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碧烟二女均无异议。用过早饭后,三人出了镇子才走不远便见到碧瑶牵马在大道上相候。郭逸云、碧蓝、碧烟二女均是欢喜不已,唯有碧烟一人惴惴不安,羞于见碧瑶。所幸碧瑶并不提昨夜之事,只向郭逸云说道:“郭逸云,多谢你照顾我四师妹和五师妹。翠微谷也快到了,接下来的事就不劳烦你了。”
碧蓝忙道:“二师姐,你就让郭公子同我们一起去吧!”
碧烟也鼓起勇气想劝说,碧瑶早已沉声道:“你们两个都闭嘴!”转向郭逸云又冷冷地道:“你走不走?”
郭逸云忙道:“碧瑶,你别生气,我走就是了!”
碧瑶不再理会郭逸云,率碧蓝、碧烟二女上马走了。碧烟心生不忍,不住回头看郭逸云,但见他愣在原地,惆怅失落已极,她心中一酸,眼圈不自禁地红了。
三女赶了半日路,越走越荒僻,最后来到一片深山老林的峡谷之中,遥见谷中依山傍水建着一座大庄园。
碧蓝喜道:“二师姐,那里有户人家,看起来好有钱的样子,咱们正好过去讨口热茶喝。”
碧瑶却道:“就在那里,我们已经到了。”
碧烟惊道:“这里就是那恶人的家呀!”
碧瑶道:“走吧!”
碧蓝忙道:“师姐,咱们不等师祖到了再一起去吗?我们三个敌得过他们吗?”
碧瑶道:“你们俩要是怕死的话,那就留在这里等师祖。”
碧蓝二女只得默默跟在碧瑶身后,将近山庄时,碧蓝又道:“二师姐,咱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难道不应该是悄悄的吗?”
碧烟也道:“对呀!师父和大师姐在他们手上,我们投鼠忌器,自然要小心些!最好是等到了晚上悄悄的溜进去,再想法子将师父和大师姐救出来。”
碧瑶沉声道:“你们平时练功不认真,这会儿见了抓走师父的仇人还畏畏缩缩的,看来师父也是白疼你们一场了。”
碧蓝二女听了这话均是羞得脸色一红,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跟在碧瑶身后径自震开大门闯了进去,但见杜惊先早领着二十来个好手在院中列阵而待,一个个手持兵刃,气势汹汹。
碧蓝、碧烟二女见杜惊先一方人多势众惊惧不已,慌忙拔剑出鞘待战,碧瑶则若无其事,只冷冷地向杜惊先道:“我师父和大师姐呢?”
杜惊先道:“你们这次若是来喝我徒儿与碧凝的喜酒,那我“天宁庄”欢迎之至,但你们若是来抢人的话,那我就只能宝刀伺候了!”
碧蓝咬牙道:“你少废话!好好的把我师父和大师姐送出来,不然我二师姐就杀得你这里片甲不留!”说了这话便又躲到碧瑶身后去了。
杜惊先呵呵笑道:“这位姑娘倒是勇气可嘉!”
王玉儿既未同来,碧瑶自也懒得给碧蓝与碧烟演什么戏了,于是便道:“我要先看看我师父和师姐。”说完便向杜惊先使了个眼色。
杜惊先道:“既然你们不是来捣乱的,我天宁庄自当以礼相待。请!”
三女随后跟着杜惊先来到庄中后院的一间厢房外,但见麻香姑与碧凝二人皆在屋中,并无伤痛,倒也不象是被囚禁之人。
碧瑶、碧蓝、碧烟三女急忙进房相见,碧瑶更是向麻香姑跪拜道:“师父,弟子无能,害您失陷敌手,您老人家受苦了!您没事吧?”说着眼泪簌簌而下,她这番倒非是虚情假意,而是出于愧疚之情。
麻香姑扶起碧瑶,温言道:“没什么大事,这也怨不得你!我只是被这帮贼子下了软筋散,使不出功力而已,你师祖呢?”
