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几个带下去治伤。”王武师终于开了口。
几个弟子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扶起还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同伴，连头都不敢抬，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都愣着干什么？日头都晒到屁股了，还不知道动弹？继续练！”王武师转头冲着场中呆立的弟子们呵斥一声。
这一声吼，象是当头一盆冷水，浇得众人浑身一个激灵，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散开，重新拉开架势。
王武师没有理会程栋，背着手，转身继续在弟子们的队伍中穿行，时不时开口指点一二。
可程栋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他很清楚，王武师这是要杀鸡儆猴，结果自己这只“鸡”命太硬，骨头太硌牙，非但没被宰成，反而一嘴啄瞎了“猴”的眼。
这下，麻烦大了。
……
午饭时分，平日里总喜欢聚在一块儿吃饭吹牛的陪练们，今天都默契地离他远远的，宁可几个人挤在一张小桌上，也不愿靠近他身边空出来的偌大位置。
而那些武馆弟子们的餐桌上更是窃窃私语不断。
是啊，自己现在在他们眼中，成了一个浑身都是疑点的怪物，被人敬而远之，也再正常不过。
程栋对此视若无睹。他端着一个海碗，里面的白米饭和菜肴堆得冒了尖。
他什么也没想，埋头就是一通风卷残云。
武馆的伙食自然谈不上什么精致，就是最普通的大锅饭，菜里油水不多，胜在管饱。
可这些在旁人眼中粗糙不堪的食物，一进入程栋的口中，便化作了滚滚的能量洪流，顺着食道奔涌而下。。】
【……】
【……当前体质为7。】
脑海中，那半透明的面板上，数字在向上跳动。
一股股雄浑的暖流从胃里悍然升起，汹涌地流遍四肢百骸，迅速修复着上午挨了拳脚后的细微损伤，同时以一种润物无声的方式，滋养着他的筋、骨、皮、膜。
全身都浸泡在一种暖洋洋的感觉里，说不出的舒坦。
随着食物的不断消化，【六库仙贼】的神通似乎被进一步激发，挖掘出了更深层次的妙用。
这时，面板再度浮现，出现了一行文本。
【六库仙贼，升级为二阶，可拆解功法、秘诀、小范围洞悉环境，搜索信息。】
几乎就在瞬间，他的脑海里，王武师昨日演练那套“开山拳”的画面，竟开始被无限放慢，拆解成一帧一帧纤毫毕现的画面。
“……力从地起，发于腰脊，贯于四梢！这通篇的关键，就在于一个‘贯’字！”
王武师当时的话语在耳边回响，程栋心中壑然开朗。
原来如此！张龙那个花架子，力道到了腰上就散了大半，根本谈不上一个“贯”字，纯粹是抡着骼膊在使蛮力。
而王武师的拳，看似不快，但每一击都带着一股穿透力，这才是这套拳法真正精髓！
他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在脑海中仿真着开山拳的每一个细节。
一遍，两遍，三遍……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肌肉群，随着脑海中的仿真演练，在微微地颤动着，似乎在自行学习着正确的发力方式。
只是，每当仿真到最关键的发力点时，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是呼吸法……”程栋瞬间明了。
武道修炼，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没有与之配套的呼吸吐纳之法，终究只是偷学到了形，却未能得到神。
一顿饭的功夫，程栋硬是干掉了足足五个成年人的饭量，引得后厨打饭的大师傅都频频探出头来，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这个饭桶。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燥热，晒在人身上懒洋洋的。
弟子们在短暂的休息后，再次回到了练习场。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王武师会找个由头，把程栋这个不安分的“人形凶器”给处理掉。
然而，王武师只是将程栋叫到了跟前。
“你，出列。”
程栋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硬着头皮从陪练的队伍中站了出来。
王武师目光一转，指向了一个身材精悍的青年。
“李虎，你来跟他过过招。”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李虎！
这可是王武师座下最得意的弟子之一，据说一身筋骨已经打熬得极为扎实，比张龙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是……要下死手了？
王武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记住，点到为止。”
李虎站了出来，先是对着王武师躬敬地一抱拳，随即转向程栋，眼神锐利如刀。
“请。”
程栋知道，这是王武师对他的第二次试探。躲不过，也无需躲。
他正好想验证一下，自己刚刚在那顿饭里“吃”明白的那些东西，到底管不管用！
“请。”
程栋同样抱拳回礼，随即双脚一错，竟摆出了一个开山拳起手式！
“哗——”
人群中瞬间发出一阵惊呼。
一个陪练，竟然敢班门弄斧？
对面的李虎也是一愣，随即面色一沉。
“找死！”
他低喝一声，脚下发力，身形如猛虎下山，一记拳锋如钻，直捣程栋胸口！
这一拳，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远非张龙可比！
然而，在程栋的眼中，这一拳却清淅无比。
他没有硬接。
“砰！”
李虎的拳头砸在了程栋格挡的小臂上。
一股刚猛的力道汹涌而来，程栋顺着这股力道向侧后方一带一转，竟将那力道大半都导入了脚下的大地。
随后，他身体猛然一定，另一只手臂猛地抽出！
啪！
一声清脆的炸响在场中爆开，不是拳肉相交，而是拳头抽爆空气时产生的尖啸！
一记同样是开山拳的招式，却比李虎打出的更加迅猛，更加凝练，擦着李虎的耳边，呼啸而过！
虽然没有打中，但那股撕裂空气的劲风，却让李虎的半边脸颊都感到一阵刺痛！
李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缓缓滑落。
全场，一片死寂。
如果说上午发生的事情是震惊，那么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骇然！
一个昨天才入馆的陪练，只是挨了一上午的打，吃了顿饭，下午就能把漕帮的看家拳法用到这种地步？
甚至……打出了气爆声？
王武师盯着场中的程栋。
他不是没见过所谓的武学天才，可象程栋这样的……他闻所未闻！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这是妖孽！
对练结束了。
程栋站在场中，胸口微微起伏，硬扛了李虎几下攻击的身体有些酸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原来，这才是【六库仙贼】真正的用法！
它不仅能消化食物，更能“消化”武学！
在挨打中学习，在实战中领悟！
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武道速成外挂！
王武师缓步走到程栋面前，沉声开口道：“你以前，练过武？”
程栋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决定他的生死。
他抬起头，迎上王武师的目光，脸上挤出一抹憨厚又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回武师，没……没练过。就是在码头扛活，力气天生比别人大了点，也耐打一点。”
这个回答，他自己都不信。
王武师自然更不信。
他盯着程栋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片刻后，王武师收回了目光，说道：“明天开始，你晋升为中级陪练。每月五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