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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女情丝长(1 / 1)

而后何谨湛、罗谨行、莫谨音三人带着音容逃入一片树林里,寻到一道土坡下的凹坑处躲过紫衣人搜捕后,见机往北逃了二十里路,又躲入一片山林里方才彻底甩掉紫衣人的追杀。何谨湛、罗谨行、莫谨音三人一松气,便即瘫倒于地,气喘吁吁,头昏脑胀,胸口烦闷,伤口也不着急包扎,委实是不想再作动弹了。音容虽未受伤,却是受了惊吓,眼泪横流,呜呜大哭,伤心难过不已。

何谨湛忙宽慰道:“音容,我们没有事。二师弟与谨音师弟只是轻伤,养一养就好了。”

音容却没好气地道:“财宝都丢了,我们以后还怎么活?你们三个快去抢回来!要不然我就不活了!呜呜呜……”

罗谨行、莫谨音二人听了这话顿时就大为不喜,二人以为音容是在为他们的伤势而伤心,却不料音容心里在意的只是那批财宝,丝毫不把他们的性命放在心上。

何谨湛便道:“这个不用着急!有烟花楼在,还怕他们跑了不成?待我们养好伤以后去找那老母狗将财宝夺回来就是了。”

音容一抹泪珠,冷笑道:“你们不是尽吹少林功夫厉害么?还说今天让我见识来着,难道就是让我见识你们逃命的功夫吗?”

何谨湛、罗谨行、莫谨音三人都不禁脸色一红,羞得无言以对。何谨湛见音容这般不知体谅,与在烟花楼时简直判若两人,顿时不免心头一寒,唯有哀叹了一声。

罗谨行忽道:“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古话说得没错!此番我们若不是酒色伤身,虚弱无力,岂会输给那帮杂碎?”

音容冷冷地道:“饭吃多了还撑死人呢!谁让你们一天天跟个馋猫似的没完没了?现在打了败仗就怪到我们女人头上来了,你还要不要脸?”

罗谨行又气又羞,正待还口,何谨湛忙道:“师弟,别争了!音容,你也别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只要人无事,以后随时可以找他们算帐!”

音容不再多说,又埋头抹泪,轻轻啼哭起来。何谨湛缓得一阵后,挨近音容,温言相劝良久方才让她收泪止哭了。罗谨行、莫谨音二人此时也止血包扎好了伤口,而后又翻山越岭往南走,打算找一处隐蔽之地,休养一阵再图后计。

四人又行了三个多时辰,来到一条清澈的溪流边上,此时天色早也暗将下来,但前路却还看不见人家。

莫谨音便道:“谨湛师兄、谨行师弟、嫂子,这里取水方便,前面也没有人家,我们不如就在此歇息一晚上吧。”

何谨湛深以为然,于是拉音容到溪边饮水止渴,又为她擦汗拭脸,柔情款款,却不怎么理会罗谨行与莫谨音二人。罗谨行更是不满,莫谨音倒不放在心上,强拉罗谨行走开,到林子里打了两只山鸡,拾了些柴火回来,将山鸡洗剥干净,然后生火烤食。

何谨湛一心都在音容身上,百般哄慰,软语温存,但音容却始终不冷不热,再也不复在烟花楼里那般柔情蜜意,千依百顺了。莫谨音烤熟山鸡后递给何谨湛一只,何谨湛撕下一只鸡腿,将焦皮剥干净了方才交给音容。音容拿在手里不肯就食,何谨湛温言哄慰几句,她才勉强吃了几口,忽又反胃作呕,全吐了出来。

莫谨音便道:“嫂子在烟花楼里锦衣玉食惯了,肯定是吃不得这些腌臜的东西。”

罗谨行却冷笑道:“师兄,嫂子肯定是还不饿。人要是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

何谨湛无奈,吃了山鸡,又去林子里寻了些干草回来,为音容铺了床,哄她睡觉。

次日一早,四人又启程往北行,赶了三十里路,终于见到一个一百来户人家的大村子。

何谨湛手指村子东面不远处一座大山,说道:“我们就到那座大山里寻一处隐蔽之地修养,只悄悄到村子里取食,这样就不怕烟花楼的人来村里寻我们了。待我们养好伤,恢复精力以后,再去烟花楼夺回属于我们的财宝!”