碧蓝道:“师父,师祖还没有来呢。”
麻香姑听了又气又急,顿足道:“碧瑶,你好糊涂!我一把老骨头死不足惜,碧凝自作自受,怎么着也是她自己活该!如今你们三个姑娘家又到这里来自投罗网,万一……可怎么了得?”
碧瑶道:“师父不必担心!师祖很快就来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吃他们的东西就好,待得明日午时师祖还不来,我们再杀出去不迟。”
麻香姑道:“不能等到明天了,这些贼子处心积虑想引师父下山来定是另有图谋!”
碧烟惊道:“师父,他们有什么图谋?”
碧凝含悲道:“都是我的错!害了师父和你们,又惊动师祖不得安宁,我对不起你们!我是师门的罪人!”
碧烟奇道:“大师姐,那个姓萧的不是喜欢你么?怎么也把你关到这里来了?”
碧凝含泪道:“那萧君何原来是个伪君子,我……我应该是被他骗了!来到这里之后他就撇下我带人又走了。”
麻香姑怒道:“本来就是!那贼子引诱你私奔出逃,其目的就是为了算计我们,最后引你们师祖下山,欲将对我们王屋派不利!”
碧蓝惊道:“那可糟了!师祖也下山了,玄女宫只有三师姐她们守着,不知道敌不敌得过萧君何那些贼人?”
麻香姑叹道:“这就很难说了!以我猜想这帮贼子不是混元教便是三阳教的人,这些邪教之徒一旦得了势便会打起称霸江湖的主意,如今丐帮刚才遭了难,没想到第二个会是我们王屋派!真是让人料想不到!”
碧瑶道:“弟子倒没有想到这一点。师父,那我们须得尽快设法逃出去。”
麻香姑叹道:“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碧蓝将干粮拿出来,说道:“师父,我带了饼来,你们饿的话就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打。”
麻香姑脸色一沉,没好气地道:“我中了贼子的五香软筋散,吃得再饱又有什么用?平常时你们一个个都偷懒不克苦练功,现在没一个能指望得上,一群饭桶!”
碧蓝、碧烟二女顿时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碧瑶也装作埋头羞惭,不发一言。
麻香姑却又向碧瑶说道:“碧瑶,你天资聪慧,又得你师祖亲自教导,将来必定能继承你师祖的武功绝学,所以这次你休要为了我们而不顾自己的性命。我们三个死便死了,但是你一定要活着逃出去,如此我王屋派将来才后继有人。”
碧瑶羞愧不已,含泪道:“师父,弟子……”
麻香姑道:“其实这杜惊先与萧君何的武功皆不足为虑,我若功力恢复了要胜他们也不难,怕的就是他们还有一个躲在暗处没有现身的蒙面女高手,那日我就是败在她手上了。不过这几日却没再看到她的身影了,如果她赶去王屋山了,那我们倒是能与他们一战。但是那女高手当真要去了王屋山,你师祖又不在,就怕碧心她们应付不了!也不知师父她老人家现在何处!”说罢长叹一声,忧心不已。
碧瑶道:“师父,既然杜惊先还打着萧君何与大师姐亲事的幌子,不跟我们撕破脸,那弟子先去探探他们的虚实,若师父说的那个女子不在,我们就立即动手。”
麻香姑道:“恩。不过你要小心些,切莫也中了他们的五香软筋散。”
碧瑶点点头,正将走时,碧蓝忙道:“二师姐,我也跟你去。”
碧瑶未开口,麻香姑沉声道:“你跟去添乱么?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碧瑶来到客厅,但见杜惊先早已率众在此恭候了,一众好手忙向碧瑶行了参拜堂主之礼,碧瑶也向杜惊先拜道:“参见杜长老!”
杜惊先道:“你还没有王玉儿的消息么?”
碧瑶道:“虽然我师祖现在还没现身,但我敢肯定她一定是来了,萧君何有足够的时间在天月宫里查找真经。杜长老,你还是带“干字堂”的人赶紧走,不然待我师祖她来了那就迟了。”
杜惊先道:“不急!本长老还另有妙计!”
