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程栋只是简单地与程双双说了几句家常,便将自己锁在了房内。
他坐于冰凉的床板上,闭目打坐。
中级教院的弟子,确实比初级院那帮只会些花拳绣腿的家伙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罗金今天那些话,让他反复思量。
他有【六库仙贼】,这是这个世界的人无法理解的底牌。就算没有正统的功法,光是靠着吃饭,他的体质也能无休止地增长下去。可这太慢了,而且增长的只是蛮力。
他亲身体验过郑教头那羚羊挂角般的手刀,深知真正的武道,绝不是靠一身死力气就能横行的。
他盘膝而坐,脑海中回放着这几天在教院里旁听到的呼吸吐纳之法。
罗金说他们陪练学的都是花架子,因为没有配套的内功心法,无法在丹田凝聚气旋,更遑论提升境界。
那如果……我自己强行冲关呢?
按照郑教头所描述的升级路线,淬体境的第一阶是“皮膜”。只要能突破这一阶,就算真正将一只脚迈进了武道的大门!
他沉下心神,模仿着偷学来的呼吸节奏,开始小心翼翼地调动体内那股因【六库仙贼】而日益雄浑的气血。
他能清淅地“看”到,一股股热流在他的四肢百骸中乱窜。
这些气血之力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噗!”
一股腥甜猛地从喉咙里翻涌上来,程栋眼前一黑,张嘴便喷出一口鲜血。
紧接着,剧烈的咳嗽声爆发出来。
……
翌日,天刚蒙蒙亮,程栋走在去往武馆的路上,思绪格外清醒。昨晚的失败,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件事——强行闯入,只会头破血流。
他想起了郑教头。
那个煞有介事地给他扣上“先天道体”的帽子,又用一幅波澜壮阔的未来画卷许下那般诱人承诺的男人。
如果罗金说的都是真话,武馆根本没有高级陪练这条晋升之路,那郑教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主动出击,去探个究竟!
他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今天他特意早起了一个时辰,就是想趁着晨练正式开始前,去上次那个僻静的内院堵人。
他刚一脚踏进武馆门坎,一个弟子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程栋!郑教头让你立刻去后院的后院,到真修堂见他!”
程栋当场愣住。
自己正盘算着怎么去找他,他倒先派人来找自己了?
这未免也太巧了。
一股诡异感涌上心头,但他脸上没有流露分毫,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师兄告知。”
漕帮武馆规模颇大,院落重重叠叠,程栋对这里并不熟悉。
他一路向人打听,七拐八绕,穿过好几道回廊,才终于寻到一处位于武馆最深处的院落,这里已经是路途的尽头了。
院子十分清幽,角落里种着几竿翠竹,风一吹,竹叶沙沙作响。
他走进去,发现里面有几间厢房,门都关着,一时间竟不知郑教头究竟在哪一间。
正当他尤豫着要不要高声喊一句时,旁边一间房里忽然传来“哗啦”的水声,伴随着袅袅升起的水汽。
他下意识地走了过去,想开口询问。
那房间的门半掩着,留着一道指头宽的缝隙。
他凑近了些,刚抬起手想敲门,目光却不经意地通过那道门缝瞥了进去。
朦胧的水汽中,一个巨大的木桶摆在房间中央,桶沿上搭着一件雪白的……被子?
不对!
程栋的瞳孔骤缩!
那不是被子,那是一片光洁如玉、滑腻胜瓷的肌肤,是……一个女人的后背!线条优美,在水汽的蒸腾下,透着一层诱人的粉色。
轰!
他猛地将视线移开,心脏狂跳不止。
“谁?!”
一声清脆的娇叱从房内传出!
坏了!被发现了!
程栋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可他刚跑出两步,身后的房门便“砰”的一声被一股巨力撞开,一道裹挟着湿润香风与凛冽杀气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闪电追了出来。
程栋眼角的馀光匆忙一瞥,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仅仅披着件单薄外衣的女子,湿漉漉的青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和雪白的颈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更衬得那一张俏脸肤白胜雪,眉目如画。此刻,那张本该赏心悦目的漂亮脸蛋上,写满了无尽的羞愤与杀意。
女子速度极快,一个飞扑便到了程栋身后,五指并拢成刀,带着破风之声,直劈他的后颈!
凌厉的劲风让程栋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他来不及多想,猛地一沉肩、拧腰转身、抬臂格挡!
“砰!”
两人的手臂狠狠地撞在一起,程栋只觉得一股阴柔的劲道传来,震得他整条手臂一阵酸麻。
“淫贼!竟敢偷看我洗澡!我杀了你!”女子一击不成,攻势越发凌厉,指、掌、肘变幻莫测,专攻程栋的周身要害。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路过!”程栋一边狼狈地格挡闪避,一边大声辩解。
他心里清楚自己确实瞥到了一眼,但这种时候打死也不能承认。
“你还敢狡辩!”女子气得俏脸通红,出手越发狠辣,“敢做不敢当,你这无耻的淫贼,枉为男人!”
两人在小小的院中拉扯怒骂,拳脚相加,噼啪作响。
程栋被打出了火气,怒吼道:“你说我偷看你,有什么证据?我就是刚好路过,你这不讲道理的泼妇!”
“住手!”
一声沉喝传来,郑教头不知何时已从另一间厢房门口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地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
女子见到郑教头,凌厉的攻势一缓,愤愤不平地收了手,指着他道:“郑教头!这淫贼偷看我洗澡!”
郑教头眉头紧锁,沉声道:“这其中定然有误会。程栋是我武馆的陪练,天赋卓越,人品端正,我信他绝不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听到郑教头如此旗帜鲜明地维护自己,那女子愣了一下,随即气得跺了跺脚,恨恨道:“你!你竟然坦护他!”
她虽然满心不甘,但也知道郑教头的分量,不好再当着他的面发作。
程栋见状,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不饶人,故意说道:“姑娘家家的,最重名节。这事要是闹大了,最后名声受损的可是你自己,你可要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