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归龙笑道:“大师擒住凌静这个把柄,逼她退让金顶这计策倒也绝妙!只是大师久未回峨眉山,只怕不怎么识得凌静门下弟子。大师认错人了,此女既非玉燕女贼木青瑶,也非峨眉派弟子,她只是嘉定州金玉帮陆百川府中的一个小婢女而已!”
禅真师徒三人听了都是一惊,小玉便道:“我早跟你们说过了,我不是凌静师太的弟子,你们偏偏又不信我!”
禅真道:“那你年轻轻,武功就有这般造诣,又是何人所授?川蜀之地,除了凌静师太之外,还有谁能教出你这般弟子?”
黄归龙道:“这个黄某倒也知道,她这功力和刀法乃是威震江湖的杀人魔头屠万城所传。不过现今屠万城已死,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可就说来话长了,总之也是与尘剡剑有关。”
禅真沮丧已极,面如死灰,叹道:“老衲错失此番良机,此生难再与凌静相争了,看来我道法寺重回金顶的誓愿,只怕要落到下一代弟子的身上了。”
黄归龙却道:“大师也别气馁!此女虽不是凌静师太弟子,却也跟凌静大有干系!凌静曾派此女前去给那玉燕女贼通风报信,深知其中原委,有她做人证,也可叫凌静无可抵赖。届时对簿公堂,必能让凌静一门获罪,此后峨眉金顶便属大师所有了!”
禅真师徒三人听了这话,面上顿时又有了喜色,小玉又惊又惧,忙叫道:“我才不会帮你们做人证呢!”
马靖远喝道:“由得了你么?你这小丫头命还真长!我们明明收到消息说你已经死了,怎么又活转过来了?还不老实交待?”
小玉道:“那一天我差一点就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还好意思问?”
吴山河咬牙道:“还有你伤我大师兄和三师兄的帐,我们还没跟你算呢!今天……”
黄归龙道:“够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向禅真道:“大师,现在你只要与黄某联手,黄某保证能如大师所愿!”
禅真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虽想夺回金顶,却也不愿枉造杀孽!徜若因此事害得峨眉众尼获罪,身陷囹圄,实非老衲所愿。老衲还是想以此先劝她知难而退,还请黄施主能够成全。”
话音一落,便听山头有人高声吟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紧接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尼走上山来,正是凌静师太。
小玉见了大喜,忙叫道:“师太!救我!这个老和尚点了我的穴道。”
明月、明性二僧当即一左一右各擒住小玉一手,押着她退到禅真身后。
黄归龙情知凌静与禅真今日为了小玉不会善罢,当下不动声色,静观其变,以便坐收渔人之利。
凌静只瞥了黄归龙师徒三人一眼,并不理会,径直走向禅真,向小玉道:“小玉,不要怕。”然后才向禅真合十一礼,说道:“禅真大师,久违了!”
禅真道:“一别经年,凌静师太神采依旧。老衲愤世嫉俗,执念缠身,却是不如凌静师太了。”
凌静叹道:“身在尘世之中,又怎能不被尘事缠身?便是贫尼不也为门下弟子牵绊而奔波么?”
禅真道:“凌静师太好坦然自若!不知内心是否当真毫无波澜?”
凌静叹道:“禅真大师本也是精通佛法的得道高人,为何就偏偏勘不破这一关呢!”
禅真冷笑道:“老衲的确是勘不破,然则凌静师太勘得破,为何还鸠占鹊巢,不肯退还金顶?”
凌静合十道:“阿弥陀佛!禅真大师,你我峨眉东西两宗金顶之争由来已久,我宝禅庵先辈之中大有佛法精深,高瞻远瞩之人,她们尚且不能化解此劫,又何况是贫尼?贫尼执掌宝禅庵十五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事关师门百年基业,贫尼委实不敢做主,还请禅真大师见谅!”
禅真冷冷地道:“只怕大劫到来,形势逼人,由不得你不做主!”
凌静道:“禅真大师说得是。倘或大劫到来,不可抗力,贫尼又能如何?然则这位小玉施主并非我宝禅庵弟子,禅真大师乃是得道高人,何必牵连无辜,多造孽因呢?贫尼在此,任凭禅真大师处置,还请禅真大师不要为难小玉施主,阿弥陀佛!”