碧瑶惊道:“你还想怎样?”
杜惊先笑道:“此乃计中有计的连环计,即便萧君何空手而归,我们这边也还能再搏上一搏。”
碧瑶道:“你想跟我师祖交手?就凭你?”
杜惊先道:“不能力敌就智取,谁说打败一个人就一定要靠武功?你们畏王玉儿如鬼神,本长老可不怕她!”
碧瑶道:“你打算用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我师祖?”
杜惊先怒道:“你口口声声叫王玉儿和麻香姑师祖师父,我看你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王屋派的人了。以防万一,本长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碧瑶急道:“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师……王玉儿她功力深不可测,说她是当世绝顶高手也不为过!你斗不过她的,你带“干字堂”的人快走吧!”
杜惊先沉声道:“你好象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本长老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你以为你武功比本长老高上那么一点儿就可以肆无忌惮,随意以下犯上了吗?本长老治不了你,难道教主和尊使还治不了你?你胆敢不把本座放在眼里!”
碧瑶忙道:“属下不敢!”
杜惊先冷哼道:“量你也不敢!本长老的命令只管奉命执行便是,不得再有任何质疑!”
碧瑶咬牙道:“是!”
恰在这时,两个好手惊慌失措地奔过来禀道:“杜长老、堂主,不好了!王玉儿杀进来了!”
碧瑶惊道:“杜长老,我师祖来了,你们快走!”
杜惊先冷笑道:“走?哼哼!老妖婆来得正好!”
碧瑶咬牙道:“你既要找死那也由得你,你可别指望我会暴露身份救你。”
杜惊先冷哼一声,不理碧瑶,率干字堂众好手奔了出去。
碧瑶无奈,急忙回到厢房里见了麻香姑、碧凝、碧蓝、碧烟四人,说道:“师父,师祖她来了!”
麻香姑大喜道:“那我们也杀出去!”
麻香姑当即率四弟子来到前院与王玉儿相见,但见王玉儿傲然屹立在广场上,威风凛凛,杀气迫人,场上已有四人横尸于地,个个口鼻兀自血流不住,死状极其痛苦,下手不可谓不狠辣。杜惊先一方则凝神待战,战战兢兢不敢近前,似乎也为王玉儿神威所慑。
杜惊先道:“王宫主,你也看到了!我何曾伤过你门下弟子一丝一毫?实实在在是因我弟子喜欢上你徒孙碧凝姑娘了,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姻缘!王宫主奈何要棒打鸳鸯?奈何要动雷霆之怒?王宫主如今杀了我手下四条人命,好好的喜事却变成丧事了!”
王玉儿森然道:“萧君何那小贼已被本宫处以极刑了,你还敢在此糊弄本宫?你们把本宫调离天月宫,企图盗取我王屋派的玄臻真经,这种愚蠢的诡计亏你们也想得出来!混元教难道没有人了吗?说!冷凌锋那厮藏在哪里?若有半句虚言,本宫便将这里夷为平地,鸡犬不留!”说罢便抛出一物丢在杜惊先面前。
那是一块绸布包裹的物事,叮当一声响,里内象是什么兵刃。杜惊先听王玉儿这般说了,心下已然猜到几分,打开绸布一瞧,果然是萧君何的那对三尖短刺。碧凝瞧了不免心中大痛,明知萧君何虚情假意欺骗了她,但她还是情难自已。
王玉儿厉声喝道:“快说!冷凌锋那厮躲在哪里?”
杜惊先道:“我们圣教总坛在天山,教主自然是在天山了。王宫主想要见我们教主,那便劳驾你前往天山一趟了。”
王玉儿怒道:“找死!”
