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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倩女命多舛(1 / 1)

叶无痕道:“多谢前辈关心!我们八个也是得衡山无生大师、龙虎派燕大侠、丐帮陶长老相助方才侥幸逃过一劫。此番因我们八人惊动了这么多旁门左道之人齐聚江西行凶作恶,祸害了不少人,而我们又没能除掉他们,实在令人愧疚难安!前辈此番来此,乃是为了来铲除这伙恶人了?”

徐玄贞道:“恩。不过我们也还另有要事。”

马蹄花道:“徐掌门、八位少侠,我们进屋详谈吧!”

众人来到厢房里,马蹄花命人上了茶汤,叶无痕轻啜了一口,便问道:“徐前辈、马舵主,你们可也是打探到乌东海与宝佛他们来景德镇了?不知你们可查到他们现在藏身在哪里?”

马蹄花道:“我和徐掌门在德兴县打听到这伙人的行迹,来景德镇也只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八位少侠也来此查他们,那我们倒是碰巧蒙对了,老婆子已派人到镇上去查探恶僧行踪了,我们便在此等侯消息就是。”

叶无痕道:“如此甚好!马舵主,丐帮冯长老被害一事我们早有耳闻,此番定当助马舵主生擒宝佛查清冯长老被害的真相。”

马蹄花忙道:“多谢八位少侠!不但我们丐帮冯长老死因与宝佛恶僧有关,武当派前掌门赵道长的死因也与这恶僧有关!”

八侠听了震惊不已,叶无痕忙问徐玄贞道:“徐前辈,您查出来宝佛就是害死赵前辈的凶手?”

徐玄贞摇头道:“只是推测而已!我师兄性柔心善,宽厚待人,便是邪魔外道中人也有不少为他所折服的,所以想致我师兄死地的人并不多,但这宝佛恰好正是欲致我师兄死地而后快的人之一,至于是与不是须得擒住他查证后才得知了。”

梁淑谨道:“赵前辈武功造诣出神入化,以宝佛的本事只怕还伤不得赵前辈。”

云松扬恨恨地道:“这恶僧定是施阴谋诡计暗算了我师父!”

叶无痕道:“其实我们一直怀疑是三阳教与混元教所为,因为正道门派中已有少林龙树大师、武当赵前辈、丐帮冯长老、全真教玄天道长四位前辈高人相继为人暗害,而且长江盟总盟主陈建业也在三个多月前离奇暴毙,这极有可能是他们为图霸江湖在暗中捣鬼。不过,衡山派无生大师不久前见过三阳教新任教主卓自潇一面,从他口中得知傲千钺一直专注于修炼白莲邪功和铲除混元教,并没有馀力着手图霸江湖,因此混元教的嫌疑最大。”

徐玄贞却道:“那倒也未必!这些邪教打着佛道的名义,借以神佛降世,铲奸除恶,救苦救难,蛊惑世人谋逆作乱,他们图霸江湖进而一统天下的教义是不会变的,更别说还有二十年前白莲教的灭教之仇。卓自潇此人城府极深,他初掌三阳教羽翼未丰,自然先会虚与委蛇蒙蔽无生大师,无生大师未必就能看得透。”

叶无痕道:“徐前辈说的是,三阳教自然也有脱不了的嫌疑。”

马蹄花道:“除了我丐帮冯长老之外,龙树大师、赵道长、玄天道长和长江盟陈建业都是一派之长,叶少侠这么一说倒还并非不可能!只是他们谋害了这些人之后也不见有下一步动作,这其中又是何道理?”

叶无痕道:“这个我们正在查证,现在还不得而知,总之大家以后须得提防混元教了。混元教老巢在西域天山,而且我们也不知确切所在,他们散布在中原的秘密分堂我们更是一无所知,其诡秘之处比之三阳教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的情况完全是敌暗我明,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那范敬如听了喟然长叹道:“白莲邪教馀孽这番卷土重来复仇,江湖从此多事矣!”

徐玄贞、马蹄花等人听了均是叹息不已。

张梦禅道:“二十年前齐柳阳练成白莲邪功,手持尘剡剑,无敌于天下,最后还不是被江湖正道门派与朝廷联手除掉了?如今三阳教与混元教这两支残兵败将连齐柳阳遗下的白莲邪功都没有练成,现在就只会在暗地里使些阴谋诡计,我们何惧之有?只是防着他们些就是了。”

徐玄贞点头道:“张女侠说得是!如今有你们这般后起之秀实乃正道之幸!”

