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顺率众出京,将经河南、湖广、贵州进入云南。一行人一马平川,晓行夜宿,或在沿途驿站更换坐骑休整,或在城镇中落脚歇息,不过十馀日便出北直隶进入河南境内。沿途文武官员知是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亲临,无不毕恭毕敬,百般奉承,不敢有丝毫怠慢。
吕元赫、崔大郎、范敬如、罗谨行、桑彪、邓雄、马晋涛七人一路上也跟着仗势欺民,敲诈勒索,搜刮了不少钱财。罗谨行虽然并不屑此举,但他既跟着吕元赫等六人一起,免不得要与他们同心同德,否则难以与之合群。
云松扬、歆溪、戚敏、唐春雷、江近月、谭向天、简高峰七人心存正气,自是深恶痛绝,将吕元赫等人的行径向马顺禀报后,马顺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怎么理会。云松扬等人自也无可奈何,一路上唯有继续与吕元赫等人暗中较量,针锋相对。
这日傍晚,一行人来到卫辉府辉县县城,知县忙不迭地率众出城相迎,而后设宴招待,安排人马歇息。
稍作歇息后,马顺便召集云松扬等人及吕元赫等人吩咐道:“本官此番亲自出征也是为了诱引乱党易昀前来行刺本官抢夺尘剡剑,相机将他们一举拿下。然而我们离开京城以来始终未见乱党现身,想来是因本官防范过严之故,今晚你们便假装到城中巡查,引乱党现身。”
郭安忙道:“大人,您将他们派出去了,万一乱党不对付他们,转而前来对您不利,抢夺尘剡剑如何是好?”
吕元赫接口道:“大人,此举太过凶险!要是大人您和尘剡剑有个什么闪失,属下们万死莫赎!”
云松扬也忙道:“是啊!大人,还是留一半人守护您为好。”
马顺却道:“有郭千户和赵将军在,本官何惧之有?你们速去,以响箭为号!”
云松扬与吕元赫只得领命,各率手下人出了官邸。
此时正值华灯初上,城中人潮未退,许多店铺尚未打烊,依旧有几分热闹的气象;尤其是那秦楼楚馆,勾栏瓦肆之地更是灯火辉煌,笑语笙歌不断。
吕元赫等人此番奉命出来巡查,正好没了拘束,因而更加肆无忌惮了。他们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走到哪里不让人畏惧万分?随后故意引着云松扬等人到一家酒楼里耀武扬威地消遣了一番,事后吕元赫等人非但不付酒钱,反而故意挑毛病,迫使掌柜的破财免灾送两百多两银子给他们。
云松扬与吕元赫官品相等,明知吕元赫是在故意气他们,却也拿他毫无办法。
简高峰怒道:“你们这般简直是在沾污我们锦衣卫的名声!我不信马大人不惩治你们!”
邓雄便道:“你们也看到了,这是他们自动孝敬我们的,我们又没曾开口和他们要。再说了,我们此去云南麓川打蛮子,那是保家卫国的壮举,收他们点钱也是理所应当的。”
马晋涛道:“本来就是!我上战场跟蛮子真刀真枪的厮杀,那是要丢性命的事,现在享受一下又有何错?”
歆溪便向云松扬道:“云大哥算了,我们走吧,办马大人交待的正事要紧。”
云松扬不再多言,当下率歆溪等人出了酒楼。
戚敏愤愤不平,咬牙道:“这帮人真是气死我了!他们这般明目张胆地敲诈勒索,马大人竟然不管,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唐春雷道:“我猜马大人是故意放纵吕元赫他们为非作歹,以此引易昀现身来着。”
江近月道:“这倒不无可能。马大人城府极深,绝非糊涂之人,不可能对这样的事视而不见,由得吕元赫他们败坏锦衣卫的名声。”
戚敏冷笑道:“锦衣卫的名声还用败坏么?你们看看街上这些人,哪个不当我们是瘟神一样?”
简高峰道:“戚姑娘,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马大人不跟我们点破,我们又该怎么办?”
