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秦阳就和夏南星去了酒坊。
这几天,他们一门心思扑在调整粮食配比上,高粱自带醇厚感,大米能添几分绵甜,两者比例不同,酿出来的酒口感自然不同。
夏南星坐在角落的小桌前,摊开账本,把每次的粮食用量、浸泡时间、蒸粮火候都详细记录下来,方便后续对比调整。
“今天试试高粱和大米七三开的比例。”秦阳指挥着工人把泡好的粮食抬进蒸笼,“蒸粮要中火慢蒸,得蒸透。”
工人们点点头,麻利地忙活起来。
蒸笼里很快冒出滚滚白汽,混著粮食的清香弥漫在酒坊。
秦阳走到夏南星身边,低头看了一眼账本,笑着说:“记得真清楚,媳妇,等以后酒坊赚了钱,一定让你住大房子,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受委屈。”
夏南星脸颊微红,抬眼看向他:“我不觉得委屈,能跟你一起做事就好。倒是你,天天跑上跑下,要注意身体。”
秦阳:“再过十来天,第一炉酒就能酿出来了。到时候请刘师傅和陈主任来尝尝,听听他们的建议,咱们再改进改进,就能正式投产了。”
他心里盘算著,等酒坊稳定了,不仅能给队里带来收入,他和南星的小日子也能越过越红火。
至于秦家那些糟心事,他没再多想,只要护好自己的小家,守好酒坊,不管秦家耍什么花招,都别想影响到他们。
而此时的秦家孝,正鬼鬼祟祟地溜进了知青大院。
秦家孝今年十六岁,在公社高中上学,比秦阳矮半个头,身材消瘦得像根豆芽菜。
他裹紧了身上的蓝色棉袄,四处张望了一圈。
这会儿正是上工的时间,知青们都下地了,大院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又抬头看向秦阳家的窗户,果然像妹妹秦楚楚说的那样,门上边的窗户没上锁。
秦家孝咽了口唾沫,心里又紧张又兴奋。
他搬起院子中间的石凳子,踩在上面攀著窗户栏杆,瘦小的身子灵活地从缝隙里钻了进去,稳稳落在地上。
一进屋,他就迫不及待地四处翻找起来:先是床边的柜子,抽屉被他拉得“哐当”响,里面的衣物被翻得乱七八糟;接着是枕头下、床垫下,他甚至趴在地上,伸手往床底摸索;最后又拉开衣柜,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扔出来,仔细检查每个角落。
终于,在衣柜最里面那件厚大衣的内衬口袋里,他摸到了一沓厚厚的纸币。
秦家孝欣喜若狂,心脏“咚咚”狂跳,连忙把钱掏出来数了数——整整一百六十五块!
这是秦阳买完酒坊设备后剩下的全部积蓄,秦阳也没想到,这个轻罪重罚的年代竟然还有人敢上门盗窃。
秦家孝攥著钱,慌忙把扔在地上的衣服胡乱塞回衣柜,又扯了扯皱巴巴的床单,试图掩盖自己翻找过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多停留,再次从窗户翻了出去,把石凳子放回原位,低着头快步离开了知青大院,一路跑回了家。
中午时分,秦阳和夏南星从酒坊回来吃饭。
一推开门,两人就愣住了。
房里的摆设明显不对劲,床单皱巴巴的,柜子上的搪瓷缸被挪了位置。
“可能是来贼了。”秦阳脸色一沉。
夏南星心里一紧,立刻快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拿出最里面的厚大衣,手一探进内衬口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秦阳,我们的钱都不见了!”
秦阳紧皱眉头,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这小贼肯定是今天上午趁大院没人时来偷的。”他沉声道,“南星,你再看看还丢了什么东西?”
夏南星又仔细翻查了一遍,摇摇头说:“就只有钱不见了,其他东西好像都没少。”
秦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来,这贼就是冲著钱来的。”
他忽然想起昨晚秦家人刚上门闹过,今天钱就丢了,这实在太过凑巧。
“八成是秦家人干的。”秦阳语气笃定。
夏南星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他们怎么敢这么过分?昨天没要到钱,今天就叫人来偷?但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就算上门去要,他们肯定也不会承认。”
秦阳点点头,沉声道:“你先做饭,我去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人上午看到过可疑的人。”
夏南星连忙应下:“好,你小心点。”
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
秦阳走出知青大院,沿着附近的小路,挨家挨户向村民打听,可大家都说去上工了,没见到谁去过知青院。
连续问了五六家,都是同样的回答,秦阳正准备放弃,最后一家的张婆婆叫住了他:
“秦阳啊,我上午给鸡喂食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们秦家老三往知青院那边走过去了,当时还纳闷,他这个点不该上学吗?”
秦阳心里一动,连忙道谢:
“谢谢张婆婆,麻烦您了。”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就是秦家孝偷了钱。
今天是上学日,他那个时间点根本不该出现在知青院附近。
秦阳立刻往回走,回到知青大院仔细查看。
果然,在他家用过的石凳子上,发现了一个清晰的脚印,门上边的窗台上,还挂著一根蓝色的棉线。
这正是秦家孝棉袄上的线头。
证据确凿,秦阳几乎有九成九把握,就是秦家孝偷的钱!
他和夏南星匆匆吃完午饭,没做任何停留,立刻往秦家赶去。
秦阳和夏南星来到秦家的时候,秦家人也刚好吃完午饭,正准备扛着农具去地里上工。
看到秦阳带着夏南星找上门来,秦家人的脸色都变了,眼神躲闪,明显有些心虚。
王秀娥强装镇定,率先开口质问:
“你来干什么?还带着你黑五类媳妇过来,是想让别人说我们闲话啊?”
秦阳没理会她,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秦家孝,眼神凌厉得像刀子,看得秦家孝心里直发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大哥,你你看我干啥?”秦家孝有些结巴。
秦阳眯了眯眼睛,语气严厉:“你今天上午去哪了?”
秦家孝脸涨得通红,按照昨晚商量好的说辞回答:
“我我今天不舒服,在家里待着呢。”
他们早就说好了,万一被人发现,就让家里人作证秦家孝一直在家里,这样秦阳就没有证据说钱是他偷的。
秦阳冷笑一声:
“你确定?”
“我就是在家里!”秦家孝梗著脖子说道。
王秀娥连忙上前帮腔:“对!家孝今天确实没出门,一直在家躺着呢,我可以作证!”
秦阳冷哼一声,目光扫过秦家人躲闪的眼神:
“就这么急着撇清关系?我还没说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忙著作证,是不是做贼心虚?”
“谁做贼心虚了!”王秀娥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立刻尖叫起来,“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秦贵斜睨了王秀娥一眼,心里暗骂这老婆子沉不住气,一激就炸。
他朝秦阳挤出一丝笑容,语气故作温和:“大孙子,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吃午饭没有?要不要在家里再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