张梦禅微笑道:“前辈过奖了!”

梁淑谨却轻斥她道:“大言不惭!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清楚么?就敢在前辈高人面前说这种大话?”

徐玄贞笑道:“八位少侠名满江湖,梁女侠何必过谦?”

便在这时,两个丐帮弟子赶来向马蹄花禀道:“舵主,我们打探到宝佛恶僧了,他此刻正在‘翠红楼’里喝花酒呢!”

众人听了大喜,这“翠红楼”乃是镇上最大的青楼,宝佛素来好色,听他藏身于妓院之中并不觉奇怪。众人稍稍一合计便急急前往翠红楼,藏身两旁的街巷之中监视。叶无痕、左惜白、顾青影、慕容希四人则又易容乔装,掩盖了本来面目进入翠红楼中查探。

此时已近酉时,翠红楼里已然张灯奏乐迎客了,但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并不多。老鸨见叶无痕四人人物不俗,满脸堆笑,领着两个面容姣好的粉头上前招呼。左惜白、慕容希二人与老鸨敷衍周旋,叶无痕与顾青影二人则查看了内中详情,并未瞧见宝佛身影,寻思他定是在某个粉头房中作乐。叶无痕当下点了两壶好茶坐了,然后便唤老鸨近前,示意她屏退旁人有密语相告。

前来青楼中消遣多有不愿暴露身份的人向老鸨交代遮掩,特殊关照,是以老鸨并不以为异,当下凑近叶无痕听他示下。却不料,左惜白出手疾点了老鸨“章门”、“血海”、“天突”三穴,老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又惊又恐,满脸疑惑地瞧着叶无痕四人。

叶无痕沉声道:“我们来此是协助官府抓一个四十多岁,面相凶恶的大和尚,他人在哪里?他是杀人不眨眼的佛门败类,我们擒了他就走,不然你们全都要死在他手上!你要是敢隐瞒,知情不报,那便与恶僧同罪论处!”

老鸨听了惊恐万分,急忙挤眉弄眼表示屈服。

左惜白道:“你小声些,若是惊动了恶僧,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说罢便解开了老鸨哑穴,但手指却未曾远离她‘天突穴’,以防她大喊出来,随时再封她哑穴。

老鸨被叶无痕一番话给恐吓住了,定了定神方才道:“今天确实有一个跟你说的一样的和尚来我们翠红楼里,他长得确实非常凶恶,我也是迫不得已方才接待了他,我翠红楼并非是有意接待僧人……”

慕容希道:“废话少说!那恶僧现在哪里?”

老鸨道:“是是是!那和尚就在里院二楼妙妙的房里。你们抓人的时候可得小心着些,莫伤了我们妙妙姑娘,她可是我翠红楼里的头牌顶梁柱呀!”

叶无痕道:“这个自然!你莫要声张,悄悄让楼里的人都散开,以防恶僧发起狠来伤人。”

老鸨连声应承,叶无痕等四人赶到后院,轻身飞纵上了二楼,循着门上名牌来到那妙妙房外,只听屋内正有一对男女在饮酒调笑作乐,那男子的声音依稀便是宝佛。

叶无痕当下便凑近门缝往里窥视,岂料他刚凑眼过去便瞧见屋里一道黑影往门上奔来,吓得急忙往后仰避。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截斧形铲头戳破房门冒了出来,所幸叶无痕应变够快,避得及时,不然正中他面门,后果可想而知。

未待叶无痕起身,那铲头左右一扫,伸出更长,直逼叶无痕等四人,紧跟着一个身形壮硕的大和尚撞破房门直抢了出来,正是宝佛。

宝佛长铲疾抡,威势惊人,迫开左惜白、顾青影、慕容希三人,直将叶无痕逼得撞破楼道护栏,直往楼下摔去。宝佛大吼一声,纵跃而出,凌空一铲向着叶无痕飞劈直下。

左惜白、顾青影、慕容希三人大惊,一齐飞身纵下攻向宝佛后背,顾青影身在半空更是疾发两枚飞刀直取宝佛后脑,迫他回救,解叶无痕之危。

叶无痕应变也快,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左手撑地一借力,身子往左疾旋,躲过了宝佛致命一铲。宝佛一铲落空,反身一铲便扫开了顾青影两枚飞刀,跟着又是三铲快攻逼向左惜白、顾青影、慕容希三人,他长铲势大招沉,凌厉狠辣,这三铲更是集生平所能,顿时便将左惜白他们三人迫了开去。

