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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闯荡深圳(1 / 1)

1992年的深冬,绿皮火车象一头疲惫的巨兽,在铁轨上缓慢爬行。车厢里拥挤不堪,连过道上都挤满了背着行囊、怀揣梦想南下广州、深圳的人,行李架堆得满满当当,连座位底下都塞着鼓鼓囊囊的蛇皮袋、睡着人,空气里弥漫着泡面味、汗味、劣质烟草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浑浊得让人喘不过气。陈建军蜷缩在靠窗的角落,膝盖上紧紧护着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他视若珍宝的罐头配方、生产笔记,还有仅有的8000块积蓄,那是他闯荡深圳的全部底气,是一家人的指望,更是红旗罐头厂几十名工人的期盼。

出发前,老厂长特意叮嘱他:“去深圳得先办边防证,那是进特区的‘入门证’,没有这个,过不了关口,根本进不了深圳。”陈建军记在心里,提前到南昌当地派出所,拿着单位证明和身份证,跑了两趟才办下来这张蓝色卡片,上面印着“中华人民共和国边境管理区通行证”,备注栏清清楚楚写着“前往深圳经济特区”。此刻,这张卡片正和身份证一起,被他贴身藏在衬衣口袋里,像揣着一块定心石。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从南昌出发,到湖南,到广州,再到临近深圳的边防检查站,陌生的景致让陈建军既忐忑又兴奋。火车刚停稳,身着橄榄绿制服的边防官兵就登上车厢,挨个查验证件。“身份证、边防证都拿出来,依次检查!”官兵的声音清淅有力,目光扫过每一个乘客,丝毫不敢松懈。

陈建军看着前排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翻找着行李,额头上冒出冷汗,嘴里念叨着:“我的证呢?明明带了啊……”官兵查验到他时,他支支吾吾拿不出边防证,只能红着脸解释:“同志,我不小心弄丢了,我是来深圳找工作的,您通融一下行吗?”官兵摇了摇头,语气严肃:“没有边防证不能入关,这是规定。一会儿落车跟我们去登记,只能原路返回。”年轻人瞬间蔫了,眼框通红,满是不甘和失落——他揣着全部积蓄南下,却连深圳的大门都没踏入,就要被迫返程。

这一幕让陈建军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边防证,指尖感受到卡片的纹路,才稍稍安心。轮到他时,他稳稳地递上身份证和边防证,官兵仔细核对了照片和信息,确认无误后,在证件上盖了个红色印章,递还给了他:“可以了,注意保管好证件。”陈建军连忙点头道谢,看着印章上“深圳边防检查站”的字样,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他知道,自己闯过了南下深圳的第一关。

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火车行驶的“哐当”声、乘客的咳嗽声,还有偶尔传来的压抑的叹息声。陈建军靠在冰冷的车窗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了离别时妻子李慧红着眼框的叮嘱:“建军,外面不安全,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钱够花就行,别太累了。”想起了儿子陈磊拽着他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早点回来,给我买糖吃。”还有老厂长递辞职信时颤斗的双手,哽咽着说:“建军,我们都信你,你一定要在深圳闯出个名堂来,将来也好回来带带我们罐头厂。”

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让他鼻子发酸,却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前行的决心。这点困难算什么?比起家人的期盼,比起工人们的信任,闯过边防检查又算得了什么?他攥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发誓:到了深圳,一定要好好努力,学好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挣足够多的钱,不仅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还要回去帮助那些还在罐头厂挣扎的工人们。绝不能让这趟南下的艰辛,白费了。

火车行驶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抵达了深圳火车站。当陈建军走出火车站,一股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他目定口呆——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昂扬的斗志和对未来的憧憬。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标语,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机遇和奋斗的气息。

他刚走出广场,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黑框眼镜的身影朝他快步走来——是林文轩!几年不见,林文轩黑了瘦了,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深圳人的干练。看到陈建军,他立刻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急促又郑重:“建军!可算等到你了!边防证顺利通过了吧?没它可真进不来!”