禅真见凌静双手合十,一脸悲泯之色,慈穆庄严,令人莫可逼视!不禁脸色一红,徜若不放小玉,那便在气度上输于凌静了,当下便让明性、明远二僧将小玉放开。
小玉急忙奔向凌静,但她气门为禅真所封,猛一发力,胸膛便是一痛,只奔得三步便脚下一虚,直往凌静怀里扑了过去。凌静忙将小玉搀住,这一搀之际,真力灌注,已是冲开了小玉身上被封的禁制。
小玉自觉恢复无恙,忙拜道:“多谢师太!”
凌静微笑道:“小玉,真是苦了你啦!”
小玉道:“师太,小玉不苦,只要你没事就好啦!”
禅真忽地哈哈一笑,大声道:“凌静师太,你自以为悄悄将尘剡剑归还朝廷便能掩盖一切了么?你欺上瞒下,纵徒行凶,天理国法难容!如今这位黄施主正在这里,你又有何话可说?”
黄归龙却冷哼道:“归还尘剡剑了?我怎么没见到过?”
凌静听了脸色大变,厉声道:“黄归龙,你在说什么?今日我弟子木青瑶不是已将尘剡剑还于你手了么?你怎么能说没见过?”
黄归龙怒道:“一派胡言!今日我何曾见到你们归还尘剡剑了?”
便在这时,忽听山坡下有女子厉声喝道:“黄归龙!你撒谎!”
话音甫落,便见到木青瑶、巫光烈二人率领十几个丐帮弟子奔上山顶来。
木青瑶一上山头便即向黄归龙怒斥道:“我今日明明已将尘剡剑归还给你了,你胆敢狡辩不承认!”
马靖远当即厉声喝道:“胡说八道!今天你什么时候把尘剡剑还给我们了?我们怎么没有看到过?”
吴山河道:“女贼,事到如今,你还想诬赖搪塞,将尘剡剑据为己有吗?”
木青瑶急道:“我没有!黄归龙,今天你带高奎到‘归来客栈’里去搜查,我派小乞丐谷儿给你送了一封信,信上清清楚楚写了我藏尘剡剑的地方。当时我一来不敢露面,二来想把你远远调开,好去救我师父,所以才用了这个法子。谷儿认得你的,他定不会认错人,你一定是拿到我的信了,你不要不承认!”
黄归龙怒道:“我今天在归来客栈何曾见到过什么叫谷儿的小乞丐?那个小乞丐在哪里?你让他出来让我瞧瞧!”
木青瑶道:“谷儿不是被你扣住了么?他进客栈送信之后一直都没有回来找我们。事到如今,一切都被你们知道了,我木青瑶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弃师门于不顾,将尘剡剑据为己有。黄归龙,你不承认,那定是你想私吞尘剡剑!”
马靖远当即厉声喝道:“女贼!你阴险狡诈,血口喷人!”
黄归龙道:“木青瑶,我且问你,你可亲眼见到那个什么谷儿把信交到我手上了?”
木青瑶道:“我当时急着救我师父,又怕你赶出来追我,我见谷儿进客栈里后,我就着急走了。黄归龙,谷儿聪明灵俐,他绝对不会认错人,更不会把信交给别人的,你休要狡辩!”
黄归龙道:“就算你当真有还剑之心,但我的的确确是没见到你所说的那个小乞丐,也没有收到什么书信。当时客栈里龙蛇混杂,我正是去查探长江盟陈玉郎、嘉陵盟苍云寒等人行踪的,难道那书信为他们所截走了?”
巫光烈惊道:“凌静师太、木姑娘,那我们先赶紧去藏宝剑那里,看看宝剑还在不在!”
木青瑶也不再与黄归龙争执,忙向凌静道:“师父,我们快去看看!”说罢身形一展,一掠两丈,疾往山下奔去了。
凌静忙携手小玉紧随而上,黄归龙、禅真、巫光烈等人也都一齐急追凌静而去。
一行人往北疾赶了二十多里路,来到一座大山之上,山上有一座废弃破败的山神庙。木青瑶径直奔到山神庙左边的一块大石旁,俯身下去,急急刨开地面石缝间的沙土,须臾便露出一条宽阔的缝隙来。
木青瑶见那缝隙里空空如也,身子一颤,又惊又恐,顿时就急得哭了出来,向凌静道:“师父,宝剑被人拿走不见了!呜呜呜……”
凌静难掩惊慌之色,仰天合十道:“阿弥陀佛!”语音之中尽是悲凉无奈之意。
黄归龙道:“如此说来,这宝剑定是为他人所取走了。此地离镇上足有二十里之遥,我奉曹公公之命一直追击这个小玉,除非我有分身之能,方才可以一边来这里取宝剑,一边追这小丫头。”
巫光烈道:“你难道不会派别人来么?还有那林锦仙呢?”