便在这时,叶无痕又乘势赶上,宝佛早已瞧出是八侠,识得他们的厉害,不敢与他们交战,抡铲护身直往翠红楼外抢。

老鸨这时却还没有将前堂的人疏散,一见宝佛凶神恶煞的打将出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乱成一团。宝佛畏惧顾青影背后暗器袭击,他随即一铲一人,往后拍飞他们直向叶无痕四人撞去,所有挡在他前面的人,无不如轻若鸿毛一般在他长铲之下被当做暗器使。倾刻间,便有七人因避之不及丧生在他长铲之下,端的是凶残狠辣已极!

宝佛甫一抢出翠红楼,梁姝瑾、张梦禅、端木歌、栾心四女与徐玄贞、马蹄花两帮人旋即现身围了上去。宝佛见了虽然惊惧却不慌乱,他怒吼一声,抡铲便往马蹄花一方冲突过去。

马蹄花识得厉害,疾退一步,铜棒递出,半遮半避接了宝佛一铲,顿时震得她手掌发麻,险些拿捏不住铜棒,不敢再当其威,旋即拉起夏柔,避让开去。宝佛不敢恋战,趁机飞纵而出,往西街疾窜。

此时,叶无痕等四人也追出翠红楼,几大高手随即施展轻功追向宝佛。却不料,宝佛故技重施,街上行人又被他一铲一人,拍飞往众人袭来,惨呼连连,惊得街上百姓四散逃窜,撞倒不少瓷器陶罐,噼噼啪啪,碎了满街。

徐玄贞忙喝令道:“别追了!让他走!”

众人惊怒已极,只能含恨停了下来。宝佛待见众人未再追赶他后,于是也就收铲全力奔逃,未再行凶伤人了。

众人急忙去查看几个被宝佛所伤之人,无一例外,五脏尽碎,喷血而亡。此时惊动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马蹄花忙道:“徐掌门、叶少侠,我们快走!徜若官府的人来了,我们跟他们说不清楚。”

当此情形,众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分开人群急匆匆的走了。

一行人出了镇子,往宝佛逃走的方向疾赶了一阵,并无宝佛踪迹,于是便到一片山林里藏身商议计策。

范敬如恨恨地道:“没想到这宝佛凶恶至此!功力也是恁地了得!”

张梦禅咬牙道:“不除掉这恶僧,我们誓不为人!”

徐玄贞叹道:“今日之事只怨贫道思虑不周,这才害得这么多条无辜之人丧生!”

叶无痕忙道:“徐前辈,此事错在我们!我们八人与恶僧交手也有三次了,早该防着他的。此后我们若不能一击必中,千万不能再与他在闹市中交手了,以免伤及无辜。”

徐玄贞道:“宝佛恶僧如此凶残,于公于私,我等都责无旁贷!八位少侠、马舵主,其他事我们暂且一放,务必要先除掉这恶僧,绝不能留他在世间行凶作恶!”

众人深以为然,徐玄贞又道:“恶僧虽已不知去向,但好在尚未逃远,我们分头追踪。八位少侠,你们往西追,马舵主往南,我负责往北。有了恶僧踪迹便传信于其他两路,若三路均没有寻到恶僧,那便回这里来会合再一起往东寻。”

八侠听了没有异议,马蹄花却神色一暗,叹道:“徐掌门这般安排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唉……不怕徐掌门和八位少侠笑话,老婆子今天见识了那恶僧的厉害,即便真赶上了他,也委实没有把握降服得了他。”

徐玄贞道:“这有何难?”向云松扬道:“松扬,你与马舵主走一路,全力协助马舵主。”

云松扬道:“是。”

马蹄花喜道:“若得武当云少侠相助,那老婆子还有何惧?”

云松扬忙道:“马舵主言重了!”