罗谨行、莫谨音二人并无异议,音容也不说什么。四人于是绕过村子,从东面上了那座大山,在山腰上寻到一处不大的洞穴,正好够四人容身。何谨湛急忙寻些干草来铺在地上,扶音容坐下歇息,生怕凉着她屁股了,但音容却并不怎么领情。罗谨行冷眼旁观,对音容由厌生恨,已是极度不满了,只是碍于何谨湛之面,强忍着不曾发作。

何谨湛随后让罗谨行与莫谨音稍加遮掩,到村子里去买些吃食回来,但他们二人只买到一些面饼回来,且是冻硬了的。音容咬了几口,难以下咽,委屈得眼泪直流,没好气地道:“何谨湛,老娘跟着你走,是为了享福的,不是来吃苦遭罪的!这天寒地冻的,你还让我到荒山里来住,又给我吃这硬邦邦的东西,我都快成野人叫花子了,我不活了!”

何谨湛无奈,正待温言相劝,罗谨行早已按捺不住,怒斥道:“我早看你这娼妇不顺眼了!要不是我师兄被你迷住了,我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娼妇害的,你还有脸叫屈?”

音容听了顿时火冒三丈,一抹泪珠,手指罗谨行,跳起来骂道:“我是娼妇!那你自己又是什么人?你是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少林淫僧!是个佛门败类!”

罗谨行哪里受得了这句话?赶前手起一掌便向音容粉脸拍去,少不得又是何谨湛将他拦住了,随即向两人喝道:“你们俩不要再吵了!”震住两人后,又向罗谨行温言道:“师弟,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别再说了好么?”

罗谨行不得已又只好强忍了,莫谨音忙向音容劝道:“嫂子,我们只是暂时过几天苦日子罢了。待我和谨行师弟伤好些,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凭我们三师兄弟的本事以后一定可以闯出一番事业来!到时候你还怕过不上好日子吗?”

音容却冷笑道:“你们三个要是真有本事的话,就不会被人打得丢了银子逃命了。如今躲躲藏藏的连面都不敢露,还有脸说自己有本事?”

莫谨音脸色一红,心中虽有气却也忍住了,于是也不想再理会音容了。

罗谨行便冷笑道:“师兄,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德性,你也该看清楚了吧?这种只能同富贵而不能同患难的女人不要也罢!”

音容当即冷笑道:“自己没本事就知道说这种话!你没本事就别找女人!还是老老实实滚回少林寺当你的秃头和尚吧!”

罗谨行气得双拳紧握,怒喝道:“娼妇!你有种再说一遍!”

音容正要开口,何谨湛忽然怒吼道:“你们不要再争了好不好?”气愤之下,无处宣泄,一拳重重击在石壁上,手背顿时鲜血直流,伤得不轻。音容被吓得不敢则声,怔在当场,莫谨音急忙上前查看何谨湛手上伤势,给他止血包扎伤口。

何谨湛见音容对自己手上之伤无动于衷,心下不由得也凉了几分,随后便不怎么理会她了。音容似也看出伤了何谨湛的心,于是也乖巧了许多,不再使性子取闹了。

这晚子夜,待到何谨湛、罗谨行、莫谨音三人睡着以后,音容便悄悄起身出洞,头也不回的下山走了。

何谨湛他们三人早就察觉到了,何谨湛心如刀割,想要拦住音容挽留,罗谨行死死将他拽住,说道:“师兄,如此无情无义的女人,你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她要走便由她走!”

莫谨音也道:“是啊!谨湛师兄,这种女人是留不住的!”

何谨湛仰头长叹一声,两行泪珠便即滑落了下来。

过得良久,何谨湛忽又凄然笑道:“看来富贵情爱,终究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只不过,我这个梦委实也太短了些!哈哈哈……”

罗谨行见何谨湛似有悲凉决绝之意,忙劝道:“师兄,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何必为了这个无情无义的娼妇而冷了心肠?”

莫谨音道:“是啊!谨湛师兄,不是有句话叫做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吗?天下的女人哪能都跟她那样无情无义?我觉得长齐帮的方慬方姑娘就是个好女人!”

罗谨行听了不禁笑道:“谨音师兄,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从那天晚上后你就动了凡心,喜欢上方姑娘了?”

莫谨音忙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当时还是一心向佛的出家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罗谨行道:“你少来装模做样!那天晚上我本也想替你照顾方姑娘来着,你却死死握住方姑娘不肯松手,你还不承认么?”

