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对峙(1 / 1)

殿内,众僧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他们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仿佛听到了三界最滑稽的趣事。

只有阿难与伽叶两位尊者面色凝重,端坐其上,与这满堂的欢腾格格不入。

岂是能当着道祖高徒的面儿,用来挖天庭墙脚的?这让他们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那原本笑得最畅快的住持,一眼瞥见两位尊者阴沉的脸色,

心里猛地一咯噔,笑声戛然而止。

底下僧人见主持敛容,也慌忙收起笑容,大殿瞬间落针可闻。

胡玄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方勾起了然笑意。

七星剑的名头对寻常妖王管用,但对这些知晓天庭厉害的仙神而言,太上老君这四个字才是有分量的。

看他们此刻如临大敌、再无半分方才超然物外的姿态,胡玄黎笑意更甚,手中折扇摇的更加轻快。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中,那懵懂的瘦和尚挠了挠头,嘀咕道:“他师父……不是门外那老道吗?”

旁边的胖和尚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如刀,意思再明白不过:闭上你的嘴!

见两位尊者沉默不语,住持赶忙上前请示:“贫僧这便去将门外那位请进来。”

胖瘦二僧也赶紧跟上。

阿难与伽叶这才微微颔首,同时传音入密,对住持叮嘱道:“门外那位,需礼遇有加,不可怠慢。”

他们心有顾虑,道祖化身万千,游戏人间,若真因此事引他兴致,要过问这趁人之危的渡化之举,只怕到时连佛祖也难保全他们。

殿内寂静无声。

殿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群和尚围着猪刚鬣假扮的老道,听他唾沫横飞地吹嘘:

“当年那天蓬元帅,统领八万天河水军,那是何等的威风!天河浩荡,旌旗蔽日,就算是兜率宫的太上老君见了也得礼让三分!”

说得几个年轻小和尚目眩神驰,心生无限向往。

正说到兴头上,一个胆大小和尚忍不住凑前,满眼好奇地问:“老神仙,那天蓬元帅后来如何了?这般厉害人物,如今在天上何处享福呢?”

猪刚鬣吹嘘得正得意,闻言,脸上那神采瞬间黯淡了几分,他咂咂嘴,声音也低了下来,

“后来?后来他犯了个天条不容的大错,不可弥补,便被耻夺仙箓,打下凡尘,也是时运不济,竟错投了那猪胎,成了副不人不妖的模样。”

周围听得入神的和尚们顿时哗然,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先前问话的小和尚更是瞪大了眼,脱口道:“不、不能吧?元帅立下那么多功劳,就因一个过失,便落得如此下场?”

“是啊!”其他和尚也纷纷附和,觉得这惩罚未免太过离谱,与那天蓬的赫赫功业全然不符,更象是说书人编的荒唐故事。

猪刚鬣见他们不信,反倒象是松了口气,又变回那副混不吝的模样,挺着肚子哼道:“哼,尔等凡夫,知道个什么天庭律法森严!爱信不信!”

就在这时,僧众角落里,一个默默听着的清秀小和尚,却怯生生地抬起了头,“我……我信。”

众僧目光齐刷刷望去,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嗤笑声。

他身旁的同伴更是直接推了他一把,戏谑道:“你信?你整日里不是还做梦,说有天上的奎木星君在梦里与你私会低语嘛?魔怔了罢!慧明,你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那小和尚被嘲弄得面红耳赤,深深低下头去,手指紧紧攥着破旧的僧袍。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哄笑声渐歇时,他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也许我也是错投了胎的呢。”

说完,他不顾众人再次响起的哄笑,猛地转身,低着头飞快地跑开了。

猪刚鬣望着那小和尚消失在殿宇拐角的瘦削背影,眸子里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周围的喧哗与哄笑声忽然停止。

小和尚们如同潮水般肃然退立到两旁。

只见住持领着胖瘦二僧,步履匆匆却恭谨地自大殿内赶了出来。

猪刚鬣立刻收敛神色,重新端起那副老神仙的架子。

住持走到近前,躬身施礼,脸上挤满谀媚的笑容:“不知上仙驾临,万望恕罪,我家尊者有请,请您入内一叙。”