唐春雷道:“马大人应该看透了我们在与吕元赫他们勾心斗角,他之所以不管,不过是想让我们与吕元赫他们相互制衡。马大人既想吕元赫他们为非作歹引易昀现身,又不想他们太过肆无忌惮,所以便利用了我们。相反马大人也利用了吕元赫他们来千方百计挑毛病报复我们,我们自不敢有半分违背马大人的地方。”
谭向天道:“马大人他们不跟我们讲明,玩弄的是人心,我们这些人跟他们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戚敏叹道:“这些人实在太可怕了!老云,你想了这么久,可想好我们接下来怎么做了?”
云松扬道:“既然马大人想让我们跟吕元赫他们演一场戏,那我们就把这场戏演好。不过我们不必再被吕元赫牵着鼻子走,让他们来找我们,我们见招拆招。”
云松扬等人说话间已走出老远了,留神后面时,果然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当是吕元赫他们无疑。又往僻静的街道走了一阵,忽听一条巷子里传来年轻女子的呼救之声,呼声凄厉,象是正遭欺辱。
云松扬不假思索,当即率众要去救援,只听身后有人叫道:“云大哥,且慢!”
云松扬等人回身一看,但见一年轻女子疾奔过来,布衣钗裙,俏丽可人,正是丐帮弟子夏柔。
云松扬见是她,心中一热,急忙迎上前。云夏二人旁若无人,四手相牵,含情脉脉而视,虽有千言万语,一时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戚敏笑了笑,不打搅云夏二人,招呼其他人进巷子里查看。
夏柔见了忙道:“别去!那是范敬如他们设的诡计想戏弄你们来着。”
江近月恨恨地道:“我就猜到是这帮鸟人在捣鬼!”
戚敏便向云松扬道:“老云,你先别急着和你的小情人亲热,你是我们的头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云夏二人脸色均是一红,急忙松开了手。便在这时,只见县衙李捕头领着四个捕快赶了过来,五人远远便是一脸恭谨之色,及至近了跟着便要躬身下拜。
云松扬当即道:“李捕头,不必多礼,我们听到这巷子里有人呼救,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不多事了。”
那李捕头忙仔细一听,果然有女子哀呼之声,当即拔刀率众往漆黑的巷子里冲了进去。
云松扬跟着率众赶了进去,但见崔大郎、邓雄、马晋涛三人正围着一个女子上下其手,恣意轻薄。
李捕头腰刀一扬,厉声喝道:“住手!快放开那位姑娘!”
崔大郎等三人回过头来,见是衙门里的捕快倒是颇感意外,虽惊不慌,理了理衣衫,大声道:“臭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瞧仔细了,看看大爷们都是谁?”
李捕头定睛一瞧,看出崔大郎等人的锦衣卫服饰后吓得一愣,不知该如何是好。
戚敏便喝道:“崔大郎,你们三个身为锦衣卫,知法犯法,这般欺辱一个良家女子该当何罪?”
简高峰道:“我们锦衣卫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向李捕头又道:“有我们在,不用怕他们,你现在便随我们去见马大人,做个证见便可。”
邓雄冷笑道:“简高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欺辱她了?你也不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情况就敢妄下定论?”
那女子随即没好气地道:“我与三位大人躲在这里亲热,你们这般跑来大呼小叫的,真是多管闲事,好没道理!”
李捕头便道:“即使如此,姑娘大声呼救又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怒道:“老娘快活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叫,你管得着么?”
李捕头脸色一红,无言以对,忙向崔大郎等三人躬身拜道:“三位大人恕罪,是小人贸然闯过来扫了三位大人的雅兴。”
便在这时,只听巷子深处有人朗声道:“云松扬,我们原本在此设计引乱党现身来救人,你们这般冒冒失失闯过来坏了我们的大事,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跟我们交代?”正是吕元赫率罗谨行、范敬如、桑彪三人赶了过来。
李捕头看清吕元赫等人后吃惊不已,忙不迭地赔礼求饶。
云松扬便向李捕头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走吧。”
李捕头道声是,转头望向吕元赫,想走又不敢走,意思是还要得到吕元赫的首肯才敢走。
戚敏没好气地道:“我们云大人叫你走你便走,谁敢留难你?还不快滚?”
李捕头吃了一惊,连声道是,急急率手下捕快退走了。
戚敏又向吕元赫道:“你弄这些鬼把戏,无非就是想戏弄我们罢了,你当我们看不穿么?”
