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入局(1 / 1)

广陵水寨,舟船云集。

刘备一行自下邳沿泗水南下转入淮水,是仪立于刘备身侧,为陀手指引方向:“自此转入邗沟,便可直抵广陵。”

船队驶入邗沟,但见水道宽阔,两岸营垒森严,巡哨的战船穿梭不息,秩序井然。纪清望着这严整的军容,对身旁的鲁肃低声道:“元龙将军不仅善政,治军亦是一把好手。有此根基,我军南下无后顾之忧矣。”鲁肃颔首赞同。

船队方抵广陵水寨,早已得报的陈登已在码头等侯。他快步登船,不及寒喧便直入主题,手指江南方向,语气严峻:“主公,军情危殆!丹阳北部已尽落孙策之手,其兵锋正猛攻句容。句容若失,孙策大军向东便可长驱直入吴郡腹地,向北则可彻底切断丹徒与外界的陆路联系。刘正礼困守丹徒,已是其在大江南岸的最后据点。一旦丹徒有失,则刘扬州势力尽灭,孙策便可集成丹阳、吴郡,尽收江东之利!”

刘备闻言,与身旁的纪清、鲁肃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形势比预想的更为严峻。

“元龙,渡江船只可已备妥?”

“皆已齐备,主公可即刻渡江!”

刘备环视麾下将士,沉声下令:“传令全军,换乘战船,即刻渡江!子义、文向率部先行,抢占滩头,稳固阵地!”

“诺!”太史慈、徐盛抱拳领命,当即率领精锐登船出发。战旗猎猎,第一批船队如离弦之箭,破浪南去。

刘备大军甫一登岸,便听得丹徒方向传来隐隐喊杀之声。众人心头一紧,迅速整军列阵,向丹徒城迫近。行不多时,战场全貌映入眼帘——情况比预想的更为复杂。

但见丹徒城下战事正酣,守军依仗城防,与攻城之敌激烈搏杀。攻城一方虽兵力不算绝对优势,却进退有据,分作数队轮番冲击城垣,箭矢如飞蝗般扑向城头,显然意在持续消耗,而非一举破城。那鲜明的“蒋”字将旗在阵后迎风飘扬。城上刘繇军旗帜虽在,但局面显然已十分被动,守军疲态尽显。

“看旗号姓蒋,观其用兵并非一味强攻,而是轮番上阵,疲敌扰敌,令守军不得喘息。”纪清凝目远眺,迅速判断道,“此乃阳谋,意在耗尽刘扬州本就不多的精锐与士气。无论来者是谁,我军都需立即出手,先破此局再说!”

刘备毫不尤豫,拔出配剑,向前一挥:“子义,文向,击退敌军,解丹徒之围!”

“喏!”

太史慈与徐盛领命而出。太史慈率丹阳精兵如猛虎下山,直插敌军侧翼;徐盛则领北海锐卒,如利刃般沿另一侧迂回,意图断其归路。蒋钦也是机警之人,几乎在尘头扬起的同时便察觉到了侧后的威胁。他立刻分兵转向,试图稳住阵脚,太史慈的前锋与蒋钦仓促组织起来的阻击部队狠狠撞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加剧。然而,刘备军乃是养精蓄锐的生力军,士气正盛,蒋钦部久战疲敝,加之腹背受敌,勉强支撑片刻,阵线便开始动摇。蒋钦见事不可为,己方已陷入绝对劣势,当即立断,鸣金收兵。

蒋钦所部确实训练有素,闻令即退,交替掩护,虽损失了些许断后士卒,但主力迅速脱离了战场,向西退往丹阳方向。太史慈与徐盛谨记“稳守丹徒”的首要目标,亦不深追,收兵回城。

城门缓缓洞开,刘备一行在是仪的引导下入城。州牧府中,年近四旬、身着锦袍的刘繇在侍从的搀扶下迎上前来。他面色苍白,眼框深陷,鬓角已见斑白,短短数月间,接连的败绩和巨大的压力,已让这位宗室重臣的身体状态大不如前。他挣脱侍从,上前紧紧握住刘备的双手,端详片刻,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玄德!今日得见,方知为何子羽力排众议,坚称唯你可解此危局。若非他坚持,吾几误信奔豫章之言,则江东基业尽丧于吾手矣!”

刘备执礼甚恭,连忙回应:“正礼兄过誉了。兄为朝廷牧守一方,今遭国贼侵攻,备既为汉臣,又同宗脉,星夜来援乃分内之事。自此,愿与兄同进同退,共御外侮!”

在场刘繇麾下的张英、樊能、陈横等将领,此刻神色复杂。他们亲身体验过孙策军的悍勇,连日苦战早已身心俱疲。此刻见到刘备军如此轻易便逼退了让他们束手无策的蒋钦,既有援军到来的庆幸,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气馁也不可抑制地在心底蔓延。张英与樊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苦涩。他们意识到,从此刻起,丹徒乃至整个江东战局的主导权,恐怕已不再掌握在他们手中。

此时,站在刘繇身旁的一位清瘦文士上前一步。他年约五旬,面容古雅,三缕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虽眉宇间带着连日忧思带来的疲惫,眼神却依旧清澈锐利,顾盼之间仍保留着品评天下人物时的气度,正是名满天下的许劭、许子将。他对着是仪和刘备郑重一揖:“劭此前力主避祸豫章,确是老成误事,险些铸成大错。今日方知,子羽之坚毅,玄德之信义,方是破局之正途。劭,感佩之至。”

