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道:“你这一身脏兮兮,臭烘烘的怎么能去见我们师祖?里面已经给你备好热水,赶紧把身子洗干净了吧,然后我们再带你去见师祖。”
崔财生听了脸色一红,打量了自己,自觉与宫观中格格不入,但见屏风后果然有一个大浴桶,水温适宜,上面还飘着梅花花瓣,幽香扑鼻,心中也是一喜,心道:“我老崔今天享受了王屋派这么多美人儿泡过澡的浴桶也不枉此生了!”
崔财生方才脱完衣服入水,便听碧痕在屋外叫道:“崔舵主,你洗好了没?”
崔财生急道:“两位姑娘,我刚才入水打湿身子,哪有那么快?”
岂料他话刚才说完便见碧痕推门掩面奔了进来,崔财生又羞又急,吓得慌忙蹲在水里,惊呼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碧痕不应,将崔财生的衣服收了,又抛下一堆彩衣丽服就匆匆跑出屋子关了房门。崔财生见碧痕留下的衣服却是女子所穿的,更是惊异不定,忙叫道:“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干嘛要把我的衣服抢走?”
碧落道:“你这身衣服又脏又臭,穿着去沾污了师祖的九霄殿!”
崔财生道:“即便如此,那也不能将你们女人的衣服给我穿吧?”
碧落笑道:“我们玄女宫没有男子的衣服,你就将就些,待你下山的时候我们就把你的衣服还给你。”
碧痕道:“你赶紧吧!少说废话了!实话告诉你,我们师祖既然说要见你,你现在即便是想反悔也是不能够了,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把你抓回来的。再说我们的衣服可比你的衣服干净多了,你穿一下还委屈你了?”
崔财生大感无奈,最后也只有妥协了。过得一阵后,碧痕又道:“崔舵主,你洗好了没?”
崔财生赌气不应,碧落道:“你不说话,我们就当你已经洗好了,那我们就开门了!”
崔财生吃了一惊,忙道:“等一等!”说罢便急急忙忙地穿上了女衣。
房门一开,只见碧瑶早已率众人在外相候了,众女见崔财生的模样都是嗤嗤笑个不住,崔财生顿时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碧瑶呵斥众女道:“不许再笑了!”向崔财生道:“崔舵主,实在难为你了!我师祖生性素洁,九霄殿中容不得有丝毫污垢,所以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崔财生叹道:“罢罢罢!我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又怨得了谁?”
碧瑶道:“崔舵主,请!”
崔财生当下跟着众女来到后山山峰之顶,果然又看到一座气象不凡的小宫观,名为“天月宫”,左右门柱上还有一对楹联,写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只见天月宫宫殿四周种着许多奇花异草,虽是在冬日里却依旧青翠芬芳,鲜艳夺目。一进到宫殿里,脚下气雾弥漫,不消不散,弥漫了整个宫殿,置身其中好似处在云端仙宫一般。崔财生看不见路,惊得不敢抬足走路,生怕一步不慎便会坠落无底深渊。
众人瞧见崔财生窘态又是呵呵娇笑了起来,碧瑶亦笑道:“崔舵主跟着我们走就没事。”
崔财生当下便紧跟着众女步伐,来到尽头的大殿上,两边侍女林立,一个衣摆委地的宫装丽人端坐其上,只见她云鬓高耸,眉目如画,庄严宝相,好似是天宫里的王母娘娘一般。
崔财生见她只有四十多岁年纪模样,心头顿时震惊不已,忖道:“她便是王玉儿?听说她已经有八十岁了,怎么看起来还这么年轻?难道当真是得道成仙,返老还童了?”
这时碧瑶已率众人向那丽人跪拜道:“参见师祖!”
崔财生听了这话自然不疑有假了,慌忙躬身拜道:“丐帮崔财生拜见王仙姑!”