吴山河怒喝道:“巫光烈,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胆敢污蔑我师父,今天我跟你没完!”
巫光烈冷哼道:“那小乞丐谷儿正是我分舵弟子,他被你们扣着不放,我自要找你们理论!”
木青瑶一抹泪珠,咬牙道:“黄归龙,谷儿定是被你杀人灭口了!你定是将信交给林锦仙来取走宝剑的,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林锦仙勾结的事。”
黄归龙怒道:“你简直是信口开河,胡搅蛮缠!那你将林锦仙叫来当面对质!无凭无据,尽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用?你有这功夫跟我争,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才能把宝剑寻回来吧!”
木青瑶又气又惧,无言以对。
小玉当即叫道:“宝剑就是你拿走的!你怎么不跟曹公公他们一起来追我?那是因为你心里有鬼!”
黄归龙冷哼一声,不屑与小玉争执,向凌静道:“凌静师太,你又怎么说?”
凌静叹道:“冤孽啊!冤孽啊!我现在还能怎么说?黄掌门,这尘剡剑关乎我宝禅庵与你青阳门的安危,眼下唯有大家齐心协力寻回尘剡剑了!”
黄归龙道:“凌静师太说得是。”
禅真忽然哈哈一笑,说道:“凌静师太,看来你西宗此番是难逃此劫了!真乃天意也!阿弥陀佛!”
木青瑶怒道:“你做梦!我木青瑶一人做事一人当!朝廷要杀要剐,也是我一个人抵罪。贼和尚,你想要强占我们金顶,那是痴心妄想!”
凌静沉声道:“休得无礼!禅真大师与宝禅庵大有渊源,乃是尔等长辈,你岂可不敬尊长,还不快向禅真大师赔礼?”
木青瑶大感委屈,禅真却冷笑道:“凌静师太,现在你西宗后辈弟子都不知有我道法寺一脉,更不知有我禅真和尚,你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自欺欺人?”
凌静师太叹道:“禅真大师,难道你我东西两宗这金顶之劫便真的不能善罢了么?就算贫尼此番退让金顶,日后也难保我派后世弟子不再如你东宗一般争夺金顶,如此因果循环复有何益?”
禅真道:“你说来说去就是强占金顶不肯退让!”语气一转,怒斥道:“凌静!你身为出家人,口出诳言欺上瞒下,纵徒行凶作孽,还有何资格再占据金顶?面对金顶云海佛光时,你敢不羞愧!”
小玉见禅真如此疾言厉色斥责凌静,心下大感不平,当即厉声喝道:“老和尚,你还好意思说师太,你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占据金顶?”
凌静却道:“小玉,这是我们峨眉派东西两宗的家事,你不用管。”
小玉道:“师太,你千万不要把金顶让给他们,要是金顶以后变成和尚庙了那多不好呀!”
明远忙道:“小玉施主,金顶上原本就是和尚庙,只不过后来改为了尼姑庵而已。”
小玉还待争辩,凌静师太已是拦住她了,然后向禅真道:“禅真大师说得是,贫尼自知德行有亏,不敢强辩!掌门之位我自会退让,另选慈悲贤德堪配者任之。贫尼也自当潜心谶悔,行积功德,以赎罪愆。”
禅真道:“你以为你们西宗换个住持掌门就能把这一切的罪责都抹去吗?老衲劝你还是赶紧离开此地,赶回峨眉山率门下弟子远离峨眉山,或许还能保全,届时朝廷官兵上山来拿人问罪时就追悔莫及了!”
凌静微微动怒,沉声道:“禅真大师尽说妄语咄咄逼人,实在令贫尼好生失望!那我们便拭目以待,看看天意到底如何吧!”忽又望向破庙西侧,朗声道:“诸位既然已到此间,为何迟迟不肯出来相见?”
