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被三伏天的日头追着跑,一晃一个多月就溜了过去。七月的京城,刚入伏便热得张扬,清晨五点多的天,太阳还没完出来,空气里已弥漫着灼人的热浪,连院角那棵老槐树都耷拉着枝桠,叶子蔫巴巴地打着卷,连蝉鸣都带着几分燥热的慵懒。
张雨晴站在梳妆台前,指尖轻轻拂过隆起的小腹。怀孕四个多月,小腹已经显出柔和的弧度,不算扎眼,却足够让她在选衣服时多了几分细致。镜中的女人眉眼弯弯,皮肤是被养得通透的粉白,如今在张念山的悉心照料下,脸颊透着健康的圆润,眼底的光彩温柔得能溺出水来,既有孕后的温婉,又不失骨子里的飒爽。
“琢磨穿哪件呢?” 温热的气息从身后缠了上来,张念山的手臂稳稳圈住她的腰,刻意避开了凸起的小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甜得能腻死人,“老婆,今天我得出去一趟,没法送你去公司了。”
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稀世珍宝,指腹摩挲着布料,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不舍。这一个多月来,只要张念山不忙,必定亲自接送张雨晴上下班,哪怕公司离家属院不过二十分钟车程,他也恨不得把她揣在口袋里护着,生怕磕着碰着。
张雨晴笑着侧过头,鼻尖蹭了蹭他的下颌,声音软乎乎的:“没事呀,你忙你的正事就好,晚上早点回来就行。” 她知道张念山部队里忙。男人肩上的担子不轻,她不想再让他为自己分心。
说着,她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白色连衣裙。这裙子是她自己设计的,面料是时下最流行的的确良,轻薄透气,摸起来滑溜溜的,最妙的是腰部掐了精致的碎褶,正好能巧妙遮住显怀的小腹,领口是小小的圆领,衬得她脖颈纤细,既端庄又不失灵动。她麻利地换上裙子,转身时裙摆轻轻晃动,像一朵在晨风中舒展的白茉莉。
“我让凤印开车送你。” 张念山还是不放心,眉头微蹙,眼神里满是担忧,“这大热天的,路上车多,你自己开车我不踏实。”
“山哥,真不用。” 张雨晴摇了摇头,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眼底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你别看我怀着孕,开车技巧可不差。我保证慢慢开,绝对安全。”
她知道张念山的顾虑,可她不想因为怀孕就变得娇弱不堪。上辈子她独自打拼惯了,这辈子有了张念山的宠爱,却也没丢了自己的独立。她能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也能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不让他分心。
说完,她踮起脚尖,在张念山的脸庞上轻轻啄了一下,像蜻蜓点水般温柔,带着淡淡的馨香:“好啦,我走啦,晚上给我做爱吃的红烧肉就行。”
她拿起放在包旁边的车钥匙,钥匙串上挂着个小小的红绳结,是她亲手编的,红得鲜亮,寓意平安顺遂。张雨晴脚步轻快地出了门,院门口的黑色桑塔纳擦得锃亮,车身映着清晨的阳光,比起自行车,在这三伏天里可舒服多了。
张念山站在门口,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看着她熟练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后,车子缓缓朝巷口驶去,直到车尾消失在拐角,他才缓缓回过神来。眼底的温柔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的坚定,他转身拿起搭在门后的公文包,快步走了出去。
他不是不想送张雨晴,而是今天有一件比什么都重要的事——张建国的处置日期,到了。
这半年,张建国被关押在部队的特殊监狱里,接受了应有的审讯和惩罚,如今终于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刻。
李凤印早已开车等候在门口,见张念山上车,恭敬地说了声:“师长,都准备好了,首长他们也快到了。”
“走吧。” 张念山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车子一路朝着城郊驶去,远离了市区的喧嚣,路面从平整的柏油路变成了坑洼的土路,扬起阵阵尘土。最终,车子停在了一片荒僻的空地旁,这里是部队安排的特殊法场,四周拉起了警戒线,荷枪实弹的士兵笔直地站在两侧,神情肃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凝重。
张念山下车时,毒辣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烤得地面发烫,脚踩上去都能感觉到热浪往上窜。他走到法场中央,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石柱上的人。
张建国脸上蒙着一块黑布,身形消瘦得不成人样,曾经的嚣张跋扈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浑身的狼狈。他被粗麻绳绑得结结实实,肩膀耷拉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连挣扎的迹象都没有,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看到他这副模样,张念山心中没有半分同情,反而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恨意。他只要是一想起妻子受的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张念山死死盯着那个蜷缩的身影,眼底的寒光几乎要将人冻伤,心中的恨意如同野草般疯长,恨不得立刻让这个恶人付出代价。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一连串汽车引擎的声音。罗荣山、秦傲男、王政军、秦淮川陆续从车上下来,每个人都穿着笔挺的军装,脸上带着凝重神色。
“念山,来了。” 罗荣山拍了拍张念山的肩膀,语气沉重,“这混蛋终于要伏法了,也算是了了我们一桩心事。”
秦傲男抱着胳膊,眼神冰冷地扫过石柱上的张建国,冷哼一声:“这种败类,早就该有今天了,真是便宜他了。”
几人简单寒暄了几句,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张建国,眼底满是厌恶和鄙夷。
最后下车的,是部队里最大的那位首长。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橄榄绿军装,肩上的肩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两鬓微霜,眼神却锐利如鹰,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看到首长过来,在场的士兵纷纷立正敬礼,声音洪亮整齐,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首长走到张念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念山,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放心吧,国法之下,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张念山缓缓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石柱上的张建国,声音沙哑却坚定:“谢谢首长。”
首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盯着远处被牢牢绑在石柱上的张建国,眉头紧紧皱起,语气冷冰冰的,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和失望:“没想到,咱们华国部队里,会出了这样的败类。身为军人,不思保家卫国,反而勾结外敌,残害同胞,简直是丢尽了军人的脸,真是死有余辜!”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荡在空旷的法场上,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头一震。是啊,军人的职责是守护国家和人民,张建国却背道而驰,做出如此叛国求荣的勾当,确实罪该万死。
张念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阳光刺眼,他却觉得心中积压已久的阴霾,终于要在今天彻底散去。他等着这一刻,等了很久,今天,终于可以为所有的恩怨,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李凤印走到张念山身边,低声请示:“师长,首长到了,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张念山缓缓抬起手,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首长身上,见首长微微颔首,他才一字一句,声音坚定如铁:“开始吧。”
话音刚落,法场四周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剩下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以及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张建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却依旧没人同情他——路是他自己选的,罪是他自己犯的,如今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
张念山没有再看他,而是转头望向市区的方向。他仿佛看到了张雨晴穿着白色连衣裙,坐在办公室里认真工作的模样,看到了她温柔的笑容和软乎乎的声音,看到了他们未来的孩子在阳光下奔跑嬉戏。
他做这一切,不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守护好身边的人,为了给张雨晴和孩子,创造一个安稳无忧的未来。
恶人即将伏法,而他的幸福,才刚刚开始。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留下的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