猪刚鬣心中大乐,知道定是胡玄黎搬出了老君这座大山。

他当即哼了一声,顺势下台,指着殿内方向高声道:“这佛寺怎么佛塔上供一颗龙珠,当真是不伦不类,换掉换掉,看着就心烦。”

住持脸色一僵,干笑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上仙且先见过尊者再说。”

猪刚鬣这才大摇大摆,跟着住持走向大殿。

入了宝殿,见胡玄黎安然居于上座,正与两位尊者言语周旋,他便摇身一变,现出本相,黑脸短毛,长喙大耳。

阿难、伽叶一见,恍然道:“原来是那投错了胎的天蓬元帅。”

二人暗运神通掐算,果然算出此人与佛门有缘,只是眼下度化的时机尚未成熟。

但转念一想,若能抢先一步将这有缘之人度入佛门,岂非大功德一件?反正都已经得罪了,两人眼神微动,心思已有些活络。

胡玄黎瞥见他们眼神变化,心中冷笑,已然明了其意。

无非是见猎心喜,想着延续佛祖当年降服孙悟空后,天庭大开安天大会,致使佛门声威大震、信徒广增的旧事。

方才这两个和尚还向他吹嘘,说这住持本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之徒,经他们点化,方才洗心革面,立地成佛。

可胡玄黎早从那颗蜃龙珠散发的迷幻光芒中看出,所谓祥和根本就是假象。

这假象连两位尊者都能瞒过,可见这群和尚早已被虚名浮利蒙蔽了灵台,而这二位,恐怕也有些飘飘然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于是,胡玄黎不再绕弯,直接切入正题:“既然来了,也罢。便让我见识见识,那所谓的星君秘藏,究竟是何物吧?”

两位尊者闻言一怔:“星君秘藏?这……”

两位齐齐看向那住持。

住持忙上前解释:

“阿弥陀佛,尊者、仙上明鉴,根本没有什么星君秘藏,那都是贫僧刚归依佛门时从两个贼人手中救了个孩子,他那襁保中留了一段法诀,被老衲束之高阁,许是让有心之人听去,添油加醋一番,万不可信呐。”

胡玄黎闻言观这住持面上慌乱,实则气息沉稳,便猜到他应该知晓那老道已死,自是死无对证,冷冷道:

“宝象国瘟疫因何而起,你这老贼,心里最清楚不过吧?真没想到,两位尊者竟对我道门中这等败类,如此青眼有加。”

住持袖间拳头骤然捏紧,却不敢发作。

阿难、伽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打了个哈哈,搬出教义:“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过往虽恶,然佛前谶悔,心意至诚,我佛慈悲,自当度化。”

胡玄黎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好一个立地成佛!且不谈此事,咱们就来论论另一桩事,你们好大的胆子!那小蜃龙乃天庭敕封的正神,西海龙王至亲,尔等也敢暗中迫害?

为祸苍生,茶毒仙神,今日若不给我个交代,我立时便上报家师,请他老人家评评理,看你们这渡化,到底是功德,还是孽障!”

两位尊者听闻要惊动道祖,心中更是徨恐。

佛祖交代的渡化任务固重,但若因此与道祖当面冲突,绝非他们所能承受。

阿难与伽叶对视一眼,已然有了决断,必须将自己从此事中摘出去。

伽叶尊者双手合十:“施主言重了,且听贫僧一言,那龙珠,确非我等强夺,乃是我二人云游至此,听闻有恶妖持宝肆虐,迷惑众生,方才出手收服,至于此珠原主为谁,又从何而来,那恶妖未曾交代便已伏诛,贫僧确实不知。

我佛门行事,只问当下是否除害安良,有时却也难究其物之前缘,若此珠真为施主所说蜃龙太子之物,如今害妖已除,物归原主,亦是正理。”

这番话看似退让,实则狡猾。

一句不知来历,便将他们从谋夺正神性命罪行中轻轻撇开,变成了降妖除魔,无意中获得战利品,甚至还隐隐标榜了功劳。

至于那恶妖是否就是住持本人所化,或根本子虚乌有,则含糊其辞。

胡玄黎心中冷笑更甚,他见对方话头已递到此处,主动提到了物归原主当即顺着接过:

“好一个难究前缘!只怕不是难究,而是二位尊者一颗通明佛心,被这老贼秃弘扬佛法、广纳门徒的虚名浮利蒙蔽了罢!既然尊者亦言可物归原主,那便请吧!”

