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了起来，细碎的雪沫子被风卷着，打在三连战士的钢盔上，簌簌作响。戴如义将地图叠好塞进口袋，对着全连喊了句：“抓紧时间整理装备，十分钟后出发！” 孙醒转身就往二排走，眼神扫过战士们，没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几个新兵的背包——那是在检查负重是否稳妥，动作干脆，带着股让人安心的沉稳。
林峰刚帮杨传玉把担架抬上后勤队的马车，杨传玉拉着他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塞给他：“林同志，这是我攒的几块糖，你拿着，路上含一块，能扛饿。” 林峰推辞了两下，见他眼神执拗，便接了过来，揣进贴身的口袋里，心里暖乎乎的。
“走了。” 孙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己经挎好枪，腰间别着两颗手榴弹，眼神看向路口，示意队伍该出发了。林峰点头，快步跟上，和孙醒并肩走在队伍前头，身后是三连整齐的脚步声，踩在积雪覆盖的山路上，“咯吱”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戴如义走在队伍中间，时不时停下来和指导员杨少成低声交流两句，无非是叮嘱注意警戒、保持队形。雪夜的山路难走，有的地方结了冰，战士们就互相拉着胳膊，没人抱怨，只有急促的呼吸在寒夜里凝成白气，又很快散了。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头的尖兵突然蹲下身，对着后面比了个“有情况”的手势。戴如义立刻抬手，全连瞬间停住，像融入夜色的影子。孙醒和林峰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往前摸去，趴在尖兵身边的雪坡后。
往下一看，山坳里停着三辆吉普车，十几个美军士兵正围着篝火烤火，旁边还架着一挺重机枪，看装备和规模，像是支侦察队。孙醒眯眼数了数人数，转头对戴如义比了个“十三人，三车”的手势，又指了指山坳两侧，意思是分兵包抄。
戴如义点头，孙醒立刻回头，对着身后的战士做了个“分两组”的手势：左手往左侧山梁指，右手往右侧谷口指，最后指了指自己和林峰，又指了指篝火旁的重机枪——分工明确：他带一队堵谷口断后路，林峰带一队摸向重机枪，戴如义则带主力从正面突袭。
林峰跟着孙醒往右侧挪了十几米，孙醒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个弹壳，轻轻放在地上，对着他偏了偏头。林峰懂了，那是约定的信号——弹壳落地的声响，就是进攻的暗号。他深吸一口气，端起枪，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眼神锁定篝火旁那个操作重机枪的美军。
孙醒看了眼手表，又抬头望了望天色，确认主力己经到位，便弯腰捡起弹壳，轻轻一松。“当”的一声轻响，在雪夜里格外清晰。
几乎是同时，戴如义那边的枪声率先响起，子弹朝着篝火旁的美军扫去。美军士兵猝不及防，纷纷往吉普车后躲。林峰趁机带着两个战士往前冲，脚步踩在雪地里，只发出极轻的声响。离重机枪还有几米远时，一个美军士兵刚要转身开枪，林峰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正中他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倒在雪地里。
另一个美军见状，抄起卡宾枪就朝林峰扑来。林峰侧身躲过，枪托顺势砸在他的肩膀上，那人吃痛，枪掉在地上，林峰紧跟着一脚踹在他膝盖上，他“扑通”跪下，被身后的战士按住。
“把机枪调转方向！” 林峰喊了句，两个战士立刻上前，将重机枪对准谷口。这时，谷口传来孙醒的喊声：“别让他们开车！” 林峰探头一看，两辆吉普车正想往谷外冲，孙醒带着人趴在雪坡上，精准地朝着轮胎射击，“砰砰”两枪，前一辆车的轮胎爆了，车子歪在路边，挡住了后一辆的去路。
美军慌了神，有两个士兵举着枪想突围，刚跑出两步，就被孙醒放倒。剩下的几个缩在吉普车后，对着外面乱开枪。戴如义喊了句：“扔手榴弹！” 几颗手榴弹飞了过去，爆炸声过后，雪地里没了动静。
林峰和孙醒一前一后冲过去，孙醒踹开一辆吉普车的车门，里面的美军军官刚要掏枪，孙醒一把夺过，枪托砸在他的额头上，那人立刻昏了过去。林峰则在另一辆吉普车上翻找，从副驾驶座的抽屉里摸出个牛皮纸文件袋，封条上印着美军的徽章。
“连长，有情报！” 林峰举着文件袋喊。戴如义走过来，接过文件袋，撕开一看，里面是张地图，标注着美军增援熙川的路线和兵力部署——有两个营的美军正往熙川方向赶，预计凌晨抵达。
“好东西！” 戴如义拍了拍文件袋，对着孙醒和林峰说，“看来咱们这趟截击，截对了。孙醒，你带两个人，把这情报送回军部，剩下的人，跟我继续穿插，在美军增援路上设伏！”
孙醒点头，刚要转身，林峰喊住他：“副连长，我跟你去送情报，路上快些。” 孙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那眼神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带着对彼此能力的信任。
两人带着一个通信兵，往军部方向跑。雪地里的脚印很快被新雪盖住，身后，三连的队伍己经消失在山林深处，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朝着美军增援的方向，坚定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