王玉儿乍一见崔财生着装也是有些惊异,但也只是一瞬,随即便道:“都免礼!本宫隐退江湖二十馀年了,没想到江湖上还有人记得本宫,属实难得!”
崔财生道:“王宫主名动天下,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宫主二十年前与正道群雄,一举击败白莲教教主齐柳阳的事迹,即便是到了百年以后那也是为人争相传诵的呀!”
王玉儿呵呵一笑,道:“往事已矣!二十年前本宫就见龙剑心资质不凡,将来必定是一代武学宗师,二十年后必当大有造诣,怎么会轻易地就死在白自潇手上了?”
崔财生道:“卓自潇已经练成镇教邪功了,帮主不是他的敌手。”
王玉儿脸色陡然一沉,冷冷地道:“你当本宫对江湖中的事当真一无所知么?傲千钺与冷凌峰二十年来都未曾将那白莲宝卷上的邪功练成,卓自潇接掌三阳教不到一年就大成了?”
崔财生吃了一惊,忙道:“晚辈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王宫主!”
王玉儿道:“那龙剑心死前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崔财生道:“帮主日理万机,向来行踪不定,晚辈一个小小舵主一年之中难得见他一面,因此晚辈实在不知帮主死前的身体状况。不过王宫主既然这么说了,晚辈回帮以后一定暗查此事。”
王玉儿叹道:“罢了!龙剑心既死,那也合该你们丐帮衰落!可叹正道后继无人,这么点小事还须得来惊动本宫!”
崔财生道:“王宫主,那你是同意了?”
王玉儿轻哼一声,不可置否,只说道:“你走吧!”
崔财生忙道:“王宫主,晚辈还有要事禀报!”
王玉儿脸色一寒,沉声道:“你还有何事?”
崔财生看了左右两侧,便即埋头不说了,意思是让王玉儿屏退旁人,只能单独对他一人讲。王玉儿颇为讶异,轻篾一哼,有意要瞧崔财生玩什么伎俩,当即让碧瑶等人尽皆退出大殿,说道:“崔财生,你丐帮还有什么事是我门中弟子不能知道的?”
崔财生道:“这件事并非是跟丐帮相关,而是跟王宫主和王屋派有关。晚辈查得王宫主门下大弟子碧凝姑娘与那萧君何私奔出走一事,可能另有阴谋!据晚辈所见断定那萧君何他们是有意引麻道长同碧瑶姑娘去寻他们的,然后擒住麻道长她们再以此引王宫主下山,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晚辈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晚辈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玉儿道:“但讲无妨!”
崔财生于是将他遇见碧凝与萧君何的经过略略一说,然后又道:“实不相瞒,晚辈还被他们擒住打晕了过去,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杀晚辈,这一点晚辈实在是想不通。那晚打伤我的人中有一个蒙面女子,剑法极高,我根本招架不住。晚辈虽未看清他面目,但晚辈天生鼻子敏锐,闻到那女子身上的香气似乎与前辈门下众女弟子身上香气颇为相似!但这两者之间是否相连,晚辈就不敢妄加揣测,只能是王宫主自己明断了。”
王玉儿听了这话,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沉思了半晌才道:“崔财生,本宫欠你一个人情了!不过这件事还请你守口如瓶,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至于你说的事本宫会好好考虑的。”
崔财生喜道:“多谢王宫主!晚辈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绝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王宫主,我们丐帮已定好明年三月十五在武昌府城中会合各路英雄,而后再一齐攻打三阳教总坛。”
王玉儿道:“恩。本宫记下了。”
崔财生躬身拜道:“晚辈告退!”
崔财生走后,王玉儿又沉思了一阵,然后召碧瑶、碧蓝、碧烟三女到殿,说道:“碧瑶,你带碧蓝、碧烟两个先行一步前往翠薇谷,本宫随后就到。”
碧蓝、碧烟二女尚未下山出过远门,一听这话欢喜不已,忙躬拜领命。碧蓝、碧烟年纪却较为碧瑶年长,只是她们入门较碧瑶晚,故此屈居师妹。三女收拾好行囊便下了王屋山,碧蓝、碧烟二女没了束缚,顿时就欢喜雀跃起来,开心得好似两个小孩童一般。
碧瑶却冷冷地道:“我们是出来杀人办事的,你们当是出来玩的么?”
