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骨头缝里透著酸麻，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却取代了所有的疲惫。6妖看书惘 无错内容
王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刀，又看了看脚下黏糊糊的码头木板。
一切都不同了。
木刀不再是沉重的累赘，而像是自己手臂的延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刀的重心，刀的轨迹，刀的每一次细微震颤。
脚下的土地也不再是湿滑的陷阱，他能感觉到木板的纹理，能感觉到自己的重心如何通过脚掌传递到大地，又从大地借来力量。
每一个动作，都随心而动。
“这就是小成境界！”
王辰在内心狂吼。
没有华丽的光效，没有震耳欲聋的系统公告，只有这具身体最真实的反馈。
这是他用五天的血、汗、泪，还有那一百多枚铜钱换来的牛肉烧饼，硬生生砸出来的“升级”！
这种快感，比他在任何一款游戏里拿到神装、首杀boss都要来得猛烈！
李虎收回了那根浸透了王辰汗水的藤鞭，也收起了赞许的眼神，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像一口古井，却又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王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自己这五天的表现，在这位魔鬼教官的眼中，到底算什么。
是勉强过关，还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丑？
是值得投资的潜力股，还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疯子？
李虎缓缓开口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勉强够格。”
四个字，平淡无奇。
王辰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够格了。
李虎走到他面前，蒲扇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啪！”
王辰一个踉跄，感觉自己的锁骨都快被拍碎了。
“别死在第一次任务里。”
李虎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比任何毒打都让王辰感到压力。
它不像警告，更不像威胁，而是一种陈述，一种将他拉进同一个世界的残酷陈述。
这是一种被认可后，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责任感。
新人训练，正式结束了。
半个时辰后所有新人，包括王辰在内，都被召集到了主码头。
几十个少年站得歪歪扭扭，但没人敢说话。
他们一个个面带菜色，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但看向李虎的眼神里，畏惧之外，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拿着一本厚厚的名册，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是漕帮在黑石镇分舵的一名管事，负责人员调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你们几个，去西码头仓库，跟着刘管事，负责搬运货物。”
管事念出了一长串名字。
被念到的人，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和不甘。去当苦力？他们在这里被李虎操练了这么多天，结果还是要去干最底层的杂活？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怨声载道，但没人敢大声反驳。
在漕帮，管事的命令就是天。
“都他妈给我闭嘴！”李虎一声暴喝，压下了所有的骚动，“不想干的，现在就滚出漕帮！”
码头瞬间安静了下来。
管事不耐烦地清了清嗓子，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他翻了一页名册，继续念道：
“赵大牛，孙猴子，周平你们几个，表现尚可，分入码头巡逻队，跟着吴队长。”
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刻投去一片羡慕的目光。
巡逻队！
虽然也辛苦，每天都要在码头上巡视，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偶尔还要跟别的帮派成员对峙，但那至少是“队”，是正式的帮派武装力量！不用再干那些没有尽头的杂活，每个月的月钱也比苦力多几十文。
这已经是大部分新人能想到的最好出路了。
赵大牛几个被念到名字的少年，顿时挺起了胸膛，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管事又念了几个名字，分配了几个诸如刷船、守夜之类的岗位，不好不坏，众人的反应也平平。
名册越来越薄。
剩下的，只有寥寥数人。
管事抬起头，那双小眼睛在剩下的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王辰的身上。
“王辰！”
当这两个字从管事口中念出时，整个码头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在了王辰身上。
有好奇，有不屑，有嫉妒，但更多的，是想看好戏。
这个被李虎单独“开小灶”操练了五天的疯子，这个每天都像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的家伙，会被分到哪里去？
在众人充满疑惑和期待的表情中，管事慢悠悠地念出了王辰分配结果。
“护船队，第二小队！”
话音落下，人群静止了足足三秒。
然后，“轰”的一声，彻底炸开了锅！
“什么？！”
“护船队？我没听错吧？”
“开什么玩笑！一个新人，直接进护船队？”
“那可是护船队啊！咱们漕帮真正的核心！每次出航护送货物，面对的都是江上最凶狠的水匪！”
“伤亡率最高，但待遇和地位也最高的地方！听说里面的成员，最低都要是准武者！”
“难道他已经有一门基础功法小成了吗？”
“他凭什么！就凭他会挨揍吗？”
只有有一门基础功法小成才算得上准武者。
所有的议论，所有的质疑，所有的不解，都化作一道道利剑射向那个瘦弱的少年。
王辰自己也懵了。
护船队？
他虽然对漕帮的组织架构不了解，但从周围人的反应也能猜到，这绝对是个了不得的去处。
他下意识地看向李虎，却发现李虎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没等众人议论出个所以然来，那名管事似乎是嫌他们太吵，不耐烦地补充了一句。
“第二小队队长，李虎。”
全场，再次死寂。
比刚才念到王辰名字时，还要死寂。
如果说前一秒码头上还是一锅沸腾的开水，那么这一秒，这锅水就被瞬间浇入了一桶液氮。
所有疑惑、嫉妒、不解，在听到“李虎”这两个字时，都有了答案。
一个让人无法反驳，只能接受的答案。
王辰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一道惊雷劈中。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这五天的地狱特训，根本不是什么惩罚也不是什么考验！
这就是一场考核！
是李虎，在为他自己的小队，筛选队员！
他不是在虐待自己，他是在看自己究竟能有多狠！看自己是不是那种，敢把命交给他也敢对自己下死手的“死士”！
他赌对了。
但他也差点就死了。
只要他在那五天里，有任何一丝一毫的退缩、放弃，或者不够疯狂，他就不可能进入护船队。
王辰迈开脚步，穿过人群，走向李虎。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心头的巨大震动。
他站在李虎面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说“谢谢教头栽培”？还是该问“为什么是我”？
李虎只是看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明天卯时，营房报到，迟到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