何谨湛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一声,罗谨行便道:“大师兄,你想开了么?”

何谨湛道:“你们说得不错,婊子原本无情,我又何必为此伤怀?”

罗谨行笑道:“师兄,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何谨湛道:“我此生有师弟和谨音师弟你们两个好兄弟相伴就足够了!此后我们必当联手闯出一番惊人的事业来!烟花楼这帮贼子抢了我们的财宝,又伤了你们,这笔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不但要夺回来,而且还要他们加倍奉还!”

罗谨行道:“对!待我们养好伤,恢复元气后,就去找那帮贼子算总帐!”

音容仗着月色虽能依稀辨明路径,但下山后却不敢往村子里去,生怕何谨湛他们进村寻她,于是决定径直回青栖镇烟花楼。却不料,音容刚绕过村子上了大路,道旁便窜出一群人来将她拦住。音容疑为鬼魅,着实吃了一惊,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贱婢!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么?”

音容定睛一瞧,但见那人正是紫衣男子,吓得慌忙跪下哀求道:“主人恕罪!我是被逼无奈的。我被那三个淫秃挟持,一路把我轮番来奸辱,我好不苦也!今晚终于寻到机会逃了出来,正要回青栖镇向主人禀报呢!”

紫衣男子道:“恩。本座信你!那三个和尚现藏在哪里?”

音容手指谨湛三人藏身的那座大山,道:“主人,那三个淫秃就在那山腰上的山洞里。”

紫衣男子道:“那三个和尚乃少林龙迦、龙寂座下弟子,非同一般,要杀他们三个并非易事!但是又必须杀了他们灭口不可,不然他们回少林寺带人前来讨债,那我们烟花楼可就不保了!音容,这次你虽然身不由己,但是你有没有错自己心里清楚,我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现在乖乖回到那三个和尚身边,取得他们的信任,想办法把这包药让他们三个吃下,那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说罢递给音容一小包药粉。

音容手拿药粉惊颤不已,不知该不该答应。

紫衣男子又道:“音容,如果你能办好这件事,本座还你自由之身,烟花楼以后随你栖身如何?”

音容喜道:“多谢主人!”

紫衣男子道:“赶紧回去吧!自己想好借口,徜若被她识破,你自己知道什么结果。”

音容领命,收好药包,匆匆折返回去,上得山腰,但见山洞里没有丝毫动静,心下一宽,以为何谨湛、罗谨行、莫谨音三人一直在沉睡之中,当下便轻脚轻手地回到山洞内原地躺了。其实何谨湛他们早就见到音容回来,只是故意装作不知而已。何谨湛虽然期望音容是回心转意,但他却是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信任音容了,至于罗谨行与莫谨音二人便不消多说了。

次日一早,音容对三人客客气气,和颜悦色了许多,对何谨湛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柔情。但何谨湛等三人早知音容去而复返,来意不纯,因此暗暗留上了心。罗谨行与莫谨音冷言冷语,并不与音容好脸色,只是何谨湛还狠不下心肠。

而后又瞥见音容不时瞧着昨日剩下的面饼,若有所思。罗谨行于是便以练武之故拉何谨湛与莫谨音二人远远走开,然后藏身窥视,果然见到音容将面饼掰开,往中间撒上了药粉。

罗谨行瞧得目眦欲裂,拳头也握得咯咯作响,若非有何谨湛将他按住,他早已冲上去取音容性命了。

莫谨音道:“她昨晚下山必是遇到烟花楼那帮人,这才让她回来对我们暗中下毒!”

罗谨行道:“师兄,你现在也该死心了吧?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全都是骗人的鬼话!这贱人现在巴不得要取你性命呢!”

何谨湛心如刀割,怔怔地瞧着音容,情难自已。

莫谨音道:“我们先不动声色,先假装中毒,然后引烟花楼的人现身,攻其无备!”

罗谨行道:“谨音师兄妙策!”

正在这时,但见音容拿了面饼向着何谨湛三人所在方向寻了过来。三人旋即挥棍舞刀,装模作样地练将起来。

音容到得近前,说道:“何郎、两位叔叔,吃些东西再练不迟。”

罗谨行冷笑道:“嫂子今日怎么突然会关心起人来了?”

音容脸色一红,说道:“二叔叔,以前是音容不对,还请见谅!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昨晚也想明白了,我既跟了何郎,自然要跟何郎一起同甘共苦的。所以日后做饭洗衣这种小事就由音容来做,何郎与两位叔叔只管练武办大事便好!”

