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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节外生枝(1 / 1)

陆风笑道:“这有什么害羞的?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迟早的事嘛!”顿了一下又道:“小玉,不说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各自行动,我去找陈兄的事,你不用跟罗云扬他们说,免得节外生枝,你就当我吃了他的迷药,在这里昏睡着就是了。”

小玉道:“我才不会跟他们说呢!这些人害死屠爷爷,我都恨死他们了,不杀了他们就算好的了。若不是为了给公子报仇,我才不想看到他们这些人呢!”

陆风叹道:“小玉,在江湖上闯荡,一定要懂得与人虚与委蛇,纵使你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一定要让他知道你讨厌他,懂吗?”

小玉道:“恩。公子,小玉知道啦,我们走吧!”

二人出了周府,陆风又嘱咐了小玉两句方才作别离去。小玉赶到北面一条大街上时,一个小乞丐迎面而来,叫道:“小玉姐姐!”

小玉见了不觉大喜,这小乞丐正是谷儿,忙问道:“谷儿,你怎么在这里?”

谷儿道:“我来找你呀,那天你走了以后就一直没回去。”

小玉歉然道:“对不起,让你担心我了。”

谷儿道:“小玉姐姐,你跟我走吧,我们舵主要见你。”

小玉听了这话正中下怀,心道:“我正好让巫舵主他们一起去救木姐姐。”

当下便让谷儿带路,穿过两条热闹的街道后,越走越僻静,最后来到镇子边上一处废弃的祠堂前。但见那祠堂破败凋敝,年久失修,自是人丁稀少,败落已久。

便在这时,只见那祠堂房顶上突然冒出一个白衣女子来,向小玉厉声叫道:“卑鄙小人!你今日还有何面目见我?”

小玉瞧那女子,不觉大吃一惊,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木青瑶。小玉先惊后疑,心道:“木姐姐不是受伤中毒躲入那绿衣姐姐家里去了么?难道她已经自个儿逃出来了?那真是太好了!”当下便道:“木姐姐!你逃出来啦!”

木青瑶怒不可遏,喝道:“你闭嘴!自今以后休得再叫我姐姐!哼!亏得我师父那般相信你,你竟然与周长离、罗云扬这帮人勾结在一起来害我和师父!”

小玉情知木青瑶误会自己和陆风了,急道:“木姐姐,我……”

木青瑶喝道:“小人,看剑!”话音一落,便从房顶纵身掠出,长剑在手,径直向小玉飞刺而下。

小玉急忙闪到一旁,说道:“木姐姐,我没有和他们勾结,我……”

木青瑶又是一剑攻来,小玉不得已出刀拦了。木青瑶得势不饶人,当下便是四剑快攻,小玉不敢大意,急使“疾风骤雨”拦了。木青瑶冷哼一声,长剑更疾更狠,小玉只是遮挡躲避,并不抢攻。

谷儿急叫道:“木姐姐、小玉姐姐,你们别打了!”

巫光烈、朱山等一众丐帮弟子早已从祠堂里赶出来在一旁观战。巫光烈见过小玉和何一鸣、马靖远两人交过手,但见小玉比之那日刀法似是更为精纯了,轻描淡写便能化解木青瑶全力一击,而且她只是招架躲避,并无丝毫伤人之意,当下叫道:“木妹子,停手吧!我看小玉姑娘并非是那样的人,我们先问清楚了再说。”

小玉忙跟着道:“木姐姐,我没有害你,也没有害师太。我和公子是假装跟他们……”

木青瑶喝道:“你住口!”长剑加紧疾攻,小玉又不愿伤木青瑶,见她又似是誓不罢休,忧急之下,挡过一剑后便即挺身直立,眼见木青瑶一剑刺来,她竟不避不闪,闭目待死。

巫光烈惊叫道:“木姑娘,剑下留情!”

木青瑶大惊,急忙扭身一旋,一剑斩在地下,方才卸去这一剑之势,当即怒道:“你不要命了么?

小玉急道:“木姐姐,我真的没有骗你!”

木青瑶见小玉一脸委屈诚恳之色,又是不顾性命自证清白,当下便道:“那你说你怎么跟那伙人混在一起了?”

