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圆脸色一红,哑口无言。谨湛当下又悄悄向谨音使了个眼色,谨音会意,当即又向谨圆说道:“师弟,常言道喝酒乱性,你是不是怕喝了酒后就把持不定了?这么说来你修行这么久也是一样心智不坚!现在正好借酒来考验一下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一心向佛!”
谨行道:“是啊!谨圆师弟,今天我们三个师兄正好考验一下你!”
谨圆大是为难,怔怔地望着酒杯不敢喝,谨行当即强行喂他喝了。谨圆初次饮酒,喉咙烧得直咳嗽起来,还没缓过来,谨湛又递一杯酒到他嘴边,说道:“谨圆师弟,我师弟敬的酒你都喝了,我这杯酒你也该喝了吧?”
谨圆无奈,半推半就,勉强喝了。谨音又随即递上一杯酒,说道:“师弟,谨湛师兄和谨行师兄敬你的酒,你都喝了。我们是同一个师父的师兄弟,我这个亲师兄敬你的酒,你不喝说不过去吧?”
谨圆无奈,接过又喝了,三杯酒下肚,渐渐有了些熏熏然了。谨湛、谨行、谨音三僧接着又轮番灌他,谨圆酒意上来顿时便迷失了心志,跟着三个师兄一起来者不拒,再无丝毫忌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谨湛、谨行、谨音三僧见将谨圆拉下了水,更是肆无忌惮,畅快无比。谨圆到底是首次饮酒,不比三个师兄酒力,最先趴在饭桌上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谨湛等三僧酒足饭饱,均有七八分醉意了,结了帐,一起扶着谨圆出了酒楼,外面已是红日西下,已近黄昏了。街上的商铺也都掌了灯,街上行人未散,喧嚣依旧。谨湛等三僧想起正事还未曾办,搀扶着谨圆摇摇晃晃,踉跟跄跄地寻马车买。
谨湛等三僧正寻之际,忽被一阵悦耳的丝竹之声所吸引,循声过去一瞧,却是一家名为“烟花楼”的青楼妓馆。门口正有三个纤腰细柳,轻纱蝉衣,体态毕露的美貌妙龄女子在招揽客人。三女虽然冷风袭体,冻得瑟瑟发抖,却依然骚首弄姿,强颜欢笑,委实可悲可悯。谨湛等三僧一见不觉口干舌燥,气血上涌,一瞧之下便愣着挪不开步了。
其中一个粉衫女子见状,腰肢一扭,笑盈盈地招手道:“四位公子,过来耍一下嘛!”
谨湛等三僧虽然为之心神荡漾,但心中却还有三分清醒,直勾勾地瞧着四个女子,脚下如生了根,既舍不得走,又不敢近前过去。四个女子见状,随即上前拉着四僧便往烟花楼里去,谨湛等三僧与四粉头身子一触,温香软玉,香气醉人,全身酥软,丝毫反抗不得,听之任之,由着四女将他们拉进烟花楼里面。
粉衫女子向楼里面叫道:“妈妈,来客人了!”
一进得楼里,五个尚未接到客人的女子一齐涌上来争抢四僧。其中一个红衣女子搀着谨音硬往怀里拽,谨音昏醉无知,张口便往她胸沟里吐了一大口酒饭,惊得她一声尖叫,往后便倒,歪在地上泪眼横流,哭道:“赔我衣服!赔我衣服!”
谨音当即抛给她一枚五两重的银锭,说道:“赔你!不许哭了!”
红衣女得了银锭,顿时也就收了泪,急忙起身去了。其他几个女子抢着过来扶谨音,倒是巴不得谨音往她们身上吐了。
正在这时,里屋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肥胖妇人出来,一脸媚笑,行走之际,身上的肥肉也是不住摆动,正是这家青楼的老鸨。老鸨当下笑盈盈地迎了过来,一双电眼扫视四僧一眼,已看出四僧是僧人身份了。老鸨微微一惊,但瞧出四僧身上带了不少钱财后,随即又眉花眼笑,说道:“四位公子已是在外面喝多了些吧!”转身向一个女子吩咐道:“小翠,你去叫厨房做些醒酒汤来,与四位公子醒醒酒!”
