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倒也没其他表情,依旧是带着笑,稍微挥动丝帕,扫了扫裴韫的胸膛:
“奴家还以为是哪里恼了郎君,担心了好长时间呢。”
说着,一整个小鸟依人的样子,靠在裴韫怀中。
看的陆玄一阵起鸡皮疙瘩。
好家伙,这就是古代青楼吗?
这服务态度真的可以!
就是裴韫的口味有点重……
裴韫笑了笑,捏捏冯妈妈腰,好不享受。
冯妈妈觉得寒喧的也差不多了,不能冷落陆玄。
便对着陆玄说道:
“这位郎君瞧着面生,却英姿勃发,气度非凡,想必也是位贵人,奴家这厢有礼了。”
裴韫闻言朗声一笑,朝那冯妈妈胸口轻点:“冯妈妈这张巧嘴,真是愈发会说话了。”
冯妈妈嘤咛一声,脸色红润。
裴韫更是开心,拉着冯妈妈的手将她往陆玄身前轻引,扬眉道:
“可知这位是谁?乃是当今太子殿下眼前的红人,魏公亲自举荐的大才。”
“还不快将窖中上好的佳酿取来?”
陆玄张张嘴,虽然有些夸张,但在裴韫心中,恐怕确实如此作想。
算了,就这样吧,等日后自己真掌了查帐之权,裴韫这话,反倒算不得夸张。
“怀瑾兄言重了,不过侥幸得魏公青眼,实在当不起这般盛誉。”
还是先拦一句为好,免得待会儿裴韫兴起,真将他捧到天上去。
这裴韫与在司经局中完全不是一个表现。
有点儿不适应。
冯妈妈一听,微微一怔,魏公亲自举荐?太子眼前的红人?
那可真是贵人了!
虽然在平康坊内会遇到很多贵人,但太子身边的红人,这还是头一次!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说道:“那可真是贵不可言,快请,奴家自当奉上佳酿。”
冯妈妈笑容满面,侧身引路。
这贵人看着不象是经常出入风月之所的样子,待会儿得小心伺奉才是。
脑中思考着,同时嘴上也不停吩咐着:“快,去把窖藏的兰陵醉取一坛来温上,再配几样时新的果子点心。“
顿了顿,又说道:“还有裴郎君最爱的酱渍肉脯切一碟,要薄如蝉翼!”
看向陆玄:“贵客可有忌口?”
陆玄摇摇头:“并无,冯妈妈看着置办便好。”
冯妈妈一听这话,心中微微犯难。
果然如此,什么都不说,这种客人可不好对付。
还是少拿少做,免得出错。
嗯,典雅的东西,清淡的东西准没错,不立功,但无过。
她轻轻行了一个福礼:
“便依贵人,那就再调两壶梅花清露送来,给贵人润润喉。”
待两人在雅阁内临窗的矮榻上分宾主落座,侍女奉上梅花清露。
冯妈妈亲自执壶斟酒。
冯妈妈将手中的青瓷酒盏轻轻放在陆玄面前,轻轻说道:
“兰陵醉还需温润,请贵人先尝尝清音阁的特色梅花清露。”
坐在裴韫身边,又倒了一杯。
“哈哈,冯妈妈亲自斟酒可不常见,定要多喝两杯。”
裴韫端起酒盏:“明微兄,请,先尝尝这梅花清露。”
陆玄点头,端起面前的酒盏:“请。”
看了看酒盏中清亮的酒液,闻着淡淡梅香,感觉还不错。
这真是古法酿造的粮食酒。
不是日后酒精勾兑的工业酒。
自有一番风味。
“不错。”
陆玄轻声赞叹了一句:“此酒温润,梅香四溢,当真是特色,今日玄倒是开了眼界。”
“哈哈哈,明微兄说笑了。”
冯妈妈拿起酒壶给陆玄倒了一杯,又给裴韫满上,然后行了礼,准备退出房间。
准备去叫姑娘们来接客。
总不能有人来这里只是为了喝酒吧?
“冯妈妈莫慌……”
裴韫将冯妈妈拦下,这才带着几分期待与热切,压低了些声音问道:
“冯妈妈,听闻贵阁新进了位江南水乡的才女,琴棋书画俱佳,尤擅诗词,不知今日可有缘一见芳容,聆听妙音?”
冯妈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果然是冲着寒烟来的,也是,这位贵人一看就是吃过见过的主。
普通庸脂俗粉,恐怕难入其眼。
嗯,不管一会儿,这位贵人能否打动寒烟,都要让她出来接客。
轻轻拍打着裴韫作怪的手,娇声道:
“裴郎君的消息真是灵通,说的是寒烟姑娘吧?”