小玉道:“我和公子跟他们联手,只是为了对付林锦仙和黄归龙给老爷报仇的,对付你和凌静师太却是假装骗他们的。木姐姐,我今天不是看到你腰上中了周长离的毒镖,躲到那边绿衣姐姐家里去了吗?林锦仙和黄归龙他们都埋伏在外面,你怎么没事的出来了?我正打算给你去送解药,好和你一起逃走呢!”

木青瑶道:“你当真是打算去救我?”

小玉道:“是啊!罗云扬他们是想让林锦仙来抓你抢走宝剑,然后罗云扬他们就去向曹吉祥告发林锦仙他们,就跟黄归龙算计我们金玉帮一样。所以他们才会假惺惺的把解药给我,让我扮成绿衣姐姐混进去救你,然后和你逃出去,以便让林锦仙他们抓到。”

巫光烈不禁叹道:“这帮人使的这些阴谋诡计也令人叹为观止了!江湖险恶莫过于此!”

木青瑶道:“那我姑且相信你了!今天去刺杀周长离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师父。我一直躲着不敢见我师父,我师父她为了不让我露面,她便假装成为我抢先下手行刺周长离,吸引了所有人,现在受伤中毒的是我师父。”说着美目含泪,哀伤忧急不已。

小玉惊道:“是凌静师太?那她手上的剑怎么也跟尘剡剑一样厉害?而且还和尘剡剑那么像?”

木青瑶道:“尘剡剑本是白莲邪教魔头齐柳阳的佩剑,我师父二十年前曾随师祖参与过江湖豪杰跟朝廷联手剿灭白莲教之战,见过那尘剡剑,师父定是照着样子打了一把,以我师父的功力,震断了那些人的兵刃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玉道:“原来是这样。木姐姐,那我这就混进绿衣姐姐家里扮作师太的样子引开外面的人,然后你们就去救师太,这样稳妥一些,千万不能让他们认出师太来了,尤其是曹公公他们。”

巫光烈道:“小玉姑娘,此计虽妙,但你去引开林锦仙那些人,你若脱不了身怎么办?”

小玉道:“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跟林锦仙他们也交过手,我现在倒也不怎么怕他们了,而且还有我家公子和长江盟的人救我。”

巫光烈道:“长江盟这些人的确是了得,但他们只能说是亦正亦邪,谁能揣测得透他们的心思?怕只怕他们还另有算计!唉,险是险了些,不过胜在险中求,这把就赌了!”

小玉道:“我看长江盟的人倒也不象坏人!”

木青瑶道:“不用理论这些了!小玉,我现在即刻把宝剑还回去,利用宝剑把黄归龙引开,这样便可以为你去一强敌。宝剑回到朝廷,结局还能如这些人所愿么?让他们一个个全都空算计一场!”

小玉喜道:“这样最好不过!木姐姐,那你千万不能露面让他们识破了你的身份,不然师太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木青瑶道:“这个何须你说?你还是自己小心吧!你引开他们后,要是甩掉他们了,可以到镇子西边的大黄山上去,我们在那里会合。”

小玉道:“好。木姐姐,那我就走了。”

谷儿道:“小玉姐姐,你要小心呀!”

小玉拍了拍谷儿肩膀,说道:“好。”

小玉辞别木青瑶与巫光烈等人后便急急赶回茶楼,罗开早在门口相候,一见小玉便笑嘻嘻地道:“小玉,我还以为你和陆风撇下我们跑了呢!”

小玉脸色一沉,没好气地道:“你还有脸笑得出来?”

罗开道:“我有什么笑不出来的?”

小玉道:“废话少说,我现在就去见……木姐姐。”

罗开见小玉听从了他的计谋,欢喜不禁,说道:“好!咱们上楼再说。”

小玉跟随罗开回到三楼,罗云扬、周长离一众皆在,见小玉未与陆风同归,虽有惊异,但并不过问。

罗开向罗云扬道:“爹,小玉她答应我的计策了!”

罗云扬微露喜色,说道:“小玉姑娘,我们这这些人之中也只有你一个女子,所以就只能让你冒险去了。不过,你也不用怕,我们会暗中护你周全的。”

小玉此时胸有成竹,哪里在意罗云扬是真心还是假意,当下点头道:“恩。我姑且信你们这一次。”

罗开带小玉到隔壁茶室换衣,罗开早将那绿衣女子的外衣剥了下来,当下拿来交给小玉,小玉见了不禁惊疑,皱眉问道:“你又把人家怎么了?”