语音一落,便听有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一群人走上山来,为首两人一个青年英俊潇洒,气度翩翩,另一个女子容貌端庄,身姿婀挪,正是长江盟陈玉郎和侍女影儿,二人身后紧跟一人乃是洞庭盟盟主黄超群,再后面则是洞庭盟及鄱阳盟众头领和二十多个好手,只是不见汉江盟盟主石振及其手下头领与好手。
黄超群一脸笑意未尽,适才那哈哈长笑之声正是他所发。陈玉郎走到近前,恭躬敬敬地向凌静师太抱拳一礼,说道:“晚辈陈玉郎率长江盟群雄拜见凌静师太!”长江盟其馀众人一齐恭躬敬敬地跟着陈玉郎行了一大礼。
凌静师太合十道:“阿弥陀佛!陈公子多礼了!”
陈玉郎道:“晚辈来得突兀了,并非有意窃听,还望凌静师太见谅!”
凌静师太微笑道:“无妨,我正有些事要跟大家说明白,陈施主来得正好!”忽又向西首朗声道:“苍施主,鄱阳湖陈公子都到了,你还不肯现身赐见么?”
话音一落,只见西侧的山坡上又赶上一群人来,正是苍云寒率嘉陵盟群雄及罗云扬、罗开等几人来了,一行人也有三十来人之众,气势比之长江盟也不遑多让。
苍云寒走上前来,笑道:“在下以为陈公子和凌静师太还有话说,因此不敢打搅!”接着向凌静师太抱拳道:“苍云寒率嘉陵盟群豪见过凌静师太!”嘉陵盟头领及好手与罗云山庄罗云扬几人跟着一齐向凌静师太拱手为礼,神态甚是恭谨。
凌静师太合十一礼,说道:“苍施主客气了!诸位客气了!”
苍云寒接着向陈玉郎道:“陈公子,怎么不见令尊陈总盟主大驾?”
陈玉郎道:“此间小事,在下足可料理,何须家父躬亲?”
苍云寒神色一暗,叹道:“那便甚是遗撼了!令尊豪气干云,令人心折,可惜一直无缘与之促膝长谈,畅聊江湖快意恩仇事。上次与陈总盟主匆匆一别,迄今算来已有半年未曾谋面了。”
黄超群道:“苍盟主可随时来我们长江盟做客,我们长江盟欢迎之至!陈总盟主必定待苍盟主为上宾!”
苍云寒淡淡一笑,道:“苍某有空自当拜谒!”
陈玉郎道:“今日倒与苍盟主不期而遇,不过在下今日是特地拜见凌静师太而来,敢问苍盟主到此间来所为何事?”
苍云寒呵呵一笑,道:“倒让陈公子见笑了。我听江湖传闻说,峨眉派凌静师太座下弟子玉燕仙子姑娘,得到封藏大内皇宫已久的尘剡宝剑,又听闻她到了此间,因此特地赶来瞻仰观摩一番,增长些见识!”向凌静师太又道:“凌静师太,不知是也不是?”
木青瑶勃然大怒,正待呵斥,凌静忙将她拦下,说道:“确有此事!劣徒莽撞,偶然得之,后知其为皇家之物,不敢据为己有,今日已借黄掌门之手将此剑交出去了。不过,后来又出了变故,不知为何人所夺走,现在尘剡剑已下落不明。黄掌门正在此间,你们不妨问问他。”
苍云寒惊道:“黄掌门,果真如此吗?”
黄归龙冷冷地道:“苍盟主何必明知故问?木青瑶将尘剡宝剑就藏在这大石之下,而后以书信告知黄某来取。黄某当时正奉曹公公之命到归来客栈查探陈公子和苍盟主行踪,岂料那传信的小乞丐谷儿到归来客栈后并未寻到黄某,人也就此不知所踪。我与凌静师太得知此事以后,便急忙赶到此间来察看,宝剑果然已为人取走。如今陈公子与苍盟主又碰巧在这破庙附近,那这事可就蹊跷得紧了!”
苍云寒大惊道:“黄掌门是怀疑我们截走书信,取走宝剑了?”
黄归龙道:“这还须怀疑么?事实就摆在眼前!”
马靖远当即大声道:“你们别以为曹公公和郭大人不知道你们偷偷摸摸到龙泉镇来的目的,曹公公早就防着你们要到木青瑶手里夺走宝剑了!这几日我们一直奉命在镇上追查你们!”
苍云寒惊恐不已,忙向陈玉郎道:“陈公子,我怎么觉得我们好象已经掉入一个圈套当中了?”
陈玉郎不惊不慌,微笑道:“不是好象,我们就是已经掉入了黄掌门的圈套当中了!”
