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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弄巧成拙应有悔(1 / 1)

次日一早,马顺便率众离开襄阳城,沿着官道一路向西南行进,经襄阳、承天、荆州三府,这一日来到岳州府石门县城。

石门知县免不得又是竭力招待奉承了一番,人马安顿好以后,马顺便又命云松扬与吕元赫带人到城中假意巡查,意在引诱北侠易昀现身。

云松扬嘱咐戚敏、歆溪、唐春雷、江近月、谭向天、简高峰六人一番,便迫不及待地去寻夏柔。他与夏柔约定在城中的“玉门客栈”里相会,岂料他寻到夏柔所住的客房后并未见到夏柔的身影,而后又见到桌上有一张字笺,以夏柔的发簪压着,上面写道:“想见夏柔,速来城北石门山!”

云松扬见字后又惊又急,料想夏柔必是遭人劫持了。当即出了客栈,急急向北出城,直奔那石门山而去。

石门山距离县城不过十里,云松扬施展轻功疾奔,片刻便到。昏暗的夜色中,但见那石门山之上草木繁盛,只是一座寻常的大山,并无奇特之处。

云松扬拔刀在手,凝神防备,正待寻上山时,忽听山顶传来一声女子惊叫,正是夏柔所发。云松扬大急,不顾一切,狂奔上山顶,但见夏柔正被两个持刀的黑衣男子擒在手上,一旁还站了一个蒙面男子,气势不凡,当是领头之人。

夏柔见了云松扬便急叫道:“云大哥!”

云松扬见夏柔没有伤损,便道:“柔儿,不要怕。”向那领头的蒙面男子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须知我的身份,你擒我妻子来此,意欲何为?快说!”

蒙面男子笑道:“云大人稍安勿躁!请容在下细说,我等乃是一群江湖亡命之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请云大人不要以锦衣卫的身份来吓唬我等,我等不吃这一套!”

云松扬怒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蒙面男子道:“实不相瞒,在下觊觎那尘剡剑已久,因此想请云大人将尘剡剑带来借给在下一用。云大人若不肯帮在下这个忙,那尊夫人可就得遭一番罪了,我手下这两个人粗鲁得紧,可不象云大人这般会怜香惜玉……”

云松扬喝道:“你敢!”

蒙面男子哈哈笑道:“在下既敢打尘剡剑的主意,那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敢做的?”

夏柔急道:“云大哥,你别听他的,你帮他盗走宝剑,那便会遭王振追杀,届时这天下便没有你容身之地了。我……”

蒙面男子又是哈哈笑道:“云夫人此言差矣!我等专与阉党为敌,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吗?”

云松扬道:“你想假装易昀来骗我吗?你绝不是北侠易昀!易昀仁义为怀,绝不屑用此举!”

蒙面男子道:“我是不是易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婆在我手上,你若不乖乖按照我说的办,那我只能让她受尽万般折磨而死,以此来惩罚你了。”

夏柔忙道:“云大哥,不要听他的,我宁死不受他们侮辱,我们来生再做夫妻!”

蒙面男子笑道:“好个重情重义,一心为夫君着想的妻子!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妻子,又怎舍得她死?”

云松扬怒道:“马顺防范森严,仅凭我一人之力想拿到宝剑那是痴人说梦!更何况事成之后,你又如何保证会信守诺言放了我妻子?”

蒙面男子道:“此事我早有谋划,今晚四更时我会带人到知县宅邸袭击马顺,吸引住其他人,你再趁乱行事应该不难了吧?”

夏柔急道:“云大哥不要!这样一来,你便成了他们的同伙,他们要是杀了锦衣卫和官兵,那你的罪就大了!云大哥……”

蒙面男子怒道:“聒噪!”跟着便点了夏柔的哑穴。

夏柔身不动,口不能言,唯有眼泪汪汪地望着云松扬了。

蒙面男子又道:“如果云大人当真担心会暴露自己的话,事成之后也可以添加我们。以云大人的本事,我们主人必当重用!”

云松扬道:“你们是混元教的人?”