叫声中她人已一晃而前,尤如鬼魅一般往杜惊先抢近,一爪闪电般的往他咽喉抓到。杜惊先早有防备,但见王玉儿身形一动,他便旋即往后急纵跳开,一个天宁庄好手登时为王玉儿爪风所摄,相隔三尺便硬生生地被王玉儿摄了过去,不由自主地将咽喉送到王玉儿利爪之中。王玉儿收劲一拧一掀,那人随即撞倒三个人一齐飞跌了出去,重重摔倒两丈开外。喉咙被王玉儿所伤之人立时毙命,其馀三人鲜血狂喷,眼见也是不能活了。
杜惊先一众人见王玉儿功力惊人,出手狠辣,畏惧万分,仓皇往庄后奔逃。王玉儿却不肯罢休,身似青烟,如影随形,云袖翻飞,势若千钧,天宁庄众好手擦着便残,挨着便死,倾刻间便有七人折在王玉儿手中。
其馀十来个好手见逃不过王玉儿,迫不得已反身迎战,诸般兵刃一齐向王玉儿攻到。这一众好手皆是奋力拼死一战,不可谓不狠,但面对王玉儿这般绝顶高手却无异于飞蛾扑火一般。但见王玉儿腾身来去,云袖如光似电,堪比刀斧,或后发先至,或先声已夺人,那些人的兵刃根本近不得王玉儿之身,皆已被王玉儿云袖所伤,或残或死,倾刻间便倒了一地。
杜惊先瞥眼往后瞧了,顿时惊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与王玉儿交手一战,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没命地往山庄后面逃窜。王玉儿当即率麻香姑五人疾追而上,杜惊先轻功倒是不弱,他奔逃在先,王玉儿身若飞燕,虽然不断与他拉近距离,但却还是让他逃入天宁庄后山之下的一个山洞之中了。
那山洞一人来高,五尺来宽,深不见底,杜惊先逃入进去便不见了踪影。
麻香姑唯恐杜惊先有陷阱暗算,忙向王玉儿道:“师父,小心贼子有诈!”
碧烟也道:“是啊!师祖,您千万不能以身犯险,还是让徒孙们先探路,瞧瞧虚实再说。”
王玉儿却道:“纵然洞中是龙潭虎穴,本宫又何惧之有?你们怕死便待在这里!”语音一落,人已晃身进入山洞中去了。
麻香姑无奈,只得率四弟子紧随王玉儿进了山洞,六人穿过一条四五丈长的洞道后,眼前壑然开朗,乃是一个硕大的天然石窟,但见杜惊先手持一根火把,站在东面尽头一块巨石之上,哈哈笑道:“王宫主,我在这石窟之中已布满了火药,只要你敢妄动一步,我便点燃这些火药,大家同归于尽!即便王宫主武功修为登峰造极,出神入化,那也终究是血肉之躯,一样会被炸得粉身碎骨,葬身于这石窟之中!”
王玉儿早已见到身周摆放了不少木桶木箱,她一袖拂翻一口木箱,果然见到里面尽是黑漆漆的火药粉,一股硝磺之气也随之扑鼻而来。
杜惊先得意地道:“怎么样?王宫主,我没骗你吧?”
王玉儿面若寒霜,又气又怒,但当此情形她也无可奈何,只得咬牙狠狠地道:“你滚吧!本宫今日便饶你一条狗命又有何妨?”顿了一下又道:“本宫隐退江湖已二十年,本打算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中事,没想到你们居然非要引本宫出山,那你回去给冷凌锋带个信,请神容易送神难,接下来就让他迎接本宫的雷霆之怒吧!”
杜惊先哈哈笑道:“我不惜暴露圣教分堂引王宫主前来可不是为了自寻死路的!”
碧瑶怒道:“恶贼!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杜惊先道:“实话告诉你们,我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王屋派的玄臻真经,正确的说是从你们王屋派创派祖师留下的原经,而非是经过你们王屋派后人历代掌门人增删篡改过的真经。王宫主今天你若是不交出来,那便只好让你们葬身于此了!而你们王屋派今日精锐尽丧,从此也将同你们全真一脉其他三支一样没落失传了!孰轻孰重,还请王宫主细细掂量!”
王玉儿道:“你知道得倒还不少!”