“顺利过了,多亏出发前办好了。”陈建军笑着说。

“那就好!”林文轩松了口气,又连忙说道,“别愣着,咱们赶紧去办暂住证,这东西比命还重要!深圳现在查得严,外来人口必须办,没有这个,被保安或者联防队查到,直接就送到樟木头收容所去了!我去年就见过一个老乡,没来得及办证,被抓进去关了半个月,又饿又冻,出来瘦了一圈,打工的积蓄也全花光了。”

这话让陈建军心里一沉,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万万没想到,进了深圳还有这样的风险。林文轩看出了他的紧张,又补充道:“你别慌,我早给你打听好了,附近的派出所就能办,带好你的身份证和一张照片就行,我帮你凑了照片钱,咱们赶紧去,免得排队人多。”

跟着林文轩穿过几条街,两人来到了辖区派出所。办证大厅里挤满了人,全是和陈建军一样的外来务工者,每个人都一脸焦急地排着队,手里紧紧攥着身份证和照片。林文轩帮陈建军排着队,反复叮嘱他:“等会儿民警问你,你就说过来找工作,暂时住在我厂里附近,别说太多没用的,态度放好点,很快就能办下来。”

轮到陈建军时,他按照林文轩教的话,小心翼翼地回答民警的提问,双手紧张地递上身份证和照片。民警核对信息后,收了五十块钱工本费,递给他一张蓝色的卡片——上面印着“sz市暂住证”,还有他的照片和身份信息。陈建军握着这张薄薄的卡片,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仿佛拿到了一张在深圳“合法生存”的通行证。

“你看,这就好了。”林文轩凑过来,松了口气,“以后出门一定要把边防证和暂住证都揣在贴身口袋里,不管是逛街还是去面试,随时准备拿出来查,千万别弄丢了,补办又费钱又费时间。”

陈建军用力点头,把两张证件小心翼翼地放进内衣口袋,紧紧贴着胸口,感激地说:“文轩,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恐怕真要出事了。”

“跟我客气什么,咱们是老同学。”林文轩笑了笑,拉着他往工业区方向走,“先带你去我住的电子厂歇歇脚,我已经在工厂附近给你找了间出租屋,就是条件简陋了点,你先凑活住,等稳定了再换好的。”

跟着林文轩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巷,陈建军来到了一片低矮的城中村。这里的房子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楼与楼之间的距离不足两米,被当地人称为“握手楼”,阳光很难穿透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下水道的异味。林文轩指着最里面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是这儿了,每月房租一百块,押一付一。我问了好几家,这已经是附近最便宜的了,你先委屈几天。”

陈建军推开门,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屋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掉漆的木桌,墙角堆着一些杂物,墙壁上布满了霉斑,屋顶的瓦片还有几处破损,隐约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地面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一踩就扬起一层灰尘。最让他揪心的是,屋里连一扇象样的窗户,只有一个狭小的透气孔,光线昏暗得白天都要开灯。这样的条件,远比他想象中还要艰苦——在南昌的家里,虽然不富裕,但至少宽敞明亮,可在这里,连一个安稳睡觉的地方都显得奢侈。

林文轩看出了他的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地说:“建军,我知道这条件太差了,可深圳就是这样,外来人想找个落脚地不容易。你别灰心,先住着,找工作的事慢慢来,有了边防证、暂住证,有了落脚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建军点了点头,强压下心里的酸涩,挤出一个笑容:“文轩,谢谢你,让你费心了。能顺利进深圳,能有个地方住,能安安稳稳地留下来,我已经很满足了。”他把帆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生怕里面的配方和积蓄有什么闪失——这是他在深圳唯一的底气,无论住得多简陋,他都要护好这份希望。

