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盯着秦楚楚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当初我觉得你性子单纯、机敏可爱，不读书可惜了，现在看来，你也是个心眼多的，看见我家吃肉，就跑去挑拨他们来闹，无非是想让我继续无怨无悔供你读书，对吧？”
秦楚楚被他戳中心事，脸色瞬间白了，慌乱地摇头：“不是的，大哥，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秦阳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王秀娥，语气冷硬，“既然已经分家，那就断干净。以后我家吃什么、用什么，都跟你们秦家没关系，少来指手画脚。”
王秀娥被他怼得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敢跟她顶嘴了，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人。她捂著胸口，拔高嗓门：
“就算分了家，你也是我们家养大的！哪有自己过好日子，天天吃肉吃白米饭，让家里人吃糠咽菜的道理？不忠不孝的人，迟早会被天打雷劈！”
秦阳心中冷笑——若真有因果报应，秦家这些人早就该遭报应了。
他顺着王秀娥的逻辑：
“行啊，既然你觉得不分家好，那明天我就找赵书记来，让我和南星搬回秦家去住。这样我还能继续给你们家挣工分，你们还能白捡个‘资本家女儿’做孙媳妇，说出去多有面子？十里八乡的乡亲们，肯定得夸你们心疼孙子孙媳妇，连‘黑五类’都不怕牵连！”
王秀娥脸色骤变，连忙摆手：
“不可能！我绝不可能让黑五类女人进秦家的门！”
他们当初急匆匆要分家，就是怕夏南星的身份连累秦家，现在怎么可能让她回去？
“那你就别只想着占好处，又不想跟‘黑五类’沾关系，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王秀娥却不觉得自己过分，反而理直气壮地说：
“你要是真有孝心，以后有肉和白米饭，就偷偷给家里送点，不让别人知道不就行了？
我还听说你在队里办了酒坊，招了三个工人，工资都快赶上城里工人了！怎么招工的时候不想着你爸妈？下次再招工，可千万别忘了你爸妈！
而且你爷爷生病了，你作为长孙，给他出点钱尽孝是应该的，再加上我和你爷的养老钱，我也不要多了，你给个200块就行，你要是不给，我今天就吊死在你家门口，看以后别人戳不戳你脊梁骨！”
秦阳简直被这老太婆气笑了，都闹这份上了，她还能理直气壮地提那么多要求，真把自己当冤大头了？
他压下心头的烦躁，语气冰冷：
“你听说过爷奶找孙子要养老钱的吗？你也别天天把上吊挂嘴边，这么多年你真吊过一次吗？既然分了家，就分清楚些。以后要再敢来我家闹，我就找赵书记和乡亲们评理，看看是我这个分家单过的人不近人情，还是你们秦家得寸进尺！”
王秀娥没想到秦阳这么油盐不进，顿时撒起泼来，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哭嚎：
“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白眼狼孙子，翅膀硬了就不认祖宗了！拿走家里200块，现在吃香的喝辣的，不管家里人的死活，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她这一闹，周围几个知青宿舍的窗户都被推开了，有人探出头来张望。
秦阳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声音冷得像冰：
“还要闹？要不我去把周围的村民都叫出来，大家一起聊聊你们秦家和黑五类媳妇的事？”
王秀娥心里顿时慌了，她之所以选在晚上来，就是怕被人看见，惹上和“黑五类”牵扯不清的闲话。
要是真闹大了，以后再抓“黑五类”，说不定有人会举报秦家，到时候可就亏大了。
王秀娥站起身，狠狠瞪了秦阳一眼，朝着三个小辈怒吼：
“一个个都是呆子，你大哥都明著赶我们了，你们还一句话都不敢说！”
众人仍是不敢开口，王秀娥一行人悻悻离开。
秦楚楚没想到四个人来都没能搞定秦阳，心里越发绝望，下个学期读书的希望，怕是真的要破灭了。
回去的路上，她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凑到王秀娥身边，神秘兮兮地说：
“奶奶，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能拿到我大哥的钱！”
王秀娥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什么办法？”
秦楚楚压低声音：
“我刚看到大哥家门上的窗户没锁，三哥那么瘦，肯定能从那窗户钻进去！大哥白天一整天都在酒坊，知青们也都下地了，那边一个人没有，肯定不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在他们家好好找找，肯定能找到不少钱！”
“偷钱？”秦家孝一听就急了，连忙摆手，“四妹，这可不行！要是被抓到，我可就完了！”
“什么偷钱？”秦楚楚立刻反驳，“那钱本来就是我们秦家的！当初分家给了他两百块，现在拿回来，顶多叫‘拿’，不叫偷！”
王秀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这主意可行：
“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老三你去你大哥家‘拿’钱，有多少拿多少！记得仔细翻翻床垫下面、床底，看看有没有木箱子，钱和金银肯定藏在那种地方！”
秦家孝还是犹豫：“奶奶，我还是有点怕”
“怕什么？那是你大哥家，拿亲兄弟的东西，算什么偷？就算被秦阳发现了，我和你爷爷也会帮你想办法，绝不会让你被治安队抓走的！”
见秦家孝还是不松口，王秀娥脸一板，冷厉道：
“家里供你们读书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要是你不去，下个学期你们三个都别读了，我和你爷爷还乐得轻松！”
她这话是故意吓唬人的，女娃可以不读书，但两个男娃必须继续读。
秦家可指望这两个男娃光宗耀祖呢。
秦家孝一听要断了他的读书路，立马急了，连忙点头：
“行，奶奶，我去！万一真出了事，你和爷爷可一定要护着我！”
“放心吧，有奶奶在，出不了事！”王秀娥拍著胸脯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