杜惊先道:“我圣教谋划久矣,自然对你们全真一脉了若指掌!当年全真七子携玄臻真经下终南山传道各立门户,历经几百年,如今全真一脉除终南山全真教以外,也只剩下华山、王屋、齐云、龙门四派,其馀三支早就没落失传了,究其原因还是跟玄臻真经有关,因为只有你们四派还有原经在传所以才能延续传承至今!杜某说得对吗?王宫主,杜某言尽于此,王宫主想要玉石俱焚呢还是要顾全大局?请速作决断,杜某可不想多说什么废话了。”
王玉儿尤豫不决,麻香姑便道:“我师父又不是天天都把玄臻真经秘籍随身带着,这会儿拿什么给你?”
杜惊先道:“无妨!杜某早有准备,左边的石桌上早为王宫主备下了文房四宝,王宫主只需将经文写下来交给杜某便可!”
王玉儿往左一瞧,果然见到木箱后一张石台,上面笔墨纸砚齐全,随即说道:“你难道不怕本宫写假经文给你?”
杜惊先道:“杜某早就说过我圣教谋划已久,我们既然知道有原经一事,自然对假经有所知晓,王宫主即便想要胡编乱造那也得多动动心思,如果让杜某看出端倪来,那也只能送诸位上天了!”
麻香姑道:“师父,肯定是全真教郑一羽这小子将真经泄露出去的。”
王玉儿却道:“好!本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辨别出本宫篡改了经文!”
杜惊先道:“那王宫主请吧!”
王玉儿当下便命碧瑶研磨,龙飞凤舞,提笔就写。杜惊先满心以为计谋得逞,翘首望着石台,岂料身后遽然间冒出一个人来,正是郭逸云,他撒出一件湿水衣衫兜住火把夺过就滚窜了开去。杜惊先失了火把,又惊又怒,慌忙挥刀就向郭逸云右肩斩去,一手又往他左肩抓去。
郭逸云抓起地上的泥沙就向杜惊先撒将出去,急忙又往左侧滚开了。杜惊先一击不中便知要糟,急忙瞥眼一瞧,果然见到王玉儿一人当先,风驰电掣般的抢了上来,吓得他旋即转身就往石窟东面窜逃,又钻入一条石洞之中。
王玉儿愤怒,率众疾追,而后追出洞外,来到大山后面,却见杜惊先纵身跳入一条大河之中,潜入水里瞧不见了。王玉儿随即挥袖卷起地上几枚石块打入杜惊先落水四周,已然笼罩了杜惊先逃避的所有方位,只因石块去势又劲又疾,入水时竟然未曾溅起水花,委实能人所不能。却不料,河水渐归平静,王玉儿所发石块并未有击中杜惊先。
麻香姑便道:“师父,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向下游搜寻,一路向上游搜寻,不怕他不露头出来透气!”
王玉儿却道:“既然能在本宫手下逃脱也算他有本事!一个小卒而已,留他一条狗命回去给冷凌锋带个信又有何妨?”
麻香姑道:“是!”
王玉儿面向郭逸云,神色大缓,和颜悦色地道:“郭逸云,你这次有大恩于我王屋派,你想要本宫如何感谢你?但讲无妨!”
郭逸云忙道:“王前辈言重了!郭家庄与王屋派比邻而居,互相帮忙也是应当的,举手之劳而已,王前辈不必在意!”
王玉儿脸色倏然一沉,冷冷地道:“本宫向来不受人恩惠,不欠人人情!你今天要是不说,那本宫就只好逼你说了。”
郭逸云吃了一惊,顿时就沉吟起来,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王玉儿又道:“郭逸云,我王屋山金银财宝虽然不多,但是漂亮的女孩子和武功绝学却是不少。你想要学什么武功,或是看上我门下哪个女弟子了都可以跟本宫说,本宫无有不允!”