蒙面男子道:“暂时无可奉告!云大人要是当真添加我们了,自然会知道为谁效命。至于云大人说我会不会信守诺言放了你老婆,那是云大人多虑了。我们与云大人无冤无仇,云大人帮我们办成了事,我们又何必杀了你的老婆?这样做对我们又有何益处?要是云大人不暴露身份的话,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事需要劳烦你呢。”

云松扬冷哼道:“仅此一次!你想一直要挟我那是做梦!”

蒙面男子道:“这么说来,云大人是答应了?”

云松扬道:“你若是敢伤害我妻子毫发,我必让你们后悔莫及!”

蒙面男子道:“好!那就看云大人今晚的表现了。顺便提醒云大人一句,我们可是有人暗中盯着云大人,还请云大人不要耍什么花招。”跟着招呼两黑衣男子挟着夏柔往后退走。

云松扬适才想过突袭救回夏柔,但他看得出来那蒙面男子绝非等闲之辈,又甚是警剔,并没有一丝松懈能让他出手,是以这时他便更无法出手了,眼睁睁地瞧着蒙面人将爱妻带走。

云松扬呆立半晌,想过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委实难以心安,无奈之下便边走边思索,不知不觉便回到城里。

忽听有人叫道:“老云!”

云松扬抬头一瞧,正是戚敏等六人迎了过来,忙好整以暇,装作若无其事,但仍是难掩焦虑之色。

戚敏瞧出有异,忙问道:“老云,你这是怎么了?你平时天塌不惊,风轻云淡的,怎么今晚这副鬼样?”

歆溪道:“云大哥,我们刚刚去客栈找过你们了,夏姐姐没跟你在一起,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云松扬道:“你们刚才找我做什么?”

简高峰道:“云兄,是我一时兴起,想找你和夏家妹子喝顿酒来着。你和夏家妹子都结为夫妻了,我们还没喝过你们的喜酒呢!”

谭向天道:“对啊!云兄,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莫非是夏家妹子刚刚走了?”

江近月道:“那怎么可能?嫂子要走也会等到天亮再走,怎么会大晚上赶夜路?”

唐春雷道:“云兄莫非是气着夏家妹子了?”

歆溪道:“云大哥和夏姐姐感情那么好,夏姐姐纵然有气,也不会大晚上撇下云大哥走的。”

戚敏笑道:“我知道了!定是老云这些日子酒色伤身,已然力不从心,夏家妹子不甚满意,故而被气走了!呵呵……”

简高峰道:“你看你这妇人,说话正经不到三句便往这事上面扯,歆溪还是未出嫁的女孩子,你当着她的面说话能不能注意着些?”

戚敏脸色顿时一沉,没好气地道:“老娘喜欢这么说!歆溪都没说什么,你多什么嘴?你这么拍她马屁,难道你这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简高峰脸色一红,急道:“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戚敏还待要说,云松扬沉声道:“都不要再说了!”

戚敏见云松扬神色不耐,颇为忧愁,笑意一敛,不便再说什么了。云松扬见瞒不过他们,当下率领他们巡街,小声将夏柔被人掳走的事说了。

戚敏惊道:“有人将夏家妹子掳走了?谁这么大的胆子,连锦衣卫百户的老婆都敢掳?”

云松扬忙道:“你小声些,说不定现在正有人藏在暗处盯着我们。”

歆溪便小声道:“云大哥,那你刚才可是去见过掳走夏姐姐的人了?你见到夏姐姐了吗?”

云松扬道:“我见过他们了,估计是混元教的人,他们要我今晚四更协助他们抢走尘剡剑,事成以后才会放了柔儿,如若不然……”

唐春雷惊道:“混元教?他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会不会就是易昀?”

云松扬摇头道:“不象。我想易昀看得出我们并非十恶不赦、无药可救之人。我若是他必会晓之以理来说服我,而不是一开始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唐春雷点头道:“云兄说得有道理。易昀乃是侠义为怀的大豪杰,量来不屑这样做。”

歆溪道:“会不会是吕元赫他们叫人抓走夏姐姐的,然后故意让云大哥这般做,届时他再当场揭穿,那云大哥就惨了。”

江近月道:“这应该不可能。这事要是真发生了,马大人少不得要彻查到底,最后查出来是他们在暗地里捣鬼,那后果可就严重了。吕元赫虽然想把我们踩在脚下,但他也不至于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

唐春雷道:“就算是混元教,云兄打算怎么办?”

