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大婶扭头就走，还衝著旁边几个观望的人摇了摇头。
夏芷柔连忙上前想解释，却被萧美荷一把拉住。“跟她废什么话！不买拉倒，有的是人买！”
可一个钟头过去了，別说卖出去，连问价的人都少了。
而不远处，沈知意的摊子前，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知意，给我来件上次那种带边的，我儿媳妇喜欢得不得了！”
“老板娘，让这俩小娃娃给我装起来，沾沾喜气！”
周兰和周平两个小傢伙，穿著乾净的衣服，像两只勤劳的小蜜蜂。
周兰负责递衣服，周平负责装袋子，两人配合默契，嘴里还甜甜地喊著“谢谢阿姨”、“阿姨您慢走”，逗得一群大姐大婶心怒放，掏钱都掏得比平时爽快。
收摊的时候，萧美荷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二十件衣服，原封不动地又回到了布袋里。
“岂有此理！这帮人眼睛都瞎了吗！”她气得一脚踢在竹竿上，“肯定是沈知意在背后搞鬼！她肯定是跟那些人说了我坏话！”
夏芷柔蹲下身，默默地收拾著东西，眼圈红红的，声音带著委屈：“美荷，你別生气了我们我们还是把衣服还给嫂子吧。这生意，我们做不来。”
“还？凭什么还！”萧美荷一听这话就炸了，“我告诉她沈知意，衣服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钱？一分钱都没有！她害我在这儿丟了一晚上的脸，我没找她要精神损失费就算便宜她了！”
夏芷柔咬著唇：“可是我们签了字据的”
“什么狗屁字据！我签了我就得认吗？我撕了它！”萧美荷一把抢过布袋，恶狠狠地说，“走！回家！我累死了！”
第二天下午，眼看就到了约定的时间，萧美荷和夏芷柔的身影才姍姍来迟。
萧美荷把那个装著衣服的布袋，“砰”的一声扔在桌上。
“沈知意，你给我的都是些什么破烂货！”她上来就倒打一耙，“你的衣服根本就卖不出去！害我白白在外面站了一晚上，嗓子都喊哑了！”
沈知意没看她，只是慢条斯理地打开布袋，將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清点了一遍。
“二十件，一件没少。”
“我们这里的衣服拿走之后不退，你要是不想卖可以交货款和利息。”
“签完字据，咱们两清。
萧美荷一愣，反应过来顿时暴起：“衣服我还给你了！至於钱，我一分没挣到，凭什么给你钱？那字据，就是废纸一张！”
“哦？”沈知意终於笑了，她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字据。
“白纸黑字，红手印，你说这是废纸？”她扬了扬手里的本子，“萧美荷，我昨天说得很清楚，赊帐，一天一块钱的利息。今天除了这些衣服，你还得再加一块钱的利息。”
“你做梦！”萧美荷尖叫起来，“我没钱！有本事你就去告我！”
“告你？”沈知意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我为什么要告你？多麻烦。”
她拿起桌上那张写著“欠条”的本子，小心地撕下那一页。
“既然是废纸，那贴在墙上，应该也不碍事。”
她说完，拿著那张纸，转身就朝院墙走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美荷也愣了，下意识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沈知意没理她。
她不紧不慢地翻出小半碗浆糊，用手指蘸了点黏稠的米浆，均匀地涂抹在欠条的背面，直接贴在了屋內招工准则旁边最显眼的位置。
“兹欠沈知意同志货款捌拾元整”的字据，连同底下那个鲜红的手印，就这么明晃晃地贴在了墙上。
“沈知意！你疯了！”萧美荷终於反应过来，尖叫著就想衝上去把那张纸撕下来。
“站住！”李大婶第一个站出来，往她面前一横。
“干什么？想耍赖啊？”
“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还想不认帐？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沈知意拍了拍手上的浆糊。
“各位大姐、婶子，”
“我沈知意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诚信。大家凭手艺吃饭，我凭良心结钱，这是咱们能长久合作的根本。”
她指了指墙上那张欠条：“今天这事，也算是给大傢伙儿提个醒。咱们这儿，欢迎勤快人，欢迎实在人。但谁要是想拿了东西不给钱，动歪心思，坏了咱们的规矩”
她顿了顿，目光落回到脸色已经青白交加的萧美荷身上。
“那对不住，这张欠条，就得一直在这儿贴著。什么时候把钱还了，我什么时候亲手给它撕下来。一天不还，就贴一天。一年不还，就贴一年。”
“你你这是在羞辱我！”萧美荷气得浑身发抖。
“我只是在讲道理。”沈知意淡淡地说，“你要是觉得这是羞辱，那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
夏芷柔的脸也白了。
这是把萧美荷的脸，连同萧家的脸，都按在地上，让所有人都来踩一脚！
她连忙上前，拉著萧美荷的胳膊，柔声劝道：“美荷，我们我们走吧別跟嫂子计较了”
她想把萧美荷拖走，可萧美荷已经气疯了，一把甩开她的手，指著沈知意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泼妇！你等著，我让我哥来收拾你！”
萧美荷还在放著狠话，全然没注意到，屋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静静地站了许久。
萧和安今天下班早，想起昨天护士们嘰嘰喳喳討论什么雪膏，说是鹏城百货新上的货，能让皮肤又白又嫩。
他t特地就绕路去了百货，排了半个钟头的队。
捏著那盒小小的、散发著淡香的雪膏，心里竟生出几分少年般的忐忑。
可他刚走到沈家门口，听到的就是他妹妹那不堪入耳的咒骂。
他的脸瞬间一冷。
他记得自己警告过萧美荷，不许再来这里。
“和安哥”
夏芷柔是第一个看见他的，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急切地想撇清关係。
“我我劝过美荷了，可是她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