罗开情知小玉以为自己又欺辱了那女子,不禁好气又好笑,说道:“小玉,你把我罗开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什么女人都看得上的人吗?我……”

小玉冷冷地道:“你住口,我不想听!我走后,你把人家好好的放了,不然咱们新帐旧帐一起算!”

罗开冷笑道:“好啊!我等着就是!”

小玉怒道:“那你还不快走?”

罗开强忍怒气,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小玉关门闩紧,方才将外衣换了,然后梳了与那女子一般的发髻,面目虽不相似,但看背影也相差不多。

随后,罗云扬几人暗中护送小玉至小巷里,小玉来到那户人家院外,推门不开,里面门栓已经插上了。

小玉当下便敲了几下门,只听一个老妇叫道:“是谁?”

小玉道:“是我,药抓回来了。”

须臾,门开一缝,一个老妪探头打量小玉,神色间又惊又疑,小玉忙道:“老婆婆,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救凌静师太的。你孙女儿她很好,我穿了她衣服好混进来,你快让我进去。”

老妪听了不疑有假,急忙放小玉进了院子,又带小玉进了左侧的厢房里,果然看到凌静正盘膝坐在床上闭目打坐,但见脸色阴沉沉地尤如笼罩了一层黑气,情知是毒发的迹象。

小玉忙叫道:“师太,我是小玉,我给你送解药来了。”

凌静纹丝不动,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小玉随即明白凌静运功正在紧要关头,不敢再打搅。

老妪这时问道:“姑娘,我孙女在何处?”

小玉道:“就在镇子里。你放心,等下我和师太走后,就会有人送她回来。”

老妪长舒一口气,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小玉道:“老婆婆,你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老妪道:“儿子媳妇都赶场做买卖去了,估计要天黑才能回来呢。”

小玉心道:“那是最好不过,省得他们回来麻烦。”

老妪又道:“姑娘,你知道外面都是些什么人?”

小玉道:“都是坏人!老婆婆,你就待在屋里,千万不要出去。”

老妪道:“好好好。”

小玉道:“我们不要再说话了,不然会吵着师太的。”

小玉不再理会那老妪,瞧了凌静那口尘剡剑,果然是新打造的假剑,心中疑惑全消,而后便静静地等着凌静醒来。过得一阵,凌静一声闷哼,张口呕出一口深褐色的毒血来。

小玉惊道:“师太!你怎么了?”

凌静淡淡一笑,说道:“不妨事了。”

原来凌静运功时早听到小玉声音,只是行功正在紧要关头,无法分心说话,因此见了小玉并不惊讶。小玉当即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凌静,说道:“师太,这是那毒镖的解药,是周长离让我送来的。”

凌静听了这话不免一惊,说道:“他们给的解药?”

小玉当下便将罗开的计谋简略地说了一遍,凌静叹道:“原来如此!唉!这些人争来斗去,当真是冥顽不化,无可救药!”

小玉道:“师太也不用怕,我们有法子应对他们。”当下又将她和木青瑶与陆风救援的计策说了。

凌静叹道:“青瑶这丫头,我进镇几天都没寻到她,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风波!但愿这次她能顺利还剑,消弭大劫!”说罢合十念佛。

小玉道:“师太,你不要耽搁了,快把解药吃了吧!”

凌静摇头道:“不必了,我已无大碍。这些人的东西,我不吃也罢!”

小玉忙将此前凌静所赠的回元丹递给凌静,说道:“师太,这是你给我的解毒药,还有一半呢!都怪我,你要不是把解药给了我,你也不会受这么久的罪了。你快吃几粒吧,这药很灵的呢,一定能解这毒镖的毒。”

凌静接过服了几粒,又将瓷瓶交给小玉,说道:“小玉,还是你拿着有备无患,我颇通些医道,临危之时自有解救之法。”

小玉收了回元丹,道:“多谢师太!”