戚敏忙道:“老云,你可不要乱来,我才当了两个月的官儿,我还没威风够呢,你不要害我们!”

歆溪道:“可是不拿走尘剡剑,又怎么换回夏姐姐?”

江近月道:“不如将此事直接禀报马大人,然后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到时候擒住领头的活口,还怕救不回嫂子?”

谭向天道:“马大人对云兄和夏家妹子的事是心知肚明的,禀告他也无妨,我们将计就计应当万无一失。”

戚敏见云松扬沉思不语,顿足道:“老云,你倒是说话呀!”

云松扬叹道:“就怕知县家里有混元教的眼线,我不能冒这个风险将柔儿置于险地……”

戚敏道:“老云,那你想将我们置于险地了?你还真想配合他们把尘剡剑抢走?那你将我们置于何地?”

云松扬道:“我的意思是暂不告诉马大人,我们七人暗中行事,擒住为首之人,到那时再原原本本地将此事禀明马大人,逼那些人放了柔儿。”

谭向天忙道:“云兄,这只怕不行!这么大的事怎能知情不报?徜若一番厮杀下来,我们要是死伤了人命的话,那罪责可就大了!”

戚敏道:“老谭说得不错。老云,你此举不妥,你这样会害死大家的!”

唐春雷道:“云兄担心有人监视你,不如由我将此事禀报马大人,想来他们即便在知县府里有眼线也不会注意到我。”

云松扬正羞于向马顺禀报他和夏柔之事,正好由唐春雷代劳,于是说道:“行。那就这样吧。”

歆溪道:“云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救回夏姐姐的。”

云松扬等七人边走边说,装作一般闲聊交谈,甚是警剔,方圆十丈之内休想有人能瞒过他们的耳目,方圆十丈外即便有人也休想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云松扬随后又率众假装继续沿街巡视了一番,及至巳时方才返回石门知县的宅邸。马顺正下榻于此,他守护尘剡剑,夜深以后不会轻易现身。

云松扬便率众参见郭安,回禀了今夜巡查的结果;此时吕元赫也率崔大郎、范敬如、罗谨行、桑彪、邓雄、马晋涛六人回来向郭安复命,都道无事。

郭安当下便命云松扬和吕元赫两队人轮流守夜,云松扬他们为第一班,将守到四更,再由吕元赫他们接班守到天明。吕元赫跟着率手下六人告退去歇息,云松扬则率戚敏他们开始值守。

唐春雷、江近月、谭向天三人为暗哨,藏在隐蔽之处窥察府中动静;云松扬、戚敏、歆溪、简高峰四人则为明岗,负责巡视整个府院。

知县一家人早由郭安吩咐过了,戌时以后不许喧哗,严禁出门走动。郭安、施广兴等二十多个锦衣卫就寝后,整个知县府邸便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而宅邸之外则由赵玉金带人明岗暗哨,分两班轮流值守,戒备甚是森严。

唐春雷但见四周无异后,依计悄悄去见马顺,将夏柔被劫持的始末如实禀报了,最后又道:“大人,从这件事上看来云松扬绝不可能是乱党的人。而戚敏、歆溪、江近月、谭向天、简高峰五人今夜并没有想过要将计就计打尘剡剑的主意,反倒是怕受牵连丢了锦衣卫官职,由此可见,他们也非乱党一路。”

马顺正沉思间,只见桑彪竟也秘密来见马顺,瞧见唐春雷后并不惊讶,只听他向马顺禀道:“大人,吕元赫今晚举动异常,他适才忽然请我们喝酒,且有意将我们灌醉。属下是以内功将酒逼出体外,方才恢复神志悄悄来见大人。现在罗谨行、范敬如、崔大郎、邓雄、马晋涛五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属下怀疑吕元赫别有心机,后半夜恐有变故!”