傍晚时分,林文轩拉着陈建军,来到了工厂附近的一家大排档。塑料布搭成的棚子下,摆着几张油腻的桌子和凳子,周围坐满了下班的工人,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林文轩点了一份炒米粉、一份蒜蓉青菜,还有一瓶冰镇啤酒,笑着说:“别客气,在深圳打拼,就得适应这样的日子。来,喝一口,解解乏!今天先把边防证、暂住证和住处搞定,明天咱们再专心找工作。”

啤酒下肚,一股清凉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林文轩看着陈建军,认真地说:“建军,你有罐头生产的技术和经验,在深圳肯定能找到好工作。不过这边的企业都看重实际能力,你面试的时候别紧张,把你在国营厂的改革经历、生产经验好好说说,肯定能打动面试官。我也帮你问问厂里的同事,看看有没有食品厂的招聘信息,咱们多渠道找,总会有机会的。”

陈建军握着啤酒瓶,心里暖暖的。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老同学的关心就象一束光,照亮了他迷茫的前路。他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炒米粉,看着林文轩真诚的笑容,想起边防检查站的严格查验、火车上遭遇小偷的慌乱,心里的委屈仿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举起啤酒瓶,对着林文轩用力碰了一下,眼神坚定地说:“文轩,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在深圳闯出个名堂来!”

夜色渐浓,大排档的烟火气依旧旺盛,夹杂着工人们的欢声笑语和远处工厂的机器轰鸣声。陈建军望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渐渐安定下来。他知道,自己在深圳的闯荡之路,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无数的困难等着他。但他不再迷茫,因为他有了进入特区的“入门证”,有了合法停留的“护身符”,有了落脚的地方,有了老同学的帮助,更有了那份不肯认输的韧劲。他暗暗告诉自己,无论条件多艰苦,无论前路多坎坷,他都要咬牙坚持下去,不姑负家人的期盼,不姑负自己的初心。

接下来的几天,陈建军拿着自己的简历,奔波在宝安和龙岗的各个食品企业之间。这一路的艰辛,远超他的想象——深圳的街巷纵横交错,他对着地图也常常辨不清方向,只能靠打听问路。为了赶时间,他学着当地人的样子,招手拦下一辆“摩的”,跟师傅说好去宝安的一家食品厂,车费十五块。可车子开出去没几公里,就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师傅突然停落车,脸一沉:“兄弟,这路不好走,再加二十块,不然我就不送了。”

陈建军心里一紧,知道自己遇上了敲诈。他攥了攥口袋里的钱,那是他省吃俭用攒下的积蓄,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师傅,咱们说好的十五块,怎么能临时加钱?”他强压着怒火,尽量放软语气。可摩的师傅却撸起袖子,摆出一副蛮横的样子:“在深圳这片地,我说多少就是多少!要么加钱,要么你自己走路过去!”周围渐渐围过来几个闲散人员,眼神不善地盯着他。陈建军看着对方人多势众,又身处陌生的小巷,只能咬咬牙,掏出三十五块钱递给师傅,攥着帆布包快步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吃了摩的的亏,陈建军不敢再轻易坐私人交通工具。他听路人说,坐中巴车去宝安便宜又方便,便挤上了一辆写着“深圳-宝安”的中巴。车厢里拥挤得象沙丁鱼罐头,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和劣质香水味。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突然偏离了主路,拐进了一个荒凉的停车场。陈建军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车门被猛地拉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堵在门口,大声喊道:“都下来!要去宝安的再补五十块车费,不补的就留在这!”