说着,又给两人斟上一杯梅花清露。
“确是从江南来,那通身的气韵,真如烟雨熏染过一般,清雅脱俗。”
说着,看看陆玄的表情,并没看出什么,将准备夸赞寒烟美貌的话语收了回去。
看样子,这位贵人不在乎容貌啊……尤擅诗词,看来这位贵人估计是擅长此道。
明白了。
想到这里,她接着说道:
“一手琴艺更是了得,说是得了前朝,万大家的真传。”
站起身轻轻给裴韫按捏着肩膀。
对于陆玄,她没有太多的了解,不敢轻易触碰,万一恼了贵客,可就得不偿失了。
“更难得的是腹有诗书,对于诗词方面有着不错见解,也正如裴郎君所说一般尤擅诗词!”
秀手从裴韫胸前划过,继续说道:
“只不过,姑娘性子清冷些,非才情卓绝者,轻易不肯献艺,更别说畅谈诗词了。”
她话语间带着一丝矜持的眩耀,点明了这新头牌的身价和门坎。
裴韫眼中光芒更盛,抚掌道:
“妙极!正是此等才情卓绝的女子,方配得上这清音阁的雅名,才值得专程前来拜访。”
冯妈妈闻言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自有分寸:
“那二位贵人可来着了!”
她语调明显高了些许:“待会儿,寒烟会在大厅之中抚琴寻诗……”
她话音未落,意思却已分明。
寒烟不单独见客,想要单独见,要么有本事。
要么……得加钱!
不过,有这位贵人在想必也不会太缺钱财。
只要待会儿作的诗不差,就偏向这个贵人便可。
想着,冯妈妈轻笑一声:“还请贵人稍后。”
陆玄一听这话,这和饥饿营销有什么区别?
之前先是吹捧寒烟,气质有多出众,琴艺有多好。
然后再搞一个类似拍卖的场景。
作诗?
既符合这些文人骚客的痒点,又能暗中操作。
好不好,还不是你清音阁说了算?
估计是靠钱财来买吧……
而且,即使有水平高出众人很多,却比较清贫的,清音阁也稳赚不赔。
要是能出一个柳永一般的人物,那清音阁可就赚翻了!
寒烟的地位估计会更高。
毕竟自古以来,就没少出了这样的故事。
裴韫听出冯妈妈话外之意,立刻说道:
“无妨无妨,正好可与明微兄先品佳酿、畅叙幽情。”
听到裴韫的话,陆玄手不自觉的一抖。
这话听起来,怎么一股激情四射的感觉……
离谱。
冯妈妈含笑敛衽:“奴家先行告退,若有所需,随时唤奴家便是。”
缓步后退,还对着裴韫眨了眨眼睛。
等冯妈妈退出去后,陆玄摇摇头轻声说着:“怀瑾兄,真熟练啊,似与……”
不仅和司经局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同,而且是两个极端。
一个古板守礼,一个放浪形骸。
裴韫听到这话,将放到嘴边的酒盏,放下:“明微为何有如此疑惑?”
陆玄懵了,不是,你这两种反应变化如此极端,谁看谁不疑惑?
看到陆玄不解的眼神,裴韫又想到什么似得,点点头:
“明微兄乃江南人士,或许不太了解北地风光,有些误解也是可以理解的。”
说着,给陆玄斟上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说道:
“在庙堂之上,自然要百般注意,礼仪规范当向圣人学习。”
“可私下里,并不需要象圣人一般,圣人是圣人,某是某,君子和而不同啊。”
听到这个解释,陆玄张张嘴,和而不同?
这个词,是这样解释的?
孔夫子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哈哈哈,某戏言尔,明微莫要当真。”
裴韫举着酒盏哈哈大笑。
陆玄:……
有损友那味儿了!
“那就罚怀瑾兄多饮几杯,请!”
“好好好,请。”
没一会儿,冯妈妈就亲自端着温好的兰陵醉过来。
还有一些点心果子等下酒菜。
同时告诉陆玄两人,寒烟姑娘已经在洗漱了,要不了多久便可以登台。
给两人斟上酒就又退出去了。
分寸感十足。
两人边饮酒,边聊天。
没多久就听到门外有人轻轻敲门。
“寒烟姑娘准备登台了。”
是冯妈妈的声音。
裴韫眼睛一亮,拿了片酱渍肉铺塞进嘴里,用酒送下后。
用丝巾擦擦手,对陆玄说道:“走吧,去看看这位寒烟姑娘。”
说罢,他又叹口气:
“只是不知道能否作出符合寒烟姑娘心意的诗词,单独得见啊。”
陆玄嘴角抽搐,风流浪子……
不过,以裴韫能进司经局的能力,应该没啥问题吧。
至于他自己?
开玩笑,他就会抄,还没记住几首。
不会参与的。
因为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固定题目,几位才子一同作诗。
毕竟诗词都是主观感受,只要水平差不多,就不好比较。
想一下,你写山水,他写人物。
这怎么比较好坏?
哪怕是有黑幕也不能太过明显。
否则清音阁也干不下去。
罢了,来都来了,看看这头牌也挺好,反正自己也不想单独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