原来唐春雷与桑彪二人乃是王振一早便安排在参加武举大会众人中的细作,趁机与参加武举大会的人混在一起,暗中查探其中是否有北侠易昀的人和其他动机不纯的人。

云松扬、吕元赫他们自以为事事都瞒过了王振和马顺,殊不知王振和马顺对他们的一言一行尽皆了若指掌。一旦他们构成威胁,王振想要除掉他们,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江湖中的鬼蜮伎俩与朝堂上的权谋心术相比,那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啻云泥了。

马顺听了桑彪之言,恍然道:“如此说来,吕元赫当是和劫持夏柔抢夺宝剑的人是一伙的,他灌醉你们,我们便少了六个高手。”

桑彪不知其情,忙问道:“大人,您所指的夏柔,可是云松扬的那个女人?这事如何跟她扯上关系了?”

马顺当下便让唐春雷将夏柔被劫持,云松扬受蒙面人胁迫夺尘剡剑一事向桑彪说了。

桑彪听后惊道:“必是如此!大人,那属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马顺道:“你立刻回去,不动声色,莫让吕元赫察觉出来,若让他察觉出来也不绝不能让他传信出去!本官今晚倒要瞧瞧除了乱党之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打尘剡剑的主意!”

桑彪躬身领命告退后,马顺便向唐春雷道:“你回去告诉云松扬,本官会放一个活口逃生,届时他追踪那人定能找到夏柔所在,能不能救回自己的女人,就看他的本事了。”

唐春雷领命告退后,马顺便传郭安前来,吩咐他在府中设下埋伏,并传令赵玉金做好防备,只待敌人前来自投罗网。

将近四更时,静夜之中忽然响起嗤嗤嘶嘶、若有若无的古怪之音,诡异瘆人,好似来自幽冥一般,分不清从何方传来。云松扬耳力敏锐,听出这怪异之音绝非寻常,当是极其神秘的传讯之音,当即让戚敏等六人凝神待战,又向郭安等人示警,做好防备。

赵玉金也随即得到郭安的传令,跟着警剔了起来,人人拔刀出鞘,严阵以待,当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须臾,那怪音忽然变得凶戾急促起来,尤如一根根细针刺人耳膜,又象是无数箭矢从黑夜中飞袭而来,杀气迫人。众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全力一战。

却不料,众人只防着来自府邸外有敌人来袭,未曾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危机。悄然之间,地上已有许多蜈蚣、蝎子、壁虎、蜘蛛和毒蛇向他们围拢过来。

忽听一声凄厉的女子尖叫,一间屋子房门大开,冲出两个衣不蔽体的年轻女子来,惊恐万状,全身乱抓,正是被诸般毒虫爬上了身。紧接着,知县一家老小尽皆惊慌失措地逃出房来,俱都毒虫附身,有的痛得在地上打滚,倾刻便中毒而亡。

与此同时,云松扬、郭安等人也都与毒虫周旋了起来,他们或用脚踩,或用刀劈,或纵身躲避,甚是慌乱狼狈,委实未曾见过这般阵仗。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老鼠、蟑螂和臭虫也惊惶不安地冒出来四处乱窜,虽不咬人,却也吓人,正是受那古怪之音所扰。

激战之中,云松扬、郭安等人虽然有人为诸般毒虫所咬,但锦衣卫人人皆备有解毒灵药,而这些毒虫又都是一些寻常毒虫,并非是极其罕见的毒虫,因此并无人中毒身亡。只是诸般毒虫委实太多,前赴后继,不畏生死,却是令他们难以招架。

正当院中众人窘迫之际,院外又响起兵刃交击之声,喝声连连,惨呼不断,正是赵玉金率众与来犯之敌交上了手。

郭安听出赵玉金等人落了下风,处境不妙,当即喝令:“杀出去!”

便在这时,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腾身跃过院墙,各逞兵刃杀了进来。这二十多人中有四人身材纤细,秀发微露,当是女子无疑,但她们下手却是极其狠辣,三个锦衣卫校尉措手不及,照面便为她们所斩杀。

其馀黑衣蒙面人出手同样狠辣至极,尤如虎入狼群之势,着着抢攻,迫切要取云松扬、郭安等人性命。说来也怪,诸般毒虫竟不攻击这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专攻云松扬、郭安他们一方。

吕元赫这时倏然从花圃后抢出来,一刀劈向郭安后背。郭安正与一个黑衣蒙面人斗得紧,未曾察觉,眼见要遭殃,只见斜刺里冲出来一人,一刀架开吕元赫劈向郭安的那一刀。来者正是桑彪,他随即顺势拖刀回削,顿时便迫得吕元赫往后疾退。然则吕元赫虽在间不容发之际退了开去,但依旧慢了半分,胸膛之上依旧轻中了一刀,鲜血直流。

吕元赫看清是桑彪,惊恐不已,奇道:“你没有醉……”

桑彪刀上加劲,奋力抢攻,同时哈哈笑道:“吕元赫,老子早瞧你不对劲了,你这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

郭安见状,忙喝道:“快宰了这个奸贼!”