事不宜迟,三路人随即分头追踪宝佛。云松扬与马蹄花一众人往南追寻了六十多里路,并不见有宝佛踪迹,但天色却已暗将下来。

马蹄花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得率众寻到一处依山傍水的树林过夜。范敬如随后带几个乞丐到林中打了几只山鸡,拾了些干柴,到溪边将山鸡洗剥干净了就生火烤食。

云松扬则远远避开,在溪边望着远山夜幕,凝立不动,仿佛有无限心事。晚风拂动他衣衫起伏不定,好似风中残烛一般,更增几分萧索凄凉之意。

夏柔远远见了不禁叹道:“云少侠看起来很忧伤的样子,他定是在怀念自己的师父和父母。”

范敬如道:“说起来这云松扬也的确是一个命运多舛之人,听说他是个父母双亡,无亲无故的孤儿,流浪多年才为武当前掌门赵正常收入门下。他原本也有望继承赵正常衣钵执掌武当门户,岂料赵正常遭人暗害,凶手至今不明,武当门户也转由徐玄贞一脉继承,那武当掌门之位自然也就再与他无缘了。”

夏柔叹道:“云少侠好可怜!世上最关心他的人都离他而去了。”

马蹄花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难道你就不可怜了?你自己一屁股灰就少替别人瞎操心!他可怜却还有武当派庇佑,衣食无忧,而你呢?”

夏柔脸色一红,埋头不敢分辩。

范敬如便道:“柔儿虽也是个孤儿,但在分舵里,弟兄们哪个不是把柔儿宠得跟公主似的?只要有我们在,难道还会饿着柔儿么?以我看来,柔儿比起那些富家的千金大小姐也不遑多让!”

马蹄花道:“她就是被你们宠坏了,这才忘记自己原本是什么人了!”

过得一阵,夏柔烤好了一只山鸡,削下一半便给云松扬送了过去,说道:“云少侠,我知道你们修道之人不大吃荤,但这荒郊野外的就将就吃一点吧!这烤山鸡是放了盐的,可香了,你尝尝!”

云松扬忙道:“我不饿,多谢夏姑娘好意。”

夏柔道:“云少侠,在镇上的时候你就没吃什么东西,又过了这么久,你怎么能不饿呢?你要是饿得没了力气,又遇到恶僧了,怎么有力气跟他打?云少侠,你吃点嘛,别不好意思。”

云松扬脸色一红,说道:“那就谢过夏姑娘了。”

夏柔嫣然一笑,说道:“别客气!云少侠,我们既然一起对付那恶僧,那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自然应该同甘共苦,有架一起打,有肉自然也是要一起吃了。”

云松扬道:“夏姑娘说得是。”

夏柔道:“而且云少侠这番也是来保护我们的,我们自当要尽心竭力伺奉好云少侠。”

云松扬忙道:“夏姑娘,千万别这么说!云松扬并没有惊人的武艺,哪敢如此狂妄托大?我们相辅相助,齐心协力对付那恶僧就是了。”

夏柔脸色一红,说道:“云少侠,是我失言了,你别介意!坐下吃嘛,别站着。”说罢就坐在溪边一块石头上吃起山鸡来。

云松扬见夏柔如此洒脱,不便再故作矜持,也往一旁的石头上坐了,慢慢地嚼食山鸡,并不说话。

夏柔又道:“云少侠,我知道你刚才心里很难过,你在想你师父,想你父母,对吗?”

云松扬叹道:“我命运如此,早就认了,没什么难过不难过的。”

夏柔道:“云少侠,其实我跟你的命运是一样的。我……我原本也是个富家小姐,可是在七岁那年倭寇来犯,攻破了县城,官兵无能,死的死跑的跑,任由倭寇在城里烧杀抢掠,欺负女人。我被我娘藏在灶孔里躲过了一劫,可我十岁的哥哥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躲在柜子后面被倭寇找到了,结果被那些天杀的贼子们开膛破肚……”她说到这里,双眼一红,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云松扬听了她这般遭遇也不禁大为怜悯,忙道:“听说倭寇时不时就侵扰大明沿海百姓,的确可恨之极!夏姑娘,你……”

夏柔忽又展颜一笑,说道:“我没事。这事已过了好多年,我早就看开了。”

云松扬见夏柔虽是笑了,但却流下两行眼泪来,心中不免一痛,却又不知如何宽慰她,只听她又续道:“我躲在灶孔里害怕极了,直到听不见外面哭声和惨叫声方才敢爬出来,接着我就看到我哥哥的惨状,但却看不到我爹娘的尸首,我到处找都找不到我爹娘他们在哪里。跑到街上后才看到满城一片狼借,到处都是老人和孩子的尸体。”

云松扬奇道:“怎么不见中年人的尸体?”

