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又要写奏章,多尔衮,豪格等人头都要炸了。
济尔哈朗和多尔衮还好,之前也写过不少题本,在文化上也是下过苦功的。
但豪格,多铎等人,却是很少写这玩意。
他们从十一二岁开始,就天天骑在马上,随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征战沙场。
让他们打仗可以,让他们写奏章,那就有点伤脑筋了。
众人默默退回队列,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在构思怎么写这个奏章。
多铎和豪格则是已经在心中想好,该找谁帮他们写这个奏章了。
朱由检了解完清朝的税收和国库盈馀的数量后,心情大定。
区区三十万石粮草,确实不值一提。
朱由检当即拍板:“既然如此,那这次旱灾,国库就拨三十万石粮食救灾吧。”
范文程感激涕零:“谢皇上!”
突然,朱由检心中一动,刚想问出心中的一个疑问。
但转念一想,觉得现在这个场合提出,有些不太适宜,于是又将心中的疑问压了下去。
只是补充了一句:“范学士,这次受灾人数有多少啊?”
“这三十万石粮食,够不够救灾啊?”
范文程躬敬回道:“启禀陛下,这次受灾人数预计达五十万人。”
“这三十万石粮草,暂时能够解燃眉之急。”
“不过陛下不必过多担心,若是不够,朝廷还可以向朝鲜施压,让他们向大清朝贡粮食。”
“啊?!”
朱由检再次震惊:“这……这也能行吗?”
朱由检知道,就在前两年,清朝对朝鲜出兵,迫使朝鲜向清朝臣服,断绝了和明朝的藩属关系。
但问题是,之前明朝作为朝鲜的宗主国时,虽然也有朝贡,但那更象是一种特殊的贸易。
朝贡贸易。
朝鲜送上一些半岛的特产,大明也会给予一些相应的回礼。
总体来说,还是属于互惠互利的交易。
像清廷这种,直接向朝鲜索要朝贡粮食的,朱由检之前还真没见识过。
范文程更是觉得意外:“这为什么不行?”
济尔哈朗也接口道:“朝鲜已经臣服于大清了,是大清的下属国,大清让他们朝贡粮食,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们敢有什么怨言?”
多尔衮眼神凌厉,语气中带着杀气。
“他们若敢有丝毫抱怨,臣愿再次带着大清的八旗大军,血洗朝鲜!”
朱由检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
原来下属国还可以这么用,真是学到了。
“既然如此,那就传令给朝鲜,让他们尽快向朕朝贡粮食。”
范文程点头领命:“是,皇上!”
之后,又简单聊了一些其他琐事,朱由检认了认其他大臣的脸后,便挥了挥手,示意退朝。
“范爱卿,你随朕来东暖阁。”
在众大臣离场之际,朱由检单独点名了范文程。
随后,朱由检便离开了崇政殿。
霎时间,崇政殿里的大臣们,纷纷看向了站在人群中间的范文程。
这些目光中,有狐疑,有猜测,更有忌惮。
范文程心里清楚,他汉人的身份,就是这些清朝贵族心中的刺。
虽然他为清朝鞠躬尽瘁,鞍前马后,尽忠尽孝,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在他们这些满州贵族眼里,汉人就是要比他们低贱一等。
可偏偏他又备受皇太极信任,被皇太极委以重任,这就让他们这些皇太极的兄弟儿子们,感到嫉妒。
现在又被皇太极单独召见,难免这些满洲贵族们,心里会不舒服。
范文程露出一丝苦笑,对着周围的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等人连连弯腰拱手。
“诸位大人,皇上召见,恕不能陪了。”
范文程拱手道歉后,快步跟上朱由检的脚步,离开了崇政殿。
房间内,多尔衮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范文程的背影,脸色阴郁。
他知道皇太极向来宠信这范文程,不仅让他参与所有重大机密的讨论,各王公贝勒的奏章还都让范文程先行审阅。
皇太极的敕谕和谕旨,也都一概由他起草。
之前就算了,现在皇上重伤昏迷醒来后,明明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为何偏偏还是对范文程如此看重?
在散朝之后,还要单独召见他?
这范文程身上,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
还是说,皇上见到熟悉的下属,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了?
多尔衮不敢确定,只是心中多少有些忧虑。
多铎也盯着范文程,不过他的想法就简单多了。
范文程这么受皇上重用,说明他文章写的好啊。
既然如此,是不是也可以让他帮自己写那篇作战的奏章呢?
多铎越想越觉得可行,范文程一个汉人,想必是不敢违抗自己命令的吧?
……
东暖阁。
朱由检走进房间,来到暖炕上坐下。
范文程紧随其后,跪在朱由检面前请安。
“微臣拜见皇上。”
“起来吧,看坐。”
“谢皇上。”
范文程畏畏缩缩地坐在一个木椅子上,身体前倾,不敢坐的太深。
朱由检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他先屏退了下人之后,才缓缓开口。
“范学士,你是朕的心腹,朕有什么事情就不藏着掖着了,朕直说了。”
朱由检一开口,把范文程吓得够呛,连忙又跪倒在朱由检的面前。
“臣自幼来到辽东,追随先帝左右,是皇上不以臣身份低贱,对臣委以重任,盛宠不衰!”
“臣自当为皇上肝脑涂地,以报皇上圣恩!”
范文程情绪激动,说着说着,眼泪鼻涕就下来了,看得朱由检都愣住了。
这眼泪说来就来,朱由检也不知道范文程是演的,还是真的。
不过倒也没有必要区分得这么清楚,反正他只需要知道,像范文程这种归降的汉人,只有对他忠诚这一条路能走。
“你的心意朕从不怀疑,快坐下吧。”
“谢皇上。”
范文程小心翼翼地再次落座,依然只坐了半个屁股。
朱由检这时,才问出了刚才在朝堂上,没有问出的话语。
“范学士,你跟朕说实话,这三十万石粮草,到底有几分,能真正落到那些灾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