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的宅子,也在‘东华门商圈’,不但毗邻樊楼,还是高俅家隔壁巷。
林冲家住潘楼附近,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商圈,但陆谦家的位置更好,这厮愿意花费大价钱,在‘大领导’家附近置业,其‘上进心’昭然若揭。
张贞娘主仆领着周浔主仆,顺着潘楼东侧的赵十万街一路向北。(赵十万,汴梁有名的富户,此街以其宅院而命名)
周浔知道林冲不在陆谦家,而是去了这条街尽头的樊楼,但他却不便向张贞娘言明,心说自己只要跟着同行,陆谦调虎离山便不能成。
事有轻重缓急。
他本打算躲在幕后,以免被高衙内发现并针对,但原来的计划已被打乱,周浔也不得不‘抛头露面’。
先解决完眼前的事,后续还会算计高衙内,只是得重新谋划徐徐图之,周浔本已做好心理建设,到了终点却出现意外。
只见陆谦家大门紧闭,倚身门墙的青衣男子看到他们,便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拦问:“你们找谁?”
“你又是谁?
张贞娘将男子上下打量,同时蹙着柳眉反问:“我来寻官人林冲,这不是陆谦的家么?”
“原来是林娘子?我乃陆谦朋友。”
富安拱手施了一礼,笑盈盈对曰:“林教头不在此地,他与陆虞侯在樊楼吃酒,娘子找错地方了。”
“不对吧?刚才陆谦邻居来报信,说官人在这里吃酒出了事”
“吃酒能出什么事?况且他们就不在这里,定是有人故意消遣娘子,不信你问问左右邻居?”
“这”
张贞娘一时语塞,猛然想起眼前人很突兀,遂出言质疑道:“陆谦既去了樊楼,阁下既是他的朋友,缘何守在他门前?”
“呵呵,我其实是来找陆虞侯帮忙的,说朋友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求人自然要有求人的态度,帮他守门心甘情愿。”
“原来如此”
“教头既不在此,不如去樊楼看看?”
剧情突然发生变化,周浔此时也摸不捉头脑,他见男子说话滴水不漏,遂接话建议张氏离去。
听说林冲出了事,张贞娘一路六神无主,也分不清眼前人话真话伪,此时有周浔帮拿着主意,她便就坡下驴应下。
只不过众人刚转身,陆谦家楼上突然传出一声娇吟,听得真切的张贞娘身体一颤,瞬间定在原地胡思乱想。
这大白天的,真不知廉耻
官人不会在楼上吧?
周浔也听到了春声,大胆想法在脑海冒出:难道是胡玉儿的叫声?仅仅过去了一天而已,这娘们办事如此效率?
是与不是,迟些去趟甜水巷,一切便明了。
张贞娘突然止步,周浔猜到了她的心思,遂凑近压低声音提醒:“嫂嫂休疑,我们去一趟樊楼,什么都清楚了。”
“叔叔说的是”
张贞娘虽颔首附和,离开时却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蹙眉的富安。
事情真如周浔猜的那样,胡玉儿凭借欢场经验与【美人香】,昨天故意制造了一场偶遇,截胡了见完高衙内归来的陆谦。
两人很快如胶似漆,风流到昨天深夜乃至,陆谦今早出门去找林冲,起初两条腿都在风中打颤。
之后高衙内来陆家‘埋伏’,胡玉儿本来得了叮嘱藏在偏房,但她与陆谦一样有上进心,自然不会放过家中贵人。
陆谦都挡不住胡玉儿诱惑,更好色的高衙内自然要沦陷。
林冲之妻是妻,陆谦之妻也是妻。
这厮带胡玉儿去办事,又嘱咐富安在门外置引张贞娘,单倍快乐不如双倍享受。
可惜张贞娘虽然被引来,她却带着一老一少两男子,富安没有把握控制场面,遂不敢将人再放进去。
胡玉儿那声娇喘太炸裂,只有周浔肯定男主不是林冲,其馀三人都在胡思乱想,其中张贞娘最为严重。
哪有男人不偷腥?
或许官人还没释怀,满腔的苦闷无处释放,可他跑到陆谦家去偷,被发现了得多丢人?
林冲在吃酒中途,跑到东小巷小解净手归来,凑巧被眼尖的周浔发现,旋即挥手高呼:“师兄!”
“师弟?娘子?”
“官人!”
刚还胡思乱想的张贞娘,看到林冲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浑浊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
“你们这是”
“嫂嫂,你来说吧。”
“好。”
张贞娘恢复平静,颔首解释道:“官人走了约半个时辰,一个自称陆虞侯邻舍的汉子,找到家来说官人”
“是这样啊?”
林冲恍然大悟,喃喃对曰:“就是喝喝酒而已,为夫怎么可能出事?后来那人说得没错,定是有人消遣娘子,还牵连师弟跟你奔波”
“说什么奔波?师兄太见外了,小弟正好没事。”
“呵呵,你昨天的酒醒了没?要不要上楼再喝点?给你再介绍个朋友”
“呃”
周浔沉吟不置可否,他并不想上楼结交陆谦,林冲也确实不懂人情世故,哪有客带客的道理?
吴刚见少主迟疑,当即陪着笑脸上前,接话说道:“我家郎君酒量浅,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现在再喝可能不妙,您就别叫他饮了”
“是我考虑不周,那就只吃菜不喝酒?”
“官人!”
张贞娘出言打断林冲,意味深长问道:“陆谦一直与你在一起?”
“对啊,怎么了?”
“奴家有点事,我们到旁边去说?”
“安?”
林冲闻言一愣,又见几人神色各异,他心中顿时心生疑窦,遂颔首作出回应,并将张贞娘引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娘子有何要事?”
“适才去陆谦家寻人,发生一件奇怪的事”
张贞娘复述完见闻,一旁的林冲听得双目圆睁,跟着就自言自语:“陆谦不好女色,到东京数年未娶,就算娶也会请吃酒,怎么突然有了女人?”
“再不好女色也是男人,不娶妻家里就不能有女人?你有多久没去过他家了?”
“大半年”
林冲话刚出口,突然就反应过来,遂深吸一口气:“嘶”
张贞娘见状,小声提醒道:“官人与他同乡,又是多年的好友,奴家觉得应该提醒,官人觉得呢?”
“娘子说得没错,对了,刚才拦你们那人,是怎生模样?”
“呃此人个头不高、短眉小眼,眼角有一颗痣”
“他是富安!”
见林冲脱口而出,张贞娘好奇追问:“官人也认识他?”
“为夫岂能不识?此人在高太尉麾下做事,与高衙内十分亲近。”
“也就是说”
张贞娘瞬间明了,林冲则黑着脸叱骂:“这畜生欺我不成,转头又盯上了陆兄!”
“他好象得手了,如之奈何?”
“只能委婉告知。”
林冲眉头紧蹙,心说苦主不会消失,只是换了一个人。
他捋着胡须,喃喃说道:“具体要看陆兄怎么想,马上就到午饭时辰,娘子先带师弟回家招待,此时不便为他引荐。”
“好吧,不论陆谦怎么做,官人都要小心些,不要惹火上身”
“我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