吕元赫冷哼道:“我们奉马大人出来探查乱党踪迹,谁敢玩忽职守陪你们玩?你们此番坏了我们的计谋,以致我们功败垂成,我必将此事如实禀报马大人。”
崔大郎叫道:“不错!今天这件事,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云松扬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们是查到易昀的下落了?所以才到这里来设计引他现身,那马大人问起易昀的时候,你们可得如实以告。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一句,欺骗马大人是什么后果,你们心里应该都清楚。”
吕元赫顿时哑口无言,范敬如便向夏柔道:“柔儿,你怎么来了?”
崔大郎也叫道:“三妹,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夏柔却冷冷地道:“你们一路来干的事我都一清二楚,没想到你们竟是这样的人!”
范敬如道:“柔儿,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你过来,我慢慢跟你说清楚。”
夏柔叫道:“我不听!”紧紧拉着云松扬的手,转头不再理他。
范敬如脸色一红,无可奈何。吕元赫也不再多言,招呼崔大郎等人便走了。
戚敏对崔大郎叫夏柔三妹甚感惊异,忙问道:“妹子,崔大郎那大混蛋怎么叫你三妹?”
夏柔道:“是范敬如跟他结拜时,非要拉上我的。”
戚敏笑道:“这倒有些怪了,以范敬如那厮的年纪当你爹都够了,他怎么会自降身份跟你结成兄妹?”
夏柔不知如何回答,埋头不语。
云松扬便道:“不说这些了。你们六个先回去吧,我和柔儿有话要说。”
戚敏笑道:“老云,难怪你一直以来都不近女色,原来心里有这么个标致的小情人!”向夏柔又道:“妹子,恭喜你,你找到一个痴情的好男人了!”
江近月也笑道:“云兄,你还没跟我们介绍这位姑娘呢!”
夏柔忙向戚敏等人欠身一礼,说道:“民女夏柔见过诸位大人!”
江近月忙道:“夏姑娘切莫客气!你是云兄的红粉知己,那便也是大家的好朋友,大家以后不论身份,平等相待。”
唐春雷笑道:“正是呢!说不定我们以后还得叫你一声嫂子呢!呵呵!”
夏柔听了这话顿时羞不可抑,埋头不敢瞧众人。
云松扬忙道:“不说这些了,你们且去吧!”
戚敏笑道:“好好好!我们走。老云,久别胜新婚,你可要好好待夏家妹子哟!呵呵!”
简高峰道:“你这妇人,嘴里就没有一句正经话!”
戚敏脸色一板,没好气地道:“老娘哪句话不正经了?你……”
歆溪忙拉戚敏道:“戚姐姐,不说了,我们走吧!让云大哥和夏姐姐好好聚聚。”
戚敏不再多言,拉上歆溪,招呼唐春雷、江近月、谭向天、简高峰四人走了。
云松扬当即便拉夏柔入怀,紧紧搂住,软语温存。
过了良久,云松扬才问道:“柔儿,就只你一个人吗?你们分舵其他人呢?”
夏柔道:“弟兄们我都安排好了,我是一个人来见你的。”
云松扬道:“那马帮主知道你来找我吗?”
夏柔道:“帮主她现在闭关修炼镇帮绝技伏虎十七拳,哪里有时间管我?云大哥,范敬如他来参加武举大会没安好心,他是怕你考上当上大官以官威压他,他便不敢再阻止我们在一起,所以他才参加武举大会跟你抢武状元的,他就是不肯放过我。”
云松扬道:“柔儿,现在不用怕了,我是锦衣卫百户,比他官大。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现在不敢跟我耍横。”
夏柔喜道:“云大哥,那太好了!”
云松扬道:“柔儿,你赶路也累了吧?我给你找家客栈好好歇息。”
夏柔点头道:“恩。”
云松扬先带夏柔寻了家饭馆,点了两个她爱吃的小菜,瞧着她吃饱了方才带她寻了家客栈,命店小二送来热水,脱了夏柔的小皮靴,为她洗脚。
夏柔又羞又急,忙道:“云大哥,你现在是锦衣卫的大官,你怎么能为我做这种事?”