车厢里的乘客顿时炸开了锅,有人质问,有人哀求,可那几个男人根本不为所动,甚至伸手去拽不肯落车的乘客。陈建军这才明白,自己被当成“猪崽”卖了——这是当时深圳街头常见的骗局,中巴车把乘客拉到半路,以加价为名敲诈,不同意就把人扔在荒郊野外。他看着身边的乘客一个个无奈地补了钱,心里又气又急,可想到还要去面试,不能眈误时间,只能忍气吞声地掏出五十块钱,跟着人群重新上了车。

接连遭遇的挫折,让陈建军心里五味杂陈。他坐在颠簸的中巴车上,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色,眼框忍不住有些发红。他想起了边防检查站的惊险、办暂住证的紧迫、出租屋的简陋,想起了妻子的叮嘱,想起了自己的誓言,心里的委屈和迷茫像潮水一样涌来。可他很快又攥紧了拳头——这点困难算什么?他从南昌辞职来到深圳,不是为了退缩的。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罐头配方、边防证和暂住证,那是他的底气,也是他的希望。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酸涩,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历经波折,陈建军终于按时赶到了面试地点。他先后面试了五家企业,有的是国营厂,有的是民营企业,还有一家外资企业。面试第三家企业时,刚走到厂区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同志,出示一下边防证和暂住证。”陈建军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证件,保安仔细核对后,才放行:“进去吧,面试在二楼会议室。”这一幕让他更加清楚,这两张证件是他在深圳立足的基础,缺一不可。

他凭借着扎实的专业知识、丰富的生产经验和在红旗罐头厂的改革经历,赢得了几家企业的认可。其中,一家名为“福乐食品厂”的民营企业,给出的待遇最好,不仅月薪比红旗罐头厂高三倍,还承诺给他提供住宿。

福乐食品厂的厂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姓刘,叫刘福生,也是从外地来深圳创业的,为人豪爽,眼光独到。他看着陈建军的简历,笑着说:“陈师傅,你的经历我很欣赏。你在国营厂做过副厂长,懂技术、懂管理,还搞过改革,正是我们厂需要的人才。我给你安排一个技术部主管的职位,负责罐头生产的技术指导和质量管控,月薪1000块,包吃包住,你看怎么样?”

1000块的月薪,在当时的深圳,已经算是很高的工资了,比陈建军在红旗罐头厂当副厂长时的月薪高出了近十倍。陈建军心里既兴奋又激动,连日来的委屈和疲惫瞬间烟消云散,他立刻点了点头:“谢谢刘厂长!我一定好好工作,不姑负您的信任!”

就这样,陈建军在深圳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成为了福乐食品厂的技术部主管。他收拾好出租屋的行李,搬到了厂里的集体宿舍——虽然房间也不大,但至少干净整洁,还有工友们相互照应。他每天出门前,都会习惯性地摸一摸贴身口袋里的边防证和暂住证,那两张小小的卡片,象是他在这座城市里的“双保险”,提醒着他当初来深圳的不易,也激励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上班第一天,陈建军就穿着工作服,泡在了生产车间里。福乐食品厂是一家小型民营企业,成立才两年多,主要生产水果罐头和肉类罐头,产品主要销往深圳的超市和批发市场。厂里的生产设备比红旗罐头厂的先进一些,但生产工艺还很落后,产品质量也不稳定,合格率只有80左右。

陈建军看着车间里的生产情况,眉头微微皱着。他发现,厂里的工人大多是从农村来的农民工,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操作不熟练;生产工艺不规范,杀菌温度和时间把控不严;原料筛选也不严格,导致很多罐头出现了变质、口感差的问题。

“刘厂长,我发现咱们厂的生产存在很多问题,要是不及时改进,会影响产品质量和销量的。”下班后,陈建军找到了刘福生,把自己发现的问题一一说了出来,还拿出了自己的改进方案,“我建议,先对工人们进行专业培训,规范操作流程;然后优化生产工艺,统一杀菌参数;还要严格筛选原料,确保原料的质量。这样一来,产品合格率肯定能提高,销量也会越来越好。”

刘福生看着陈建军的改进方案,眼睛一亮,立刻点了点头:“陈师傅,你说得太对了!我早就觉得厂里的生产有问题,可一直找不到原因,也不知道该怎么改进。你来得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我全力支持你!要人给人,要设备耗材尽管开口,厂里绝不含糊!”

