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拍著胸口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又要来一场恶战。
张启山却眉头紧锁:“这说明底下不止有我们。大家提高警惕,继续前进。”
众人沿着蜿蜒的墓道继续下行,来到一处宽敞的墓室。
眼前的景象令人愕然。
数十口棺材杂乱无章地横陈在地,有的斜靠着墙壁,有的甚至叠在一起,毫无章法。
“这里怎么那么多棺材啊?这合葬也太随意了吧?”齐铁嘴绕着棺材走了半圈,不敢靠得太近,“哪有这样下葬的?”
“这么多棺材一定有线索,大家找一找。”张启山的眼神四周扫视。
“都分散找找,注意安全!”张副官立刻招呼著亲兵们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检查棺木和四周。
二月红蹲下身,手指捻起一抹泥土仔细端详:“土质松散,夹杂着大量碎石,不像自然沉积…这里应该发生过大规模的塌方。”
张启山点头:“看来是事故后为了尽快处理,草草收殓于此。”他伸手触碰身旁一口棺材粗糙的木料,试图感受更多信息。
然而,就在指尖接触到棺木的瞬间,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张家古楼的画面,这些画面令他感到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就像是记忆缺失了一块。
众人在检查完所有棺材后,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施旷静立墓室中央,看似在发呆。
却在渡鸦的眼中看到棺材排列的奇异图案。
看似杂乱,实则隐隐指向墓室一角。‘摆这么明显,是怕后来人找不到吗?’ 他在心里嘀咕。
“多此一举。”施旷忽然开口,朝西北角那个堆放著几口破旧棺木的方向偏了偏头。
张启山闻言毫不迟疑,立即命手下:“往那个方向挖!”
果然,清理开表面的浮土和朽木,不多时便传来亲兵惊喜的呼喊:“佛爷,这里有个洞口!”
新发现的通道狭窄低矮,众人不得不弯腰前行。
黑暗中,只有粗重的呼吸和衣物摩擦石壁的窸窣声。
没走多远,队伍最前方的人猛地停住,声音发颤:“前、前面…有颗人头飘着!”
火把的光晕勉强照亮前方,一颗面色惨白、双目圆睁的人头,正孤零零地悬浮在通道中央,缓缓上下浮动,场景诡异得让人脊背发凉。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屏息观望时,施旷默默从旁边一名亲兵腰间抽出匕首,手腕一抖,匕首化作一道寒光,并非射向人头,而是精准地擦着人头上方寸许之地疾驰而过!
“铮”的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极细的东西被割断了。
那颗恐怖的人头应声坠落,咕噜噜滚到一边,露出了上方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透明鱼线。
“不打人头打鱼线,施先生好眼力!”二月红由衷赞叹,“这是我舅姥爷当年为了吓唬和拖延日本人设下的机关之一!”
他和佛爷知道破解之法,是因为手中有先祖留下的详细资料,但施旷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观察和判断瞬间识破,这份心思缜密和临场应变,让他再次心生佩服。
‘基操而已,这么大惊小怪。’ 不是什么好眼力,是渡鸦天性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而鱼线在火光照射下,会反射。
就在大家准备继续前进时,幽深的通道里忽然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
“这、这不是二爷常唱的那出《牡丹亭》吗?”齐铁嘴吓得一哆嗦,“这鬼地方怎么会有人唱戏?”
二月红脸色微变:“确实是我那出戏。”
歌声凄婉悠扬,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
张启山做了个手势,众人立即贴墙隐蔽。
碎碎悄无声息地向前飞去。
“上方。”施旷轻声提示。
众人立即扒住墙壁上方的突起,将自己尽可能悬空固定。
不多时,一个黑影飘飘悠悠地从下方经过,身形佝偻,嘴里还反复哼唱着那诡异的戏文片段,对头顶的众人毫无所觉。
待那身影走远,张启山轻盈落地,正准备探查四周,不料一转身,一张狰狞扭曲、满是污垢的脸突然毫无征兆地凑到他面前!
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浑浊的呼吸!
张启山想都没想,一拳挥出,结结实实地砸在对方脸上,直接将那人打翻在地。
“唔…”对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却并不反抗或逃跑,只是蜷缩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喉咙里依旧溢出断断续续的戏文。
“等等!”二月红急忙上前拦住还要继续动手的张启山,“这好像是个老人家!”
火光凑近,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个衣衫褴褛、满面污垢的老人。
他双眼浑浊无神,耳朵似乎也听不见,只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不停地哆嗦著干裂的嘴唇,哼唱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戏文。
齐铁嘴灵机一动,压低声音对二月红说:“二爷,他唱您的戏,要不…您跟他对着唱试试?说不定能搭上话?”
二月红觉得有理,清了清嗓子,调整气息,接着老人断掉的地方唱了下去。
奇迹般地,老人的哼唱声戛然而止。
他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微微转动了几下,僵硬的脖颈朝着二月红的方向偏了偏,似乎真的有了一丝微弱的反应。
“有用!”齐铁嘴惊喜道。
二月红继续唱着,老人慢慢站起身,蹒跚著向前走去,不时回头,似乎在确认他们是否跟上。
施旷默默跟在队伍最后,看着这一幕。这简直就像以前古早的o游戏,‘对暗号成功,触发引路npc。’
老人虽然眼盲耳背,行动迟缓,但对这条蜿蜒曲折且岔路繁多的路径却异常熟悉,每一步都走得毫不犹豫。
老人最终将他们带到一个隐蔽的洞穴,里面散落着简陋的生活用具,墙壁上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划痕,像是在记录时间。
“这里曾经住过不少人。”张启山环顾四周,发现了几处生火的痕迹和散落的矿工帽,“应该是日本人雇来的矿工。”
二月红在沉默不语的老人身边蹲下,借着火光仔细检查了他的眼睛和耳朵,脸色越来越沉:“这伤…切口整齐,是利刃所为。耳朵也是被尖锐物刺破的鼓膜…是人为的!日本人干的?”
老人似乎感知到有人在靠近和谈论他,不安地动了动,又开始低声哼唱起来,声音凄楚悲凉,像是在诉说著无尽的冤屈。
张启山观察良久,低声道:“他虽然又聋又瞎,神智不清,但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还能把我们准确带到这里。这不像是完全糊涂的人。”
施旷站在洞口,轻抚渡鸦的羽毛,玄色缎带下的面容看不出表情。
洞外的微光勾勒出他清瘦孤寂的轮廓。
目光穿透缎带,落在那个蜷缩在角落里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可怜老人身上,“他记得的,比他能说出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