四僧被一众花枝招展的女人,拥簇着来到一间香气袭人的秀房内坐了,老鸨存心要宰四僧,每人安排两个粉头,左右挤着,捶背按摩,肢体相触。谨湛等三僧早已意乱情迷,不能自持了。唯有谨圆半醉半醒,迷迷糊糊,浑然不觉,任由人摆布。
须臾,一个女子送来四碗醒酒汤,几个女子争先抢着给四僧喂食。一个女子扶起谨圆喂汤时,谨圆忽又张口往那女子抹胸里直喷了一大口污秽之物,吓得那女子一声惊呼,抛开谨圆就往后退开了,眼泪汪汪,拉着胸襟叫屈道:“公子,这是怎么说?人家这一身,还是才穿两次的新衣裳呢!”
老鸨却道:“小家子气!这位公子真是醉了,又不是故意的!公子们随便打赏一点便够你买几身衣服的了。”
谨音又拿出五两银子放到桌上,说道:“这些钱也赔得起了吧?”
老鸨笑道:“够了,够了!多谢公子打赏!”
待得那女子走后,老鸨才又说道:“四位公子,你们看着面生,是外地来的吧?我们这里的姑娘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有牌九马吊什么的。只要四位公子能想到的,我们这儿都有,不知道你们想要怎么取乐耍子?”
谨行道:“我们不玩这些。”
老鸨会意,微笑道:“四位公子一定是长途跋涉累了,我安排四个姑娘伺候你们早点歇息如何?”
谨湛等三僧气血喷胀,按捺多时了,只是还有三分羞涩不曾开口明说。老鸨心知肚明,当下为四僧做主,各安排了一个女子侍寝。
次日清晨,谨湛、谨行、谨圆三僧尚在美梦之中忽然听到谨圆放声大哭起来,各自慌忙起身穿衣寻到谨圆所在的房里,但见谨圆正坐在地上尤如孩童一般,鼻涕齐流,大哭不止。帽子掉在身旁,光着头露出九个佛门香疤来。原来谨圆年少出家,持戒虔心修行已近十五六年,此时醒来见大错已然铸成,只觉多年来的信念修持一朝而废,心中懊悔难过无比,因而就不顾一切地大哭宣泄起来。
谨湛急忙拾起帽子为谨圆戴上,谨圆一见谨湛便即哭道:“我说我不喝酒,你们非要逼我喝!现在犯了酒戒又犯荤戒,犯了荤戒又犯色戒!我对不起师父,我对不起佛祖!呜呜呜……”
老鸨见状,叫苦道:“不得了,不得了!要是让官府知道我们烟花楼接待僧人,你们四个可给我们添了天大的麻烦了!你们四个说怎么办?”
谨湛不敢耽搁,当即让谨行、谨音搀住谨圆就往外逃,老鸨急忙率众女将四僧拦住,说道:“你们四个还没有给钱呢!难不成还想白嫖?”
谨湛情急之下倒将此事忘了,当下将身上的银子都抖落出来,约莫有一百来两。原本这些银子也够了四人的嫖资了,但那老鸨却乘机敲诈,说道:“四位小师父,这点银子哪里够呀?我们接待僧人,可是担了偌大的风险,你给的这点银子还不够我们压惊的呢!”
谨湛无奈,只得又让谨行、谨音二僧把身上的银子全都交给了老鸨方才脱身走了。四僧急急出了镇子,躲到荒僻之处藏了,心中方才稍稍一安。谨圆还是哭个不住,谨湛、谨行、谨音三僧轮番劝慰,谨圆只是哭道:“我有罪,我是罪人!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佛祖!”
谨行急道:“师兄、谨音师兄,你们说怎么办?像谨圆师弟他这个样子回到少林寺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到那时我们就惨了!”
