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言为定。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后,白月魁将杯中那温润的茶水一饮而尽。
随后,她清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对面神色各异的四人:“该说的话,我都说了。”
“事情既然已经聊完,那我也就不再继续占用你们难得的清闲时光了。”
“走了。”
说罢,她利落地站起身,顺手拿起桌面上的那条白毛巾,随意地搭在臂弯,转身朝食堂大门走去。
“”
就在这时,后厨那印着油渍的蓝布门帘被“哗啦”一声大力掀开,伴随着一股更浓郁的蒸气和面点香气,圆妈圆滚滚的身影探了出来。
她双手稳稳端着一笼屉热气腾腾的馅饼,一眼就捕捉到了白月魁即将离开的背影,立刻扬声招呼道:“老板!这就走啦?”
“我这刚出锅的馅饼,还冒着热气儿呢,瞧瞧这褶子,多俊!真不再尝两个?”
“不咯。”
白月魁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过头,朝声音来源的方向随意地摆了摆手,臂弯里的毛巾随着动作轻轻晃荡:“已经饱了,下回吧,下回再领教你的馅饼真功夫。”
刚走了几步,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再次回过头:“对了,这四位今天的账,都记在我名下就行。”
“好嘞!没问题!”
圆妈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她把蒸笼稳稳当当地放在最近的空桌上,用围裙擦了擦手,几步就凑到白月魁身边,压低了嗓门,那股子八卦劲儿几乎要溢出来:“记您账上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村子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咱们老板是这方圆百里最大方、最敞亮、最讲义气的美人儿呐!嘿嘿”
“只不过”
说到这里,圆妈话锋一转,眼睛忍不住瞟向角落那四个如同入定老僧般纹丝不动的身影,眉头疑惑地拧了起来,声音压得更低,还带着浓浓的不解:“老板,您今天这趟‘心理疏导’是不是嗯效果不太明显啊?”
“我怎么看他们四个,还跟四根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老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这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没什么变化唉”
“变化?”
闻言,白月魁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你想让他们有什么变化?说来听听?”
“呃”
圆妈被问得一怔,随即来了精神,比手画脚地描述起她想象中的场景:“那还用说嘛!”
“最起码的!他们得嚎啕大哭一场,然后痛心疾首地抱着您的大长腿,鼻涕眼泪糊一脸地说‘老板!我们错了!我们糊涂啊!’这才算到位嘛!””
听着这些话,白月魁实在没忍住,用手背轻轻掩了一下嘴,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连带着肩膀都微微耸动了一下,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染上了真切的笑意:“什么情况,圆大厨,你这剧本编的,我听着都新鲜。
“我以前给人做心理疏导,有过这么嗯,‘热情洋溢’的场面吗?”
“要是真有,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吗?”圆妈被身边白发丽人的反应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抬手摸着后脑勺,使劲儿回忆着,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可我怎么记得好像”
“哦!哦!对了!对了对了!”
忽然,她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声音不自觉地又拔高了一点:“瞧我这浆糊脑袋!记错了了!那是夏花那丫头干的事!不是您!”
“就前几天,山大那傻大个儿和嘟噜他们打牌不是输光了伙食费嘛,还死拧死拧的不承认!”
“夏花那孩子,嚯!那叫一个猛!上去二话不说,直接抄起长条板凳,不是真砸啊!就‘哐当’一下杵他面前的地上!”
“那气势!山大当时就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地上,眼泪哗哗地就开始嚎了哎哟喂,那场面!”
圆妈说得唾沫横飞,仿佛身临其境,随后,她像是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说跑题了,顿了顿,终于把焦点重新对准自家老板,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和努力回忆的费劲:“老板,您的话我记得是呃”
“好了好了。
白月魁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对眼前这个“八卦孩子”的纵容。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圆妈那厚实的肩膀,动作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安抚:“你就别再费劲想我的‘光辉事迹’了。”
“你瞧。”
白月魁朝那桌热气渐消的蒸笼抬了抬下巴,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依旧沉默的四人组:“你馅饼的热乎气都快散光了,那边的木头桩子们,肚子里的茶也该消化了,现在可是在等着你的馅饼垫底呢。”
“去吧。”
她语气温和却带着结束话题的意味,像在催促一个贪玩的孩子,轻轻的推了推圆妈的肩膀:“别让客人等急了,圆大厨。”
“哦哦哦!对对对!客人要紧!”
圆妈被白月魁这么一提醒,注意力瞬间被拉回了本职工作。
她下意识地应着,胖乎乎的身体一个利索的转身,双手麻利地端起了刚刚放在空桌上的那笼屉馅饼,迈开步子,就朝着瓦龙四人组的方向走去,嘴里还习惯性地吆喝:“来来来,馅饼来咯!”
“几位久等”
可刚走出没两步,她脚步猛地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止端着蒸笼的手臂悬在半空,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不对!
此时此刻,圆妈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不是正在跟老板聊她那个心理辅导的八卦吗?
这才刚开了个头,正聊到关键处呢!
哎呀!馅饼!馅饼要紧!不对不对老板难得有空闲聊两句,这八卦更要紧啊!
嗯八卦要紧!
“老”
想通这点,圆妈一个急刹车,差点把蒸笼里的馅饼掉到地上。
她赶紧稳住,也顾不上许多,立刻回身,把沉甸甸的蒸笼“咚”地一声又放回了旁边的空桌上,然后急切地扭头,朝着白月魁刚才站立的方向喊道:“老板!您等等!我们再聊会”
但话刚出口,她就噎住了。
只因她的眼前,刚才白月魁所站的位置,已是空空如也!
不远处,食堂那扇厚重的木门正缓缓地合拢,只留下一道越来越窄的光缝。
门轴甚至没发出一点声响,仿佛刚才离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无声的幽灵。
“呃”
圆妈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那扇已经关严实了的门,半晌才喃喃道:“走的真快啊”
“我不就是想聊聊天嘛”
随后,她有些懊恼地叉着腰,对着空气“哼”了一声,像是对某人这‘逃避聊天’的行为进行无声的抗议。
算了算了,老板溜都溜了,八卦是聊不成了,还是先把眼前这四位“大爷”喂饱吧。
叹了口气,圆妈重新打起精神,转过身,准备再次端起那笼馅饼,完成那一直被自己打断的送餐任务。
“咦?”
可当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刚才放蒸笼的那张空桌上后,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再次石化!
只因桌上,此刻是真正的空空如也!
刚才被她“咚”一声放下的那笼热气腾腾的馅饼,连同那个大大的竹编蒸笼,竟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我馅饼呢?!”
圆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她下意识地原地转了个圈,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周围的地面、旁边的桌子、甚至椅子底下。
“刚刚明明放这儿了!那么大一个笼屉!长翅膀飞了不成?!”
带着快要化为实质的困惑,圆妈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她原本的目的地——瓦龙四人组所在的那张桌子。
然后,她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
只因那张桌子,此刻也空空如也!
“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