夏柔道:“云少侠没住在沿海城镇,没见过倭寇有所不知,倭寇实则是将他们掳走了,并没有杀害他们。成年男子被擒去奴役做苦工,女人自然是任由他们玩弄淫乐了!可怜我爹娘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罪过呢!”

云松扬道:“这么说来,你爹娘有可能还活着,说不定还有机会救他们回来。”

夏柔忙道:“不不不!我宁愿他们早早死了的好,省得受倭寇凌辱!再说天大海大,又不知倭寇贼巢在哪里,我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法子去救他们?而且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们也应该早解脱了吧!我经常做梦还梦到他们呢,这一定是他们在天上给我托的梦。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我梦到的都还是他们以前的样子,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顿了一下又道:“云少侠,你是修道之人,受尽苦难的善良人死后真的能上天成仙吗?”

云松扬沉吟无语,大为作难,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夏柔。

夏柔忙道:“云少侠,这不能说吗?”

云松扬叹道:“不是不能说,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夏姑娘,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敬鬼神而远之就是了。人们心中敬畏神灵,惧怕因果报应才不会横行无忌,世上才会祥和安定。”

夏柔道:“可是世上那些恶人却既不畏惧神灵,也不怕国法!”

云松扬道:“这便是我们这些修道之人和你们这些行侠仗义之人的职责所在了!”

夏柔点头道:“恩。云少侠,我明白了!”接着又叹道:“当时我不知道爹娘被倭寇掳走再也回不来了,我就到处找他们,最后走得远了竟不知回家的路,然后我就一直流浪,饿了见什么就吃什么,最后遇到范叔叔方才得救了。”

云松扬道:“夏姑娘,听你这么一说,我的身世跟你相比实不值一提了。”

夏柔道:“我命运虽不好,但好在还活得好好的,比起那些瞎子聋子,缺骼膊断腿的人好得不知多少了!云少侠,所以我们不应该因为身世而气馁,一定好好振作起来迎接每天的考验!”

云松扬这时才明白夏柔说了这么多,竟是为了劝慰自己,心下不禁大为感动,于是说道:“多谢夏姑娘开导,云松扬定当铭记夏姑娘教悔,时刻提醒激励自己!”

夏柔微笑道:“云少侠言重了!我只是觉得我们是同病相怜而已。云少侠是修道之人,懂得道理可比我多,我哪里敢班门弄斧来开导你?”

云松扬道:“但我听了夏姑娘这番肺腑之言后,心里确实舒畅了许多。”

夏柔嫣然笑道:“这就对了嘛!云少侠,那我们就说些开心的事。”

云松扬道:“我从小到大经历的开心事倒也不少,只是没有值得说出来给夏姑娘听的,让夏姑娘失望了。”

夏柔道:“云少侠,那你就说说你在武当派和师弟们习武的趣事也好。我其实挺羡慕你们武当、华山等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可以一起师兄弟,师姐妹们从小到大一起习武、一起玩耍,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多好啊!”

云松扬道:“夏姑娘说的是华山派、泰山等门派吧,我们武当派其实是不收女弟子的。”

夏柔道:“我知道。你们师兄弟一起也很好啊,肯定有不少玩乐的趣事吧?”

云松扬摇头道:“确实没有什么趣事。”

夏柔道:“云少侠,那你讲些跟武当派有关的故事总有吧?”

云松扬道:“这个嘛……”

便在这时,只听背后有人说道:“柔儿,你跟云少侠在说什么故事呢?”

两人回头一望,但见是范敬如笑盈盈地走来了,云松扬急忙起身,拱手道:“范副舵主。”

范敬如点点头,向夏柔道:“柔儿,你一个姑娘家忒不矜持了!舵主和弟兄们都在那边瞧着,你还跟云少侠在这里说个没完没了,也不怕弟兄们议论说闲话!”

夏柔道:“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胆敢胡说八道,我就打掉他们的狗牙!”

范敬如脸色一沉,说道:“你敢说舵主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夏柔急道:“没有,没有!我说的是弟兄们!”

范敬如道:“好了。现在天也黑了,也该各自歇息,你就别打搅云少侠了。”

夏柔道:“范叔叔,你跟舵主说,我过一会儿再睡,我还要听云少侠讲故事呢。范叔叔,求求你了嘛!”