凌静而后端详了小玉一番,欣然笑道:“小玉,你历经此难倒是成长不少!这正是福之祸所伏,祸之福所依,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小玉道:“师太,我们不说这样了。你快把你的外衣脱给我穿了,我扮成你的样子出去引开那些人,木姐姐他们就可以来救你走了。”

凌静道:“我现在已经行动无碍了,何须再让你冒险?”

小玉忙道:“师太,我不冒险,我家公子他们会来救我,林锦仙他们是伤不到我的。师太,你出去被他们当面戳穿了身份总是不好,尤其是曹公公他们,还是我扮作你的样子出去稳当一些。”

凌静权衡了一番,叹道:“罢了,就依你之计。”

小玉当下换了凌静的灰衣,又戴了那垂幕斗笠,拿了那口假尘剡剑,告别凌静和老妪,出了院子便提气疾奔,选了较为人少的街巷奋力往镇子外奔逃。

小玉自是有些惴惴不安,一面奔跑一面留意周围。说来也怪,竟然无一人抢出来拦截她,最后平安无事地出了镇子。

小玉惊疑不定,不敢稍停,往荒野又奔了十来里路,但见后面没人追踪,方才放下心来,寻思道:“定是公子和长江盟的人将林锦仙他们拦住了,我得赶紧去木姐姐说的地方,去看看凌静师太脱身了没有,然后再去小石桥那边与公子会合。”

小玉主意既定,当下将假尘剡剑和斗笠丢了,辨明方向便往西急赶,去木青瑶所说的大黄山与她会合。赶到一处山坡时,忽然听到前路传来“啵啵啵”的木鱼之声,空山传响,如诉如泣,催人泪目。

小玉心下大奇,这荒山野岭之中怎么会有木鱼之声?当下循声而去,翻过山坡,但见路旁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正有一个五六十岁年纪,须眉皆白的老僧在那里盘膝闭目打坐,手里敲着木鱼,嘴里喃喃念着经。

小玉心道:“这老和尚没事跑到这里来敲木鱼念经,真是个怪人!”

小玉心下好奇,正想过去问问,那木鱼声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极是刺耳,令人心慌意乱,胸臆烦闷。小玉急忙捂住耳朵不听,但那木鱼声好似尖刃细针一般的直往耳朵里钻,却令她不得不听。

小玉不禁大怒,心道:“这个老和尚好生无礼!人家不想听,他却偏要让人听!这‘啵啵啵’的,又有什么好听的?”

小玉此时耳朵里全是那“啵啵啵”的木鱼声,心里面竟也不禁跟着“啵啵啵”的念起来。岂料她心里这么一念,心跳竟随着这木鱼声一啵一下地跳起来,木鱼声越来越急促,心脏跳得也越来越快,好似要似从胸口崩出来一般。心跳一快,小玉只觉全身气涌血滚,头脑昏涨,顿时就喘不过气来。

小玉大惊,吓得急忙按住胸口,盘膝坐下收敛心神,运功调息,平复气血,倾刻间便将躁动的气血压了下去,心胸顿时为之一畅。却不料,小玉方才一松懈,木鱼声陡然间快上加快,比之先前快了两倍不止,心中砰然一大跳,胸膛好似遭遇重击,血气翻涌,随即张口喷出一口血来。小玉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再不敢有丝毫大意,奋力运功压制。

木鱼声接着数变,时而如有惊涛骇浪之势,时而如有山崩地裂之威,时而又如千军万马威压而来。小玉意守真元,导气循经走脉,镇压气血浮动,周天往来,丝毫不为所乱。

这般僵持一阵,忽听到“啪”的一声,木鱼声随之戛然而止,肃杀之势也跟着烟消云散。小玉顿时气舒血畅,浑身一轻,站起身来,但见那老僧面色灰白,神情甚是愁苦沮丧,而他所敲击的那个木鱼已经破了一个大洞。

小玉原本有一腔怒火待要发作,但见老僧这般哀伤,心中又不禁恻然,忙道:“大师,对不起!是我害你敲破了木鱼。”

那老僧站起身来,打量着小玉,脸上神色数变,叹道:“想不到短短几年,凌静竟然能教出你这么个修为了得的弟子来!难道天意要让你们西宗长盛不衰么?”

小玉忙道:“大师,我不是凌静师太的弟子。”

老僧沉声道:“老衲既然找上了你,自然深知来龙去脉,你又何必狡辩?”