谨音忽然跪在谨圆面前,说道:“师弟,师兄没想到你会如此虔诚,对不起!是我坏了你的修行。有罪的不是你,而是我,现在要杀要剐都随你。”
谨湛、谨行二僧见了,当下也跟着一齐向谨圆跪倒,谨圆顿时急了,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谨湛道:“谨圆师弟,是我们毁了你的修行,你不原谅我们,我们就不起来!”
谨行道:“是啊,谨圆师弟,现在你想拿我们怎么出气都可以!”
谨圆收泪,叹道:“这其实也不能全怪你们,是我自己心志不坚才一错再错,最终铸成大错的,你们快起来吧!”
谨圆扶不动谨湛、谨行、谨音三僧,当下便也向着三僧跪下了,最后四僧相互搀扶,方才一齐站了起来。
谨音道:“师弟,那你回寺以后提不提这件事?”
谨圆道:“我这番连破三戒,已是犯了大错,自要回戒律堂领罪!不过三位师兄放心,我是不会把你们说出来的。”
谨行急道:“我们是一起下山的,你这么一说,那我们还能干净得了吗?谨圆师弟,你到最后还是会害了我们的呀!”
谨圆却道:“我们既然犯戒了始终会受到惩罚的,就算瞒过师父和师叔他们,躲过少林寺这一关,罪业也会以其他方式降临到我们身上的。师兄、谨湛师兄、谨行师兄,我要立刻回少林戒律堂请罪,运银子回少林的事就拜托你们了。”说罢向谨湛等三僧合十念佛,转身便走了。
谨行、谨音正要去拉谨圆,谨湛却拦住说道:“让他走!”
谨行急道:“师兄,谨圆师弟回去这么一认罪,师父他定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来的。”
谨音道:“我师父和龙檀师叔也还罢了,若让龙象师叔知道了那还了得?我宁可死在外面,也不会回去见龙象师叔!”
谨湛道:“谨圆师弟向来虔诚,他既已认定了,谁还能劝的动?反正我也不打算回少林寺了。师弟,谨音师弟,我们有了这些财宝,何不就此还俗,买房置地,娶妻纳妾,那是何等逍遥快活?干嘛还要回少林寺当和尚?”
谨行一拍大腿,叫道:“照啊!师兄,我早有此意!只是不好先说出口来而已!我们三师兄弟平分了这笔财宝,走到哪一方不是个大财主?谨音师兄,难道你还想继续当和尚?”
谨音笑道:“谨湛师兄、谨行师弟,你们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了,我倒正在为犯戒的事发愁呢!却还没有想到这里来,我大概是当和尚当上瘾了吧!哈哈哈!我们三个本来心念就不诚,终究是成不了佛的!这救苦救难,普渡众生的重任只有交给谨圆师弟和龙寂师叔、龙象师叔他们了!”
谨行道:“那我们得赶紧带上银子离开这里了。谨圆师弟回寺后必定会一五一十地全部交待了,若让师父他们要是寻过来了,那我们的好事岂不就落空了?”
谨音道:“正是!师兄,我们先把银子藏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谨湛却道:“不急!谨圆师弟身无分文,他一路化缘回少林寺少说也得一个月,纵然谨圆师弟把事情都告诉龙寂师叔他们了,他们要赶过来再快也要大半个月,这一来一回也得要两个来月,我们好好玩两日再走也不迟!”
谨音笑道:“这倒也是!老实说,昨晚黄汤喝多了,玩得稀里糊涂的,那我们今天再去痛痛快快玩一番!”
谨行喜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那烟花楼的人都知道我们是和尚了,我们今天须得换一家地方了。”
谨湛却道:“我们还是去那一家,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老鸨子是认钱不认人的,管你是和尚还是道士?”
谨音笑道:“谨湛师兄,莫非你是舍不得昨晚那个女人了?我这会儿都记不清昨晚那个女的长什么样子了!呵呵呵!今天可得少喝些酒才是!”