莫谨音道:“嫂子若果真能如此,那便是我们兄弟三人之福了!”

音容嫣然一笑,将六张面饼分给何谨湛等三人。

罗谨行递给音容一张,说道:“嫂子,你也吃!昨日小弟对嫂子多有冒犯,还请你看在师兄的面上,不要放在心里。”

音容不接,道:“三叔叔,我没在意!你先吃,那边还有。”转头向何谨湛道:“何郎,你吃呀!”

何谨湛心如刀割,说道:“音容,你当真要我吃么?”

音容道:“何郎,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吃饱了饭才有力气练武嘛!前两天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怄气了,你原谅我好么?”说话间拿过何谨湛手上面饼,撕下一块来喂何谨湛。

何谨湛见音容迫之甚急,笑魇如花,并无愧色,可谓狠心阴毒,绝情至极!不禁痛心疾首,悲愤填膺,含泪大笑道:“好!我吃!”接过音容手里的面饼就往嘴里送。

罗谨行急忙赶前将何谨湛手中面饼打掉,然后又一掌往音容胸膛拍去。何谨湛旋即擒住罗谨行手腕拉开,挡在音容身前。

罗谨行怒道:“师兄,这贱人一心要害你性命,下手丝毫不留情,你还护着她做什么?”

何谨湛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虽无情,我却不能无义!”转身向音容说道:“你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了!”

音容先是一怔,随即又惊又惧,瞧着何谨湛悲痛欲绝的神情不禁有了一丝讶异的愧色。罗谨行愤怒,绕过何谨湛又要动手,音容畏惧,忙不迭地往山下逃命去了。

何谨湛随即大叫道:“烟花楼的狗贼们,出来吧!派个女人来下毒算什么本事?”

何谨湛一语叫罢,便听四下里有了动静。须臾,十三个人从山后窜出,向何谨湛三人围了上来,正是紫衣人为首的一众人。

何谨湛长棍一挺,怒指紫衣人道:“恶贼!财宝都被你尽数夺去了,为何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紫衣人道:“你们这批财宝来路不明,若不杀了你们斩断痕迹,难不成让原主顺藤摸瓜又查到我们头上来?再则你们少林寺我们也惹不起,现在也唯有杀了你们灭口!”

罗谨行咬牙道:“恶贼!且看今天到底是谁杀得了谁!”

语音一落,举棍纵出,劈头往紫衣人砸下。罗谨行这一棍,蓄势已久,含愤而出,力道不小。紫衣人不敢当其锋,纵身闪开,正待出刀反击,罗谨行一棍落空,又迅速无伦地横扫而出。紫衣人一刀拦过,罗谨行顺势一戳一挑又是两棍疾攻而至。短短一日未近女色,罗谨行已然恢复了两分元气,他这长棍批亢捣虚,呼呼风响,已然颇具威势了。虽然还赢不得高手,但对付紫衣人这种武功造诣的人,却是绰绰有馀了。紫衣人甫一与罗谨行交手,便被罗谨行着着抢攻,压在下风,暗暗心惊不已。

何谨湛见罗谨行压制住了紫衣人,当下也就放心破敌。今日情形与前日大不相同,除了他们二人也恢复了一两分元气之外,此番也没有音容与财宝的牵绊,何谨湛与莫谨音全力施为,一个长棍纵横,一个单刀翻飞,各逞其能,那些烟花楼的好手们根本难当其势。不断有人伤在他们二人手上,他们虽未下死手,但烟花楼众好手一个个痛苦哀嚎,已是再无一战之能了。

紫衣人见势惊惧万分,情知再斗下去必败无疑,顿时便生退却之心。却不料罗谨行迫切要取他性命,攻之甚急,他想脱身逃命却是不能够。

正当何谨湛他们胜利在望时,忽然斜刺里窜出一个青衣人来,身形如风,闪身一刀往罗谨行后背劈至。

何谨湛虽也瞧见了,但他离得远,施救不及,旋即惊叫道:“师弟小心!”