得到刘福生的拍板,陈建军当晚就熬夜细化了改进方案。他把工人分成三组,一组负责原料筛选,制定了“三检标准”——产地溯源、新鲜度抽检、坏果剔除率不超过2;一组负责工艺优化,将原来凭经验把控的杀菌温度,精确到121c恒温、30分钟计时,还手绘了简易操作流程图贴在车间墙上;最后一组负责质量验收,每批量罐头随机抽样10罐,开盖检查口感、色泽和密封性,不合格的整批返工。

可推行的第一天就遇了阻。几个干了一年多的老工人仗着熟门熟路,不肯按新流程来,尤其是负责杀菌的王师傅,叼着烟把操作图扯到一边:“陈主管,咱做罐头靠的是手感,哪用这么多弯弯绕?温度高一点低一点有啥关系,以前不也卖得好好的?”这话一出,几个年轻工人也跟着尤豫起来,手里的活停了下来。

陈建军没有发火,而是把王师傅和工人们都叫到杀菌锅前,从旧批量的不合格罐头里拿出一罐,又打开一罐按新流程生产的样品:“王师傅,您经验足,您尝尝这两罐。”王师傅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旧罐,眉头皱了起来——果肉发绵,还有点淡淡的酸味;再尝新罐,果肉脆嫩,酸甜适中。陈建军趁机说道:“您看,不是咱以前的法子不行,是现在深圳的消费者眼光高了,差一点口感就卖不出去。咱们按标准来,合格率上去了,厂里订单多了,大家的工资才能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师傅脸一红,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陈主管,是我老糊涂了,听你的!”工人们见老资格的王师傅都松了口,也纷纷拿起操作图认真看了起来。陈建军干脆守在车间里,手柄手教大家调试设备、把控参数,遇到有人记不住,他就用方言反复讲解,直到每个人都能独立操作。

连续熬了半个月,陈建军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身上的工装也沾满了罐头汤汁和油污,但成效显而易见——当月罐头合格率就从80飙升到98,退货率几乎降为零。超市和批发市场的订单排到了下个月,刘福生拿着订单喜滋滋地找到陈建军,直接给他涨了500块月薪,还把厂里的原料采购权也交了给他:“陈师傅,你办事我放心!原料这块你盯着,只要能保证质量,多少钱都舍得花!”

手里有了采购权,陈建军没有含糊。他特意坐车去了深圳周边的水果种植基地,亲自考察柑橘、菠萝的长势,和农户签订了长期供货协议,要求每天清晨采摘、中午前送到厂里,最大限度保证新鲜度;肉类则选择了正规屠宰场,每一批都要索要检疫证明,坚决杜绝不合格原料进厂。有一次,供货商为了压低成本,送来的猪肉里混了几块冷冻时间过长的,陈建军当场就退了货,还严肃地说:“我们做食品的,良心比什么都重要,差一点都不行!”

供货商又惊又怕,此后再也不敢以次充好。而陈建军的认真负责,也渐渐赢得了全厂工人的敬重,大家都愿意跟着他干,车间里的氛围越来越融洽。

这天晚上,陈建军刚走出车间,就看到林文轩站在厂门口等他。“建军,忙完了?”林文轩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瓶啤酒和几串烤串,“今天厂里发了工资,特意来请你吃点好的!”

两人找了个路边的小摊子坐下,林文轩给陈建军倒了一杯啤酒:“我听厂里的老乡说,你把福乐食品厂的合格率搞到98了?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肯定能闯出样子来!”

陈建军喝了一口啤酒,苦笑着说:“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这半个月可把我累坏了。”他想起刚来深圳时办边防证、暂住证的紧张,想起出租屋的霉味,想起面试路上被敲诈、被“卖猪崽”的委屈,眼框微微有些发热,“要是没有你当初帮我办证、找房子,我恐怕早就打道回府了。”

“跟我客气啥!”林文轩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技术、肯吃苦,能站稳脚跟是迟早的事。对了,我最近听人说,深圳要举办食品博览会,好多大企业都会去,你要不要带着你们厂的罐头去试试?说不定能拿到大订单!”