谨湛笑而不语,三僧当下又急急赶回埋藏财宝的地方取了一些金银,迫不及待地又匆匆往镇上赶去。
谨行说道:“师兄、谨音师兄,我们三个现在既然决定还俗了,那也当叫回俗家名字了。我本姓罗,我以后就叫罗谨行,你们想叫什么?”
谨湛道:“这样也好!那我也以法号为名,就叫何谨湛。我们虽然不在少林了,但我们还是师兄弟,做一辈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师兄弟!”
谨音道:“对!那我就叫莫谨音。谨湛师兄、谨行师弟,既然如此,那我们三个何不再结为金兰兄弟?”
何谨湛道:“这也使得!”
三人当下便走到路边的山丘上,登高望远,居高临下,以苍天厚土为证,搓土为香,盟了誓言,八拜之后结为了异姓兄弟。
罗谨行道:“师兄,我们以后还是以师兄弟相称如何?”
莫谨音道:“这样也好!”
何谨湛道:“恩,你们不这样叫,我反倒不习惯。而且少林寺并没有对不起我们的地方,我们永远都不可忘记自己曾是少林弟子,更不能忘记师父们的教悔。我们以后纵然不行侠仗义,也绝不能逞凶为恶,做危害江湖的事。”
罗谨行道:“师兄说得不错!”
莫谨音道:“谨湛师兄、谨行师弟,那我们现在就进城去痛痛快快喝一顿,好好庆贺一番!”
罗谨行笑道:“谨音师兄,只怕你喝多了黄汤,又要说玩得稀里糊涂的了!哈哈哈!”
何谨湛、莫谨音听了这话都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三人赶到县城里先寻了家饭馆饱饱吃了一顿,重新换过一身锦衣华服回到烟花楼里,遮遮掩掩地寻到老鸨。老鸨见了自是有些惊愕,何谨湛急忙塞给她两枚银锭,老鸨自然便将他们奉为财神了,当下便将三人带到后院的一处锦阁里,笑道:“三位小师父,这里可是接待达官贵人的地方,隐蔽得很,你们就放心大胆地玩好了!”
罗谨行道:“我们其实早就还俗了,只是头发还没长出来而已,你以后不要再将我们当成和尚了。”
老鸨道:“原来如此!那是我失言了,三位公子请恕罪!”
随后,老鸨便唤来一众粉头供三人挑选,何谨湛只选了昨晚与他共赴巫山的音容相陪,那音容二八年华,容颜俏美,妩媚动人。罗谨行、莫谨音则左拥右抱各选了两名佳丽,本性毕露。老鸨忙又安排粉头唱曲献舞供三人取乐,猜枚推牌九榨了何谨湛三人一些钱财后,方才放他们三人各携佳丽入了鸳帐。
何谨湛、罗谨行、莫谨音三人自此花天酒地,留恋沉溺在烟花楼中不能自拔,身上携带的钱财花光殆尽后,便又悄悄回埋藏财宝的地方取来。何谨湛一直独宠音容一人,两人感情你恩我爱,深厚到山盟海誓,相守终身了。而罗谨行与莫谨音则夜夜新郎,不到半月便将烟花楼中除了老鸨与音容之外的女子嫖了个遍。三人直到身子发虚,兴味大减时,方才想起长久之计来。
这一日,何谨湛同音容将罗谨行、莫谨音叫到一处商议,说道:“二师弟、谨音师弟,我们到烟花楼痛痛快快地玩了大半月了,现在也是该打算以后的事了。我要为音容赎身,然后回湖南老家安家过日子,不知你们俩如何打算?如果你们另有去处的话,那我们便将剩下的钱财一分为三,然后各走一边了。”
罗谨行急道:“师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既是同门师兄弟,又是义结金兰的异姓兄弟,哪有各奔东西的道理?师兄,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我们三师兄弟同生共死,永远肝胆相照!”
莫谨音也道:“对!谨湛师兄,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我们三师兄弟一辈子都不分开!”