小玉道:“大师,你当我是木青瑶木姐姐么?其实我不是。”

老僧脸色一寒,森然道:“难道凌静门下的弟子除了内力高深之外,便只会诳语善辩么?适才内力之拼算是你胜了一阵,老衲却还想再试试你的身手如何!”

小玉以为这老僧是冲木青瑶和尘剡剑而来,如果不摆脱他,也不好赶去与木青瑶会合,眼下情形似是不打不行了,当下便道:“那好!我要是打赢了,你可不许再缠着我。”

老僧冷笑一声,满脸尽是讥讽之色,说道:“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那就且看我们谁输谁赢吧!”跨步上前,出手如电,径直向小玉右腕抓到。

小玉料想不到老僧骤然出手,说打就打,惊慌之下往后急避。老僧身形如风,如影随形,一手向着小玉劈面拍出,一手仍旧去抓小玉右腕,意欲夺下小玉的柳叶刀来。

小玉迫不得已挥刀去削他手臂,同时侧身避过一掌,眼见一刀要斩到老僧手臂之时,心生不忍,惊叫道:“小心!”

却不料,老僧手臂倏然不见,竟又斜刺里从一旁伸了出来抓向她手臂,另一手又拍向她胸膛。小玉此时原本可以递刀直进攻老僧胸膛将他迫开,但她却不忍心伤到老僧,急忙侧身避了他那一抓。

便在这时,老僧另一掌早已拍中了小玉胸膛,直震得她往后退了三步方才拿桩站定。所幸老僧这一掌并没有施加重力,只是将她轻轻震开了而已。

老僧一掌击退小玉,不喜反怒,沉声道:“女施主一味相让,岂不是存心小觑老衲?你纵有兵刃在手,想要伤到老衲又谈何容易?你若再如此,届时为老衲所伤时可别叫屈!”

小玉与老僧交过两招后已知老僧乃是非常之人,再无轻视相让之心,想起陆风说过的话来,心道:“这个老和尚虽不是强盗流氓,但我也只好砍伤他手脚,让他动不得武,不然我今天怕是甩不掉他了。”于是说道:“是。”

老僧叫道:“看掌!”一语叫罢,已是一掌向小玉右肩劈到。

小玉不敢大意,挥刀便往他手上斩去。老僧不敢当其锋,缩掌避开,另一掌却又迎面拍到,小玉侧身让过,跟着往前一赶,急使“有进无退”,柳叶刀翻飞而出,老僧不避不退,双掌疾若闪电,竟而后发先至,顺着刀势竟又抓向小玉的手腕。

小玉吃了一惊,当即改竖斩为横劈,让那老僧双掌无隙可乘。岂料老僧掌如鬼魅一般,陡然一折,顺着刀势又被他寻到间隙,一掌直往小玉胸膛逼近,顿时迫得她慌忙往后疾退。

小玉见老僧掌法这般诡异灵动,心中怯意大生,当即疾使“疾风骤雨”与“万蜂出巢”两招来,舞成一片刀网护身,当真是风雨不透,固若金汤。

老僧一双肉掌到底不敢当其锋,虚探了几掌,根本无缝可钻,双掌还险些伤在小玉刀锋之下,倏然退后收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不但内力高深,刀法亦是精绝,老衲佩服!”

小玉道:“大师,你空手打不过我的,不如你也寻件兵刃来再跟我打吧。”

老僧却道:“女施主的刀法已是领教过了,老衲再试试你拳掌上的功夫是否也一样了得!”

小玉道:“可我只会刀法,还没有练过拳掌上的功夫呢!”