胡玄黎不再多言,身形微动,化作一道清光掠出殿外,直上佛塔之巅。

袖袍一展,便将那氤氲着迷幻光华的蜃龙珠摄入手中。

珠内一道微小龙影盘旋,隐有呜咽。

然而,龙珠离位,七层佛塔仅是微微一震,非但未黯淡,塔心反涌出一股更为纯正磅礴的金色佛光,煌煌然照亮山寺。

胡玄黎持珠落回殿前,眼角馀光瞥见那住持虽垂首,嘴角却有得意之色不由心中暗骂:这秃驴早备好了后手,塔中竟还藏了一颗真佛舍利。

这一下借力,怕是将这佛堂里外积年的污秽晦气,都荡涤一空了。

他正思忖,便见猪刚鬣推着一个面容痴傻的和尚,穿过窃窃私语的人群,走了过来。

那和尚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咕哝着:“爹!我是男儿郎……”

周围僧众指指点点,低语声嗡嗡作响。

“是慧明,他怎么……”

“方才还疯言疯语,怎么转眼就痴傻了?”

那痴傻和尚被推到住持跟前,愣愣地抬头,忽然咧嘴傻笑,叫了一声:“爹……”

感受到两位尊者投来的幽怨目光与众僧人吃惊的眼神,住持如遭雷击,他只顾着以佛光荡平妖氛,却忘了还有这一档子事。

当即尖声道:“不!不相干!此子癔症胡言,尊者明鉴!出家人哪来的子嗣!”

“闭嘴!”猪刚鬣一声暴喝打断,指着住持的鼻子骂道,“好你个黑了心肝的贼秃!虎毒还不食子呢,胡老弟,就使你那引动六根幻术的法子,让这两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尊者看看这贼秃究竟干了些什么?”

胡玄黎闻言,看向那痴傻和尚当即发觉这和尚与那主持有七八分相似,这副憨态定然知晓着什么,忽觉这老猪自从与他相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靠谱。

竟趁着这骚乱功夫,偷偷溜了出去,而且还有了收获。

随即胡玄黎很是疑惑,这能引动六根或是六贼的幻术要领,他只告诉了自家师父,旁人哪怕是亲自领教过的只知道他这幻术异常邪门儿。

猪刚鬣见他愣神了一瞬,当即催促道:

“玄黎!醒醒,莫不是被这佛光迷了眼?得快些!这小和尚状态很是不对劲。”

“猪老哥莫急!我得准备准备。”

胡玄黎心知眼下佛光普照,寻常幻术只怕立时便要被涤荡干净。

然而他自有计较,方才那蜃龙珠所造的海市蜃楼,分明能在这佛光中存续片刻。

忽地想起黄鼬君凭借幻珠几乎瞒过自己的往事,当即展开手中折扇,将新得的蜃龙珠往扇面上一按。

那扇上绘着的蜃龙竟活转过来,龙口一张,便将珠子吞入腹中。

胡玄黎心念传音:“借你幻珠一用。”

蜃龙魂在扇中昂首,声如细缕:“用便用,只是事成之后,那鬼将要归我吞食。”

胡玄黎瞥了一眼缩在角落,早已无用的鬼将残魂,略一点头。

只听得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闪过,他掌心已多了一枚殷红如血的珠子。

胡玄黎不再多言,径直走到那痴傻的慧明和尚面前,将红珠往其眉心轻轻一贴。

瞳孔转而变为妖异红色。

霎时间,殿中景象全非。

众人连同两位尊者,眼前皆是一晃,似是坠入了另一重天地。

但见两个衣衫褴缕的年轻夫妇,抱着一个气若游丝的孩儿,跪在一座古寺紧闭的山门前。

正磕头如捣蒜,额上俱是血污,哭喊声嘶力竭:“求求大师,开开门,救救这孩子吧!”

