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号四合院的中院,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全院大会虽然结束了,但那股由陆远掀起揭露人性丑恶的冲击波,仍在每一个邻居的心头震荡回响。
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去,脚步沉重,交谈的声音也压得极低,不时用复杂难言的目光瞥一眼那仿佛一瞬间佝偻下去的易中海,又看看手持巨款神色悲喜交加的何雨水。
易中海私吞何大清寄给儿女抚养费,长达九年之久!
这个事实,象一记沉重的闷棍,敲碎了他在院里经营多年的道德楷模形象。
回想他以往站在这里,张口闭口的“尊老爱幼”、“邻里互助”、“团结友爱”,再对比他背地里做的这等龌龊事,不少邻居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恶心得厉害。
伪君子比真小人更令人憎恶,因为他透支了人们心中对善的信任。
“陆哥,钱数完了,数目对的。”
何雨水清点完那厚厚一沓钞票,抬起头,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后的沙哑,但眼神已经坚定了许多。
陆远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讥讽:
“恩,给他写张收据,按个手印。咱们做事得敞亮,可不能学某些人,缺德事做尽,还想着立牌坊。”
这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易中海脸上,他脸颊肌肉剧烈抽搐着,涨红得如同猪肝,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比谁都清楚,从今晚开始,他易中海在四合院乃至在这片胡同区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就算人还活着,走在街上,脊梁骨也得被人戳断。
这种社会性死亡,比真挨一顿打更让他感到绝望和恐惧。
人群边缘,于莉扯了扯许大茂的袖子,低声道:
“大茂,还真让你说着了,这易中海,真不是个东西!平时装得跟什么似的……”
许大茂得意地扬起他的驴脸,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压低声音,却确保周围几个人能听见:
“哼!我早就看穿这老绝户不是好鸟了!也就傻柱那号没脑子的,被他忽悠得团团转,当成亲爹似的供着!你爷们我多精明啊,能上他这当?”
“那是,我家大茂最聪明了!”
于莉适时地送上崇拜的目光和奉承。
许大茂受用得浑身舒坦,仿佛打了一场大胜仗,搂着于莉的腰,趾高气扬地回家去了,那背影写满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大部分邻居都怀着复杂的心情散去,中院渐渐空荡下来。
然而,有一个人却没走。
何雨柱他搓着手,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尴尬、贪婪和急切的神情,磨磨蹭蹭地凑到了何雨水和陆远面前。
“雨水……”
他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何雨水手里那装着巨款的布包。
陆远斜睨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表演:
“哟,傻柱,你这又唱的哪一出啊?钱都赔给你妹妹了,你还想干嘛?”
何雨柱被陆远看得有些不自在,但钱的诱惑力太大了。
他最近手头紧得很,秦淮茹隔三差五就在他面前哭诉家里困难,棒梗吃不饱,小当和槐饿得面黄肌瘦……
他正愁没地方弄钱呢。
眼前这四千多块,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口气道:
“这钱……这钱是我爸寄回来的,按理说,是不是也有我一半?我可是她哥!这么多年,要不是我养着她,她能长这么大?”
他这话一出,何雨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哥哥,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心寒。
陆远更是直接被气笑了,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何雨柱啊何雨柱,我说你是傻柱,还真是侮辱傻这个字了!你特么是属舔狗的吧?闻到点腥味就往上凑?
秦淮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自己亲妹妹的活命钱都惦记?”
陆远的话语刻薄至极,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何雨柱那点小心思。
他早就注意到何雨柱跟秦淮茹在角落里嘀嘀咕咕,还能是为了什么?
“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何雨柱被戳到痛处,尤其是舔狗二字,让他恼羞成怒,梗着脖子冲着陆远吼。
陆远冷笑一声,从怀里又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抖开来,直接拍在何雨柱胸口: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你爹何大清亲笔写的证明!上面白纸黑字写明了,他寄回来的每一分钱,都是给他闺女何雨水的抚养费和教育费!
跟你何雨柱,没半毛钱关系!你十五岁就能顶班赚钱了,你爹认为你已经有能力自立,甚至有能力照顾妹妹了!你还想要钱?你要脸吗?”
何雨柱抓起那张信纸,借着院子里尚未熄灭的灯光,看清了上面父亲那熟悉的笔迹和明确的内容。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仿佛被人狠狠抽了几十个耳光。
他气急败坏地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仿佛这样就能否定事实。
他转而对着何雨水发泄怒火,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
“哼!何雨水!你就这么对你哥是吧?好啊!真是好啊!忘了是谁把你从小拉扯大的?忘了你饿肚子的时候是谁给你找吃的?你现在有钱了,翅膀硬了,就不认我这个哥了是吧?你个白眼狼!”
何雨水听着哥哥这些颠倒黑白罔顾事实的指责,眼泪再次在眼框里打转,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陆远却彻底被何雨柱的无耻和愚蠢激怒了。他上前一步,目光冰冷如刀,死死盯着何雨柱:
“何雨柱!你还有脸提你养妹妹?来!今天咱们就好好算算这笔帐!”
他不知从哪又摸出一个小本子和半截铅笔,就着昏暗的光线,当场开始算帐:
“你说你养雨水?行!咱们就按最高的标准算!食费、学杂费、衣服鞋袜……
你告诉我,你何雨柱,这九年来,在你妹妹身上,花了多少?嗯?!”
陆远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逼得何雨柱节节后退:
“你一个月工资三十七块五,天天喊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妹妹是跟着你吃饱了,还是穿暖了?她的定量你都想拿去送给外人!你管这叫养?
你这是挖你亲妹妹的骨血去填外人家的无底洞!你但凡脑子里还有一丁点正常人的思维,都干不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
何雨柱被陆远连珠炮似的质问和精准的数字砸懵了,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那些被刻意忽略的记忆碎片不断涌现!
雨水小时候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因为饿偷偷哭鼻子、学校要交学杂费时他那不耐烦的样子……他所谓的养,更多是让雨水活着,而非好好养育。
更多的精力和资源,在他不知不觉中,早已偏向了那个会对他笑,会说柱子你真好的秦姐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