何谨湛喜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你们俩心里的想法,所以才故意这么问的。”
音容道:“你们真是有情有义的三兄弟!”
罗谨行当即向音容躬身拜道:“音容姑娘既然要与大师兄喜结连理,厮守终身,那你从此以后便是我们的嫂子了。嫂子,请受小弟一拜!”
莫谨音跟着也向音容恭躬敬敬一拜,口称:“嫂嫂!”
音容急忙欠身一礼,说道:“两位叔叔也请受音容一礼。”
何谨湛喜道:“太好了!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接着,何谨湛便唤来老鸨说了与音容赎身一事。老鸨先是一怔,然后脸色一转便笑道:“这是好事啊!这些日子何公子独宠音容,对音容不离不弃,我便早猜到几分了。音容能有何公子这么个好归宿,我真是求之不得呢!音容,你真是好造化呀!遇到何公子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音容道:“多谢妈妈成全!”
老鸨道:“不过,赎身的银子也就不必了,三位公子这些日子在烟花楼也花了不少钱财,足够替音容赎十几次身的了。我们烟花楼虽是娼妓之地,但也并非是眼里只有钱,这次我权当是把音容当作干女儿嫁给何公子了。彩礼也不要何公子一分,我选个良辰吉日,把音容风风光光地送到何公子府上去便了。”
何谨湛忙拜道:“多谢妈妈!不过我老家在湖南,路途遥远,就不劳烦妈妈相送了。”
老鸨道:“原来如此。”略一沉吟又道:“那这样吧,后日正是个嫁娶的黄道吉日,那时我再送你们出镇如何?这烟花楼好歹也算是音容的娘家,一出这个门便算是嫁出去的女儿了。”
何谨湛道:“那全听妈妈安排了。”
老鸨道:“恩。三位公子,那你们自便,我要去招呼客人了。”
音容道:“妈妈慢走。”
老鸨走后,莫谨音便赞道:“想不到这老鸨倒还有些情意!”
罗谨行道:“我们在她这里花了差不多也有七八千两银子了,她该知足了吧!”
音容赶到门口悄悄向外打探了一番,然后又关上了房门,向罗谨行三人说道:“三叔叔,小声些!”
何谨湛一怔,当即小声道:“音容,怎么了?”
音容一脸愁容,说道:“妈妈让我们后日走,只怕没安好心!”
罗谨行惊道:“嫂子,这是什么意思?”
音容道:“何郎、两位叔叔,你们本是少林僧人,出手如此阔绰,哪里来这么多银子?这难道不让人生疑?妈妈早怀疑你们得到什么藏宝库,有取之不尽的财宝,所以妈妈也一早让我向何郎暗暗刺探这事了。何郎,你虽然对我说了,但我却没有告诉妈妈,我已经打算和你厮守终身,自然是向着你了,哪里还会告诉她?何郎,你要相信我!”
何谨湛道:“音容,我信你!”
音容道:“何郎,谢谢你!其实你们还有所不知,妈妈不过是烟花楼里一个小小的管事而已,她背后还有更大的主子。我们不知道那人的底细,但是他每个月会派人来收一次帐,我们都称他为主人,他的眼神看起来象把刀子,看一眼就让人心里害怕!所以我猜妈妈之所以让我们后日走,有可能是派人去通知她的主子了,然后请人来害死你们,把财宝全都抢走。”
罗谨行惊道:“她不至于会这么坏吧!我们在她这里花了这么多钱,她难道还不知足吗?”
音容道:“三叔叔,你们有所不知。能在青楼里当老鸨的人那都是成了精的,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妓院老鸨只有嫌钱少,哪有嫌钱多的?不把人榨干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今天听说你们要走,他哪肯放你们走?必是要夺走你们这笔财宝才会罢休!”
