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傲男不等首长再发话,一把夺过身旁士兵的枪,拉栓上膛的动作又快又狠,金属碰撞声在肃穆的法场上格外刺耳。他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燃起来,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咬着牙沉声道:“这一枪,替雨晴讨回来!”
张念山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沉默片刻,这份恨早已刻入骨髓。他缓缓伸手,从另一名士兵手中接过枪,动作比秦傲男沉稳得多,指尖握住枪身时,指腹因用力而泛白,骨节分明的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他的眼底平静得可怕,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只有深处藏着两簇不灭的火焰,那是压抑了太久的复仇之火。
两人并肩站在张建国前面,枪口同时对准他的胸膛。距离不过五米,能清晰看到张建国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粗麻绳深深嵌进他消瘦的皮肉里,留下一道道紫红的勒痕。黑布下的他似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含糊声响,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恐惧地呜咽,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往日的嚣张跋扈早已荡然无存。
“念山,一起!”秦傲男沉喝一声,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张念山微微颔首,眼底寒光一闪。
“砰!”“砰!”
两声枪响一前一后,带着破空的锐响,在燥热的空气里炸开,震得周围的荒草簌簌发抖。子弹穿透衣物的瞬间,张建国的身体猛地一震,胸前瞬间渗出两片刺目的血红,迅速晕染开来,浸透了他单薄的囚服。下一秒,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脑袋歪向一侧,绑在石柱上的麻绳因为身体的下坠而骤然绷紧,发出“咯吱”的声响,随后便随着他的瘫软而松弛下来。
秦傲男狠狠喘了几口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将枪扔还给身旁的士兵,眼神里满是释然的戾气,咬牙骂道:“总算给这混蛋送行了!” 压在心头多年的恶气终于宣泄出来,他只觉得浑身畅快,连毒辣的太阳都仿佛没那么灼人了。
张念山缓缓放下枪,目光掠过张建国逐渐冰冷的尸体,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了结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转头对着首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平静却坚定:“首长,罪孽已清。”
部队里那位最大的首长,穿着笔挺的橄榄绿军装,肩上的肩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化为深沉的认可,微微点头,沉声道:“念山,傲男,这些年你们辛苦了。” 如今恶人伏法,也算是给了所有人一个交代。
停顿了片刻,首长的语气愈发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通知他的家属,直接去火葬场领骨灰就行,不必搞什么多余的仪式。” 对于这种背叛国家、残害同胞的败类,根本不配得到任何尊重。
说完,首长便在警卫员的陪同下转身,大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军用吉普车,车门关闭的声响在空旷的法场上格外清晰。
张念山、秦傲男、王政军、秦淮川等人也随后上车,没有再多看张建国的尸体一眼。像张建国这样的人,死了也不过是污染土地,自然没有资格让他们亲自送行。后续的收尾工作,张念山早已交代给了李凤印,由部队里的士兵负责处理,从法场清理到送往火葬场火化,一切都按最简单的流程来。
三天后,京城火葬场的门口,张悠悠从车上下来,穿着一身素色的黑衣,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妆容,显得格外憔悴。这几年她一直在国外求学,接到通知时,整个人都懵了,连夜订了回国的机票,一路恍恍惚惚地赶到这里。
她走进火葬场,工作人员核对信息后,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递给了她。骨灰盒是最普通的木质,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着骨灰盒,张悠悠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流下,砸在骨灰盒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不停地颤抖,压抑的悲伤弥漫在周身。
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张建国虽然对别人严苛,对她却总是带着几分纵容,会给她买当时最稀罕的水果糖,会在她被欺负时替她出头。可后来,父亲变了,变得野心勃勃,变得不择手段,直到最后走上了不归路。这些年,她在国外看着国内的消息,心里既担忧又无奈,却没想到再次听到父亲的消息,竟是这样的结局。
张悠悠没有回张家曾经的老宅,那里早已物是人非。她拿着骨灰盒,独自一人去了郊区的山区,在当地买了一块最便宜的墓地,没有墓碑,只有一块简单的木牌,上面写着“父亲张建国之墓”。她小心翼翼地将骨灰盒安置好,跪在墓前,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咬着牙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执拗的狠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照亮了她眼底深处的恨意。在国外的这些年,她早已不是八九年前那个爱耍小性子、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经历了独自求学的艰辛,见识了人情冷暖,她的内心早已变得坚韧而复杂。父亲的死,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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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地离开,张悠悠擦干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没有立刻离开京城,而是转道去了城郊的监狱——她要见李梅。
监狱的会见室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张悠悠看到了那个曾经风姿绰约的女人。如今的李梅,头发花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浑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老去了十岁不止。牢狱生活的艰辛和精神上的折磨,早已磨去了她所有的光彩,只剩下无尽的憔悴和麻木。
看到张悠悠,李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她缓缓拿起电话,张悠悠也跟着拿起了对面的听筒。
“悠悠……” 李梅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悲伤,“我们走到今天的下场,都是拜张念山和秦傲男所赐。” 她的语气里满是怨毒,死死咬着这两个名字,仿佛要将它们嚼碎吞下。
张悠悠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她一边哭着一边点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你在国外,以后一个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李梅看着女儿,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担忧,语气也软了下来,“别再想着报仇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是真的怕了,也不想让女儿再重蹈覆辙。
可张悠悠只是沉默地流泪,没有说话。报仇的种子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会见时间很快就到了,李梅被狱警带走时,还回头深深地看了张悠悠一眼,眼神复杂难辨。
张悠悠独自一人走出监狱,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没有停留,直接打车去了机场,踏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京城,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张念山,秦傲男,你们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迟早会算回来的。
而此时的张家家属院,张念山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锅里的红烧肉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张雨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育儿杂志,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时不时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