是仪连忙谦让。

纪清的目光静静落在许劭身上。他心中了然,若无自己带来的变量,这位以月旦评闻名天下的名士,本该在今年于颠沛流离中去世。此刻的许劭,虽锐气稍挫,但性命无忧,更难得的是能坦然承认己过,推许他人。“月旦评,臧否人物,虽多虚名,但此人能如此公开认错,倒也算有几分气度,并非全然虚伪。”纪清心中暗忖,“历史上主公既能将许靖高高供起,赢得清流名望,多养一个许劭,似乎也无不可。有他二人作为招牌,对于招揽淮南、徐扬士人,当有奇效。”一个如何更有效地利用这些“名士”声望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成型。

是夜,刘备于临时营中召开军议。太史慈押上几名擒获的蒋钦军俘虏。鲁肃亲自上前,并未用刑,而是令士卒给他们水和食物,随后用温和却切中要害的语气询问其编制、主将日常命令以及所见孙策主力动向。俘虏见其态度缓和,又慑于刘备军威,便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他们属于蒋钦部,接到的命令是“日夜不停,扰敌疲敌,待主力攻破句容后再行合围”。鲁肃尤其细致地询问了孙策主力兵力的多寡、士气高低以及粮草补给的大致情况,从中捕捉有价值的信息。

待俘虏被带下后,纪清结合鲁肃所得情报,分析道:“主公,果然不出所料。蒋钦此部,乃是偏师,行的是周瑜‘持续施压,疲敌扰敌’之策。孙策主力,此刻正全力清剿丹阳北部的笮融、薛礼残部,意在稳固后方,再图全力一击。”

鲁肃接口补充道:“从俘虏口中可知,孙策军虽连胜,但转战千里,兵力亦有分散,其粮草似乎并非十分充裕。句容一下,其势虽张,然其力已接近强弩之末。如此,我军赢得了一段宝贵时间。当趁孙策主力无暇东顾、亟待休整之机,速与刘扬州集成兵力,稳固城防,并谋划连络江东其馀势力。”

与此同时,丹阳句容之地,烽烟残垣,景象惨烈。

孙策亲冒矢石,指挥主力昼夜猛攻。守军本已是惊弓之鸟,在孙策军集中兵力,以简陋云梯和冲车猛攻城池数处薄弱环节后,本就不甚坚固的城防终于被撕开了缺口。孙策身先士卒,率先登城,身后将士见主将如此勇猛,无不奋勇争先,如同潮水般涌上城头。城门陷落的那一刻,抵抗便演变成了单方面的追杀与溃逃。混战之中,薛礼在亲兵护卫下夺路而逃,企图趁乱窜入城中的街巷,正遇上一支逐屋清剿的小队,为首老将正是韩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韩当大喝一声,拍马直取薛礼。薛礼心胆俱裂,勉强迎战,奈何兵败如山倒,士气已丧,不过数合便被韩当觑准破绽,大喝一声,刀光如匹练般斩下,将其连人带甲劈于马下。

另一边,惶惶如丧家之犬的笮融在乱军中与部属失散,于一处民宅的柴堆后被搜索战场的孙策士卒发现,当即被拖出捆缚,押至刚入城的孙策马前。

“将军!饶命!饶命啊!融愿降,愿效犬马之劳,助将军平定江东!”笮融磕头如捣蒜,额上已见血迹,涕泪横流。

孙策高坐于战马之上,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丝毫动摇,俯瞰着脚下这卑微乞活的败将,眼中只有冰冷的厌恶:“背主之奴,屠戮百姓之辈,也配言降?留你不得!”言罢,手中马鞭轻挥。

身旁护卫的骑士手起刀落,笮融的求饶声戛然而止,一颗头颅滚落尘埃,无头的尸身颓然倒地。这位历史上辗转徐扬、反复无常,也曾掀起风浪的军阀,就此黯然落幕。

句容城内的喊杀声逐渐平息,孙策与周瑜于临时充作中军的县府大堂内清点战果,商议下一步进军方略。此时,蒋钦带着他的偏师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蒋钦大步入帐,单膝跪地,面带愧色:“主公,周郎!末将奉命兵临丹徒,连日施压,本已使守军疲于奔命。不料今日,忽有一支精锐自江北而来,兵力不下数千,军容严整,战力强悍,自侧后猛攻我军。末将力战不敌,为保全实力,不得已撤军回返。观其旗号装备,绝非刘繇残部,疑是徐州刘备的援军已至。”

“刘备?!”孙策霍然起身,眉头紧锁,方才大胜带来的轻松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领地被侵犯的锐利与不豫,“刘玄德……他不在徐州安稳待着,竟敢渡江来蹚这浑水!”

他负手踱了两步:“也好。这江东,有我孙伯符便够了,容不得他人染指。他既要来,便让他见识一下,谁才是此地真主!”

帐中气氛瞬间为之一变。周瑜的目光与孙策一触,微微颔首,随即沉稳开口:“伯符,刘备此来,其势不小。观其用兵,迅捷果断,其部属亦非弱旅。他与刘繇同属汉室宗亲,此番联手,必是欲借宗室之名,稳固丹徒,与我军形成长期对峙之势。此确是我军席卷江东之大碍。我军新下句容,将士疲惫,亟需短暂休整,消化战果。同时,丹阳新附,南部山区未必安宁,需派精干人马肃清潜在隐患,稳固根基,方可无后顾之忧。待我军恢复锐气,根基稳固,再与刘备决战,方可一举定乾坤。”

孙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快,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上:“便依公瑾之言!传令各部,抓紧休整,清点缴获。同时多派斥候,我要知道刘备在丹徒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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