霍百岁随即大叫道:“黄归龙,你这厮好生奸诈!定是你取走书信,杀了那小乞丐灭口,取走宝剑,接着又引我们来此,企图嫁祸给我们!”
吴山河怒道:“霍老贼,你休得猖狂!事实俱在,岂容你们狡辩?曹公公很快就会带兵来此捉拿你们,不交出宝剑,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跑!”
马靖远道:“你们今天就算跑了,那也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长江盟势力再大,那也敌不过朝廷的千军万马!”
苍云寒又向陈玉郎道:“陈公子,看来这场误会大了,你说怎么办?”
陈玉郎笑道:“清者自清,苍盟主何须担忧?”向黄归龙道:“黄掌门,你这一手一箭双雕之计使得够妙啊!陈玉郎佩服!”
黄归龙冷哼道:“宝剑丢失,我罪责难逃,我岂敢有觊觎宝剑之心?今日我奉命一直追击这个假扮木青瑶的小丫头,如何还能来此取走宝剑?此事凌静师太和这位禅真大师都可以作证!”
苍云寒道:“黄掌门,你这话就说得牵强了!你不能来此取宝剑,你难道不能派人来此取吗?你还有两个徒弟呢?还有那林锦仙呢?她又在哪里?”
陈玉郎道:“不错!黄掌门,你与林锦仙的事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再争论你与她有没有联手,实在没有什么必要了。”
黄归龙道:“陈玉郎,那么我且问你,令尊陈建业与汉江盟主石振等人为何没有与你同来此间,他们此时又在暗地里搞什么鬼?”
陈玉郎淡淡地道:“他们此时在做什么事,黄掌门稍后便会得知!”
黄归龙冷笑道:“陈公子好生坦然自若!等下待曹公公和郭大人来了以后,但愿你还能如现在一般从容镇定!”
凌静忽然朗声念佛道:“诸位!请听贫尼一言!宝剑虽好,终归是身外之物,如今朝廷已然知道大家的底细,拿到那宝剑也是个祸患!还是交出来化解这场劫难,不然今天在场诸位皆难以全身而退!还望……”
话犹未了,只听山道上有人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两个男子神色慌张,疾奔上山。其中一个是苍云寒的探子,急忙奔到嘉陵盟阵前向苍云寒禀报。另一个则是陈玉郎的探子,赶到长江盟阵前向陈玉郎禀道:“公子,曹吉祥、郭安带着锦衣卫和官兵赶过来了,看人数只怕有三四百人。”
长江盟群雄听了都是一惊,陈玉郎却向苍云寒望去,但见苍云寒脸色大变,难掩惊慌之色,正向陈玉郎瞧来。
陈玉郎便微笑道:“苍盟主,咱们又没做亏心事,用得着怕锦衣卫和官兵么?今天谁若是走了反倒是心虚了!”
苍云寒强作镇定,说道:“陈公子说得不错!既然长江盟人多势众都不怕朝廷误会,我小小嘉陵盟又怕什么?”向嘉陵盟群雄道:“大家把兵刃都收起来!”嘉陵盟群雄当下纷纷把兵刃往身上藏,长形兵刃藏不住的便全丢山下去了。
长江盟群雄这边也由陈玉郎下令,身上藏得住的都藏了,藏不住也是一般抛下山坡丢了。
凌静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诸位若能永罢刀兵,那才真是功德无量了!”
巫光烈忽道:“师太,你们出家人老说什么普度众生!在下斗胆说一句,这句话说得简直是可笑之极!别的都不说了,这世上的人又岂能尽度得了?依在下看来,在场这些人中的某些人,便是佛祖亲临也未必度得了吧?”他这番话自是讥刺长江盟与嘉陵盟这些亦正亦邪的人斗狠行凶,冥顽难化。
凌静念佛道:“佛曰众生即非众生,是名为众生,巫施主若太过较真,那便着相了。正所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不过是发个宏愿,修行功德,勉力为之罢了。”
巫光烈如有所悟,神色歉然,忙向凌静恭躬敬敬地道:“凌静师太说得是!巫某受教了!适才狂言,还请师太见谅!”