碧蓝道:“二师姐,我们难得出一次远门,你就让我们好好玩玩嘛!”
碧烟道:“对啊!反正我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你的敌手,所以这打架杀人的事就交给二师姐了,我和四师妹好好玩就是了!呵呵!”
碧蓝又道:“二师姐,你经常下山,我们哪能跟你比?”
碧瑶道:“师父落在敌人手里生死不明,你们还有心情玩?”
碧蓝、碧烟二女听了这话,满面羞愧,垂头丧气,乖乖地跟在碧瑶身后。
此去翠薇谷路途遥远,算来约有四五日路程,碧瑶率碧蓝、碧烟二女到镇上买马前往。来到小镇上后,碧蓝、碧烟二女,见到街上诸般新奇的事物,又不禁欢喜好奇起来,她二人年纪虽不小,却娇憨可爱,童心未泯。碧瑶摇头叹气,也不禁觉得好笑,当下也不再约束她们两人,远远地跟在身后,由她们二人随意玩乐。
碧烟走到卖胭脂的铺子前,正要细瞧,碧蓝却将她拉开,说道:“看这个干嘛?咱们打扮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又不能喜欢男人,难道你想跟大师姐一样?这次师祖亲自出马,大师姐的小命肯定是保不住的。”
碧烟心中一沉,叹道:“哎,看来我们这辈子就也只能是当老处女的命了!都怪我爹娘狠心把我送到玄女宫给师父,早知道如此,他们当初还不如把我卖到妓院里去呢!”
碧蓝揪她臂膀,笑道:“你个浪蹄子,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来,小心我告诉二师姐。”
碧蓝急忙甩开,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浪蹄子,你自己说过的话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碧蓝脸色一红,忙道:“好好好,咱们俩都不要说了!你看前面有好多人围在那里,肯定是有什么好玩意儿,快去看看!”说话间,拉着碧烟急往前奔了过去。
两人奔到近前,也不避嫌,拨开人群就往里挤。原来是个耍猴儿的杂艺,那猴儿穿着小衣,带着帽,人立起来,形容十分滑稽。耍猴儿的老者一边说着动作,那猴儿似是能听懂人语一般照做,倒也象模象样,引得碧烟、碧蓝、二女捧腹大笑,十分失态,围观众人见了,倒也觉得她二人憨态可掬,惹人喜爱。
碧烟忽觉背心轻轻一疼,反手摸了摸背心也无异样,当下也不理会继续看猴儿。岂料碧烟刚才回过头,背心又是一疼,这次她感觉真切,知道一定有人捉弄自己,忙转身查看,但见身后之人是个老者,他一双眼睛也盯着场内,根本没在自己身上。
便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口哨,尖锐荡漾。碧烟循声望去,但见对街的一家茶楼的窗口上,一个白净面皮的男子正向自己招手,满脸堆笑。
碧烟见他面相英俊,随即也回以一笑,然后一拍碧蓝叫道:“四师姐,那里有个男的对我笑了!”
碧蓝也望了过去,那男子跟着又向碧蓝招了招手。碧蓝见那男子眉目含情,俏脸顿时羞得红了,向他轻轻福了一福以示回应。那男子见了大喜,忙招手示意她与碧烟上茶楼去。碧蓝一愣,素不相识,这男子居然叫她们上去,心里顿时便有些疑惑。当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碧烟然后又指着茶楼,意思是你叫我们两个上去?那男子喜不自禁,急忙点点头。
碧蓝还没来得及回应,但听碧瑶喝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碧蓝、碧烟二女听了大吃一惊,吓得不敢再理那男子了。碧瑶戴着斗笠围纱,那男子虽看不清碧瑶面容,但听了碧瑶喝声便知她绝非善与之辈,吓得急忙缩回了头,消失在窗口。
碧瑶上前瞪了碧蓝、碧烟二女一眼,沉声道:“玩够了!也该走了。”
碧烟忙道:“二师姐,你就让我们再玩一会儿吧,我们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呢!”
