道,“也是武馆的高级弟子,年纪轻轻,已是开元境第一阶‘化气’的修为,就是被馆主惯坏了,性子傲了点。”
程栋咂了咂嘴,心里嘀咕:“难怪那么盛气凌人,原来是武馆大小姐。”
“行了,别杵着了,进来吧。”郑教头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程栋跟在后面,忍不住抱怨道:“教头,您这真修堂,怎么也不在门口放个显眼的牌子?害我走错路,平白无故挨顿打。”
“你自己眼瞎,怪谁?”郑教头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随手朝门边一指。
程栋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只见门框边上,确实挂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牌,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真修堂”三个字。那牌子的颜色与深色的门框几乎融为一体,字又写得极小,不把脸粘贴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程栋大呼上当,无语道,“教头,这么小的字,鬼才看得到啊!”
郑教头没理会他的吐槽,径直走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书案,几把椅子,一个博古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郑教头在主位坐下,抬眼看向程栋,开门见山:“想必昨天在中级教院,你对武馆的一些情况,已经有了新的了解吧?”
程栋心中一凛,知道正题来了。
他躬敬地站着,点了点头:“是啊。罗金大哥都跟我说了。我们陪练学的,终究只是招式,是些皮毛花架子,算不得真正的武道。”
“那是自然。”郑教头的回答不出所料,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程栋,“你这‘先天道体’若是只用来挨打,未免太过暴殄天物。”
他顿了顿,观察着程栋的反应,继续说道:“但武馆有武馆的规矩,那些上乘的淬体功法,乃是武馆的立身之本,非正式弟子不得传授。我身为教头,不能公然违背。”
程栋的心,随着他这句话,缓缓沉了下去。
“所以,我不能直接教你那些功法。”郑教头话锋一转,让程栋的心又提了起来,“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武馆规定,不能私传‘功法’,但没说不能传授‘内功’!”
程栋猛地抬头,眼中透出不解。
“功法,指的是各门各派赖以成名的独门秘术,比如我们漕帮的《覆海拳》,讲究的是特定的招式与内力运行法门的结合。”
郑教头耐心地解释道,“而内功,则是引气筑基的根本法门,是教你如何感应气血、搬运周天、凝聚气旋的法诀。如今流传于世的淬体境内功心法,源头都是一样的,后续流传中虽有细微差别,但大同小异。我们漕帮武馆用的,也不过是其中一个流传最广的通行版本。就算你不在这里学,去外面随便找个二流武馆,花钱也能学到八九不离十的东西。”
他看着程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将这门内功心法传给你,让你能自行修炼,踏入淬体境,这便不算违背武馆‘不得私传功法’的规矩!”
程栋问:“可是,我没有钱,我知道学习武道,是废钱的,我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到其他武馆去学习。否则,我也不会来这当个陪练。”
郑教头说:“你急什么,我几时说要你钱的。”
“我以我个人的名义教你,不收钱。”
郑教头凝视着程栋,眼神里却无半分温情。
“按照正常的内功修炼进度,”他开口,“淬体境这条路,即便你天资再好,一路顺风顺水,也需要三到五年才能走完。”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缓缓划过。
“淬体境,分为皮膜、经脉、骨髓、脏腑、窍穴五个小台阶。一步一个脚印,根基若要扎实,每一个小台阶,都得耗费一年左右的水磨工夫。急不得,也慢不得。”
程栋静静地听着,心头却已是波澜起伏。
一年一个台阶,五年才能走完淬体境?
这个时间跨度,对于一个在底层泥潭里挣扎,随时可能在某条不知名的巷子里横死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久,太漫长了。
郑教头不以为意地继续道:“我今日传你的,是我们漕帮武馆所使用的内功修炼法门,名为《上进功》。这东西算不得什么秘密,是市面上流传最广的通行版本,没什么稀奇。”
他从书案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小册子,随手递了过去。
“你拿去好好研读,结合我方才教你的感应气血、搬运周天之法,三五年后,你的武道境界,自然会有所成就。”
程栋双手接过册子,心中百感交集,郑重地躬身一拜:“多谢教头栽培!”
“不必谢我。”郑教头摆了摆手,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青瓷瓶,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武馆这个月发下来的淬体丹,用来辅助药浴,活络气血的。我自己的份例,分你一半,这便不算我违规私授。”
程栋再次道谢,将那小小的瓷瓶也一并收好。
“你的‘先天道体’,是我漕帮的机缘,我自然不会让你明珠蒙尘。”郑教头站起身,踱步到窗边,“但你要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你没有足够自保之力前,切记藏拙。今日之事,出了这个门,就给我烂在肚子里。”
“弟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