凌静师太微笑道:“巫施主本来说得也很有道理,不必在意。巫施主能有此想法,足见也是至情至性之人,青瑶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凌静这话一说,巫光烈和木青瑶顿时都羞红了脸。
便在这时,众人均已听到山下传来众多军士齐步奔跑的脚步声,于是都是一齐望着山口,静待官兵前来。
须臾,三排官兵手持刀枪,鱼贯奔上山来,绕着山边徐徐而上,将长江盟及嘉陵盟一群人尽数包裹在内核,约莫有三四百人之众。紧跟着,山前官兵忽然往左右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宽道来,但见曹吉祥、郭安率一众锦衣卫、太监和几个文武官员一同上得山来。
黄归龙随即率马靖远与吴山河迎了上去,然后将木青瑶今日还剑一事的始末详详细细地说了。曹吉祥又惊又怒,脸色数变,扫视了众人一眼后,盯着凌静尖声怒道:“凌静!你欺瞒咱家,以致酿成今日之祸!你身为出家人,慈悲之心何在?你说你该当何罪?”
凌静难掩惊恐之色,忙道:“贫尼死罪!贫尼不敢辩驳,任凭曹公公处置!”
郭安冷哼道:“你想死也要等你找回尘剡剑再成全你!找不回尘剡剑,杀你一万次又有何用?”
凌静道:“是。贫尼自当竭尽所能寻回尘剡剑,归还朝廷!”
曹吉祥不再理会凌静,向陈玉郎及苍云寒等人厉声道:“咱家不管你们这盟那盟的,也不管你们暗地里怎么斗法,今天不把尘剡剑交出来,那便一个也别想走!纵然你们今天能侥幸逃脱,日后也难挡朝廷兴师上门问罪!”
黄归龙道:“曹公公、郭大人,陈建业与石振一帮人来了龙泉镇,一直躲在暗地里捣鬼不现身。在下以为,长江盟的嫌疑最大!”
陈玉郎忙道:“曹公公、郭大人,在下此番是拜见凌静师太而来,事先并不知道尘剡剑便藏在此间。众所周知,尘剡剑乃是朝廷之物,为皇家所有,在下区区草民,岂敢生半点不轨之心?”
苍云寒也忙道:“曹公公、郭大人,在下虽是冲着那玉燕女贼前来,却是因小民家里曾多次遭她行窃,此番是来抓她交给官府治罪的。至于宝剑之事,在下此前只当是个江湖谣言,并不相信!若知真有其事,那在下也决计不敢掺和进来。”
郭安冷笑道:“你们两个倒推脱得干净!宝剑在此丢失,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摆脱嫌疑!”
曹吉祥道:“尘剡剑关乎国运,谁都承担不起这个罪责!咱家限你们在天黑之前,将宝剑交出来!不然将你们统统下狱治罪!”
众人听了曹吉祥这话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又都不说话了。
凌静当下说道:“曹公公,贫尼以为现今当以寻回宝剑为要,应便宜从事,不宜恪守死规!应当想出个折中的法子来,让那取剑之人交出宝剑后又不为人知其身份,免去被朝廷治罪之厄。如此一来,他便也心甘情愿,无所顾忌地将尘剡剑归还朝廷了。当面硬逼只会适得其反,最后不但枉死人命,宝剑更是无从寻回。”
曹吉祥脸色倏然缓和了一些,说道:“凌静师太这话说得不错!这主意是你出的,那么就请你想个法子吧!若寻回宝剑了,本座对你既往不咎!”
凌静师太不敢立即回应,当即思忖起法子来。须臾,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啸声,极为刺耳,众人都不禁纷纷循声望去。
陈玉郎忽然朗声笑道:“曹公公、郭大人、凌静师太,在下已经想到法子了,而且马上就能寻回尘剡宝剑!”
众人听了他这话无不震惊,曹吉祥更是情难自禁,忙向陈玉郎道:“陈公子,你快快请讲!宝剑在何处?”他情激之下已是对陈玉郎万分客气了。
陈玉郎微笑道:“在下这法子最是简单不过,只需咱们在这里稍等片刻便好了。曹公公稍安勿躁,宝剑马上就能给您寻回来。”
曹吉祥强作镇定,说道:“好!若能寻回宝剑,咱家自有重赏!”
陈玉郎道:“重赏不敢拜领!在下若将宝剑寻回,只恳请曹公公答允在下一个小小的请求罢了。”
曹吉祥道:“你有什么要求?”
陈玉郎道:“待曹公公将宝剑拿到手后,在下再说不迟。”
曹吉祥见陈玉郎胸有成竹更是欢喜,当即叫道:“好!那咱家便静候佳音!”
此时曹吉祥心情大好,杀气也随之消减了不少,转而向木青瑶道:“你便是那玉燕仙子木青瑶了?”