碧蓝也道:“是呀,二师姐,求求你了!”
碧蓝、碧烟二女到底比碧瑶年长,碧瑶虽然摆起二师姐的架子,也不好过分训斥她们,于是说道:“我劝你们两个还是安生些好,说不定师祖就在左近盯着咱们呢!”
碧蓝、碧烟二女听了大吃一惊,急忙环顾四周,见并无王玉儿身影方才稍稍安心。
碧瑶道:“师祖来了也不会跟我们同行,所以你们俩最好老实些,要是她看到了,后果自己清楚。”
碧烟道:“二师姐,师祖为什么不和咱们一起走呀?”
碧瑶道:“师祖性子孤傲,自然不屑与我们同行,她怎么可能会让咱们看到她跟普通人同样的一面呢?”
碧蓝道:“二师姐,我知道了。师祖就是要大家觉得她神秘莫测,这样就能使人望而生畏。”
碧瑶道:“你知道就好,不过以后可不要再说出来了。”
碧蓝、碧烟二女不敢再玩耍,跟着碧瑶买马启程。三女刚出了镇子,便见到大道上有一个男子背着行囊,拿着剑,牵马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正是郭逸云。郭家庄正是这镇上富户,郭逸云又倾心碧瑶已久,碧蓝、碧烟二女自是识得郭逸云的,争先与他见了礼,甚是欢喜热情。
碧瑶却冷冷地道:“郭逸云,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郭逸云忙道:“碧瑶,我想好了。王屋派有难,我郭家庄绝不能坐视不管,即便我郭逸云武功低薇,也要拼死为救麻前辈和碧凝姑娘尽一份力!”
碧瑶冷笑道:“你想跟人拼命?你爹娘知道吗?他们好象就你这一个儿子吧?”
郭逸云脸色一红,垂头道:“我自是敌不过那些人的。不过,此去翠薇谷路途遥远,你们三个女孩子或有不便行事之处可以交给我办,我与你们做个随从也是好的。”
碧蓝、碧烟二女听了欢喜不禁,十分渴望让郭逸云同行,一齐温言软语哀求碧瑶,碧瑶无奈,向郭逸云道:“你想做我四师妹和五师妹的跟班,那也由得你!但这跟我没关系,我不需要。”
郭逸云脸色虽显羞窘,心中却是欢喜,只要能与碧瑶同行相伴,些许屈辱他何曾放在心上过?当下便把三女的行囊和佩剑全都拿了过来,像模象样地当起了三女的随从。碧瑶俏脸虽冷,心中却颇为感动,她压制自己对郭逸云若即若离,半推半受,实为身不由己,情难自已,并非没有动心。若非如此,碧瑶当真狠下决心要与郭逸云断绝往来,以郭逸云之能,他又焉能够靠近碧瑶半分?