然门内钟鼓齐鸣,梵音响彻,一片欢腾。

有僧人奔走相告,喜形于色:“灵山传来消息,佛祖于天庭安天大会上广宣妙法,诸天赞叹!此乃我佛门大兴之兆,诸寺同贺!”

而门外只有秋风卷着落叶打过阶前,以及冷冷的一句:“佛不度无缘人。”

一夜苦熬,寺门始终未开。

至次日拂晓,那孩子面色已泛青紫,连啼哭的力气都没了。

才有一个僧人悄悄开了侧门,面露不忍,低声道:“快进来吧,莫要声张。”

两人千恩万谢,抱着孩子跟跄而入。

然而好景不长。

孩子病体日沉,汤药罔效。

寺中僧人见了,渐渐闲话四起:“痨病鬼似的,若真死在寺里,怕是扰了我佛喜事。”

“早早扔出去罢,免得带累全寺香火。”

每一句都让年轻夫妇瑟瑟发抖,终日抱着孩子缩在柴房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

病童奄奄一息的那夜,其父母竟同时梦见天上星君踏云而来,声如清钟:“贵千金命不该绝,三日后自当痊愈,十七年后,吾将下界,收她为徒。”

翌日,那原本气息微弱的孩子,面颊竟渐渐回了血色,午后便能啜饮米汤。

夫妇喜极而泣,深信星君庇佑,逢人便说这奇异之事,乡里为之震动。

消息传至山中庙宇,那动了善心收留他们的僧人,初时也觉宽慰。

可听着众人对孩子的称羡,看着那孩子一天一天脸色红润起来。

他想起自己那同样年岁、却因早产而病弱垂危的私生子,心底别的心思却悄然滋生。

因同情而破戒,却又因嫉恨而心生恶念。

“为何偏偏是他的孩子,能得星君眷顾,有个锦绣前程?我的孩儿,却只能在这山下等死!”

恶念既起,便再难抑制。

他假意道贺,取得那对淳朴夫妇的完全信任,而后竟在粗茶中下药,害了二人性命。

回到庙中藏匿之处,便取出那偶然得来的移魂换魄玉简,将自己亲子之魂,移入那女婴体内,欲窃取那孩子的富贵命格。

然而邪法凶险,他道行浅薄,法阵行至紧要关头,窗外忽有惊鸦乱飞,扰他心神。

只见光芒乱窜,两声婴啼尖锐重叠,竟是将那女婴原本的魂魄与他那孩儿魂魄,一并挤塞进了那小小的身躯之中!

婴儿顿时面现青金两色,双目一翻,气息骤停,似下一刻就要毙命。

恰在此时,云外忽有清圣梵音隐约传来,竟是阿难、迦叶二位尊者途经此界,感应下方邪气与将散的生魂。

本欲落下云头,将那半死不活的婴孩超度往生。

却掐指一算,算出这孩儿与他二人新领法旨有缘。

二位尊者相视一眼,迦叶尊者颔首,屈指一弹,一道柔和佛光注入婴儿眉心,便将即将溃散的双魂暂且稳固,护住其心脉一线生机。

佛光滋养下,婴儿青金色渐褪,恢复了浅浅呼吸,虽仍昏迷,命却保住了。

而那恶僧早已在佛光普照下骇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幻景至此稍敛,扫过四周,满堂僧人皆寂然,胡玄黎的声音随之响起:“许是这法子逆天而行,机缘巧合,那仙子魂魂懵懵懂懂间,怕是真的想起些许前世记忆,

然而这秃驴非但不知悔改,反而以蜃龙珠布那蜃景,便是将她那一缕执念怨气不断勾起、困住,叫她愧疚难当,不敢入轮回!”

说罢,胡玄黎看向两位尊者,“这贼秃,当年为夺那星君托梦、宿有仙缘的婴孩造化,毒杀其父母,更以邪法欲将自己亲子之魂移入,行那李代桃僵、窃取命格的勾当!两位尊者敢说丝毫不知吗?”