然而郭安他们被诸般毒虫困扰,又遭黑衣蒙面人一方强攻,首尾难以相顾,却是落了下风。好在郭安他们并非庸手,此时尽展所能,攻敌虽不足,却有防守之力,一时间并不显败迹。

郭安听到院外赵玉金在外与来敌厮杀不停,自是被牵制住了,无法进内援助。而马顺却一直未出房,生死不知,心中忧急,当下且战且退,想去查看马顺情况。

忽在这时,一间房门“啪”的一声被利刃劈开,一人手持一柄黝黑巨剑跟着从房中纵身抢出。人是马顺,杀气腾腾;剑是尘剡剑,寒气森森。

郭安见了喜不自胜,叫道:“大人!”

马顺并不打话,挺剑便杀入众黑衣蒙面人之中,但听“铮铮”两声脆响,已削断两个黑衣蒙面人的兵刃。其中一人应变不及,被马顺连人带兵刃斩成两段;另一人应变够快,仅只被削断右腕,仓皇着地滚开,堪堪算是保住了性命。

马顺剑势不停,纵横翻飞,迅捷如风,瞬息间又削断三个黑衣蒙面人的兵刃,其中一人惊骇已极,失声叫道:“尘剡……”

岂料他话未说完,马顺一剑已从他脖子划过,项上人头便即掉落于地。其馀黑衣蒙面人见状,怯意大生,根本不敢当其锋,纷纷闪身躲避。

云松扬、郭安等人当即趁势进逼,顿时便将黑衣蒙面人一方压在下风。然则蒙面黑衣人一方也尽皆是高手,除了难当尘剡剑之威外,仗着诸般毒虫相助,应对云松扬他们自保有馀,依旧有反击之能。

然而马顺却不给他们喘息之机,他此时尤如煞神附体,下手不容情,尘剡剑所向披靡,当者非死即残,片刻间又杀伤了六人。馀者惊骇已极,无心再战,急欲脱身逃命。

众黑衣蒙面人中有一男子身法迅捷,剑势灵动狠辣,武功造诣最高,是杀伤锦衣卫最多的一人,当是众黑衣蒙面人的头领无疑。其馀黑衣蒙面人百忙之中都不时瞥上他一眼,但见他未曾撤离,是以都只有苦苦死撑,没人敢撤身逃命。

殊不知,云松扬早已认出这领头的蒙面男子正是劫持夏柔之人,此时正全力攻他,以期擒住他救回夏柔。虽然他剑势凌厉狠辣,情势不利之下犹能攻多守少,但是想伤云松扬却又不能够。云松扬避实就虚,竭力抢攻,却是缠得他紧,又有歆溪等人见隙进击,他想脱身逃命同样不能够。

那领头的蒙面男子又惊又怒,咬牙道:“云松扬,你敢耍我!你等着给你女人收尸……”

那领头的蒙面男子话犹未了,倏然斜刺里一剑向他左肩削来,他惊觉过来后,慌忙弃了云松扬,转身横剑迎上。待看清来者是马顺后,惊得魂飞魄散,想要撤身躲闪却为时已晚。马顺一剑从他长剑中间横切而过,又电光火石般地从他右肩斜削而下,顿时便将他连人带剑斩成两截。

馀者蒙面人见领头的黑衣蒙面人惨死,个个惊骇已极,慌忙弃战逃命。此时毒虫势头已弱,云松扬等人乘机掩杀,将众黑衣蒙面人团团围困。马顺尘剡剑在手,攻势迫人,迫得众黑衣蒙面人闪来避去,根本无法逃脱,倾刻间又有四人死在他剑下。

吕元赫早已惨死于尘剡剑之下,此时黑衣蒙面人一方仅剩下八人,其中还有两个女子身负重伤,自是岌岌可危了。

赵金玉这时也率十馀名军士冲进府中驰援。院外的打斗之声已逐渐减弱,来犯之敌显然被其馀的军士给压制住了。

马顺见蒙面人已无反击之力,当即命郭安、云松扬等人停手,向众黑衣蒙面人道:“束手就擒,饶尔等不死!”

