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好门。
杜振摇头叹息道:“还是找不到秦彪……他就一浸了油的泥鳅,稍有风吹草动,便不知钻哪条缝里去了……”
扈旻冷哼道:“废物!最后还得我亲自来擦屁股!”
秦彪之所以能把他小舅子捞出来。
实则是打着扈旻的旗号。
这件事原本应该办得神不知鬼不觉,最后小事化无。
谁料,消息竟在一夜间传得满城皆知。
圈内人都清楚,扈旻是秦彪乃至整个虎头帮的后台。
赵班头问责下来。
扈旻唯有舍弃秦彪,才能撇清关系。
只不过。
秦彪也是个成了精的主。
嗅到苗头不对,连夜就带着他小舅子躲了起来。
“是属下无能……”
杜振垂首躬身,讪讪道:“只不过,他陈卯真有本事找出秦彪?”
扈旻眯着眼,寒声道:“若我所料不错,昨晚越狱的消息,就是陈卯散出去的,他肯定让人暗中盯着秦彪……”
“你亲自去跟,先等陈卯死在秦彪手上,然后你再做掉秦彪,抓回汤禄,这样一来功劳就都是你的了。”
“属下明白!”
杜振用力点头,又有些迟疑:“那若是秦彪死在陈卯手上呢?”
“砰!”
扈旻勃然大怒,抓起案头的砚台便砸了过去。
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扭曲。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饭嚼碎了喂你嘴里都吃不明白!?”
“那可是秦彪!肉关告破!锻体大成!他能死在陈卯手上!?”
“……”
…
点卯结束后。
孙烈直接找了过来。
“陈卯!扈旻刚才找你做什么?”
此刻,孙烈的气色十分憔瘁,原本俊朗的脸上,新添了一道疤痕,右臂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扈捕头让我去抓个犯人。”陈卯道。
孙烈闻言,顿时眉心紧皱:“扈旻手下多少心腹不用,偏叫你去?他傻还是你傻?”
“这件事只有我能办。”
陈卯颇为平静,却感觉今天孙烈的状态不大对劲。
象是憋着一肚子邪火,亟待发泄。
“你?”
孙烈神色一怔,寒声道:“你突破皮关才多久,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扈旻这是挖好坑,让你往里跳!”
“我爹重伤卧床,就是他扈旻坑的!”
“……”
陈卯不置可否,直接抱拳告辞:“等我办完这件事,再去家里探望孙捕头。”
等陈卯走远后。
孙烈手下的另一名帮役凑了过来。
“头儿,陈卯这是怕你分他的功劳啊!说不定他看孙捕头失势,已经暗中换了门庭!”
“哼!”
孙烈不屑道:“他倒是想换,那也得扈旻看得上他啊!”
“皮关初破的菜鸡,就怕是被扈旻玩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
回到棚屋后。
陈卯第一时间叫来了王忠。
“秦彪就藏在车辙胡同的一幢民房内!”
王忠道:“我们的人轮流盯着,秦彪和他小舅子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再没出来?”陈卯问道:“那房子会不会有密道?”
王忠忽地瞪大了眼睛:“这您都能想到?还真有!”
“昨天深夜,他俩就是从密道钻进去的!”
“那密道的位置,就在……”
王忠仔细说了一遍。
“行,你去吧……脸怎么了?”
陈卯话到一半,却注意到王忠的脸颊和额头上,都有数道细长的爪痕。
“让猫挠的……”
王忠苦笑道:“昨天我只差一点点,就能抓住那只白猫,可它实在太狡猾了……不止是我,好些个弟兄都被挠了……”
二十两白银,就这么失之交臂。
陈卯听着都替王忠肉疼。
王忠走后。
陈卯又看向林琅,问道:“秦彪有什么隐藏的底牌没有?比如说暗器,剧毒之类的。”
“没听说过。”
林琅想了想,又道:“撒生石灰算不算?前些年秦彪经常用这招,后来大家都有所提防,便没见他再用过。”
陈卯:……
…
入夜后。
车辙胡同冒着污水的阴沟里,咕叽钻出一只黑褐色硕鼠。
它的皮毛散发着浓烈的霉味与馊臭味。
贴着墙根。
它快速窜到一间大门上锁的民房前。
鼻尖抽动了几下,眨眼便从门缝钻了进去。
屋内荒置已久。
它直直跑进里屋,积年的灰尘上,留下一串清淅脚印。
“吱!吱……”
它刚想从地面的一道豁口钻进去。
却被那豁口中,骤然捅出的匕首,贯穿了脑袋。
匕首抽回。
地窖中的幽暗烛火,映照出两张宛如惊弓之鸟的扭曲面孔。
“姐夫,我受不了了……”汤禄哭丧着脸,声音发颤。
秦彪反手就是一耳光甩了过去。
“老子让你在牢里踏实待几天,你非不听,非要让你姐来跟老子一哭二闹三上吊!”
“捞你出来没少花钱,原指望着小事化无,可倒好,消息被人捅得满天飞!”
“老子被你坑成这样都没说什么,你还受不了了?”
“我,我错了……姐夫……”
“废物!”
秦彪满脸嫌恶,收起匕首后,掏出仅有的一点肉干,送到嘴边,慢慢撕扯嚼食。
汤禄看了看肉干,又看了看墙角处二人的屎尿。
又想吃又想吐。
“等我出去,一定把那哑女和她生的贱种找出来,我要让她们生不如死!”
汤禄捂着腮帮,暗暗发狠。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他此刻的身心煎熬。
“欺软怕硬的孬种!”
秦彪黑着脸,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把狗日的陈卯揪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我,我……”
汤禄刚想狡辩,却被外面传来的砸门声,吓得浑身一激灵。
“被发现了!快走!”
秦彪将剩下的肉干塞进嘴里,推着汤禄便往密道里钻。
“姐夫,你走前面,你,你走前面啊……”
“再废话,老子一刀攮死你!”
…
密道尽头,通向一条逼仄阴暗的死胡同。
夜已深。
一片黑云屏蔽了月光。
胡同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墙根处的石砖被抽走,洞口逐渐显现。
汤禄率先钻了出来,朝着胡同口,撒腿狂奔。
等了十几秒。
确定外面并无异常之后。
秦彪才从洞口钻出。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头顶有股阴恻恻的寒意。
猛地抬头。
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正当他收回视线、准备离开现场时,空中黑云逐渐飘走。
月光自云边一角垂落。
瞬息间。
一道人影,毫无征兆地从旁边土墙上骤然跃下。
宛如狮子搏兔。
万钧雷霆,毫无保留。