云松扬道:“我做再大的官,那也是你的……别动!你赶一天的路,脚一定很累。”
夏柔见云松扬为她擢足揉脚,爱怜无限,并无丝毫不适嫌厌之意,心中感动不已,又有些受宠若惊,坐着不敢稍动,任由云松扬施为。
洗罢脚后,夏柔才道:“云大哥,刚刚那六个人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你们很好吗?那个叫戚姐姐的和那个年轻姑娘都好漂亮。”
云松扬道:“他们都是和我志同道合的人,现在都是我的下属。”
夏柔道:“云大哥,那你们当真都听命于王……”
云松扬不待她说话,忙将她拦住,小声道:“我们都只是跟他虚以委蛇而已,取得他的信任以后,未始不能为正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柔儿,以后切莫再提及此事,记在心里便好。”
夏柔道:“恩。云大哥,可你这次是去打蛮子,我好担心你。”
云松扬叹道:“一将成名万骨枯,此去想要建功立业,那是非得杀得血流成河不可了。柔儿,我的武功你还不放心吗?我此去定会没事的,我定会立下赫赫战功,官儿越做越大,日后你也会封个诰命夫人。”
夏柔听了这话不喜反忧,垂头沉思。
云松扬忙道:“柔儿,你怎么了?”
夏柔道:“云大哥,我是担心你官越做越大,江湖正道中人也会越来越恨你,你心中所想又不能明说出来,那你岂不是就很危险了?”
云松扬道:“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也只能忍辱负重了。柔儿,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你明白我就好。”
夏柔道:“恩。”
云松扬又揽夏柔入怀,温存良久,方说道:“柔儿,我有重任在身,我得回去了,明早启程之前再来看你。”将身上的钱袋交到夏柔手里又道:“柔儿,这三十两金子你拿着。这是……皇上赏赐给我的,还算干净。”
夏柔瞧了惊道:“云大哥,你怎么给我这么多钱?”
云松扬微笑道:“真是个傻丫头,我挣的钱不给你,那给谁?”
夏柔心中甜蜜,嘤咛一声,贴得云松扬更紧了。
二人又温存一阵,云松扬便道:“柔儿,我真得走了。”
夏柔道:“云大哥,可我舍不得你走。”
云松扬温香软玉在怀,本有些难以自持,但一想到肩负守护马顺和尘剡剑之责,又不得不走,叹息一声,委实难以决择。
夏柔又道:“云大哥,那你等我睡着了以后再走好吗?明天我醒来时你再来看我,这样我就不觉得你曾走过了。”
云松扬道:“恩。”
夏柔道:“云大哥,那你先转过身去。”
云松扬明白夏柔要宽衣上床,脸色一红,忙转身走开两步。须臾,便听夏柔道:“云大哥,我好了。”
云松扬回过头来,但见夏柔已躺入被窝之中,被子掩到颈项,继而又瞧见她放在床尾的衣衫,竟是里外都脱了,心中顿时一荡,不禁面红耳赤。
夏柔道:“云大哥,你别站着,来床边坐着嘛。”
云松扬依言坐了,夏柔又拉住他的手道:“云大哥,这样我就不怕你趁我没睡着之前偷偷溜了。”
云松扬见她面色羞红,风情无限,不禁热血膨胀,颇有些难以自持,但不确定夏柔心中所想,一时间却也不敢冲动,于是说道:“柔儿,别说话了,快睡吧!”
夏柔“恩”了一声,闭眼睡了。云松扬瞧着夏柔雪白的颈项和手臂,又不禁遐想连连,更加难以自持,只得闭眼默想武当内功心法口诀,压制欲念,运气练起功来。但是收效甚微,反倒因心有杂念,真气不纯,气血翻涌,隐隐有走火入魔之象。他只得收了功,所幸此时已过了一阵,夏柔握住他的手已然放松,气息也轻细平缓,好似已经睡着了一般。
云松扬收回了手,揭起被子欲将夏柔纤手放入被里,岂料他便是这么轻轻一揭,便看到夏柔那粉红绣花的抹胸边缘,顿时心中狂跳,全身僵住,双眼直勾勾地瞧着,竟再也舍不得将被子掩上了。须知云松扬已是三十来岁,从未亲近过女子的壮年男子,且又和夏柔情意缠绵,若说他没有想过男女之事,那是绝无可能,除非他是个太监那又另当别论。
此时云松扬越瞧越难以自持,什么世俗教条都抛之脑后了,当下便去解夏柔抹胸的红绳,欲看庐山真面目,却不料已被她脊背紧紧压住了。正在为难之际,夏柔忽然往里翻身侧睡,将脊背和抹胸的系绳都露了出来。
云松扬心中更是一荡,但见夏柔虽然闭眼睡着,俏脸上却是难掩羞红之色,自是她心知肚明,有意如此了。到了此时,云松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加之他欲火上头,什么马顺和尘剡剑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过得良久,云松扬长叹道:“武当误我!我云松扬枉自活了三十多年,时至今日方知做男人的滋味。柔儿,谢谢你!”