众黑衣蒙面人脊背相抵,缩成一团,相视而望,虽然畏惧万分,但却并没有投降的意思。

恰在这时,不知何物倏然从院外飞进,落到院中便是火光一闪,跟着浓雾滚滚,弥漫开来,辛辣刺鼻。夜色原本昏暗,浓雾弥漫后便更加模糊不清,目不视物了。

郭安惊叫道:“大人小心!”

马顺等人畏惧烟雾有毒,又得防着毒虫和黑衣蒙面人反击,慌忙屏气往后退开。众黑衣蒙面人趁势杀出一条血路,纵出院外疾逃。那古怪之音也随之戛然而止,众毒虫陡然失去了依凭,惊慌失措,纷纷潜踪归巢,须臾便消失不见。

云松扬当即冲破烟雾追出院外,但见外面来袭之敌也已退走,只留下了十多个黑衣蒙面人的尸体。赵玉金手下也死伤了不少人,血流遍地,甚是惨烈。除此之外,县衙的捕快也被惊动赶来驰援,死伤过半。

附近百姓自是早被惊动到了,有的人也遭毒虫袭击,所幸毒虫尽往知县宅邸这边聚拢,中毒毙命的人并不多,只是被惊吓得不轻。

云松扬瞧清众黑衣蒙面人去路后,施展轻功急追而上。那些黑衣蒙面人虽然竭力奔逃,却依旧被云松扬渐渐拉近了距离,武当派轻功到底非同一般。

众黑衣蒙面人见甩不掉云松扬,且又看到云松扬背后有援兵赶来,只得四下散开奔逃。云松扬无奈,只得瞧准一个女子追击。

这女子身形灵巧,奔行如风,轻功竟是不弱,不过比起云松扬来还是差着一些。云松扬追出城外十里地,伸手便能够到那黑衣女子脊背了。

恰在这时,一旁的树林里陡然射出三枚飞镖袭向云松扬。云松扬听风辨位,早有知觉,急忙弃了黑衣女子往后纵开,三枚飞镖正从他胸前一擦而过,避得甚是惊险。

未待云松扬站稳脚,紧接着又是四枚飞镖向他袭来,其中两枚分上下袭来,另外两枚分左右罩向他趋避的方位,手法甚是精妙。

云松扬此时按理无论往哪个方向都难以躲开,但这却难不到他,只见他运剑上一挑下一拨,便将中路两枚挡了下来,左右两枚便不用理会。

便是这么一阻,那黑衣女子已逃至十丈之外了。云松扬瞧见树林边上黑影一晃,那袭击之人也抽身要逃。云松扬见离他较近,于是转而向他追去。

那人轻功并不弱,但比起云松扬来还是要逊色一些。及至近些时,看清乃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袭长衫,手持一根短笛,并未蒙面,却是五毒教五毒使中的蓝?。

蓝?见甩不掉云松扬,反手一扬,一枚飞镖向着云松扬疾射而至。此番离得近,云松扬不及闪避,疾出长剑去挑,堪堪在飞镖及至他胸膛的时候方才将其拨开,当真是凶险已极。

便是这么稍稍一阻,蓝?又已抢出三丈之远了。云松扬跟着便疾赶而上,蓝?又挥手向他一扬。云松扬慌忙闪避,这次却是蓝?虚晃一招。云松扬再次赶上时,蓝?随即又发镖攻他,如此虚实交替,迫得云松扬根本不敢接近他,实不知他身上还有多少枚飞镖。

饶是如此,蓝?也甩不掉云松扬。二人这般在黑夜中追逃了一阵,来到一处山涯之下,蓝?奔到石崖下的一个小石洞里,提出一个女子来,向云松扬厉声喝道:“别动!不然我就杀了她!”那女子正是夏柔。

原来蓝?他们这番为求万无一失,竟是全部出动,将夏柔点了穴道藏在这里,并没有人看守。蓝?见甩不掉云松扬,因此才拼命逃到这里来以夏柔要挟云松扬脱身。

云松扬见夏柔昏睡不醒,当是被点晕了过去,并无大碍,心下大宽,忙道:“这位兄台,在下追你并非是想取你性命,只是想向你问出我妻子所在。你将我妻子放了,我绝不为难你!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云松扬若有半句虚言,便让我云松扬人神共诛,死无葬身之地!如何?”