陈建军眼睛一亮:“食品博览会?真的吗?”他早就想把厂里的产品推出去,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千真万确!”林文轩点点头,“我明天帮你打听一下报名流程,你赶紧准备样品和资料,说不定能借着这个机会,把你们厂的罐头卖到外地去!”

陈建军举起啤酒瓶,和林文轩重重地碰了一下:“好!明天就准备!文轩,谢谢你,每次在我最难的时候,你都能帮我一把。”

“咱们是老同学,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林文轩笑着说,“再说了,我还等着以后你发达了,带我也沾沾光呢!”

夜色渐深,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边的摊贩叫卖声、工厂的机器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深圳夜晚最鲜活的底色。陈建军望着眼前的灯火,心里充满了干劲——他知道,食品博览会是一个新的机会,也是一个新的挑战。但这一次,他不再迷茫,不再胆怯,因为他有扎实的技术、信任他的老板和工友,还有不离不弃的老同学,更有那份永不言弃的韧劲。

他抿了一口啤酒,心里暗暗发誓一口啤酒,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把福乐食品厂的罐头做响,不仅要在深圳站稳脚跟,还要把产品卖到更远的地方,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不姑负家人的期盼,更不姑负那些信任他的人。

几天后,陈建军带着精心准备的罐头样品和资料,跟着刘福生一起去了食品博览会。展会现场人山人海,国内外的食品企业齐聚一堂,各种各样的新产品让人眼花缭乱。福乐食品厂的展位不大,却因为罐头的优良品质吸引了不少人驻足。陈建军耐心地给每一位咨询者介绍产品的工艺和特色,还现场打开罐头让大家品尝。

有一位来自上海的经销商,尝了一口柑橘罐头后,眼睛一亮:“这罐头口感真不错,比我之前进的那些好多了!你们这个月有多少货?我全要了!”

陈建军又惊又喜,连忙和经销商签订了供货协议。当天下来,他们不仅拿到了上海、广州等地的大订单,还和几家超市签订了长期合作合同。刘福生笑得合不拢嘴,拍着陈建军的肩膀说:“陈师傅,你真是我们厂的功臣!以后咱们厂就靠你了!”

从展会回来后,福乐食品厂的规模进一步扩大,从原来的几百名工人增加到了上千名,还添置了新的生产设备,创建了标准化的生产车间。陈建军也从技术部主管升任为副厂长,负责厂里的生产、研发和采购,成了刘福生最得力的助手。

他终于在深圳站稳了脚跟,把出租屋换成了厂里分配的两居室,还把妻子李慧和儿子陈磊接到了深圳。当李慧看到干净整洁的房子,看到陈建军晒黑却精神饱满的样子,眼框一红:“建军,你辛苦了。”

陈磊抱着陈建军的腿,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深圳好大呀!我以后要在这里上学!”

陈建军抱起儿子,看着妻子温柔的笑容,心里充满了幸福感。他想起了当初南下深圳的艰辛,想起了那些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边防证和暂住证,这两张小小的卡片,见证了他在深圳的奋斗历程,也承载着他的梦想和希望。

如今,福乐食品厂的罐头已经销往全国各地,成为了知名的食品品牌。陈建军也没有忘记初心,他特意回到南昌,把红旗罐头厂的老工人都招到了福乐食品厂,还把自己的罐头配方和生产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帮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

站在福乐食品厂的办公楼顶,看着脚下繁忙的生产车间,看着远处深圳繁华的夜景,陈建军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闯荡之路还没有结束,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和机遇在等着他。但他有信心,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汗水,带着福乐食品厂越走越远,在深圳这片充满机遇的土地上,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也为这个时代的奋斗者,留下最鲜活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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