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罐里的那团灰黑菌丝，长势慢了下来，变得厚重又黏腻，表面甚至渗出了一层油亮的黑液。那股甜腥气味比之前更浓了，光是闻著就让人胸口发闷，有点想吐。
沈炼握著刀，紧张的站在十步开外。他宁可去对付一队装备精良的死士，也不想靠近那个陶罐。那东西给他的感觉，不像毒物，更像一个充满恶意的活物。
张默好像没闻到那股让人想吐的味道，他的眼神很专注，甚至有些冷酷。
“大人现在怎么办？烧了它？”沈炼的声音有些干涩。
“烧了？”张默转过头，嘴角勾起一个奇怪的笑容，“不，好不容易才养出来，怎么能这么快就送走。烧掉之前，得让它给我们表演一下它的本事。”
说著，张默从角落提起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只活蹦乱跳的老鼠。那是沈炼按他吩咐，从城里最大粮店抓来的，又肥又壮。
张默把老鼠连同笼子，放进一个苏筠派人送来的透明琉璃罩里。这本是宫里赏玩花鸟的稀罕东西，现在却成了实验道具。
做完这些，他戴上用多层丝绸和烈酒泡过的手套，用一把被火烧得通红的银质小刀，小心的从那团菌丝上刮下一小块。
张默把那块灰黑菌丝放在石板上，用木炭的余温慢慢的烘干。随着水分蒸发，黏腻的菌丝变成了一蓬干粉。
张默把这些粉末收集起来，装进一根细长的竹管。
他走到琉璃罩旁，看了一眼里面毫无察觉、还在到处乱闻的老鼠，然后对脸色发白的沈炼说：“看清楚了，沈炼。接下来，就让你看看这所谓的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他把竹管对准琉璃罩顶上的通气孔，猛的吹了口气。
灰黑色的粉末像烟一样，瞬间在密闭的琉璃罩里散开了。
一开始，老鼠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是被烟尘呛得叫了两声，在原地转圈。
但只过了三息，情况就变了！
老鼠的动作猛的僵住，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它好像看见了什么看不见的天敌，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开始疯狂的撞击琉璃罩的内壁。
“砰！砰！砰！”
它用脑袋一下又一下的撞著坚硬的罩壁，好像要从一个看不见的笼子里逃出去。
沈炼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看见老鼠的头很快就撞得血肉模糊，可它好像感觉不到疼，反而变得更加疯狂。
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连着撞了几下都没用，老鼠突然停了下来。它扭过头，用变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的后腿，下一刻，就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
“吱——！”
一声能刺破耳膜的惨叫响遍了整个酒窖。
鲜血染红了它的毛发。它竟然在吃自己的身体！
自残、冲撞、尖叫那只老鼠彻底疯了。它在那个小小的琉璃罩里，上演了一场血腥的表演，最后在一阵剧烈的抽搐后，四肢一挺，僵硬的倒在血泊里。
它死了。
它身上的伤口都是自己弄的，但眼睛却瞪得滚圆，凝固著临死前的恐惧。这死状，和贡院里的那个举子一模一样。
沈炼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上头顶，握刀的手都在发抖。这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心里的震动太大了。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没用符水，也没念咒，只用了一点灰尘，就在他面前，活生生造出了一个被心魔折磨死的疯子。
刀剑、权谋、战场沈炼过去认知的所有危险，在眼前这种看不见的恐怖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
“现在，你还觉得是鬼神在搞鬼吗？”张默的声音很平静，打破了酒窖里让人喘不过气的安静。
沈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瘫软在地。
“我明白了。”
同一时间，秦淮河的画舫上。
那间脏乱的船舱里，气氛和前几天完全不同。
独眼海鬼正亲自给苏筠沏茶，姿态很谦卑。他那只独眼里，没有了之前的试探，全是敬畏。
他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狠的疯的都见过，却没见过苏筠这样的。只用一句话，就让下江龙那条疯狗把吃到嘴里的肉乖乖吐出来。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权谋的范围。
“苏老板，您要的消息，我想我我知道了。”海鬼的声音沙哑，带着点后怕。他庆幸自己当初只是试探，没真的和这个女人作对。
苏筠没有说话，只是把一张图纸，推到海鬼面前。
海鬼只看了一眼，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端茶壶的手都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洒出来也没发觉。
“是它果然是它！”他喃喃自语，独眼里全是恐惧，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你知道它？”苏筠的声音很冷。
“何止是知道”海鬼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这东西，我们出海的都叫它‘食心之蛊’！这东西不是中原的，是来自南洋满剌加再往南，一个原始丛林里的土著部落！”
“他们不信神佛，就信这个‘蛊’。祭祀的时候，大祭司会把这东西的粉末吹到祭品脸上，那人就会看见自己心里最怕的画面，然后发疯把自己折磨死。他们觉得，这是献给蛊神的，最好吃的恐惧！”
海鬼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还听一个老舵手说，大概七八年前，有个神秘的富商，出手特别大方，托了我们这条线上最大的一支船队，冒着犯海禁的风险去南洋。那人不要香料珍宝，专门找各种毒虫、怪草和奇怪的方子其中，就有这个‘食心之蛊’！”