老僧微一沉思便道:“那也无妨!兵刃不过是人手之延伸,策动全在意念和双手。你现在化刀为掌,怎么使刀便怎么出掌,想来也相差无多。”

小玉听了如有所悟,说道:“那我试试。”当下在心里默想了一遍化刀为掌出招的架势来,纵横来去,倒也觉得顺畅可行。想通之后便放了柳叶刀,手摆刀势,向老僧道:“大师,那我们再打过。”

老僧这番却不再抢攻,说道:“女施主请先出掌。”

小玉道:“是。”随即以手为刀往老僧左肩劈到,老僧旋即右掌一架,左掌拍出。小玉疾使“风卷残云”,右掌如刀一削,拦过老僧左掌之后又斜带而上又斩在老僧右腕之上。

却不料,老僧左掌再次出掌逼至小玉,小玉迫不得已出左掌去拦,但为时已晚,左肩已然中了老僧一掌,震得她往后疾退了四步。

原来小玉使刀一直是右手为主,左手为辅,极少攻敌,此时一般的是只出右手迎战,一时间还不能双手化刀,连环出击。

未待小玉站稳,老僧已然纵步抢上,双掌连环,一前一后,交错往小玉攻到。小玉仓皇出招,右手疾使“照打不误”,一劈一斩,连挑带扫,化解老僧两掌后,又反守为攻往他左胸逼近。

老僧叫道:“打得好!”叫声中,右掌下击拦住小玉一掌,左掌跟着往小玉左肩逼至。老僧双掌连环,快如迅雷,诡异莫测,小玉单掌相迎委实难以招架。虽然小玉刀法精妙,但手掌不比刀,老僧双掌以硬碰硬,无所顾忌,迫得小玉不得不出左手去拦。

小玉左手化掌为刀使得便极是生硬了,勉力又与老僧拆了几招,左手使出一招“斩草除根”时便露出致命破绽来了,她方才使出前两式来,最后一式便觉使法不通,于是又想改使“风卷残云”或“刀出无悔”。

然而小玉就这么稍一停滞,老僧早已趁虚而入,擒住她左腕,尤如套上一拳铁箍一般,左臂随之一阵酸麻,竟而使不出力气来了。

小玉急道:“大师,等一等!我还没有想好怎么使。”

老僧道:“女施主不但宅心仁厚,亦且淳朴率真,老衲自愧不如!”说话间振臂拉小玉近身,右手早按在她肩膀上,死死扣住她肩上数处大穴。

小玉顿时全身动弹不得,不禁又惊又怒,厉声喝道:“老和尚,快放开我!”她这番愤怒之下便不再以“大师”敬称了。

老僧道:“阿弥陀佛!得罪了!”

小玉急忙运功去冲击被老僧捏住那几处大穴,但这番情形又完全不同,老僧情知小玉内力高深,是以用了独特点穴手法封了她穴道,她才稍一提气便觉胸口闷痛不已,根本没法运气去冲穴,于是问老僧道:“老和尚,你干什么要抓我不放?”

老僧道:“女施主何必明知故问?不过你放心,老衲绝不会加害于你!”

小玉怒道:“我不是凌静师太的弟子,也不是玉燕仙子。你快放开我,老和尚,臭和尚……”

老僧不再理会小玉,拾起柳叶刀,提起她便往北疾奔,任由小玉如何叫骂,他也是充耳不闻。但小玉又能骂出什么话来?无非是老和尚、臭和尚翻来复去地骂罢了。

老僧带小玉来到镇西十五里外的一座高山之巅停了下来,此地居高临下远眺,正好将整个小镇一览无馀。老僧将小玉轻轻放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老衲得罪了!”

小玉此时虽被老僧松手放开了,口能言,四肢也能行动,但却酸软无力,内力也提不起来,心下又惊又疑,怒道:“老和尚,你把我怎么了?干嘛要带我来这里?”

老僧道:“女施主无需惊慌,老衲只是暂时封住了你的气门而已!你现在只是运气无功,使劲无力,并无大害。老衲带你来此自有用意!女施主,你可知老衲是谁?”

小玉奇道:“我以前又没见过你,哪里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个蛮横不讲理的老和尚!”

老僧道:“老衲法名禅真,想来你定是听凌静师太时常提及过老衲了。”

小玉冷笑道:“峨眉金顶宝禅庵除了俗家女弟子之外便都是尼姑了,凌静师太干嘛要提及你这个老和尚?”

禅真脸色一沉,怒道:“凌静忒也无礼!”

小玉大声道:“你才无礼!你打不过我就使诡计,又有什么礼了?”

禅真冷哼道:“自来兵不厌诈,比拼较量本就是斗力亦斗智,你输了就是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当老衲是好人也好,是坏人也罢,那都由得你了。”

小玉道:“那你跟林锦仙、黄归龙那帮人一般,都是想抢那尘剡宝剑的,又是什么好人了?”

