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不再斗法,钱隆和韩立换了个静室沟通。
换到静室前,韩立取出了墨居仁的亲笔信函递给严氏。
严氏动用秘法浸验,信中隐藏的信息浮现。
她终于知晓夫君墨居仁乃是被韩立所杀。
虽心中悲愤,但她亦明事理,知此事乃墨居仁夺舍在先,韩立反击在后。
加之韩立修仙者的身份,她只能强忍悲痛。
作为补偿,韩立将曲魂的控制权留给了墨府,也算为墨家增添一份守护之力。
墨府上下内外的大婚喜庆装饰被悄然撤下,大门终日紧闭。
嘉元城的街头巷尾,关于那日的种种传闻却不胫而走,成了人们茶馀饭后最热门的谈资。
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那黑小子抢亲得手,早已带着墨家大小姐远走高飞。
也有人说,当日墨府内爆发宗师之战,墨居仁突然现身,不但击毙了抢亲之人,而且反悔了这门亲事,连那吴剑鸣也未能幸免。
更有离谱的,还有人说墨家仗着势大,丝毫不顾世俗之礼,竟让墨玉珠将两名男子尽数收为夫婿。
简直是无法无天,行事荒唐至极!
流言纷纷扬扬。
这里面有一些是人们自发编篡的,有一些是严氏命人刻意放出去混肴视听的。
但不管是真是假,嘉元城内无人不对此事津津乐道。
只是这些沸沸扬扬的传闻,于那几位当事人而言,却好似过耳清风,浑不在意。
室内,钱隆与韩立相对而坐。
“韩师弟,此地已无外人,你我便开门见山吧。”钱隆轻轻敲了敲桌面,率先开口。
韩立眉头微皱:
“我修为已至炼气八层,高于你的六层,按规矩,你当称我一声师兄。”
钱隆淡然一笑,信口胡诌:
“我随墨师修行时日更早,论入门先后,我自是师兄。
莫非韩师弟要与我争论墨师在外游历收徒的先后顺序?”
钱隆想着互称师兄弟,方能拉近关系,丹药一会儿也能更好骗一些。
当然,为占住主动,这“师兄”之位,必须由自己来坐。
韩立喉结微动,一时语塞。
墨居仁行踪飘忽,此事根本无从考证。
再加之严氏也没有否认钱隆“墨居仁弟子”的身份。
韩立心知在此事上不会纠缠出个什么结果,只得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他不再纠结称谓,直接切入正题,“我要暖阳宝玉。”
钱隆伸出三根手指:
“三瓶黄龙丹或金髓丸来换。”
韩立立刻摇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师兄开口便是三瓶,未免太多了些。丹药炼制不易,我亦所存不多。”
为了砍价,韩立主动认下了师弟的位次。
“墨师一代宗师,多年游历,搜寻的灵药岂在少数?
他既已身亡,其所遗丹药资源,自然归你我弟子继承。
按理,我作为师兄,亦有资格分润。但……”钱隆目光直视韩立,
“念及墨师夺舍在先,有亏于你,我那份继承之权,便不与你计较了。
三瓶丹药,换取你急需的宝玉,已是看在同门情分上。”
韩立闻言,心中一动。
钱隆将丹药来源归为“师门遗产”,无疑给了他一个极好的台阶,大量丹药的来源便有了合理解释,不至引人怀疑。
丹药这东西,韩立还真不缺,只是缺个拿出的理由罢了。
他面色变幻数次,最终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取出三瓶丹药,轻轻放在桌上:
“罢了,便依师兄。这是三瓶金髓丸。”
然而,钱隆并未立刻去取丹药,也未拿出暖阳宝玉。
他手腕一翻,掌中多了一只灰扑扑的袋子,打算先给韩立一个甜头。
这袋子正是那只燕成给丁飞的五倍储物袋。
眼下钱隆不缺储物袋,此物刚好废物利用。
“观师弟还随身携带着凡俗行囊,似乎正缺此物?”
“若师弟有意,再加三瓶丹药,此袋便与宝玉一并奉上。”
韩立目光落在储物袋上,呼吸不禁微微一促。
失去曲魂这个“苦力”后,携带物品确实成了难题,此物正是雪中送炭!
他强压下心中惊喜,故作沉吟片刻,便爽快地又取出三瓶金髓丸推了过去:“可。”
不料,钱隆依旧稳坐钓鱼台,再次取出那本《赤焰刀诀》册子,放在桌上:
“此功法师弟若看得上,再加三瓶丹药,便可与前述之物一并拿去。”
韩立心中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依旧保持谨慎:
“功法非同小可,需容我一观。”
钱隆大方地将册子推过去。
韩立快速翻阅,内容虽尚可,但与他主修的功法路数不合,属性都不一样。
韩立合上册子,推了回去,摇头道:
“我功法已定,此术于我无用,师兄还是收回吧。”
钱隆却将册子又推回韩立面前,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馀地:
“暖阳宝玉、储物袋、功法,三者捆绑。
要买,须一并买下。
否则,前议作废。”
韩立眉头紧锁,心中暗骂钱隆狡诈。
但暖阳宝玉和储物袋确是他志在必得之物。
而《赤焰刀诀》对他来说根本没用,他更需要的是《长春功》的下半卷。
他权衡再三,终究是须求压过了不快,只得咬牙道:
“……罢了,便依你!”