夏柔将头枕在云松扬胸膛上,甜蜜温馨,轻声道:“云大哥,你人这么好,以前怎么会没有女孩子喜欢你?”
云松扬道:“我乃道家弟子,修行清心寡欲的功法,即便遇到令我心动的漂亮女子,我也能轻易压制,心若冰霜,过目即忘。可自从遇到你……”
夏柔微笑道:“自从遇到我,云大哥就再也守不住道心了么?”
云松扬叹道:“柔儿,你真是我命里的劫数,你这一关,我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的。”
夏柔道:“云大哥,我也是一样。自从第一次遇到你时我便不自禁地想接近你,想了解你,想关心你,这应该就是喜欢一个的感觉吧。”
云松扬道:“恩,这应该就是了。柔儿,对不起,我该早些出现在你生命里的,这样你便不会在丐帮中吃那么多苦了。”
夏柔道:“云大哥,你真好!我也该早些遇见你的,这样你就不会一个人孤独地过了那么久。云大哥,那我以后加倍对你好,把此前没有陪伴在你身边的日子全都补回来。”
云松扬将夏柔一揽,笑道:“好啊!那便从现在开始。”
次日清晨,夏柔对镜梳妆,云松扬却还躺在床上,颇显疲态,含情脉脉地瞧着夏柔,甜蜜万分。
夏柔嫣然笑道:“云大哥,你老瞧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起床?”
云松扬道:“柔儿,你真好看,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夏柔道:“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怕云大哥瞧不够?昨晚你没回去,也不知道马顺会不会责罚你。”
云松扬却叹道:“柔儿,我突然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跟你就此长相厮守,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夏柔忙道:“这可不行!云大哥,你堂堂七尺男儿,你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沉溺于儿女私情?你难道忘记参加武举大会的初衷了吗?云大哥你这般不舍得我,我自然是开心的,但是我也不能因此眈误了云大哥呀!”
云松扬心中一凛,生怕被夏柔轻看了,当即翻身起床,夏柔忙为他穿衣束发,好似结发妻子一般。
夏柔见云松扬不言不语,以为他生气了,于是问道:“云大哥,我说错话了么?”
云松扬轻抚夏柔秀发,说道:“柔儿,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该如此,我当建功立业,让你过上好日子。”
夏柔忙道:“云大哥,我不是为了贪图富贵,我只要你坚守初心,平平安安的就好。云大哥,你快回去吧,我悄悄在后面跟着你们,我想多陪陪你些日子。”
云松扬喜不自胜,搂住夏柔略一温存,依依不舍地走了。出了客栈以后,云松扬方才着急担忧起来,急急赶回县衙,但见赵玉金已在集结人马,准备启程了。马顺还未曾现身,不少锦衣卫陆陆续续正从县衙里往外走。云松扬心头一宽,庆幸回来得还不算太晚,而且看样子昨夜也未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戚敏等六人也都出门整装待发,见了云松扬笑意盈盈,似都明白他昨夜所行何事。范敬如远远瞧了咬牙切齿,愤恨难平,但他此时对云松扬却是无可奈何,只有忍气吞声。
过不多时,马顺率郭安、施广兴等锦衣卫和知县等人出来,见了云松扬后并不理会,随即上马下令南征众人启程。知县又率县衙众人恭躬敬敬地跟在后面送了一阵,而后又驻足目送良久方罢。
一行人出了县城后便即策马疾驰,迅捷如风,烟尘飞扬。云松扬忧心不已,频频回头,担心夏柔跟不上来。过不多时,便见后面远处烟尘又起,一人一骑远远地跟了上来,正是夏柔。云松扬随即心头一宽,愁云尽散。
戚敏见了笑道:“这夏家妹子还真是粘人。老云,她这是要一直跟着你到云南吗?”