两位尊者闻得此言,面色一沉,目光扫向住持时,已带着撇清之意。

阿难尊者面色沉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那婴孩当时命在倾刻,确是贫僧以佛光护住其一线生机,难道施主认为,贫僧不该救那孩儿吗?”

他微微抬眼,目光扫过胡玄黎,又落在瑟瑟发抖的住持身上,缓缓道:“俗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佛门弟子,见此危难,岂能袖手不顾?

至于其父母之厄,前因后果,乃尘世孽缘,非我佛光当时所能照见。我佛只渡当下可渡之人。”

伽叶尊者在旁亦微微颔首。

殿中许多不明就里的僧众闻言,竟也觉尊者言之有理,低声附和起来。

然而,跪在殿下的住持,浑身却已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他听得明明白白,尊者这番话,分明是已经将他所做全都归为尘世孽缘,将他彻底抛了出去。

“尊者!”主持突然嘶声喊道,“事到如今,便要弃我如敝履么?当年是谁传下法旨,说要渡化奎木星君,须寻一人间契机!又是谁指点贫僧,将那星君在凡间的牵挂牢牢握在手中,便可救我孩儿一命!你们一世无妻,自是不知道其中滋味。”

他越说越激愤,手指向殿外:“宝象国瘟疫何以数年不绝!便是为了拖住他值司的星君,教他无暇下界!

我那儿为何自幼出家,叫他长伴青灯古佛,便是为了断他尘缘牵挂,逼那星君心绪不宁,方有可趁之机!”

住持壑然转身,眼睛直直瞪向阿难与伽叶:“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贫僧做了,香火供奉、功德簿名,却尽归灵山!如今东窗事发,便想一句不知情将贫僧推出去顶罪!两位尊者倒是打的好算盘!”

此言一出,满堂死寂。

阿难与伽叶两尊者厉喝一声:“休得胡言,我佛岂是尔等披毛戴角不服管教之徒可污蔑的,此等妖术倒让你这佛法不深的着了道,还不速速醒来!”

此话一语双关,只道是胡玄黎以妖术惑人,这住持是被他所引导心志。

这住持也是明了,当即修起了闭口禅。

狐狸幻术大多如此,也难免被对方抓住了把柄。

胡玄黎闻言,不怒反笑:“六根不净,六贼未除!眼贪功德虚名,耳塞苦主哀嚎,鼻嗅香火铜臭,舌舔灵山封诰,身恋尊者威仪,意藏算计机巧!自家心魔尚且伏不住,自身尚且渡不过这贪嗔之海!”

“如此,还敢妄谈渡化他人?!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令人耻笑!合该入为我师父烧百日丹炉修身养性。”

“放肆!”伽叶尊者再也维持不住宝相庄严,勃然作色,周身佛光不受控制地汹涌了一瞬,显是心神已乱。

阿难尊者也面沉如水,寒声道:“胡小友!贫僧一再忍让,是敬你乃道祖高徒,你莫要仗着师承,便在此地信口雌黄,得寸进尺!此间事,究竟是你道门来问责,还是你个人在此狂悖挑衅?”

这便是要撕破脸,以势压人了。

话语间,两位尊者隐隐成犄角之势,庞大而无形的威压开始弥漫殿中,那慈悲的佛光,转而变作带着怒意的磅礴法力,如山如岳,向着胡玄黎缓缓倾轧而来。

殿内众僧被这威严所慑,皆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胡玄黎不敢怠慢,当即以搬山之法相抵,却觉这股无形之力落到身上却只是让他膝盖微屈,他略感奇怪,这两位怕是已至大觉金仙,难道有高人相助?

转头见身后猪刚鬣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掌心以拂尘相托。

胡玄黎看着那无比熟悉的拂尘,心如明镜,当即明了,心道:难怪自从来到白虎岭后会这猪老哥如此靠谱。

山下的寡妇,他也不感兴趣。

也不多嘴抢话。

更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原是……

既如此,胡玄黎当即对着两尊者平静道:

“既然嫌我小辈不够格,那就请家师亲自教教你们,何为真正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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