木青瑶忙跪下拜道:“民女正是!”
曹吉祥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说你该当何罪?”
木青瑶道:“民女死罪!曹公公要杀要剐,民女绝无怨言!只是民女盗剑报仇之事,师父事先并不知情,恳请曹公公宽大为怀,不要牵连我师父和宝禅庵。”
曹吉祥道:“你倒还有点孝心!等下宝剑果然无恙寻回了,本座自会从轻发落!”
郭安忙道:“公公,宝剑机密必是此女泄露出去的,以致惹出后来这些风波,此女断不可轻饶!”
曹吉祥听了这话面色一寒,向木青瑶尖声道:“是你将宝剑机密泄露出去的吗?”
木青瑶俯地埋头,身子发颤,不敢应声,自是默认了。
曹吉祥怒道:“从实招来!你是如何刺探到如此机密的?”
便在这时,山道上脚步声响,十来个人赶上山来,正是汉江盟盟主石振率祁长风、丁天雷两大头领及一众好手来了。陆风也在其中,他手里捧着一个四尺长许的木匣,甚是沉重,他一上山,在场众人便一齐死死盯着他手中的木匣。
陆风此时并未乔装改扮,在场锦衣卫和官兵中许多人已认出他来了,但现在所有人都只关心他手中的木匣里是否真有尘剡剑,谁也无心理会他本人。
陆风先望了一下陈玉郎,得陈玉郎微微点头示意后,陆风便捧着木匣上前递向曹吉祥,说道:“罪民陆风携尘剡剑,特来请罪!”
曹吉祥见陆风手里的木匣十分沉重,先自信了几分,急忙揭开细细一瞧,正是尘剡剑不假,顿时大喜过望,愁云尽散。群雄好奇那尘剡剑是怎生模样,一个个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那木匣子里瞧,曹吉祥却已合上木匣让郭安收了。
陆风又道:“曹公公、郭大人,罪民那晚之所以敢上粮船盗剑,全是黄归龙的阴谋。他让门下弟子高奎假装背叛师门为我们收买,然后让高奎将宝剑的机密泄露给我们。我们自以为里应外合,万无一失才敢上粮船盗剑,结果中了他的奸计,最后让他以曹公公之手灭了我陆家满门!曹公公,罪民自是罪责难逃,但罪魁祸首却是黄归龙,此贼天理国法难容!”
黄归龙面色有异,却还算镇定。苍云寒、罗云扬等人自也看出端倪来了,暗地里与黄归龙针锋相对,防他逃脱。陈玉郎早有谋划,这时更不用多说。
陆风又向黄归龙道:“黄归龙,你的计谋还远不止此,我猜想你杀了我们之后,定会监守自盗取走宝剑,最后把这笔帐赖在我们头上。可令你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玉燕仙子木青瑶竟会突然冒出来真将宝剑抢走了,这才让你的阴谋落了空。但是你贼心不死,此次木青瑶归还宝剑以后,你见有机可乘,又使了当下这个阴谋,妄图嫁祸长江盟和嘉陵盟,吞没宝剑是也不是?”
黄归龙冷冷一笑,说道:“你当曹公公、郭大人他们不知道江湖中的事么?咱们之间争来斗去,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今天你这般说辞,焉知不是利用宝剑来诬陷我?”向曹吉祥与郭安又道:“曹公公,郭大人,你们千万不可被他蒙蔽了!此人不过想借此立功脱罪罢了!”
石振哈哈笑道:“黄归龙,你倒还真沉得住气,要是换作旁人,只怕早就拼死逃命了!你收了小乞丐的信后又杀了他灭口,再让你徒弟高奎传信给林锦仙去取剑,并让林锦仙顺带杀了高奎灭口!这些事我们可都一清二楚了!”转头向山下叫道:“带上来吧!”
话音一落,但见汉江盟崔泉山、姜铁手二大头领押着一个年轻男子奔上山来,这年轻男子正是高奎!黄归龙见了高奎顿时一震,脸上再难掩盖惊慌之色了。
马靖远却颇为疑惑,当即问道:“三师弟,你是不是被他们威逼胁迫了?”
高奎却道:“二师兄,非是我高奎不义,实在是师父无情!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马靖远怒道:“胡说八道!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石振森然道:“是与不是,不是你说了算!”向高奎又道:“你把事情的本末,详详细细地告诉曹公公和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