翠薇谷地处河南府宜阳县的“女几山”之中,碧瑶、郭逸云、碧蓝、碧烟四人离开济源府入河南府,经洛阳至宜阳,已是三日之后。这一路上郭逸云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将三女的衣食住行照顾得无微不至。碧瑶习以为常,不为所动。碧蓝、碧烟二女却是欢喜不已,她们一路上对郭逸云呼来唤去,谈天说地,借机与郭逸云亲近,大遂生平所愿。
碧瑶虽不时告诫训斥二女,但也只能让二女消停一时,如何压得她们俩春心如饥似渴的躁动?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郭逸云一心都在碧瑶身上,他所作所为只为博碧瑶一悦罢了。
这一日傍晚,四人冒着寒风,踏着积雪,犹在荒野赶路,离前面的镇子还有三十来里路程。碧蓝、碧烟二女并不以为苦,反倒向碧瑶建议露宿荒野,借机与郭逸云亲近。碧瑶这一路上早就厌烦二女与郭逸云聒噪了,于是便没好气地道:“你们俩想在冰天雪地中过夜,那也由得了你们,我就不奉陪了!”说罢便拍马疾驰,将郭逸云、碧蓝、碧烟三人甩在身后。
郭逸云跟着拍马疾追,却不料碧蓝、碧烟二女骑术不精,且是在昏夜之中,马儿也不大听驱使,须臾便被碧瑶与郭逸云远远抛在身后,急得碧蓝、碧烟二女大呼郭逸云等她们,郭逸云无奈,只得勒马停下来等侯二女。
碧蓝道:“郭公子,我和五师妹学会骑马才没多久,跑不过你和三师姐的,你等等我们!”
碧烟也道:“是啊!跑急了我便心慌坐不稳,幸好我有功夫在身,不然早就摔到地上了。”
郭逸云道:“那我们也尽量赶快些,碧瑶定是嫌我们慢生气了。”
碧烟不喜,说道:“郭公子,你就只顾我们二师姐,也不顾我们两个!难道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没二师姐重要?”
郭逸云脸色一红,讷讷说不出话来。
碧蓝便道:“郭公子,你放心吧!我二师姐是刀子嘴豆腐心,一会儿就好了,她不会真生我们气的。”
碧烟道:“就是。碧瑶虽然是我们二师姐,但我们年纪却比她大,她好歹也要敬我们三分,不用怕她。”
郭逸云无奈,只得随碧蓝、碧烟二女牵马慢行,此番没有碧瑶在旁,二女无所顾忌,随即你一句我一句又向郭逸云问了许多江湖上一些奇闻怪诞的事,或是男欢女爱的故事。郭逸云虽不大情愿说,但在二女软语温言哀求之下,他也只得敷衍着说了一些。
郭逸云见二女娇憨可人,心下也不禁一奇,忖道:“王屋派的这些女弟子们真是可怜!王玉儿常年不许她们下山,如同囚犯一般关在玄女宫里修行,以至碧蓝和碧烟她们个个不懂人情世故,天真得跟个小孩子似的。还好碧瑶聪明灵俐,跟她们不一样。”转念又想:“碧瑶要是跟她们一样也未尝不可!这样碧瑶她就不会拒我于千里之外了。”甫一想到这里,心里顿时生出无限罪恶之感来,碧瑶在他心中有若天人,即便在心中也不容许自己对碧瑶有一丝不忠,当下便不自禁地重重打了自己一耳光。
二女见了顿时大奇,碧蓝忙问道:“郭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干嘛要自己打自己?”
郭逸云回过神来大感窘迫,忙道:“我……我错了,我不该只顾着碧瑶。碧瑶她武功高强,哪里用得着我担心?”
二女听了欢喜不已,碧烟嫣然一笑,说道:“正是呢!二师姐经常奉命下山办事,对江湖上的事了若指掌。我和五师妹却是第一次下山出远门,要是你和二师姐都跑远不见了,万一我和五师妹突然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碧烟则含羞道:“郭公子,谢谢你这么在意我们,你脸上可痛么?”
郭逸云忙道:“没事,没事。”
二女随后又缠住郭逸云说了许多话,一路赶到镇子上却都不曾见到碧瑶身影。
碧烟奇道:“二师姐怎么不在镇子口等我们?”
郭逸云惊道:“碧瑶不会是遇到翠薇谷的人,遇到危险了吧?”
碧蓝道:“郭公子,你别吓我们,我们先到镇子里找找再说。”
郭逸云道:“恩。那我们分头找,等下还到这里来会合。”
碧蓝忙道:“郭公子,要走一起走嘛!我们两个都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你别象二师姐一样丢下我们不管好么?我们会害怕的!”