陶罐里的那团灰黑菌丝，长势慢了下来，变得厚重又黏腻，表面甚至渗出了一层油亮的黑液。那股甜腥气味比之前更浓了，光是闻著就让人胸口发闷，有点想吐。
沈炼握著刀，紧张的站在十步开外。他宁可去对付一队装备精良的死士，也不想靠近那个陶罐。那东西给他的感觉，不像毒物，更像一个充满恶意的活物。
张默好像没闻到那股让人想吐的味道，他的眼神很专注，甚至有些冷酷。
“大人现在怎么办？烧了它？”沈炼的声音有些干涩。
“烧了？”张默转过头，嘴角勾起一个奇怪的笑容，“不，好不容易才养出来，怎么能这么快就送走。烧掉之前，得让它给我们表演一下它的本事。”
说著，张默从角落提起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只活蹦乱跳的老鼠。那是沈炼按他吩咐，从城里最大粮店抓来的，又肥又壮。
张默把老鼠连同笼子，放进一个苏筠派人送来的透明琉璃罩里。这本是宫里赏玩花鸟的稀罕东西，现在却成了实验道具。
做完这些，他戴上用多层丝绸和烈酒泡过的手套，用一把被火烧得通红的银质小刀，小心的从那团菌丝上刮下一小块。
张默把那块灰黑菌丝放在石板上，用木炭的余温慢慢的烘干。随着水分蒸发，黏腻的菌丝变成了一蓬干粉。
张默把这些粉末收集起来，装进一根细长的竹管。
他走到琉璃罩旁，看了一眼里面毫无察觉、还在到处乱闻的老鼠，然后对脸色发白的沈炼说：“看清楚了，沈炼。接下来，就让你看看这所谓的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他把竹管对准琉璃罩顶上的通气孔，猛的吹了口气。
灰黑色的粉末像烟一样，瞬间在密闭的琉璃罩里散开了。
一开始，老鼠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是被烟尘呛得叫了两声，在原地转圈。
但只过了三息，情况就变了！
老鼠的动作猛的僵住，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它好像看见了什么看不见的天敌，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开始疯狂的撞击琉璃罩的内壁。
“砰！砰！砰！”
它用脑袋一下又一下的撞著坚硬的罩壁，好像要从一个看不见的笼子里逃出去。
沈炼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看见老鼠的头很快就撞得血肉模糊，可它好像感觉不到疼，反而变得更加疯狂。
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连着撞了几下都没用，老鼠突然停了下来。它扭过头，用变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的后腿，下一刻，就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
“吱——！”
一声能刺破耳膜的惨叫响遍了整个酒窖。
鲜血染红了它的毛发。它竟然在吃自己的身体！
自残、冲撞、尖叫那只老鼠彻底疯了。它在那个小小的琉璃罩里，上演了一场血腥的表演，最后在一阵剧烈的抽搐后，四肢一挺，僵硬的倒在血泊里。
它死了。
它身上的伤口都是自己弄的，但眼睛却瞪得滚圆，凝固著临死前的恐惧。这死状，和贡院里的那个举子一模一样。
沈炼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上头顶，握刀的手都在发抖。这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心里的震动太大了。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没用符水，也没念咒，只用了一点灰尘，就在他面前，活生生造出了一个被心魔折磨死的疯子。
刀剑、权谋、战场沈炼过去认知的所有危险，在眼前这种看不见的恐怖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
“现在，你还觉得是鬼神在搞鬼吗？”张默的声音很平静，打破了酒窖里让人喘不过气的安静。
沈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瘫软在地。
“我明白了。”
同一时间，秦淮河的画舫上。
那间脏乱的船舱里，气氛和前几天完全不同。
独眼海鬼正亲自给苏筠沏茶，姿态很谦卑。他那只独眼里，没有了之前的试探，全是敬畏。
他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狠的疯的都见过，却没见过苏筠这样的。只用一句话，就让下江龙那条疯狗把吃到嘴里的肉乖乖吐出来。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权谋的范围。
“苏老板，您要的消息，我想我我知道了。”海鬼的声音沙哑，带着点后怕。他庆幸自己当初只是试探，没真的和这个女人作对。
苏筠没有说话，只是把一张图纸，推到海鬼面前。
海鬼只看了一眼，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端茶壶的手都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洒出来也没发觉。
“是它果然是它！”他喃喃自语，独眼里全是恐惧，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你知道它？”苏筠的声音很冷。
“何止是知道”海鬼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这东西，我们出海的都叫它‘食心之蛊’！这东西不是中原的，是来自南洋满剌加再往南，一个原始丛林里的土著部落！”
“他们不信神佛，就信这个‘蛊’。祭祀的时候，大祭司会把这东西的粉末吹到祭品脸上，那人就会看见自己心里最怕的画面，然后发疯把自己折磨死。他们觉得，这是献给蛊神的，最好吃的恐惧！”
海鬼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还听一个老舵手说，大概七八年前，有个神秘的富商，出手特别大方，托了我们这条线上最大的一支船队，冒着犯海禁的风险去南洋。那人不要香料珍宝，专门找各种毒虫、怪草和奇怪的方子其中，就有这个‘食心之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