莫谨音道:“如此说来,这烟花楼一定是某个江湖帮派的产业,那就有些棘手了!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罗谨行冷哼道:“怕什么?我们三个人岂是任由人欺凌之辈?须知我们在少林寺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何谨湛道:“音容,二师弟、谨音师弟,你们就在这里不动,我先去探探再说,现在正好看看她在安排什么诡计。”
音容道:“何郎小心!”
何谨湛先到青楼前厅一瞧,并不见老鸨身影,避开烟花楼中的打手,躲到暗处蹬墙踢柱,飞纵上房顶,轻脚轻手在房顶上一间间挨个窃听屋下的动静,终于在一间房顶听到老鸨的声音。何谨湛当即轻轻挪开瓦片,露出一丝缝隙来,果然见到老鸨同一个中年紫衣男子在交谈。
只听那紫衣男子说道:“音容这贱婢估计是一心向着那姓何的淫僧了,今晚必须动手,迟则生变!至于这贱婢,待此事了结之后再慢慢炮制她!”
老鸨道:“是!进了烟花楼还能走得脱?这贱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紫衣男子点点头,也不再多言,转身遮掩一番便往外走了。何谨湛来迟了一步,错过了老鸨与紫衣男子谈论如何对付他们的话了,但就从这两句话听来足以证明音容所料不错。他心中既是愤怒又欢喜,怒的是老鸨果然狠毒,果然要算计他们;喜的则是音容果然情真意切,一心向着自己。
何谨湛回到房中向音容、罗谨行、莫谨音三人说了,莫谨音拍案怒道:“这老母狗好生阴险狠毒,果然想黑吃黑来谋害我们!”
罗谨行道:“她大概还没见识过我们少林弟子的厉害吧!这伙人到底是哪路牛鬼蛇神?!”
莫谨音道:“大师兄,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宰了这老母狗,让她把坑骗我们的钱财全部吐出来!”
音容忙道:“两位叔叔息怒!妈妈背后的主子已经到了,此人厉害的很!依我说莫不如悄悄走了就是,何必去跟他们拼得你死我活的?大家平平安安的最重要!”
罗谨行道:“嫂子,但是你的卖身契还在那老母狗手上,我们还得想办法抢过来才行!”
音容却道:“不过就是一纸文书罢了!我以后隐姓埋名,跟你们走得远远的,他们寻不着我的人,攥着那一张破纸又有什么用?”
何谨湛道:“音容说得对!我们还得把那么多银子运走,徜若闹出了人命,官府四处抓捕我们,那将不利于我们行事。”
罗谨行、莫谨音听了这话也就没了异议。
随后何谨湛先让罗谨行与莫谨音先出烟花楼,买好车马和装财宝的箱笼到镇子外等侯。何谨湛与音容则与老鸨周旋一番,以安其心,寻机避开烟花楼中打手,带着音容施展轻功从后院越墙逃了。四人在镇子外会合后,急忙驾车便赶到埋藏财宝的地方。
何谨湛、罗谨行、莫谨音三人虽然在烟花楼沉沦挥霍了大半月,挖出的金银依旧装了满满六大箱笼,数目巨大,不可谓不多。音容见了这许多财宝自是欢喜不禁,遐想着自己后半生过着贵夫人的日子来了。
何谨湛今日对老鸨说过湖南老家的事,这时便不敢往南,折而向东疾逃。却不料,他们才赶了十来里路,便听到身后大路上有蹄声传来,越来越密,甚是急促。
音容惊呼道:“不好!何郎,定是主人带人追我们来了。我们这马车定是逃不过他们的快马,怎么办?”
何谨湛脸色一沉,冷哼道:“不用担心!一帮江湖匪类而已,难不倒我们!”
罗谨行咬牙道:“既然他们巴巴地赶来送死,那我便替佛祖超度了他们!”
莫谨音也道:“嫂子,你就瞧好了!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少林功夫的厉害!”