云松扬发这个誓并非作伪,在他看来只要夏柔能平平安安地回到怀抱,蓝?是死是活又何值一提?

蓝?听了却不以为然,哈哈冷笑道:“云松扬,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言而无信、假仁假义之徒的话吗?”

云松扬怒道:“那你想怎么样?你胆敢伤害我妻子毫发,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蓝?道:“只要你不逼我,我自然不会伤她毫发。云松扬,你不追我,我到了二十丈外自然放了她。你若敢再耍花招,那便休怪我跟你拼个玉石俱焚!”

说话间,挟着夏柔缓缓往后退,离开五六丈远时他依旧不敢转身奔逃,只敢挟着夏柔往后疾退,甚是忌惮云松扬。

云松扬自也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蓝?挟着夏柔越走越远,心中忐忑不安,担忧蓝?临走时会对夏柔下毒手。

便在这时,蓝?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倏地窜出一个女子来,正是戚敏,她长鞭在手,悄然奔出三步便一鞭往蓝?脖子卷了过去。蓝?虽然一心防着云松扬,但戚敏这一鞭呼呼风响,势道劲疾,顿时令他大吃一惊,不假思索,拧起夏柔便转身迎上去。戚敏见状,虽惊却不慌,手臂一顿,长鞭去势陡消,跟着重重劈在地下。

与此同时,斜刺里又窜出来一人,正是简高峰,单刀在手,径直劈向蓝?右肩。蓝?方才以夏柔逼退戚敏一鞭,简高峰一刀已及至他面前,吓得将夏柔往前一推,仰身往后纵开。

戚敏趁势进逼,一鞭疾卷而出,绕住蓝?脖子便将他拖到一边,险些没将他整个头颅扯下来。伤得却是极重,他双手捂住脖子,鲜血直流,痛得翻来滚去,再也无反击之力了。

简高峰应变也是够快,但见夏柔往他刀上撞来,陡然间旋身一转,一刀斜劈出去,泄去了力道,刀锋仅只划伤了夏柔一层皮肉,并无大碍。云松扬这时才奔将上来,搂住夏柔,解开她穴道。

夏柔悠悠醒转过来,见是云松扬,恍如在梦中,顿时悲从中来,哭道:“云大哥,我好想你啊!”

云松扬温言道:“柔儿,没事了,坏人都被我们打跑了。”

夏柔转头瞧见戚敏与简高峰二人,兀自有些不信,又向云松扬道:“云大哥,我这不是在做梦么?”

戚敏笑道:“夏妹子,你做梦也只该梦到你相公才对,怎么会梦到我们呢?”

夏柔这时方才相信眼前一切是真,忙向云松扬道:“云大哥,你没有帮坏人杀锦衣卫夺尘剡剑吧?”

云松扬道:“还好老天爷没让我为难,这次既没让坏人把尘剡剑夺走,你又平安无事。”

简高峰不识得蓝?,重重踹了他一脚,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竟敢杀锦衣卫夺尘剡剑,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蓝?喉咙已被戚敏长鞭拉破,双手死死捂住方才不至于漏气,嘴里嘟嘟啷啷,却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简高峰便向戚敏道:“你下手也不知道轻点,你说现在怎么审问他?”

戚敏道:“我当时想着要救夏妹子,哪里管他的死活?”

简高峰道:“云兄,看他这样子也不中用了,不如给他个痛快吧!”