碧烟随即露出一副可怜无助的神情来,点头道:“恩!”
郭逸云无奈,只好带着二女牵马走街串巷打探查找碧瑶,但见街上关门闭户,打烊歇息的人家越来越多,行人已稀,没有碧瑶丝毫行迹。
郭逸云不禁忧急万分,不由二女分说,将缰绳交到碧痕手里,说道:“你们俩就在这里等我,哪儿都不要去,我一个人找找!”
语音一落,郭逸云腾身而起,飞纵上一旁的屋脊,举目远眺,探查镇子里的动静,但见昏夜宁静,镇子上并没有什么异动之处。郭逸云担忧不已,当下又施展轻功,尤如飞燕似的在镇中屋脊之上纵跃飞奔查找碧瑶,但他几乎寻了整个镇子依旧没有见到碧瑶的踪迹,期间还因不慎踩破屋顶瓦片惊动了不少人。
郭逸云畏惧,且又担忧碧蓝、碧烟二女安危,只得作罢,匆匆回去与她们会合。却不料,郭逸云回到原处,并不见碧蓝、碧烟二女身影。郭逸云这一惊非同小可,以为二女也遭翠薇谷的人暗算了,忧急之下又满镇子逢人就问,四处查找。
正当郭逸云懊悔自责不已时,却见碧蓝、碧烟二女竟安然无事地在街上一个面摊边吃着面,一见郭逸云寻来惊喜不已,一起招呼他过去。
郭逸云又是欢喜又是好气,说道:“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碧蓝面有愧色,说道:“郭公子,对不起!我们实在饿得紧了,所以没等你回来。对了,你有找到我二师姐的踪迹吗?”
郭逸云神色黯然,摇头道:“没有。”
碧烟道:“郭公子,找不到就不用找了。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我二师姐她可是得我们师祖亲自教授武功的呢,上一次连师父都失手被翠薇谷的人抓了,二师姐她却还没事,可见二师姐她即便打不过那些人,逃命应该不成问题,她定是还在使性子吓我们。”
碧蓝道:“是啊。二师姐她有时候就是在故作神秘,就象师祖一样,好让人捉摸不透。郭公子,你一定饿了吧?一起来吃碗面。”
碧烟道:“这会儿街上的饭馆都打烊了,可不好再找别的地方去吃饭了。”
郭逸云心想也是,于是便与碧蓝、碧烟二女同坐了,碧蓝当下便向面贩道:“大叔,相烦你再煮一碗面。”
面贩却道:“姑娘,对不住了!最后两碗面都做给你们了。你们俩吃完,我也要收摊子回家了。”
碧蓝急道:“那怎么办?这么晚了,郭公子还没吃饭呢!”
郭逸云道:“无妨!我饿一晚上也不打紧。”
碧烟道:“郭公子,我这碗面才吃了几口,你若不嫌弃的话就将就吃些吧。”
郭逸云道:“碧烟姑娘,你吃,我不打紧的。”
碧烟道:“我吃饱了。我是眼皮大肚皮小,这是第二碗,委实吃不了啦!郭公子若不吃那就只有倒掉了。”
郭逸云道:“既是这样,那便多谢碧烟姑娘了。”说罢接过碧烟的面碗,老实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碧蓝瞧了妒忌不已,说道:“郭公子,人家吃过的你也不嫌脏!”
郭逸云却道:“出门闯荡江湖,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挨饿受冻更是免不了的,现在有面吃已经很好了,更何况这面是碧烟姑娘吃……”他说到这里自觉有些失言,脸色一红,埋头不说了。
碧烟自然明白郭逸云馀下说的是什么,顿时也羞涩的埋下了头,心中欢喜不已。
碧蓝心下更是不悦,将碗一推,赌气道:“我不吃啦!”