禅真却道:“老衲取尘剡剑既非为了杀人害命,更非为了争名夺利,跟这些人岂可一概而论?”

小玉道:“我才不信呢!那你说你要尘剡剑做什么?”

禅真道:“既然凌静未曾与你们提及过老衲,老衲又何必与你多费唇舌?届时见到凌静了,你自然就明白一切!女施主,咱们暂且在这里待一会儿。”说罢,合十念佛,然后就闭目打坐,不再理会小玉。

过得一阵,小玉见禅真好似已经入定了一般,当下轻轻移步,缓缓逃开。却不料,小玉才走得四步,只见禅真袍袖微动了一下,也不知他使了何种手段,小玉只觉双腿上一麻,一跤歪在地上,顿时又气又怒,随即又臭和尚、老和尚地骂个不停,禅真始终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又过得半个多时辰,忽见两个灰衣僧人奔上山顶来,气喘吁吁,似是着急赶路过来。二僧均是三十来岁年纪,手中各提着一口戒刀,身上的僧衣都有几处被划破,露出几条浅浅的血痕,似是刚与人厮杀过。

二僧上得山来先是瞧了小玉几眼,然后才一齐向老僧合十相拜,口称:“师父!”这二僧正是禅真的弟子,一个法名明性,一个法名明远。

禅真睁眼过来,但见二人情形,微感讶异,随即问道:“镇子里情况如何了?”

明远又望了一眼小玉,然后说道:“自这位女施主走后,木青瑶同巫光烈带一众叫花子又从那家人屋里救出一个人来,这人却是凌静师太。五毒教、苍云寒、陈玉郎这三伙人相互牵制,谁都没有敢动手,镇子上倒还算是风平浪静。我们追踪凌静师太一阵后,却遇到黄归龙手下两个弟子和几个穿了便衣的锦衣卫,我和二师弟不是他们的敌手,所以只好逃走。甩掉他们之后就赶来回禀师父,此刻也不知凌静和众叫花子的去向。”

小玉听凌静师太脱险了,欢喜不禁,说道:“你们没想到吧!我说了我不是木青瑶,你偏不信!师太为了不让木姐姐贸然现身,就假扮木姐姐先一步刺杀周长离。现在木姐姐已经把宝剑归还给黄归龙了,你们想要宝剑就去找那黄归龙。老和尚,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明远道:“你即便不是玉燕仙子也必是凌静师太的弟子,否则又怎么这般相救凌静师太?”

明性道:“正是!师父,我们有这位女施主作证,一样也能揭穿凌静的罪行!”

小玉惊道:“你们不是想要宝剑么?干嘛还要害凌静师太?我才不会给你们作证呢!”

禅真道:“老衲乃是出家之人,岂会有害人之心?不过是劝其知难而退罢了!老衲……”说到这里,倏然望着右侧山腰,神色间颇为凝重。

明远惊道:“师父,有人来了?”

明性道:“我们不是甩掉他们了么?”

禅真道:“甩掉了?不见得罢!”当即向着山腰松林朗声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既来到此间,为何又不现身相见?”

禅真一语道完,三颗石子自林中三棵松树后破空疾射而来,迅疾如电,分别射向禅真师徒三人,随后又窜出三个人来,紧随石子之后,三口长剑杀气腾腾。

禅真急叫道:“小心!”叫声中,双掌各往两弟子腰间一拍,同时往后一仰。明性、明远二僧被禅真拍开三尺,堪堪避过暗器袭击,眼见二敌仗剑袭到,二僧当即各挺戒刀迎了上去。禅真避过暗器之后,仰身未起之际,来敌已攻至近前,禅真脚一蹬地,身子往左挪移开来,又陡然出手擒住来人右腕欲夺他长剑。

却不料,那人甚是了得,禅真虽已捏住他手腕脉门,却不能迫使他松手弃剑,那人随即手腕微拧,剑身一转,反向禅真手臂削来,左掌同时又向禅真面门拍到。禅真大惊,左掌急收,右掌急出,与那人一掌接实,内力冲撞之下,均被对方震得斜飞了出去。

禅真仍是仰身往后飞出,但他倏然一脚往地上一踏,身子立时拔地而起,陡然间窜起两丈来高,然后又急使千斤坠,如一根铁柱般瞬息间杵落下地,震得地上沙尘飞扬,随即叫道:“黄施主,且慢!”

