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玄语交待，在感到头上的压力消失的第一时间，鹿久就已顺势抬起头来望向对方。
大理石阶梯的顶端，有一张高背椅。椅背上刻着一枚即便是以鹿久的学识也难辨的古朴徽记，纹路象是某种神秘祭器上的符纹，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陌生敬畏感。
玄语就那样半躺在椅上，左手肘倚着扶手，手背托着脸颊，身体微向左倾，目光从上至下悠然自若的打量着鹿久。
“再靠近一点。”
玄语的话音刚落，押解的人将鹿久和“刺客兄弟会”小队的另外两名成员拉起来，带到厅堂前方约四分之一处，又让他们跪回到地上。
“事到如今，你想和我聊点有意义的内容了吗？”
玄语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听不懂你要说什么。”
听到鹿久回答的这么肯定，玄语微微地笑了：“我认为作为这个时代最出色的大脑……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想讲什么了。”
玄语想要和他讲什么？
这种事情鹿久早就猜到了，毕竟无论是他的队友，还是同僚波风水门的队友，被抓后这段时间的处境待遇跟他相比都是天差地别。
但玄语的想法，在鹿久看来荒诞至极，他根本不会认同。
“成为我的左右手吧，奈良鹿久！在这个时代，我认为你是唯一有能力跟我一起创造新世界的人，你也有这个资格站在我的身侧！”
“我拒绝。”
鹿久毫不迟疑，直言回绝，眼神里有厌恶与冰冷的杀意。但后者似乎毫不在意，仍旧带着那抹淡然的笑：
“突然要你成为我的左右手，如果你立刻答应，就不符合我对你的期待以及你在历史上的评价了……你做得很好，奈良鹿久。”
“你这种自以为看穿一切的口气，真令人讨厌。你以为你了解我多少？”
鹿久其实并没有生气，他并不是愚蠢到会因为这种事就失去冷静的人。他的这种回击，只是想试着让两人的对话关系有利于自己，看对方会如何映射而已——这样他就能分析出更多信息，解答出自己被擒当天就存在的那些疑惑了。
“人类之间，本就不可能完全了解彼此，”玄语语声悠然，“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在这里对话，不是吗？”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我没有看穿你，也没有看穿一切，只是比你活得久一点，能看到更长远的未来罢了。如果我的语气显得傲慢，那是因为我终究是比你们这些忍者更高层次的生命存在。若这冒犯了你，我也愿意道歉。”
“我已经说了，你这种态度很惹人讨厌啊！”
“这样啊……”
玄语闭上眼睛，然后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他的眼神在虚空中徘徊，好象在想些什么。线重新锁定鹿久：
“如果我们继续这种对话，你依然会保持愤怒的姿态，强硬、带着抗拒地回应。无论是你现有的情报还是你的直觉，都让你认定我很危险，想与我保持距离，却又不得不从我身上套取情报……所以才会摆出这种虚张声势的姿态。”
“……”
鹿久沉默。他不得不承认，玄语这个被谜团笼罩的男人极善心理战。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玄语的声音陡然收紧，“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回答吗？”
“什么问题？”
鹿久的话一出口就暗自后悔，但已经收不回了——经常拷问敌人的忍者都知道，比起叫骂、反抗、举手投足都是一副硬骨头的家伙，真正难对付的是那种选择保持沉默，天塌下来也绝对不开口的人。
毕竟只要开口搭话茬了，无论说的是什么，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拷问者都可以通过节奏和话术来达到想要的目的。
“这个世界当前的秩序，真的是合理、能长久维持的吗？？”
鹿久眉头微蹙，没能立刻领会他的意图。
玄语笑了笑，继续叙述道：
“在战乱年代，忍者们窝在各自的聚落里，偷偷摸摸地生活，受到身为普通人类的领主雇佣。即便是家族的幼童，也要做一些替他们跑腿的工作，为他们卖命，只为挣取可怜的报酬。”
“而后，最为强大的那批忍者意识到了问题，带着追随者与盟友，创建了各种‘隐’村。虽然依旧是领主们的工具，但联合起来的他们，有了与领主们对话的筹码，地位跟生活环境都得到了大幅度改善。”
“再然后，就是以二代火影千手扉间为代表的那群更聪明的忍者。他们察觉到还可以让忍者们生活在更加美好的世界，于是先后取代了领主贵族们，利用超越普通人类的力量，将‘隐村’变为了忍者国，塑造了新的世界秩序，并持续到现在……”
玄语缓缓俯下身，声音低沉：“那么，回答我吧，奈良鹿久。在这个看似越来越好的秩序中……忍者的本质，真的有过任何改变吗？”
在忍界秩序不断重塑的历史中，忍者的本质有发生任何改变吗？
鹿久下意识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但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心理战的高手，自己已经在对话中失去过一次主导权，这次绝不能再给机会。
“你刚才不是说只问我一个问题就好吗……？”
“这些问题之间，你认为难道没有逻辑上的联系吗？”
玄语仿佛知道鹿久的想法一般，硬生生截断了他的话，继续逼问：“奈良鹿久，忍者拥有不同于普通人的力量，你得承认吧？”
查克拉与忍术——即便是最普通的下忍，也确实有超乎常人的力量。
鹿久有些迟疑的微微点头。
玄语神情愈加满意，声音低沉而有力：“忍者的力量已远远超越普通人，尤其是最强大的那一批忍者。”
鹿久再次点了点头——奈良家族是木叶的元老忍族，而奈良一族的先人们最早追随初代火影的主要原因，除了这个男人的人格魅力与自己家族能得到的实际利益外，还有就是初代火影那不可匹敌的力量。
曾有一位奈良家族的先人这样记载道：
千手柱间抬手摧山，挥手裂海，一个眼神便能令大地崩坏……与宇智波斑鏖战数日，连忍道都似被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