面贩瞧了呵呵笑道:“这位公子好福气呀!两位如此美丽的姑娘都对你青睐有加!小人祝你们有情人早成眷属!”
郭逸云忙道:“没有的事!大叔,你别乱说!”
碧蓝、碧烟二女却不反驳,既娇羞又欢喜,面若桃花,风情无限。郭逸云却是窘迫不已,埋头匆匆吃完面,付了帐便走,不敢再和二女说话。
碧蓝道:“郭公子,现在天已晚了,我们再在街上乱跑就会被当成不良之人。我们不如先找家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再说吧!”
碧烟道:“那我们得快些了,不然客栈也关门了,我们岂不是就得睡大街上了?这么冷的天非冻死不可!”
碧蓝道:“你傻么?我们不会敲门么?要是没人开门,我们就把门砸开!”
郭逸云见二女虽然都已是二十六七的岁年纪,却还娇憨得象个孩童,顿时也不禁莞尔一笑,寻思道:“碧瑶的心思确实让人捉摸不透,还是先寻客栈将她们俩安顿好,明天看情况再说吧!”
寻到客栈后,郭逸云选了两间相挨的客房,让碧蓝、碧烟二女同睡一房,三人相互照应,以防不测。碧蓝、碧烟二女回想起面贩适才说的那句话来,均是芳心荡漾,遐想连连,久久不曾熄灯入眠。
碧蓝看出碧烟与自己也是一般心思,于是拧她笑脸笑道:“五师妹,老实交代,你心里是不是在想郭公子?”
碧烟道:“四师姐,你别胡说!我在想二师姐会不会一个人去翠薇谷救师父和大师姐了,也不知道师父和大师姐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碧蓝却道:“你撒谎!你脸都红了!”
碧烟急道:“我没有!四师姐,你睡吧,我这会儿睡不着。”
碧蓝冷笑道:“你又想骗我!我还不知道你这浪蹄子的心思?现在二师姐不在了,你是不是想趁我睡着以后,好一个人偷偷去找郭公子玩?”
碧烟更羞,赌气道:“我睡就是了!省得被你泼一身脏水!”说罢一拉被子将头蒙住不理碧蓝。
碧蓝会心一笑,并不熄灯,假寐躺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碧烟悄悄探出头来,但见碧蓝似已酣然入睡,当下便轻轻起身,又悄悄开门出去。
碧蓝随即睁眼醒了过来,得意地暗笑道:“真是个骚蹄子!还想骗我?哼!待我拿住你这把柄,让你这一辈子都乖乖听我的话!”于是起床着衣,也不出门,只靠墙贴耳,窥听隔壁郭逸云房内的动静。
碧烟这时已来到郭逸云房外轻轻敲了几下房门,但听郭逸云在内问道:“是谁?”
碧烟小声道:“郭公子,是我!”
须臾,屋内亮了灯,郭逸云开门见碧烟未曾着外衣,一身单薄,忙让她进屋关了门,问道:“碧烟姑娘,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碧烟含羞低头,不发一言,纤手挽弄着衣角,心虚面怯,颇似个犯了大错的孩子。
郭逸云又道:“你是担心你二师姐吗?现在也只有待天亮了再说。不过,碧瑶她武功高,人又聪明,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碧烟点了点头,还是不发一言。
郭逸云道:“碧烟姑娘,你快回房去睡吧,你衣服又穿得少,小心着凉了!”
碧烟还是不应,郭逸云忙一侧头瞧她脸,只见她俏脸红彤彤的,慌忙探了探她额头,果然有些发热,急道:“碧烟姑娘,你莫不是受风寒生病了?”
碧烟身子一颤,随即软倒在郭逸云怀里,幽幽地道:“郭公子,我没有力气了!身子好热,心也跳得好厉害,好象快要蹦出来一样,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郭公子,你快救救我!”