郭逸云听了这话却是欢喜不已,当下也忍不住抬头向碧瑶瞥了一眼。碧瑶大羞,慌忙就埋下了头。
王玉儿虽已看了出来,却还是说道:“郭逸云,这样吧,本宫容你回去好好想想,待你想好了再告诉本宫。”
郭逸云道:“是。”
王玉儿脸色又是一变,冷峻得尤如罩上了一层寒霜,转头瞪着碧凝。碧凝早已跪在一旁请罪了,这时与王玉儿目光一对又是吓得浑身一颤,急忙磕头道:“碧凝知错了,师祖饶命!碧凝知错了,求师祖饶命!”
王玉儿森然道:“你这贱人差点儿陷我王屋派于万劫不复!你罪该万死!”
碧凝一听这话,只道必死无疑,身子又是一颤,顿时就吓昏了过去。
麻香姑当即为碧凝推宫过穴唤她醒来,却察觉她脉搏有异,仔细一探,便向王玉儿说道:“师父,碧凝好象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王玉儿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麻香姑大惧,颤声道:“碧凝她……她……怀孕了。”
王玉儿怒道:“这个孽种不能留!”说罢赶前一步,飞起一脚踢在碧凝腰腹之上,将她整个人踢得跌出两丈开外,重重扑在地上。
碧凝顿时就硬生生的痛醒了过来,腹痛如绞,冷汗直冒,下体也流出了许多血水,腹中胎儿自然是不保了。
王玉儿见碧凝痛苦万分的样子,心中恨意也消减了许多,随即说道:“念在混元邪教蓄意谋我王屋派,而你这贱人也是受人愚弄的份上,姑且饶你不死,回山以后降为杂役弟子,终身不得再出玄女宫一步!”
碧凝忍痛挣扎着叩拜道:“谢……谢师祖不杀……之恩!”
碧瑶、碧蓝、碧烟三女这时才敢上前将碧凝扶了起来,为她运气疗伤。
麻香姑这时也战战兢兢地向王玉儿拜道:“师父,弟子也有罪,请师父责罚!”
王玉儿却冷哼道:“你有什么罪?有罪的是本宫,本宫教徒无方,方才教出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来!”
麻香姑为人师表,她哪里承受得了这句话?顿时就伤心得老泪纵横起来。
王玉儿见了神色一缓,说道:“好了!念在你收了碧瑶这个好弟子,我王屋派后继有人,本宫也不跟你计较了,休得再哭哭啼啼!”
麻香姑不敢不依,急忙收泪,应道:“是。”
王玉儿随后又率众回到天宁庄上,命麻香姑五人将天宁庄搜了一遍,只揪出几个杂役下人来,他们并不知其情,根本问不出什么。
王玉儿便向碧瑶道:“此番丐帮邀请各大门派围攻三阳教总坛一事,少不得有混元教在暗中作崇的可能。你便代表我王屋派前往武昌赴会,暗中查明混元教的踪迹,同时对三阳教的人也必须赶尽杀绝!这些邪教中人统统都不能放过,要让其他门派的人知道我王屋派的厉害!”
碧瑶道:“碧瑶遵命!”
王玉儿转向郭逸云又道:“郭逸云,你今天又是为何来到此间,碰巧帮了本宫这个大忙?”
郭逸云不敢实说为碧瑶而来,只说道:“晚辈也是前往武昌赴丐帮之会,同武林正道群雄一同攻打三阳教总坛来着,路上遇到碧瑶她们得知了碧凝姑娘的事,所以才想悄悄过来帮忙的。前辈,你千万不要怪碧瑶,她本是不让我来的,是我自己偷偷来的。”
王玉儿道:“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若不是你误打误撞过来,后果殊难预料!罢了,恕你们无罪!”
郭逸云忙道:“多谢王前辈!”
王玉儿道:“不过就你这点本事也想管这件闲事?”
郭逸云脸色一红,说道:“在下虽然本事低微,但也想尽一分力,绝不能让邪教祸害武林,扰乱江湖。”
王玉儿微笑道:“恩,有志气!碧瑶,你此行要好好保护郭逸云的周全,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本宫唯你是问!”
