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ez小税罔 已发布醉薪漳结
“放箭!”
覃城站在左翼阵线后方,声嘶力竭地下令。
嗡——!
一片黑压压的弩箭如同飞蝗般离弦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划破短暂的寂静,噗噗噗地射入从左翼山坡涌下的尸群最密集处。
锋利的三棱箭镞轻易地穿透了行尸腐朽的躯体,前排的行尸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齐刷刷倒下,暂时遏制了它们下冲的势头。
“第二轮!快!”
覃城紧握著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弩手们机械地重复着装填、瞄准、发射的动作,额头上冷汗涔涔,手臂因连续操作而酸麻颤抖。
他们训练有素,但面对如此无边无际的敌人,内心的恐惧如同毒草般蔓延。
每一次弩箭的齐射都能清空一小片区域,但转眼间,那片空隙就被后面涌上来的行尸填满。
它们不知恐惧,不畏死亡,只是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向前,再向前。
谷口方向,张全和王铮已经陷入了苦战。
他们利用事先挖掘的壕沟和设置的拒马,勉强构筑了一道简易防线。
战兵们依托工事,用长枪猛刺,用战斧劈砍,将试图翻越拒马的行尸一个个解决。
张全如同一尊怒目金刚,手中一柄环首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挥砍都必然带起一片腥臭的黑血和残肢。
王铮则更显沉稳,手持一面包铁木盾,另一手握著短柄铁锤,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刻顶上去,用盾牌撞开扑来的行尸,再用铁锤砸碎其头颅。
然而,行尸的数量太多了,多到令人绝望。
它们仿佛无穷无尽,从谷口那片阴影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前排倒下,后排立刻毫无畏惧地踩踏着同类的尸体继续前进,甚至有些行尸直接趴在倒下的同类身上,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
弩箭的杀伤速度,远远跟不上它们推进的速度。
尸群如同灰色的、粘稠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缓慢却不可阻挡地挤压着人类有限的生存空间。
防线在一步步后退,拒马被推倒,壕沟被填平,每后退一步,都意味着生存区域的缩小。
更可怕的是,后方通往寨门的道路已被尸群彻底堵死。
封岳、关琳等人组织起来的数千青壮寨民,反身向尸群发起了决死的冲锋,试图用血肉之躯撞开一条生路。
“杀啊!”
“冲出去!”
青壮们红着眼睛,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挥舞著简陋的武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撞上了灰色的尸潮。
刹那间,刀斧、锄头、草叉与行尸的利爪獠牙猛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鲜血和残肢四处飞溅,将金色的麦田染成一片片刺目的暗红。
一个年轻的农夫,刚刚用草叉捅穿了一个行尸的胸膛,还没来得及抽出武器,就被侧面扑来的另一个行尸咬住了喉咙,惨叫着倒下。
他的父亲见状,发出悲愤的怒吼,挥舞著锄头砸碎了那行尸的头颅,但随即又被更多的行尸淹没·····
关琳身形灵动,手中一柄猎弓连连发射,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精准地命中行尸的眼窝或太阳穴。
但她箭囊中的箭矢迅速减少,而尸群依旧无边无际。她咬紧牙关,抽出腰间的猎刀,加入了近身搏杀。
覃石如同人形猛兽,挥舞著一根巨大的狼牙棒,所过之处,行尸如同被砸碎的陶偶般四分五裂。但他一个人的勇武,在这庞大的尸潮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赵岭和寇明背靠着背,互相掩护,手中的长刀和短矛配合默契,勉强在混乱中守住一小片区域,保护着身后的几个老人和孩子。
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数条生命的代价。
青壮们的勇气在飞速消耗,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逐渐淹没了他们因为愤怒而暂时炽热的心脏。
而那黑色的尸潮,依旧望不到尽头。寨门的方向,似乎比刚才更加遥远。
赵昱站在整个防御圈的核心位置,如同风暴的中心,相对平静,却承受着最大的压力。
他并未出击。
但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著整个战场。
不断发出简短的指令,调整著防线的薄弱环节,派出预备队堵住缺口。
此刻赵昱脸色铁青,嘴唇紧抿,额角有青筋在跳动。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防线承受的压力,能听到每一处崩溃时传来的惨叫,能看到青壮们冲锋时不断倒下的身影。
一种深深的愤怒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他算到了可能有尸群,但没算到规模如此庞大,没算到退路被断得如此彻底!