郭逸云当即握住碧蓝手腕,一探脉搏,果然异于常人,跳得好生厉害,惊道:“不好!碧烟姑娘,你当真生病了!我先扶你回房歇着,再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碧烟反身将郭逸云死死抱住,倏地悲从中来,含泪道:“郭公子,我是病了,这病只有你治得了。我今年都已二十六了,再过几年就成黄脸婆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男人爱过。郭公子,求你……求你让我做一次女人吧!”
郭逸云听了大惊失色,忙道:“此事万万不可!碧烟姑娘,你快松手!”
碧烟哀求道:“我不松!郭公子,求求你成全了我吧!”
郭逸云道:“碧烟姑娘,此事万万使不得!要是让王宫主知道了,我们俩就死定了!”
碧烟急道:“我不管!”说罢就动手解开自己的衣衫。
郭逸云急忙擒住她双手,怒道:“碧烟姑娘,你不可以这样!”
碧烟此时色欲迷心,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话?当下反驳道:“郭公子,你心里面喜欢我二师姐,你当我们不知道么?你喜欢我二师姐难道就不怕我师祖了?”
郭逸云无可反驳,只说道:“碧烟姑娘快别这样了,这要是让碧蓝姑娘撞见了,我们俩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碧烟道:“四师姐她睡着了,不用怕!”
郭逸云道:“那还有你师祖和你二师姐呢?她们说不定也在这镇子上呢!”
碧烟道:“镇子这么大,她们怎知我们在这里投栈?郭公子,你还等什么?难道我不漂亮么?”
恰在这时,只听客栈里传来一声女子凌厉的冷哼之声,似乎是碧瑶的声音,郭逸云与碧烟听了都是大吃一惊。碧烟神智一清,惊惧万分,慌忙理好衣裳灰溜溜的走了,急急回到房里却撞见碧蓝匆忙上床,顿时羞得无地自容,碧蓝便道:“你是上茅房去了么?”
碧烟含泪道:“是。”
碧蓝道:“那还不快上床来捂着?你不冷么?”
碧烟心下稍安,依言上床睡了。
次日清晨,碧蓝醒得早,唤碧烟起床。碧烟本也醒了,但她想起昨夜之事羞于见人,是以装睡不醒。
碧蓝道:“死丫头,再不起来,我在你脸上画只大乌龟。”
正在这时,只听房外传来郭逸云的声音说道:“碧蓝姑娘、碧烟姑娘,你们睡醒了么?我们得去找你们碧瑶师姐了。”
碧蓝应道:“郭公子,我们睡醒了,马上就出来。”
郭逸云道:“恩。我去买好早饭,在楼下等你们。”
碧蓝道:“好!”但觉得郭逸云去远了,碧蓝才将房门开了,故作惊讶叫道:“师姐,你回来了!”
碧烟听了当即翻身起来,但见碧蓝咯咯直笑,哪里有碧瑶的身影?情知被她骗了,冷哼一声,倒床蒙头又睡。
碧蓝道:“五师妹,你再不起床,我让郭公子来叫你哟!”随即又压低声音叫道:“郭公子,郭公子……”
碧烟无奈,掀开被子,瞪了碧蓝一眼,没好气地道:“好啦!别叫了,我起来就是!”
二女洗漱过了,下得楼来,但见郭逸云坐在靠墙的一张桌上,已备好包点,见了二女便起身道:“这里!”
碧蓝知道碧烟心病,硬拉着她过去。
郭逸云道:“吃饱点!今天还要赶很远的路,没力气可不行。”
碧蓝夹了一个包子给郭逸云,说道:“郭公子,你辛苦了,你多吃点。”
郭逸云见碧烟甚不自在,想是因昨夜之事,羞于面对自己,当下夹了一个包子给碧烟,说道:“碧落姑娘,你也多吃点。”
碧烟见郭逸云并不见怪,心下大安,埋头道:“谢谢你!”
郭逸云道:“我猜想碧瑶应该独自去翠薇谷了,所以我们直接悄悄进谷探探再说,你们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