云松扬忙道:“夏姑娘,你就听你范叔叔的话吧!讲故事明天也可以,我也想休息了。”

夏柔听了这话也无可奈何,说道:“哦。”

范敬如道:“云少侠,你也到火堆那边歇息吧,蚊虫少些。”

云松扬道:“好。”

范敬如不再多说,拉起夏柔纤手便走了。

云松扬心道:“这范敬如生怕我会对夏姑娘有所企图,其实我哪里有半分这样的念头?我当离夏姑娘远些,以防让他多疑。”想到这里便不跟过去,就地盘膝而坐,运功练气,不多时便入物我两忘之境。

次日天未大亮,夏柔早早醒来,但见马蹄花等人还在熟睡,四下瞧过却不见云松扬的身影,心头微微有些惊疑,当即起身便往林子里去寻云松扬。

范敬如忽也醒了过来,小声叫道:“柔儿,你往哪里去?”

夏柔没好气地道:“人家出恭你也要管么?”说罢便赌气奔入树林里了。

夏柔四下一望,并不见云松扬身影,一直寻出树林,方才见到云松扬正在林边的石崖上练剑。时值红日初升,霞光万丈,远远望去,云松扬舞剑其下,无限诗情画意,夏柔顿时就瞧得痴了。

云松扬耳力敏锐听出了动静,收剑一望,见是夏柔,便道:“夏姑娘,你也醒得这么早?”

夏柔道:“不早了!云少侠,你每天都要早起练剑么?”

云松扬道:“早晨万象更新,人也当吐故纳新,这时候吸收天地灵气,练功能事半功倍!”

夏柔微笑道:“到底是你们修道之人讲究得多,我们这些人就知道睡懒觉!呵呵!云少侠,你能继续练剑么?我想看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学,我只是好奇,想看看你们武当派的剑法。”

云松扬见夏柔俏美可人,一脸乞求之色,心下竟不忍拒绝,于是说道:“好吧!”

夏柔大喜,嫣然笑道:“云少侠,谢谢你!”

云松扬不再多说,身形展动,长剑划出,随即演练出武当派的太极剑法来。这套剑法时而轻缓,缓中刚劲暗藏;时而劲疾,疾中柔力绵绵。夏柔只觉云松扬已与长剑合为一体,一口长剑在他手中使得行云流水,圆转如意,看似剑来剑往平平无奇,实则内中大有乾坤,瞧得她眉飞色舞,连连拍手叫绝。

恰在这时,山风拂过,卷来几十片落叶。云松扬长剑递出,挽了两个剑花,那些树叶便为一道劲风所激,跟随剑锋转将起来并不下坠。只见云松扬手腕翻转,剑尖急抖,左拨右点,上挑下撩,迫得那些树叶散将开来,竟在半空拼成一个字来。

夏柔叫道:“是个‘夏’字!”

云松扬道:“还有!”跟着长剑又急挽两圈,劲风带动黄叶又转起来,随即又如法施为拼出一个“柔”字来。

夏柔笑魇如花,叫道:“云少侠,你好厉害!”

云松扬长剑一收,黄叶便即纷纷飘落下地。

夏柔赶上前,拾起几片树叶来瞧,但见每片树叶竟都是完好无损,不禁惊叹道:“云少侠,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松扬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夏姑娘只要觉得好看就行了。”

夏柔道:“云少侠,谢谢你为我舞剑。”

云松扬道:“我本也在练剑,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现在也不早了,马舵主他们也应该醒了,我们回去吧。”

夏柔道:“恩。”

二人回到林子不久,便见到范敬如迎面寻来,夏柔道:“范叔叔,你怎么来了?”

范敬如沉声道:“你还好意思说?舵主早就醒了,正准备启程,你却跑得连人影也没有!”

夏柔道:“云少侠都没来怎么走?我是去找云少侠的。云少侠刚才在山涯那边练剑,我就看了一小会儿,不信你问云少侠。”

范敬如道:“那就更胡闹了!你难道不知道偷看人练武乃是江湖大忌?”

云松扬忙道:“我只是寻常练剑而已,看了也不打紧,范副舵主不必在意!”

范敬如却道:“云少侠,你不该惯着她的!她若是这般轻狂惯了,日后也去偷看别人练武岂不是要吃大亏?”

夏柔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儿,哪能这么不知道轻重?你管得也太宽了吧!”说罢便赌气走了。

范敬如便道:“云少侠,你看看她这个脾气,真是被我们娇纵坏了!”