他又拿出三瓶丹药,动作已不似之前干脆。
随即,他话锋一转,试图挽回些许主动:
“只是师兄先前提及,这嘉元城内恐有其他修仙者,不知可否告知详情,也好让师弟有所防备?”
钱隆微微一笑,仿佛早有所料,又伸出了三根手指:
“此乃重要消息,价值非凡,需再加三瓶丹药。我保证,消息绝对物超所值。”
接连加价,韩立终于有些按捺不住火气,声音也冷了几分:
“师兄!你有完没完?
当真以为我的丹药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钱隆内心腹诽,“难道不是吗?”只是没把这话说出来。
他抬手作发誓状,信誓旦旦保证:
“韩师弟放心,这绝对是最后三瓶!
总计十二瓶丹药,换暖阳宝玉、五倍储物袋、《赤焰刀诀》以及关乎你道途的重要消息。
此价,绝对公道!”
韩立盯着钱隆的眼睛,试图分辨其话中真伪,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愠怒,几乎是咬着牙,将最后三瓶丹药重重顿在桌上:
“……好!便再信你一次!这已是最后三瓶!”
“也不知这韩立是演技精湛,还是真心疼了。”钱隆心想。
随后脸上露出笑容,迅速将十二瓶丹药收起,同时利落地将暖阳宝玉、储物袋和功法册子推了过去。
“师弟爽快!”
市面上一瓶上好的黄龙丹或金髓丸,价格动辄三四十灵石,遇上紧缺时,五六十灵石也未必能买到。
钱隆清点着手中足足十二瓶丹药,再想想自己换出去的那些对他已毫无用处的“闲置物品”,心中不禁大呼血赚。
这简直堪称空手套白狼!
至于韩立日后是否会懊恼今日交易吃了亏?
钱隆料定,即便他醒悟,也只得认了。
谁让除了《赤焰刀诀》是个添头,其馀每一样都正搔到韩立的痒处,是他眼下所必需的呢?
交易完成,韩立立即检查了一下暖阳宝玉和储物袋,确认无误后,立刻追问道:
“现在,师兄可以说说修仙界的消息了吧?”
钱隆心满意足地收好丹药,笑容和煦:
“师弟放心,包你满意。若觉得消息不值,丹药退还亦可。”
随即,他将太南小会的地点、时间,升仙大会的规则、风险,灵根之说等韩立目前最渴求的关键信息,娓娓道来,讲得绘声绘色,内容详实,确非虚言。
韩立凝神细听,面色稍霁,虽心疼丹药,但得到这些信息,对他后续计划确实帮助极大,心中对这“钱师兄”的观感,倒是复杂了几分。
“钱师兄,你手中那柄白色飞剑……不知是否愿意割爱?”
钱隆闻言,眉毛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悠悠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韩立见状,试探着问:“十瓶?”
钱隆缓缓摇头,“一百瓶。”
韩立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期待之色僵住,随即化为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连连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悻悻然:
“罢了罢了,奸商师兄,就当师弟我方才什么都没问!”
随后二人继续相谈,起初还只是对墨居仁种种不为人师的行径大吐苦水,越说越是投机。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是夜幕低垂。
兴致所至,索性摆开酒菜,对酌畅饮,话题也从最初的抱怨师门,渐渐转为“推心置腹”的夜谈。
只是各自心底真正的秘密,诸如小绿瓶、飞剑符、极炫遗骸、紫炁等事,任对方如何旁敲侧击,也套不出半分。
但就吹牛皮这件事情上,俩人都挑了一些可以说的事情,借着酒劲自吹自擂到了极致。
韩立将墨居仁夺舍的凶险夸大了十倍,说得自己如何九死一生、智勇双全。
尤其将那馀子童的智谋吹得天花乱坠,仿佛对方是算无遗策、老谋深算的绝世枭雄。
韩立觉得这样才能不被这师兄看扁,“师兄,我这才是凡人修仙。”
钱隆不屑,酒碗一放,也吹起牛来,诸如:
“凡人修仙算什么?
我是野人修仙!
我盗过墓,你盗过吗?
我挖过矿,你挖过吗?
我蹭过别人妖兽飞过,你飞过吗?
我当过野人差点被同伴吃,你吃过吗?”
摇头晃脑,战郎既视感。
韩立自幼长于乡野,后又困于彩霞山神手谷,何曾见识过钱隆那套信息爆炸时代的浮夸话术?倒真被钱隆唬成了一幅二愣子的模样。
只是韩立问起细节之时,钱隆又是一副满口胡诌,把情节编得如同说书人口中的传奇话本一般,即离奇曲折,也破绽百出。
“钱师兄,你的事绝不可能是真的。”
“你说的馀子童也不可能那么厉害。”
钱隆笑了笑,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回味。
其实这些事,大多都是他肉身穿越到此界后,从一介“野人”起步修炼的真实经历,只不过在讲述时用上了一点“新闻学”技巧,并未完全按照事实的原貌来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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