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rn，“前沿探索部”的主控室，已然演变成一个微缩的“地球联合指挥中心”。巨大的环形全息屏幕上，数据流如同环绕行星的星环，而分屏上则显示着来自全球各大研究机构和古老传承地的实时画面。林启站在中央，感觉自己象个同时主持联合国安理会、世界科学峰会兼跨维度哲学研讨会的疲惫主席。
“林博士，”屏幕一角，代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喷气推进实验室（jpl）联合团队的肯德尔博士，指着巴黎数据中一段高频振荡波形，语气带着典型美式实用主义的固执，“我坚持认为，在投入宝贵资源进行‘智能意图’分析前，我们必须先排除这是某种高能宇宙射线与地球磁场相互作用产生的复杂混沌现象的可能性。奥卡姆剃刀原则，先生们。”
他话音未落，来自俄罗斯科学院理论与应用物理研究所的伊万诺夫院士，那张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冷硬的面孔出现在另一块屏幕上，他哼了一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反驳：“肯德尔，你的模型像夏天的雪花一样脆弱。看看这频谱的谐波结构，这非平庸的拓扑不变量，混沌？这分明是带着‘签名’的！就象熊在树上留下的爪印，只不过这只‘熊’可能来自猎户座旋臂！”他边说边挥舞着一个似乎是伏特加瓶子的保温杯。
而代表龙虎山参与常规会议的玄诚子道长，此刻正盘坐在传讯静室的蒲团上，闻言捋了捋胡须，慢悠悠地开口：“二位洋道友所言，皆有道理，然未及根本。依贫道看，此波动急躁暴虐，如天魔乱舞，却又暗藏一丝引诱之意，企图乱人道心。此乃‘他化自在天魔’之惯用伎俩，与我派《洞玄灵宝定观经》中所载，一般无二。”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过于严肃，又调侃道，“不过伊万道友将其比作熊迹，倒也……别开生面，只是这‘熊’怕是能一掌拍碎星辰，呵呵。”
林启还没来得及调和这物理学东西方学派与玄学的三角辩论，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声音插了进来，那是来自it媒体实验室、以“信息结构分析顾问”华裔天才程序员萨拉·陈。她的虚拟形象甚至顶着个象素风的麒麟头像。
“嘿！各位大佬，”萨拉嚼着虚拟口香糖，双手在空气中飞快操作，将那段波动信号用她自创的“混沌中查找秩序”算法重新喧染，“看我把这‘天魔音’或者说‘星际熊掌印’转码一下，过滤掉背景噪音……瞧！内核结构露出来了！这明明就是个带自适应纠错和动态负载均衡的分布式信息包头部！虽然用了我们完全没见过的加密和压缩算法，但绝对是智能设计！道长，你们老祖宗对付这玩意儿，是不是也得象我们打补丁一样，先做逆向工程，找到它的零日漏洞？”
玄诚子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妙哉！小友此言，深得我心！降妖除魔，匡扶正道，有时确实如同修复天地这座大‘服务器’的bug，补上天道‘防火墙’的漏洞！贫道观你灵台清明，思维跳脱，颇有慧根，若非身在重洋，定要引你入我门墙，做个逍遥自在的‘代码’道士！”
会议室内紧绷的气氛被这跨次元的插科打诨冲淡了些许。连一向严肃的伊万诺夫都咧了咧嘴，灌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液体。肯德尔则无奈地耸耸肩，对林启说：“好吧，我承认，这‘代码’假设比我的混沌模型解释力更强一点点。”
林启趁机将话题拉回，展示了那个关键的发现——“侵蚀内核协议”在不同侵蚀点的系统性版本差异。他调出了龙虎山、梵蒂冈、埃及吉萨金字塔区以及西伯利亚通古斯遗址的最新数据对比图。
“诸位请看，”林启操控着高亮显示，“针对龙虎山的灵脉阵法，协议表现出更强的能量‘解构’倾向；针对梵蒂冈的圣物场，它则侧重于‘信息复盖’与‘逻辑悖论’注入；而对通古斯这种残留着强大但无序能量印记的局域，它采取了更粗暴的‘规则复盖’……这意味着，它并非无差别攻击，而是在精准地针对我们不同的文明‘防御体系’进行适应性调整。它在学习，或者说，它被设计成能学习。”
这个结论让所有与会者感到寒意。一直沉默的范海辛神父（他已从巴黎返回梵蒂冈，此刻也在线）低沉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具有学习能力的邪恶……这比单纯的毁灭更令人不安。这让我想起了一些……关于‘敌基督’和‘伪先知’的古老记载，它们同样善于伪装和适应。我们必须弄清楚，它学习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林启的加密线路收到了明心道人从巴黎发来的信息，描述了他静坐时感知到的那一丝转瞬即逝的、如同“蛇信轻探”般的“探究”之意。
科学数据、玄学感知、神学警示，在此刻交织，指向同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黑暗中的对手，并非盲目的自然力量，而是拥有某种“意识”或至少是高度复杂“智能”的存在。而更深处，一股暗流开始涌动——某些与会者，特别是那些来自拥有古老秘密传承机构（如英国的“金色黎明”研究会、仅限邀请连接的某北欧“世界树”项目组）的代表，眼神中闪铄着更为复杂的光芒，他们似乎从这“学习”与“探究”中，嗅到了某些只存在于禁忌典籍中的、关于“神之领域”被触及的古老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