何谨湛、罗谨行、莫谨音三人艺高人胆大,勒马停下,提棒拦在大路中间。须臾,便见到十三骑快马奔了上来,为首一人正是何谨湛在老鸨房里见过的紫衣人,其馀人个个青衣劲装结束,手里擒着刀。其中有五人是烟花楼的打手,馀者七人则是他们没有见过的,当是紫衣人带来的好手。
紫衣人率众奔到近前,但见何谨湛三人阵势也颇为讶异,下令手下众人下马先将何谨湛一方连人带马车围了起来,说道:“三位小师父,我们烟花楼冒了偌大风险接待你们,你们风流快活过了,不知感恩戴德,居然还想偷偷拐走我们的姑娘,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罗谨行怒道:“你少装蒜!你与那老母狗商议今晚要谋害我们,当我们不知道么?哼!我们原本打算一走了之,饶你们一条狗命,没想到你们竟巴巴的赶来送死!也罢!那我们正好替青栖镇除了你们这一帮祸害!”
紫衣人冷笑道:“你们这三个淫僧还有脸说这种话?你们这批财宝也不知是从何处杀人越货夺来!今天我正是要替佛门清理你们这三个败类!”
莫谨音怒道:“恶贼!你欲谋财害命,还敢说教?纳命来吧!”说罢纵身而出,一棒便往紫衣人当头打了下去。
莫谨音既出手,何谨湛与罗谨行也同时挥棒而出,攻向左右两侧的青衣男子。这些青衣人刀上功夫也有些造诣,拦的拦,缠的缠,左右夹击,仗着人多,一时间与何谨湛、罗谨行二人斗得有来有往,居然还不落下风。
与莫谨音交手的这个紫衣人便非同一般了,他喝声连连,刀势迅捷狠辣,刀刀抢攻,迫得莫谨音左遮右拦,以防守为主。紫衣人攻势虽盛,但却又奈何不得莫谨音,他越斗越怒,猛然间一声暴喝,发狠一刀劈向莫谨音。莫谨音识得厉害,也奋力横棍一拦,却不料手掌巨震,铜棍脱手,竟被紫衣人这一刀磕飞了出去!未待莫谨音惊魂稍定,紫衣人又是两刀快攻向莫谨音劈到,莫谨音猝不及防,躲过一刀,第二刀却未能完全避过,左臂被划出一条一寸深的血槽。紫衣人得势不饶人,运刀疾攻,迫得莫谨音闪来避去,再无还手之力了。
何谨湛见莫谨音情势危急,慌忙挺棍来迎,将紫衣人拦住,却不料他虽能接紫衣人之刀,也难挡紫衣人之力,甫一交手,便大感不支。原来何谨湛、罗谨行、莫谨音三人这大半月来纵情酒色,已是在女人肚皮上淘虚了的,十成力气使不出两成来,他们三人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劲力?若在以往,以他们三人罗汉棍法与达摩棍法之威,早就将这帮人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了。
莫谨音此时已从敌方手中夺过一口单刀来,他左手使刀也还有些火候,半遮半避与罗谨行一起守护着马车和音容,频频遇险,皆是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避过,情势不容乐观,惊得音容失声尖叫不已。何谨湛棍法精妙,虽能勉强能与紫衣人一战,但他强撑良久,早已是虚汗直冒,头昏眼花,力不从心,实难久持,他瞥眼一看罗谨行与莫谨音也是一般情况,情知久战必败。
正当何谨湛思忖之际,忽听音容又一声尖叫,正是罗谨行避之不及,被敌方一人伤中了后背,所幸伤得不重,犹能勉力一战。何谨湛见状,不再尤豫,退步奋力挥棍横扫,拦住紫衣人,抢到马车旁边拉起音容便走,又叫道:“二师弟、谨音师弟,快走!”
罗谨行、莫谨音二人虽舍不得那一车财宝,但毕竟性命要紧,当下只得奋力遮拦,且战且退,仓皇逃命。何谨湛三人此时虽然气虚力促,但武功造诣仍在,深谐临机应变之智,批亢捣虚之能,对付紫衣人这帮人虽不能破敌取胜,但逃命的本事却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