谭向天笑道:“这带着女人打仗可还是头一遭!云兄,你真行!”
戚敏脸色一沉,没好气地道:“难道我和歆溪不是女人吗?我们上战场打仗又怎么啦?”
谭向天忙道:“我没说你和歆溪,我说的是家眷。”
戚敏道:“带着家眷打仗又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带个呀!”
谭向天怒道:“我真服了你这妇人,我说不过你,我不说了成么?”
唐春雷笑道:“谭兄,你是第一天认识她吗?你跟我们乖乖装哑巴不就好了?”
戚敏当即便向唐春雷轻斥道:“你闭嘴!”
唐春雷忙道:“是是是。”
夏柔此后便一直悄悄跟在马顺一行人后面远远缀着,马顺一行人在荒野驿站过夜时,云松扬便悄悄出来与她在荒野中相伴;马顺一行人在城镇中落脚时,云松扬则与她投栈共度良宵。二人情意缱绻,如胶似漆,正是情到深处的时候,谁也离不开谁。
这一日傍晚,马顺一行人赶到襄阳府城中,此番接应的人除了襄阳城的大小文武官员及富商名流之外,城中襄王朱瞻墡带世子朱祁镛也前来迎接,浩浩荡荡上百人,甚是隆重。
寒喧过后,朱瞻墡便盛情邀请马顺到襄王府款待,意在巴结自保。近年来王振权势滔天,打压异己,目中无人,便是皇亲国戚也难以例外。马顺乃是王振的左膀右臂,他此番途径襄阳,朱瞻墡又岂敢有丝毫怠慢?
马顺当下便命赵玉金将手下军士带到府衙安置,他只带众锦衣卫进入襄王府。朱瞻墡自是大摆宴席,笙歌妙舞,款待马顺等人。云松扬既无心酒宴,更无意歌舞,满心惦记的只是夏柔。
数巡酒过,朱瞻墡、马顺及襄阳知府等人都有些飘飘然了,云松扬便想抽身离开。岂料朱瞻墡提到武举大会一事,想让武状元吕元赫、武探花云松扬、武榜眼戚敏三人献艺助兴。马顺欣然应承,云松扬无奈,只得留下来应付。
夏柔正在城中的“襄城客栈”里等待云松扬,这襄阳城他们二人此前已来过多次,是以一早就约定好了。夏柔这时已香汤沐浴,换了新衣,备了四个精致的小菜和一壶女儿红,等待云松扬到来小酌微醺,共赴巫山。
过了好一阵,房门终于有人叩响,夏柔欣喜若狂,叫道:“云大哥!”
岂料夏柔打开房门,骇然见到来者竟是范敬如,正待关门时,范敬如推门便冲进屋里,然后又将房门关了。
夏柔慌忙退到床边,抄起佩刀横在身前,颤声道:“你……你来干什么?”
范敬如道:“柔儿,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参加武举大会都是为了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对我。你把我们往日的情意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你是铁了心要跟云松扬好是不是?”
夏柔倏地跪在地上,哀求道:“范叔叔,求求你放过我好吗?我伺候你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知足吗?我是真心爱云大哥的,求求你成全我好吗?”
范敬如厉声道:“不!柔儿,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没有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柔儿,回到我身边来吧,我不计较这些天你跟云松扬在一起的事,我们还象以前一样好吗?”
夏柔也厉声道:“我不要!现在除了云大哥,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碰我身子一下!”
范敬如道:“你宁可死也要跟云松扬在一起吗?”
夏柔咬牙道:“不错!我生是云大哥的人,死是云大哥的鬼!”
范敬如听了这话胸膛如遭重击,身形一颤,沮丧已极,哀叹道:“柔儿,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如果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夏柔见范敬如生无可恋的神色心中又不禁一软,含泪道:“范叔叔,你对柔儿的恩情,请容许柔儿下辈子再报……”
便在这时,范敬如趁夏柔不备,陡然发难抢上前,一手夺过夏柔的柳叶刀,一手点了她“气舍穴”,跟着便将她推倒在床上。
夏柔惊叫道:“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叫人了!”