罗谨行正抢攻紫衣人,遽然间虽未察觉到背后有袭,但得何谨湛提醒后,他慌忙往左纵开,长棍顺势扫将过来。那青衣人应变也快,他转势横刀一拦,旋即又掌拍出。罗谨行恰巧转身过来,那人一掌正击在罗谨行胸膛之上,这一掌力道不轻,直震得罗谨行身子离地倒飞了出去,身在半空就喷出一口鲜血,长棍也拿捏不住,坠落于地。

何谨湛大惊,长棍一封,弃了对手,纵身跃起将罗谨行接住,平平稳稳落下地,但见罗谨行面如金纸,痛苦不堪,性命虽是无碍,但却是再难有一战之力了。

紫衣男子一众人见了,纷纷向青衣人靠拢,一齐恭躬敬敬地拜道:“参见堂主!”

这青衣人四十岁多年纪,相貌不凡,一脸阴鸷之气,令人望而生寒,乃是混元教“震字堂”堂主,名叫欧阳戬。烟花楼也正是混元教的产业,分属震字堂经营管理,紫衣男子则是烟花楼总管事,名叫刘金光。

何谨湛三人一听刘金光一众人叫欧阳戬“堂主”都不禁一惊,须知堂主一职,无论在江湖哪个帮派教会当中都不算低。

莫谨音咬牙道:“你们到底是混元教的人还是三阳教的人?”

欧阳戬道:“将死之人,何须知道得太多?今日……”

何谨湛情知今日难以善罢,又知欧阳戬武功高强,趁他说话分神之际,将罗谨行往莫谨音身边一抛,纵身抢出,一棍戳向他咽喉。

欧阳戬虽然仓促,却还是避过了,长棍从他脖子擦边而过,他旋即一刀劈出,顺着长棍往何谨湛手上削至。何谨湛应变也快,他撒手窜前,抓住长棒另一端,紧跟着撤棍往欧阳戬下盘扫至,引得欧阳戬刀往下拦时,他早已转势斜挑而上,正中欧阳戬腰腹。只可惜何谨湛元气未复,使不出多大劲力,这一棍仅震退了欧阳戬三步,并无大碍。

何谨湛适才几棍算计精妙,无不集全身馀力,若对手是刘金光或已取胜,但是欧阳戬远非刘金光可比。

何谨湛奇袭落空,先机便失,欧阳戬已然闪身上前,挥刀抢攻,他出刀迅捷凌厉,刀势沉猛狠辣,直往何谨湛身前抢。何谨湛虽能挡其刀,但却难挡其力,根本拦不住欧阳戬,迫得边退便防,方才堪堪将他拦在棍外,根本无还击之攻,情势甚是危急。

莫谨音也与刘金光几人斗了起来,他将罗谨行靠着一棵大树放了,又从敌手中夺过一口单刀来,双刀纵横,牢牢守在树前。莫谨音右臂伤势虽未痊愈,还使不得大力,但他右手避实就虚主攻;左手虽不灵便,以硬碰硬主防,两者长短互补,一攻一守,竟收奇效。虽然也赢不得高手,但对付刘金光之辈还是绰绰有馀。

刘金光一个应变不及便被莫谨音伤了右臂,单刀坠地,滚逃了开去。莫谨音正待乘胜追击,馀下四个好手又挥刀向罗谨行迫近,莫谨音逼不得已又退到大树前回防。这四个好手难挡莫谨音之威,皆是跳来跃去,虚晃游斗,寻机而攻,莫谨音虽然着急,一时间却也拿他们不下。

恰在这时,何谨湛一声闷哼,右臂中刀,弃棍滚逃了过来。欧阳戬得势不饶人,飞纵而出,一刀向着何谨湛飞劈直下,势道迫人。

眼见何谨湛避无可避时,莫谨音斜刺里双刀交错迎上将其架住,奋力一掀,吼道:“谨湛师兄,带谨行师弟走!”说话间已是两刀快攻捣向欧阳戬胸膛。

莫谨音一走,那四个好手便一齐往罗谨行逼去,罗谨行咬牙忍痛,慌忙着地滚避,堪堪躲过致命两刀。何谨湛见状,左手抄起地上一口单刀抢上,出其不意撂倒一人,又将其三人迫开,扶起罗谨行来,瞧向莫谨音好生委决不下。

莫谨音此时避实就虚,闪身进逼,堪堪能与欧阳戬有一战之能,但他自知酒色伤身,中气不足,难以持久,当下又叫道:“谨湛师兄,你们快走啊!”