而现在赵昱还在等待,他在等待最厉害的出来,然后避免被困住无法第一时间解决对方!
就在这绝望的氛围达到顶点的时刻,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暴虐与毁灭气息的嚎叫,猛地从尸群后方,谷口的方向传来!
这嚎叫声不同于普通行尸的低沉嘶吼,它更加高亢、尖锐,仿佛能直接穿透耳膜,钻入人的脑海深处,带着一种践踏一切、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
所有听到这声嚎叫的人,无论是最勇敢的战兵还是瑟瑟发抖的妇孺,都感到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无形之手紧紧攥住,血液几乎凝固!
紧接着,在谷口方向那最密集的尸群中,普通行尸如同被无形的手粗暴地分开,一具高达五丈的恐怖身影,推开、甚至踩碎了挡路的行尸,大步向前踏来!
尸王!
它的体型庞大得超乎想象,仿佛一座移动的灰色肉山。
皮肤呈现出一种暗灰色,在惨淡的阳光下泛著类似金属般的冷硬光泽,仿佛覆盖著一层天然的铠甲。
肌肉贲张虬结,如同老树的根瘤般块块隆起,充满了爆炸性的、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
每踏出一步,地面都随之剧烈震动,留下深深的、如同小坑般的脚印。
它那扭曲的面孔上,五官仿佛被强行糅合在一起,一张血盆大口裂到耳根,露出匕首般参差不齐的獠牙,而最令人恐惧的,是它那双猩红的眼睛!
那里面闪烁著的不是行尸常见的空洞与混沌,而是残忍而狡黠的光芒,它死死地盯住了人群中央,那个唯一还能保持镇定、不断发号施令的赵昱!
“尸王!是尸王!”
人群中,一个战兵似乎终于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惊恐大叫,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了调,充满了彻底的、无法挽回的绝望。
这声叫喊,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尸王的出现,不仅带来了物理上更强大的、足以瞬间摧毁防线的威胁,更从心理上彻底击溃了许多寨民和部分战兵仅存的勇气。
那庞大的体型,那恐怖的气息,那充满智慧的残忍眼神,无不昭示著这是一个他们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存在。
“是尸王!我们死定了!”
“娘!我怕!”
原本还在勉力维持的战阵开始剧烈动摇,有人手中的武器“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有人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甚至有人瘫软在地,失禁的恶臭弥漫开来。
左翼的弩箭射击变得稀疏零落,谷口张全和王铮的防线也出现了明显的松动,士兵们脸上写满了恐惧,动作变得僵硬迟缓。
青壮们的决死冲锋气势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墙壁挡住,更多人开始下意识地后退,挤作一团。
仿佛是为了配合这具巨型尸王的登场,另外六个方向——两侧山坡、后方以及其他几个关键节点,也相继传来了同样令人心悸的、或高亢或低沉的嚎叫。
一具具形态各异,但同样散发著恐怖气息的尸王身影,在尸群中显现出来。
有的身形瘦长,四肢着地,如同巨大的蜥蜴般在山坡上快速爬行;
有的双臂异化成巨大的骨刃,闪烁著寒光;
七具尸王!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
它们不仅拥有力量,更拥有初步的智慧,懂得协同作战,懂得利用数量优势,懂得在关键时刻投入王牌,彻底摧毁猎物的抵抗意志!
场面彻底失控了!
绝望的哭喊、垂死的惨叫、行尸的嘶吼、尸王的嚎叫·····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地狱的交响乐。
活动空间被进一步压缩,防线濒临崩溃,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灰色的死亡浪潮,开始无情地吞噬那一片片象征着生命和希望的金色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