范敬如道:“那你叫啊!惊动客栈所有人来看看你现在这浪荡的样儿!然后转告给云松扬,让他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说话间已将夏柔的衣衫剥开。
夏柔果然不敢声张,含泪哀求道:“范叔叔,求你放过我好吗?求求你了,下辈子我跟你当牛做马都行。”
范敬如怒道:“我只要这辈子!柔儿,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是老天注定的姻缘,你这辈子都休想撇下我!”
夏柔怒道:“你是畜生!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过了一阵,范敬如解开夏柔的穴道,又向她脸上重重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贱人!你好好记住,你即便化成灰也是我的女人!”
夏柔但见范敬如门也不关地径直走了,只得急忙起身去将房门关了,蹲坐下来,洒泪痛哭。忽又担心云松扬到来,急忙抹干眼泪,整理好衣衫,眼泪却又不自禁地往下直流。
便在这时,只听房门又响,正是云松扬在外叫道:“柔儿,我来了。”
夏柔慌忙抹了眼泪,打开房门便侧头避开,岂料云松扬一眼就看出来了,忙问道:“柔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是怪我来晚了吗?今天襄王要我这个武探花献艺,我没法推脱,所以耽搁了些时候,你别生气。”
夏柔道:“云大哥,我没事,我没怪你。”
云松扬奇道:“柔儿,那你怎么哭了?”
夏柔扑入云松扬怀里便不自禁地呜呜哭了起来,心中的屈辱顿时倾泻而出。
云松扬忙道:“柔儿,我刚刚看你范叔叔不在,难道他又来阻止你和我在一起了?”
夏柔啼哭不应,云松扬便以为必是如此了,但他却不知道范敬如乃是人面兽心之人,又对夏柔做了怎样的事,轻抚夏柔脊背,温言道:“柔儿,不用怕,只要我们不放手,这世上便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夏柔点头道:“恩。云大哥,可是我这样一直跟着你终究不好,只怕你们那马大人也应该知道了吧?不出事还好,倘或他和尘剡剑出了一丁点儿事,你又没尽忠职守,那便全是你的错了。”
云松扬道:“柔儿,你要离开我吗?”
夏柔忙道:“云大哥,不是离开,我们只是暂时分开,我等你大破蛮夷,得胜归来!”
云松扬道:“柔儿,可是我舍不得与你分开。”
夏柔道:“我也舍不得和云大哥分开,可是我这般一直跟着云大哥只怕不好。”
云松扬道:“让你这般无名无分的跟着我确实不好!柔儿,委屈你了。今晚我们便以天地为证,在此结为夫妻如何?”
夏柔失声惊呼道:“啊……”
云松扬道:“柔儿,你不愿意吗?”
夏柔含泪道:“云大哥,你当真不嫌弃我的过往吗?”
云松扬叹道:“真是个傻丫头!能娶到你是我云松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还怕你嫌弃我呢!”
夏柔心中感动,喜极而涕,哭道:“云大哥,你真好!”
云松扬道:“柔儿,那你可是答应了?”
夏柔点头道:“恩。”
云松扬大喜,当下拉夏柔相对跪了,然后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云松扬今日与夏柔在此结为夫妻,钟爱夏柔一生,祸福与共,不离不弃!若违此誓,便令我云松扬死于乱军之中,尸首不全!”
夏柔听了万分感动,抬头望着房顶,含泪道:“爹、娘,你们在天上都看到了吗?女儿终于找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了,你们开心吗?”
云松扬跟着道:“岳父岳母,你们放心,云松扬一定会好好照顾柔儿的,绝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夏柔不再多言,当下便与云松扬对拜了三拜,结成夫妻。云松扬扶起夏柔,又揽她入怀,抹干她的泪痕,柔声道:“柔儿,这般草草了事,太委屈你了。以后我定会再风风光光地为你办一场大礼,将丐帮中的人都请过来做我们的见证。”
夏柔忙道:“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做你的妻子。云大哥,我以后还一直叫你云大哥好吗?”
云松扬点头道:“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柔儿,那你现在还要走吗?”
夏柔道:“云大哥,可是你是去打蛮子的,军有军规,我这般跟着你总归不好啊。”
云松扬道:“可我们刚才结成夫妻便要分开,这更不好呀!柔儿,你再陪我几日,待过了湖广你再走好吗?”
夏柔点头道:“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