何谨湛无奈,一咬牙搀住罗谨行就逃,刘金光几个伤兵败将虚张作势追了一阵便被何谨湛甩掉了。何谨湛带罗谨行逃至另一座山下,寻到一处草窝藏身。

罗谨行急道:“师兄,你别管我,快去看看谨音师兄!”

何谨湛点点头,正待动身时便见到远处有人寻来,正是欧阳戬率刘金光几人赶了过来。何谨湛急忙回草窝藏好,心中一痛,情知欧阳戬既来,莫谨音多半惨遭不幸了。

须臾,欧阳戬便寻到左近,所幸何谨湛与罗谨行二人藏身的这个草窝位置刁钻隐蔽,出人意料,竟没被他们发现。待得欧阳戬率众走远后,何谨湛草草止血裹好右臂之伤,扶起罗谨行悄悄又折返回去。但见烟花楼的人皆已去尽,林间独躺着一个人,正是莫谨音,早已气绝多时,他胸膛中刀,鲜血早已流尽。

何谨湛、罗谨行二人洒泪痛哭,悲愤万分。罗谨行被欧阳戬震伤了脏腑,原本虚弱,此时激痛之下竟而昏了过去。何谨湛不敢耽搁,就地挖个坑将莫谨音埋葬了,坟前拜别,而后负起罗谨行便往南钻入山林,藏身逃命。

罗谨行就此昏迷不醒,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但他脸上却始终凝着一丝痛苦之色,想他虽在昏睡之中也是难受至极。何谨湛忧急如焚,寻思罗谨行的伤势非得去城镇上求名医以药石挽救不可了。

何谨湛此时已在开封城郊外,距离开封城不过十多里路。罗谨行内伤严重,何谨湛这时也顾不得欧阳戬在追杀他们了,上了大道径直往开封城赶。

何谨湛曾到开封城游历化缘多次,认识城中“回春堂”名医伏老计。此人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远近有名。

伏老计年近六旬,须发皆白,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手脚轻健,并无龙钟老态。何谨湛见了伏老计之后,略略说了被欧阳戬追杀的情况。伏老计忙安排徒弟陈七坐堂,带何谨湛与罗谨行到后院一间静室之中藏身。

静室之中有两张床,其中一张床上已然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病人,他上身赤裸,各大穴位上刺满了银针。何谨湛又见他面色暗黑,嘴唇发紫,象是中了剧毒的征状,他心中虽然有些好奇,但这时也无暇多问。

此时伏老计已瞧过罗谨行伤情,他脸色凝重,沉思不语,似是颇为沉重棘手。

何谨湛忙道:“伏前辈,我师弟还有救么?求求你救救他!”说罢便将身上仅剩的二十两银子全部交了出来。

伏老计不收,说道:“少林龙迦大师对老夫有再造之恩,如今他门下弟子有难,老夫正当竭力报恩!如何敢收半分钱财?”

何谨湛道:“多谢伏前辈慈悲,那我师弟伤得如何了?”

伏老计道:“他脏腑被震伤,多处血脉受损,如今淤血难除,气闭不通,血塞不行,病情颇为危急。老夫只有五成把握,能不能活命还得看他的造化了!”

何谨湛忙道:“五成就五成!伏前辈,我相信你!”

伏老计当下为罗谨行上身诸穴施过一遍针,罗谨行双眼一睁,张口呕出一口淤血来,而后又昏了过去,但气息却为之平稳了不少。

何谨湛喜道:“前辈真乃神医也!”

伏老计道:“还早呢!能不能活命,还看我这一副药下去有没有起色才知道。”

何谨湛忙道:“还请伏前辈速下妙方!”

伏老计当即到善堂抓了药来让何谨湛煎了喂罗谨行服下,随后伏老计又为罗谨行施了一遍针,言道:“晚上再为他服一剂药,明日若有起色,性命当可无碍!”

何谨湛忙拜道:“多谢伏前辈!”

伏老计不语,随即又去瞧那中毒的男子,探过脉又剥开眼皮瞧了后,神色间稍微舒缓了一下。

何谨湛便问道:“伏前辈,这人是什么人?中的又是什么毒?”

伏老计道:“此人也是某个江湖帮派中人,具体是哪门哪派的人,老夫还不得而知,他也是被仇人追杀,逃到我这里求医。他所中之毒甚是怪异霸道,乃老夫生平仅见!老夫现在也仅仅是暂时压制住他的毒性罢了!”