碧瑶应道:“是。”
碧瑶与郭逸云随后便辞别王玉儿、麻香姑启程出谷。二人刚出翠微谷回望天宁庄时,但见天宁庄浓烟滚滚,已然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了,正是王玉儿将那些杂役人员驱逐后,放火烧了天宁庄,毁尸灭迹了。
郭逸云并不惊讶,他此刻心中正欢喜碧瑶奉命与他同行,再也不必担心碧瑶会赶他走了。郭逸云此番虽然坏了杜惊先的好事,碧瑶却对他无半分恨意,心中却还颇为感激于他,是以从此以后对他也客气许多了。
郭逸云欢喜不禁,一路上他更是对碧瑶百般关怀,将她衣食住行照顾得周到细致,但郭逸云想要得寸进尺,表露心迹,碧瑶却依旧不会与他机会,依旧不会与他好脸色,郭逸云并不气馁,始终锲而不舍。其实郭逸云只要能与碧瑶朝夕相伴,他便心满意足,只是情到深处,有时实属情不自禁,难以自已。
这一日黄昏时分,二人赶到南阳府境内的一个小镇之上,寻到一家客栈打尖住宿。郭逸云唤来店小二又要点些精致的小菜,碧瑶却道:“一碗素面就好。郭逸云,这些天你也花费不少,以后一应花销都由我来付就是。不过,我只请得起你吃素面,你爱吃不吃!”
郭逸云忙道:“碧瑶,你不用担心钱的事,只要你开心就好。”
碧瑶道:“我说了以后我付钱便是我付钱,你罗嗦些什么?”
郭逸云忙道:“是。碧瑶,我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从今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碧瑶脸色倏然一沉,没好气地道:“郭逸云,你以后能不能少说这样的话?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听我的话?”
任是郭逸云脸皮再厚,听了这话也不禁面红耳赤,顿时僵在那里,羞惭得无地自容。
店小二前来招呼,碧瑶点了两碗素面。须臾,店小二送面过来,郭逸云却怔怔地坐着,也不动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碧瑶情知自己话说重了,于是从自己碗里夹起一箸面到他碗里,说道:“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多吃点。吃完就好好休息,明早还得赶路。”
郭逸云顿时又喜笑颜开,说道:“好。”当下大口吃起面来,只觉世上美味佳肴莫过于碧瑶碗里的面。
用过饭后,二人各自回客房睡觉。待到四更天时,客栈外忽然断断续续传来一阵古怪的笛音,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碧瑶却倏然惊醒,这正是杜惊先连络她的暗号,当即着衣起床,出得屋外,飞纵到房顶之上。
此时,月明星稀,天地模糊,依稀能辨。俄而,笛声又起,碧瑶循声飞纵而去,一掠三丈,踏着镇上房屋屋脊,来到小镇外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之下,山丘后随即冒出一人来,正是杜惊先。
翠微谷一战,王玉儿将干字堂精锐屠戮殆尽,而后郭逸云又破坏了杜惊先的计谋。碧瑶料到杜惊先来意不善,心中发虚,当下便恭躬敬敬地拜道:“参见杜长老!”
杜惊先怒道:“哼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老?让你盗取老妖婆的真经,你百般推故也就罢了,我此番设下这连环计本来是可以大功告成的,结果又让郭逸云坏了大事。说到底还是因你没有早早杀了他之故,因此是你害得我圣教干字堂精锐白白丧生在王玉儿手上,你说你该当何罪?”
碧瑶无言以对,唯有埋头静待他下文,杜惊先忽又温言道:“碧瑶,只要你以后乖乖听我的话,本长老还是可以将这件事遮盖下去的,保证不会让教主和尊使他们知道你的过失。”
杜惊先说话间已是走到碧瑶身前,伸手抚向碧瑶的俏脸,他见碧瑶没有抗拒,缓缓又滑到碧瑶的胸脯上,碧瑶这时却往后退开了。
杜惊先脸色一寒,沉声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长老再给你最后一个能减轻你罪责的机会,杀了郭逸云!此人坏了我圣教大计,罪该万死!我可不希望再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
碧瑶道:“你以为我师祖她真的会把真经写给你吗?你痴心妄想!即便没有郭逸云突然冒出来坏了你的计谋,你最后也得不到真经,是你举措不当害死了我干字堂手下的弟兄们。此事我定会向尊使禀报,孰对孰错,最后教主自有裁断!”