那人正是黄归龙,与明性、明远二僧刀往剑来斗得正紧的二人也正是马靖远与吴山河。黄归龙后退十来步方才拿桩站定,被老僧内力震得手臂剧痛,气激血冲,心中顿时又惊又骇,听了老僧这话也不再抢攻,但见禅真面生,当下说道:“大师识得黄某?”

禅真道:“久闻青阳门黄掌门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黄归龙听禅真颇有敬意,当即让马靖远与吴山河收剑退下,然后手指小玉道:“这位大师,此女乃朝廷要犯,黄某奉命前来擒她,不知大师将她掳走意欲何为?”

禅真道:“老衲请这位女施主来此间实有莫大的苦衷,并非执意与黄施主为难。”

黄归龙闻言大感惊异,当下问道:“不知大师法号?宝刹何处?”

禅真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与黄施主乃是有缘之人,今日一会,想来并非偶然!老衲便从头说起,只是说来话长。”

黄归龙道:“大师请讲,黄某愿闻其详。”

禅真道:“老衲法名禅真,乃是云南丽江玉龙山‘道法寺’住持。唉!蛮荒野寺,黄施主定然是不曾听闻过了。”

黄归龙当然没有听闻过,于是说道:“哪里,哪里!想大师佛法精深,武艺高超,道法寺若想要扬名江湖并非难事!况且出家人四大皆空,大师也不会追逐虚名吧?”

禅真道:“出家人自不会追逐虚名,然则我道法寺原本居于洞天福地之上,寺广徒众,香火不绝,又何须追逐虚名?”

黄归龙道:“这么说来大师这道法寺原来是坐落在名山大川之上了,却不知是何处?”

禅真叹道:“实不相瞒,我道法寺才是峨眉山峨眉派正宗,本派创派祖师可追朔到盛唐年间,而凌静这一支不过是创立于南宋年间,迄今也不过两百馀年而已。”

黄归龙师徒三人与小玉听了均是惊奇不已,小玉久居峨眉山之下,向来没听说过峨眉派还有僧人,当下便道:“你骗人!我从小在峨眉山下长大,从来没听说峨眉派还有和尚!”

禅真合十念佛,道:“女施主有所不知。峨眉山自霁月创派以后便分东西两宗,东宗比丘在金顶“道法寺”,西宗比丘尼在玉女峰“宝禅庵”。原本两宗相处得很是融洽,后来西宗传到第四代掌门“妙法师太”手里时,峨眉山东西两宗的形势就变了。这妙法师太性情暴躁,喜怒无常,实在枉为出家之人!而不幸的是我东宗那一代重佛理而轻武学,因此鲜有高手能与她西宗抗衡,时常受她欺压。更不幸的是那时我东宗之中又出了一个不肖之徒,竟然一时起了淫心轻薄她门中的女弟子。没想到那妙法师太竟然因此等小事,竟然以武逞强将我东宗僧人尽数赶下金顶,逐出峨眉山,而后强占了金顶。当时我道法寺先辈受尽屈辱,又斗她不过,只得含恨而去,远避云南蛮荒之地。如今我玉龙道法寺传至我这一代已是第三十三代了,然则我派历代弟子无不以重返峨眉,夺回金顶为毕生使命!”

黄归龙微笑道:“大师东宗这一支这么多年来一代传一代,都想着要将宝禅庵那些尼姑们赶下金顶,这份执念何其之深!”

禅真却道:“我佛尚有普度众生的执念,又何况老僧?”顿了一下又道:“黄施主,老衲将这来龙去脉说清楚,乃是为了表明心迹,老衲一无违抗朝廷之心,二无觊觎宝剑之意。只不过得知凌静师太门下出了不肖之徒,犯了忤逆朝廷的大罪,因此才擒住她门下这名弟子为凭,劝她知难而退,离开金顶而已,并无害人之心。只是事与愿违,如今又生出了许多变故,没见到凌静师太却先见到黄施主,因此老衲便不得不先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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