云松扬道:“范副舵主,是在下不应该答应舞剑给夏姑娘看的,让你们叔侄闹得不开心了,对不住了!”说罢向范敬如躬身一礼。

范敬如忙道:“云少侠切莫如此!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次过去了就算了。云少侠,我们快回去吧,马舵主正等着我们呢!”

云松扬、范敬如二人回到溪边,但见马蹄花、夏柔和众丐帮弟子都已收拾停当,翘首相候了。

云松扬忙上前向马蹄花施礼道:“马舵主,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马蹄花笑道:“无妨无妨!老婆子知道你们修道之人早起是要做功课的,只是柔儿这丫头不懂规矩,适才没有打搅到你吧?”

云松扬道:“没有!”

马蹄花道:“没有就好!只是让云少侠一个堂堂武当派前掌门大弟子跟着我们一帮叫花子行事,太也委屈了云少侠。”

云松扬忙道:“马舵主千万别这么说!云松扬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得恩师收录方才重获新生,并没有高人一等的地方。”

马蹄花叹道:“这世间就是因为贪官污吏,奸商恶霸太多,所以才会有我们这么多穷苦之人,不然谁又甘愿遭人白眼做叫花子?”

云松扬道:“马舵主说得是。”

夏柔道:“云少侠,自古英雄不问出身,我们大明朝开国皇帝也曾做过和尚,当过乞丐呢!所以你千万不能气馁!”

云松扬道:“夏姑娘说得是。只是太祖皇帝乃是驱逐挞虏,拯救万民的天命之人!云松扬一介凡夫草民,万万不敢与他相提并论!”

马蹄花道:“云少侠太过谦了,不过话扯远了。云少侠,宝佛恶僧自然不会躲在荒郊野外不出来,往前赶四五十里路便是‘桃源镇’,如果那镇子上没有恶僧的踪迹,我们就该回去与你师叔和慕容八侠他们会合了。”

云松扬道:“是。云松扬皆听马舵主吩咐!”

马蹄花微笑道:“云少侠客气了!谁说得在理便听谁的,云少侠要是有良策但讲无妨,老婆子定当全力协助云少侠!”

范敬如道:“不过对付这恶僧最好还是将他引到荒郊野外来,非得要在人多的地方动手的话,我们就得出其不意,决不能让恶僧有机会擒无辜之人来当挡箭牌。”

马蹄花道:“不错!云少侠,我们这些人是不大中用的,降服这恶僧就全仰仗你了!”

云松扬忙道:“马舵主,你是丐帮当今唯一的女舵主,自然有过人之能,你千万别这么说!单凭我一个人对付那恶僧,我也没有必胜把握,还得靠大家合力破敌才行!”

马蹄花笑道:“老婆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哈哈哈!”

一行人往东疾行了大半日方才赶到那桃源镇上。此镇因东面有一片桃林而得名,也有五六百户人家聚居,市肆倒也颇为热闹,只是比之景德镇那般大市镇却是差得多了。

马蹄花率众在镇上打探了一番,并未有宝佛前来镇上的踪迹。随后,马蹄花便带众人寻了家饭馆打尖,稍作歇息。

云松扬便道:“马舵主,您若不怪罪云松扬狂妄,这顿饭便由在下请客,自今以后吃住之资也由在下承担。”说话间,便将钱袋拿出来递向马蹄花,那钱袋内胀鼓鼓的,全是银锭的话少说也有一百两左右。

马蹄花不接,说道:“云少侠,这如何使得?”

夏柔却道:“舵主,武当派有皇帝赐的田地,又有香客捐献的香油钱,而且武当派炼丹之术天下第一,一枚救命灵丹千金难求!所以云少侠他们不缺钱使,我们就收了吧!”

云松扬道:“正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马舵主笑讷!”

马蹄花笑道:“我们这帮叫花子本该是到街上讨饭去的,只是此番有要事在身自又另当别论。武当派财力雄厚,乃是众所周知的事,那我老婆子也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范敬如,你就收下吧,让弟兄们今天都吃顿好的,开开荤,说是云少侠请客。”

范敬如收了钱袋,拿出两枚银锭交给两个乞丐,让他们自行吃喝去了,众乞丐均对云松扬感激不已。

用过饭后,已近黄昏。马蹄花便与云松扬议定在镇上投栈过夜,次日清晨再返回景德镇与徐玄贞和八侠他们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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