何谨湛道:“我观此人相貌堂堂,面无戾色,即便不是名门正派中人,至少也是一个心胸坦荡之人。不过,看他这样子似乎已是毒气攻心,神仙难救了!”

伏老计道:“虽然如此,也未必就必死无疑!老夫还可以死马当活马医,如此或有一线生机!”

何谨湛不再多言,但见伏老计又在中年男子胸膛,腰腹上施针,而后又在他头上施针。那男子虽在昏迷之中兀自不停挤眼皱眉,身子发颤抽搐,象是伏老计的针灸起了作用。

伏老计施针完毕后已是满头大汗,想是他也颇为勉力,适才他每施一针便观其反应,细思良久,然后再对症下针,自是耗损了不少心力。

紧接着伏老计又开了一方子让徒弟抓药,送到厨房让药童煎好喂那中年男子服下。而后伏老计为何谨湛安排了饭食,何谨湛此后一直在静室守着罗谨行,晚间遵照伏老计之命又喂了罗谨行一次药。

次日清晨,罗谨行一声咳嗽便即醒了过来,脸上陡然间恢复了几分血色。何谨湛大喜,急忙唤来伏老计。

罗谨行见状,忙问道:“师兄,谨音师兄呢?”

何谨湛神色一暗,说道:“我把谨音师弟就埋在那山上了。”

罗谨行悲愤填膺,咬牙道:“师兄,我们一定要为谨音师兄报仇!我们……咳咳咳咳……”咳到最后就呕出一口淤血来。

何谨湛忙道:“师弟,你性命方才保住,切莫动气!”

伏老计却喜道:“令师弟适才气急血激,将心肺中淤血咳了出来却是一件好事!老夫原来正为此而忧心呢!”转向罗谨行道:“你现在气息是不是顺畅了许多?”

罗谨行道:“正是!多谢伏老前辈救命之恩!”

伏老计道:“恩。不过你不可再急躁动气了!你虽然现在小命无碍了,但是还要以药石疗养方得痊愈。”

罗谨行道:“是。”

恰在这时,右边的中年男子也有了动静,他人虽未苏醒,身子却不住颤动,双手抓着床沿,咬牙切齿,似在拼命挣扎。

伏老计见了,急忙过去将他身上的银针挨个挨个地拔下来,待得拔完最后一根时,中年男子陡然睁眼醒了过来,双目如炬,神采凛然。他一见伏老计便即展颜笑道:“伏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就知道我只要撑到你这里来了就不会死!伏老先生果然没让在下失望!请受闻人剑一拜!”说罢便要起身给伏老计跪拜行礼。

伏老计忙拦住道:“你先别动!你性命虽是保住了,但馀毒却还未除尽!身子也还很虚弱,还需得好好休养!”

闻人剑道:“多谢伏老先生!伏老先生救命之恩,闻人剑没齿不忘!”

伏老计道:“客气客气!老夫也只是起了辅助之功,主要还是靠你自己救了自己。”

闻人剑奇道:“伏老先生,此话怎讲?”

伏老计道:“老夫施针刺你八脉交汇诸穴,刺你奇经奇穴,激你五脏六腑及人之根本与剧毒抵抗,再辅以药石相济,终是保住了你一条命!你的求生之欲超乎了老夫的想象!所以说最好的良药乃是人之本身!”

闻人剑道:“伏老先生过奖了!若非伏老先生妙手回春,在下只怕早就尸骨已寒了!”

伏老计道:“你且躺下歇息,我让徒弟再为你煎药祛除馀毒。”

闻人剑道:“多谢伏老先生!伏老先生,你不问我是什么人么?”

伏老计道:“你若想说,又何须老夫问?”

闻人剑笑道:“伏老先生说得是!在下乃是长江盟陈总盟主麾下头领闻人剑!”

何谨湛惊道:“你是长江盟的人?”

闻人剑道:“正是!这位小师父看着面熟,不知是……”

何谨湛道:“我原是少林龙迦大师座下弟子,法名谨湛,这位是我师弟谨行。”

闻人剑听了大为动容,说道:“原来是谨湛、谨行两位小师父,我曾听长齐帮方三小姐说起过你们。两位小师父,你们缘何到此?谨行师父又是如何受的重伤?”

何谨湛叹道:“说来话长!总之我们正遭仇人追杀,对方武功很高,我们此时还不是他的敌手。闻人兄台,不知贵盟陈总盟主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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