蓝?忽然瞪大双眼,嘴里直嚷,蹦出几个字来:“等等,我……有话说……我……驱使……”

戚敏大感不耐,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蓝?又奋力说道:“秘籍……在……朝……英山……洞……”

说到这里,蓝?便气绝而亡了,他说得断断续续,含糊不清,云松扬他们均没听出他在说什么。其实蓝?想告诉云松扬他们,要把自己研究驱使鸟兽虫豸之语的手札所藏之处告诉他们。虽然云松扬他们是他的杀身仇人,但他也不愿自己一生研究的奇技就此失传,怎奈云松扬他们并未曾听清楚,而深谙此道的公孙客也已身亡,旷古烁今的奇技也就此绝迹人间,委实可悲可叹。

戚敏见了蓝?死状,心中恻然,当下叫简高峰一起挖个坑将蓝?埋葬了,然后说道:“你化成厉鬼了,千万不要来找我,要找就去找指使你来的人,是他害死你的。”

简高峰笑道:“你杀人如麻,还怕厉鬼?”

戚敏怒道:“老娘何时怕鬼了?”

简高峰不理戚敏,向云松扬道:“云兄,我们回去吧。”

云松扬道:“恩。”

夏柔忙道:“云大哥,我也去见你们马大人吗?我害怕。”

云松扬道:“不用担心。马大人什么都知道了,如果他不说什么的话,我们以后便可光明正大的见面了。”

夏柔听了这话倒也欢喜,当下便与云松扬、戚敏、简高峰三人往县城赶去。将到城门时又遇到歆溪、唐春雷、江近月、谭向天四人,他们也是前来追踪黑衣蒙面人的,但都无所获。七人简短说了几句,便急急回知县府邸向马顺复命。

此时城中百姓俱都安静了下来,靠近知县府邸的人知道是锦衣卫在办什么案子,生怕会牵连自身,均是紧闭房门,不敢做声。尽管适才之事动静虽大,但并没有在城里引起多大的骚动。

马顺已命人将死去的黑衣蒙面人并排放在院中,揭开面巾,尽皆辨认清楚。那领头的竟然是混元教左尊使向破冥,其馀十几名死者中,有四人竟是申十八、风翎珩、齐必有和姚春花,馀者不知其名。

此外,知县一家除两名家丁幸免于难外,其馀人尽皆中毒身亡;锦衣卫校尉死伤七名,赵玉金手下军士折了二十多名,县城捕快也死伤六名,伤亡不可谓不重。

崔大郎、罗谨行、范敬如、邓雄、马晋涛及桑彪垂头立在一旁听训,他们此番虽遭吕元赫暗算,但喝酒误事已是一桩大过,而且他们与吕元赫这个细作关系密切也难逃牵连。是以崔大郎他们个个战战兢兢,徨恐不安,不知马顺将要如何发落他们。这其中,桑彪自是在逢场作戏,不会暴露身份。

云松扬忙让夏柔行礼拜见了马顺,马顺只瞧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向云松扬等七人说道:“事情本官已经查清楚了,这些都是混元教的人,而那吕元赫乃是混元教的奸细,此番通过武举大会混入锦衣卫,其目的就是为了尘剡剑而来。所幸此番有惊无险,不但保住了尘剡剑,亦且重创了邪教,尔等功不可没!”

云松扬忙道:“属下有罪,请大人责罚!”

马顺道:“王公公早就料到有心怀不轨之人,会趁武举大会之机混入锦衣卫。你和夏柔的事本官也早就知晓了,之所以对你们不管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混在我们当中的奸细自以为有机可乘,露出狐狸尾巴来。此番因夏柔之事让吕元赫这个奸细原形毕露,你们俩可以说是有功无过!不过军有军规,此后若再如此,本官定当严惩不贷!”

云松扬顿时吃了一惊,忙同夏柔齐声道:“是!”

马顺又向崔大郎等人说道:“你们遭吕元赫暗算,其情可矜”,本官暂不治你们的罪。此去麓川,你们当奋勇杀敌,以赎前罪!”

崔大郎等人如蒙大赦,忙齐声道:“是!大人!”

马顺倏地脸色一寒,沉声道:“现在奸细已经查出,你们以后再敢起内讧,本官必定按律严惩!”

众人齐声道:“是!”

次日一早,马顺留施广兴和五名锦衣卫校尉在石门城处理善后事宜,然后率其馀人启程继续向云南进发。夏柔也随施广兴一同留下了,此番马顺下了严令,再不容许云松扬擅离职守、违规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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