杜惊先冷哼道:“你还想威胁我?就算老妖婆胡编乱造,教主也可以根据现有的经文推敲几句原经出来,至少对教主也算有个交待。现在可好了,分堂精锐丧尽,却无尺寸之功!你就等着教主降罪吧!”
碧瑶道:“高深内功心法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教主和三阳教三任教主这么多年闭关修炼白莲宝卷均未有大成,甚至还有走火入魔身死者,由此便可见一斑了!你将这样的真经交给教主,难道不怕教主他修炼时出岔子吗?到时候你非但没有功,只怕小命都难保了吧?”
杜惊先怒道:“你说这些无非是想替郭逸云开脱,你还想保他活命!看来你当真是对他动了情,你当真是要为他违抗教主之命,背叛圣教了?”
碧瑶急道:“我没有!王玉儿有命让我保护他,他现在还不能死!”
杜惊先喝道:“你狡辩!老妖婆的命令你听,那么教主和本长老的命令你就不听了吗?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杀不杀?”
碧瑶道:“师祖之命在先,我不能让她失望!我这也是为了博她信任和倚重将真经传我。”
杜惊先冷笑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王屋仙子!看来你为了这个男人是铁了心要背叛圣教了!”
碧瑶怒道:“我没有!你不要含血喷人!郭逸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而已,杀不杀他都与大局无关!”
杜惊先听了倏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声中尽是得意嘲讽之意。
碧瑶不禁问道:“你笑什么?”
杜惊先道:“本长老早知道你喜欢上那小子会违逆不从,所以叫你过来的同时也派人到客栈去了,说不定郭逸云那厮此刻已经魂归地府了!哈哈哈……”
碧瑶听了大惊,慌忙转身便往小镇奔去,杜惊先并不阻拦,他胸有成竹,似乎料定郭逸云已死在他所派出的人手上。碧瑶匆匆赶回客栈,客栈里一片宁静,不象有人厮杀过的迹象,来到郭逸云房里,却骇然见到郭逸云不在房中,月光照进屋里,也看不出屋中有过打斗的痕迹。碧瑶急急出了屋子,飞身纵上客房屋顶,举目四眺,小镇静谧安宁,并无什么异动,根本看不到郭逸云的身影,心中不禁一痛,情知郭逸云既然已落到杜惊先手上,那他多半无幸了。
碧瑶回到郭逸云房中,心中怅然若失,回想他过往痴情种种,不禁潸然泪下,伤心难过不已。正当碧瑶情难自已时,忽听门口有人叫道:“碧瑶!”
碧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陡然间便回过神来,定睛一瞧,不是郭逸云又是谁?碧瑶慌忙抹了泪,赶上前将郭逸云身子扳来转去瞧过两遍,但见他身上并无丝毫伤损方才安心下来,随即又沉脸斥道:“大晚上的,你不安安生生睡觉,跑到哪里去了?”
郭逸云脸色一红,说道:“我……内急,刚刚去了趟茅房了。碧瑶你哭了,你怎么了?”
碧瑶道:“我哪有?刚才忽然刮了一阵风,沙迷了眼睛而已。”
郭逸云忙道:“碧瑶,那你别动,我给你吹一下。”
碧瑶道:“我现在没事了。”
郭逸云道:“哦。碧瑶,那你……”
碧瑶道:“我本来是想找你说说话的,现在被你气得没话可说了,你赶紧睡吧。”
郭逸云道:“哦。”
碧瑶回到房中后便想到可能因郭逸云出房出恭,所以才让杜惊先派来的人扑了一个空。碧瑶随后又担心杜惊先未曾得逞再度来袭,因此便不敢再深睡,于是便在床上打坐闭目养神,时刻留意着隔壁郭逸云房内动静,所幸一夜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